“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会更倾向于皮制的，那样更加的柔软，如果是红色的或者黑色的就更好了。您觉得呢？”
棠止注意到，对方说这话时低头看过来的样子专注极了，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样子，专注又带着一丝缱绻。
啧，表情这么认真，和那个时候一样烦人。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棠止一跳，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他怎么会觉得眼前人的模样很烦人呢？而年启白为什么又会回答他的问题，而且表现出来的样子既熟悉又陌生…
头疼的像是快要裂开，脑子里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也有在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庞大繁杂的记忆现实一团被猫弄乱的毛线一样，就在棠止觉得自己快要找到那根能缕清一切的线头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结账。”这是一道十分张扬的声音，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也能从其中了解到对方的性格。
抬眼看过去，收银台前正站着一个青年，染着一头张扬的橘红色头发，两枚黑色眉骨钉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年启白接过对方手中拿着的半熟芝士打包好，“一共十八，我扫你。”
“原先我还在想你是下来做什么的，原来是为了这个啊。”青年伸手在年启白的手腕旁勾了一下，突然笑的很开心，“只是现在看上去好像不是很乐观啊。”
“屠涂。”年启白收回手，“你家住海边？”管这么宽？
被称作屠涂的青年拿起包好的半熟芝士笑的很灿烂，“我家就住海边，你最好快点回去，那群人已经找过来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偷家了。”
“而且据可靠消息，已经有人找过来了。”
青年丢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头橘红色的头发在夜里也很显眼，棠止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许久，总觉得这个人也很眼熟，但却一点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
按理说这么有个性的人应该很难被忘记才对。
屠涂走后很快就到了打烊时间，把店里的东西收拾好之后两人穿上外套裹上围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雪。
棠止伸出手不一会儿手上就落了好几朵雪花，凑近还能看到上面的纹理，但很快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
年启白捉住这只冰冰凉的手，把他塞回口袋中，“下雪了啊，一会儿回去想吃什么？”
“火锅吧。”
“这种天气确实很适合吃火锅，走，先去趟超市。”
打烊后再收拾一下，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菜市场早就已经关门歇业，现在也就只有超市还在营业。
好在附近就有一个大超市，两人推着小推车直奔食品区。
深夜的超市几乎没什么人，年启白从货架上拿起一包火锅底料，“吃鸳鸯锅怎么样？”
“我都可… …”
“清汤和番茄的。”
“你不吃辣吗？”一般来说，吃火锅的话应该都会选牛油锅辣锅之类的吧，除了他这种吃不了辣的人。
“吃啊。但你不是不会吃辣吗？”
年启白认真的从货架上拿了两袋火锅底料放进购物车，棠止一看这家伙真的只拿了番茄的和清汤的，就从货架上又拿了一包牛油火锅底料放进去，然后把那袋清汤的给放了回去。
“能吃辣就拿。”
“而且，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不会吃辣的。”他没说过这件事吧？这家伙是从哪里知道的。
超市里冷白色的灯光落在头上，显得有些冷，看着青年认真的神色，年启白心跳突然漏了两拍，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
棠止不吭声了。他现在确定这个家伙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却不愿意说…也可能是不能说。
哼，不说就不说。
买完火锅底料后，两人又买了一些蔬菜和涮火锅必备的肉。
只是这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是单方面的生闷气，另一个是察觉到对方生闷气但却不开口解释。
这顿火锅最后也没有吃成，看着棠止从走出电梯头也不回的样子，年启白无奈的叹了口气。
经历这么多个世界，还是第一次吵架，而且是他故意的。
回到家后，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不速之客，橘红色的脑袋在沙发后面十分显眼，屠涂转过头来，嘴里还叼着一块半熟芝士。
“你好慢。”
年启白把手里的东西分类放进冰箱，顺手拿了一瓶可乐丢过去，“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就那帮人找到你了呗。”打开可乐猛灌一口，青年把目光落在冰箱上，“有吃的没，光吃这个吃不饱。”
“上次不就是因为他们找到你的洞府你才回去的吗？这次他们又来了，但是没有动手，反而是折了一小根桃树枝带走了。”
“他们打破结界了？”年启白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正在啃鸡爪的青年，“还是说你又弄坏结界偷偷溜出去了？不然你是怎么出来的？”
“呃… …”屠涂开始心虚，他觉得嘴里的鸡爪瞬间就不香了，“是我弄的，你不在结界就打不开，我想出去玩…就偷偷弄了个洞。”感受到对面人的眼刀子都快凝成实质了，屠涂又开始辩解，“我又不知道你是下来救小桃花的，你什么都没说… …”
“他们带走了小桃花的树枝，应该很快就会用寻灵纸鹤找过来了。”见年启白似乎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屠涂又开始嘎吱嘎吱的啃第二根鸡爪，“我都看到了，你手上的红线还有些透明，你不行啊，这都多久了还没搞定。”
“再废话就滚出去。”
屠涂不说话了，他怕被赶出去。
但还有一句话他不得不说，“其实，我觉得他们说不定已经找到你了，这附近有哪些人的臭味。”
年启白：？
糟了。
回到家后棠止就觉得房间里很不对劲，放在玄关柜上的相片框似乎被挪动了位置，玄关柜他八百年都没动过一次，上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在黑色的柜子上很是显眼，但现在柜子上却有一块地方的灰尘被擦掉了。
不动声色的走进卫生间，锁门，不久后里面就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有些烫人的水从花洒处落在皮肤上，赶走了寒冷的气息，棠止洗了很久，直到身上的皮肤都被烫的通红才换上睡衣，身上已经是暖融融的了。
都这么久了，如果是有小偷进屋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如果是来抢劫的… …
目光落在还没怎么用过的牙膏上，伸手拿过牙膏用力把里面的里面的膏体挤出来用水冲干净，棠止自言自语了一句，“啊，牙膏用完忘记买了，还是去买个新的来。”
很好演技自然，如果是抢劫的，就趁机出去，然后报警。
“咔哒。”浴室门被打开，门外一切正常，棠止拿过一件外套穿上就准备出门，然而就在他刚准备打开门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大半夜的这是准备去哪儿？不如留下来帮我一个忙？”
耳垂被冰凉的手指拨弄着，身后冰冷的话语就像是催命符，“别想着跑，万一惹我不高兴了，把腿打断也是可以的。”
松开紧握着的门把手，棠止缓缓转过身，眼前站在的人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琥珀色的竖瞳正盯着他，仿佛是在审视猎物一样上下打量着。
此人长的极其好看，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说对方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也不为过，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右脸上，有一道贯穿右眼的伤疤，就像是蜈蚣一样歪歪扭扭的破坏了这张过分美丽的脸。
这个人应该不是来抢劫的，因为他根本就是长了一张人类绝对长不出来的脸。
巫野很满意猎物的态度，“我没想伤你，只是想借你找个人。”他咧开嘴笑，“钓鱼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