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时候是在下午两点多, 吃过饭后大概是晚上八点,刘启和大家约好了时间,众人都待在原地不动等着司机来接。

  一辆大巴车停在池白晚所在的餐厅门口, 池白晚打开车门才发现,原来他这里是最后一站。

  大家都在倒时差, 包括温予潇, 他正戴着眼罩,抱着双臂安静地睡觉, 他身边的位置留给了池白晚,池白晚也就不客气地坐过去。

  在一片昏昏欲睡的气氛中,大巴开车了。

  蓝色的天空渐渐染上一层热烈的夕阳色, 巴黎的街头浪漫而璀璨,当地人的夜生活丰富多彩,美酒和夜色让这个夜晚注定迷人。

  池白晚杵着下巴往外看,来往的行人长着深邃的西方面孔, 随处可见小酒馆和club,实在是热闹。

  闫助理在一旁学法语, 那蹩脚的发音简直让池白晚如坐针毡,恨不得捂上耳朵不听他丢脸。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想起傅司寒说起法语时的样子来,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就像想起一件平常事,只觉得有趣。

  闫芳翻着手机词典学了半天, 终于学会了个「你好」,下车往宾馆里走的时候逢人就说「Bonjour」, 中国人听见了还以为是在骂人是笨猪。

  进了宾馆, 池白晚洗洗就准备睡觉了, 谁知道临睡之前, 闫芳说要出去买点吃的,门就没有上锁,毕竟房卡只有一张,还得池白晚给他开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池白晚只能撑着眼皮看电视,全都是看不懂的频道,只能玩手机打发时间。

  但是他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沉重的靴子踏地的声音,他心里觉得不好,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跑去关门。

  ——好亮的灯!

  池白晚捂着眼睛,他被手电筒给刺到了眼睛,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腰一下子撞在桌角上,疼的他倒吸凉气,眼睛仍是睁不开。

  “怎么就你一个人?”男人拿着铁棍,口音是典型的中国人,长相也是凶神恶煞的,“傅司寒没来吗?”

  池白晚:“……”

  懒得回答。

  对方不依不饶:“怎么会?这不对。”

  说完他把电话掏出来,池白晚趁他不注意,从桌子边随手抄起一样硬物就砸向他的头,用力过猛,对方出了一脑袋血,捂着头痛苦的叫。

  趁他疼着,池白晚掉头就跑,不敢坐电梯,怕对方追上来,他选择逃生通道,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才气喘吁吁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手机钥匙钱包……通通没带。

  他又不知道其他人都住在几层,只能抱着自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祈祷闫助理和他心有灵犀,在下一秒出现在他面前。

  池白晚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猛咳几声!忘了这是倒春寒了,冻死了!

  他就这么傻乎乎地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可惜不是好人。

  李昂斯站在他身前,他身后跟了一群黑衣人,通通穿着黑西装,把李昂斯衬托的像是一位教父,而不是国际大导。

  李昂斯打量池白晚,“你被抛弃了?不如跟我,几天之后的奖项你必输无疑,不如早点给自己找出路,意大利是个好地方,不比中国差。”

  池白晚淡然的勾起眼角,拧了拧手腕,这样的动作放在他身上显得清冷又戾气,眼神温柔似刀,“我讨厌背地里使手段的人,李昂斯导演,输不起就别玩,这种脏套路很恶心你知道吗?”

  李昂斯打了个响指,一群人迅速围上来,他说:“好用就可以了,只要你不能出现在开幕式现场,这次的奖项我势在必得。”

  紧接着,池白晚被这群黑衣壮汉团团围住,拿了个大麻袋给他脑袋蒙上之后,用一块乙醚纱布堵住了他的口鼻,死死按住。

  池白晚很快就晕了过去。

  壮汉们翻开了他的眼皮,发现他真的晕了过去,脉搏也微弱下来,就没再动他。

  车子没有开很远,大概四公里之外的公园,池白晚被丢在了湖边的长椅上。

  他们临走时把麻袋带走了,池白晚孤零零地躺在长椅上,好像走丢了的可怜流浪汉。

  没错,池白晚根本就没晕。

  李昂斯大概是导演做太久了,忘记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是什么了。

  而且他扎扎实实晕了那么久,演起晕倒的人简直是信手拈来。

  但是这么晚了要怎么回去?

  池白晚寻思了一下,倒也没有很紧张,人在异乡确实是寸步难行,更何况语言不通、路还不熟。

  但他可以慢慢往回走,他大概记得几个方向,而且记得宾馆的样子,可以比划出来。

  最主要的是,因为没晕,所以他录音了。

  ——

  傅司寒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池白晚失踪了这件事。

  此时此刻,他正在公司和别人洽谈合同,对方是个濒临破产的小型企业,本来没机会和正清这种大体量的公司谈,但是傅司寒亲自开口同意签合同,原因只有一个。

  对方的老板是做儿童公益游乐设施的公司。

  傅司寒想,让他们给全市的孤儿院和敬老院都做全新的设施,是一笔客观的收入,那些资金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渡过A轮融资了。

  对方的公关经理为了表达谢意,特意邀请他去□□放松一下,傅司寒拒绝了,以家里有人等着他回家为由。

  一旁的叶健听了就直摇头。

  谁不知道傅总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估计回家不是陪老婆,是做梦吧。

  接到电话时,傅司寒正和房产部的人开会,听完闫芳连哭带喘的描述之后,傅司寒一把将电子笔折断,声音低的简直滴出冰水来:“把你的位置报给我,不要乱跑,也别添乱。”

  闫芳老老实实把位置发给了傅司寒。

  尽管他也不知道那有什么用。

  他抓着手机无措地站在原地,刘启和温予潇他们都醒来了,得知池白晚被人绑架,他们第一反应是报警。

  但是法国警察实在是太累了,附近的一条街道又有工人罢工的抗议,他们正忙着别的事,只分配了少部分警察来应付他们。

  他们把那个歹徒扭送警局,留下联系方式,结果发现对方是个黑户,转头就扭送了大使馆。

  一群人什么也做不了,万一散开可能又会走丢,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温予潇才说,要不给傅司寒打电话吧。

  刘启问他什么意思?

  温予潇说,闫助理你就打过去试试吧。

  ——

  池白晚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突然间,有一群明显是自由搏击出身的男人向他走来。

  池白晚本能地就要跑。

  对方人不少,见状赶紧跑过去,一边喊他:“池先生,先别走,我们是大大的好人!”

  ……听这话就不是好人。

  但是池白晚还是停了下来,对方知道他姓池,这就很不简单。

  男人还是个日本人,上来就鞠了一躬,“池先生,别害怕,我们是傅先生的人,傅先生在巴黎有产业,你放心,我们会一直保护你的,这边治安很乱,很容易就发生枪击和抢劫事件,下次有这种情况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别的不说,在巴黎还是没问题的。”

  池白晚不知道说什么,他猜,可能是闫芳联系了傅司寒。

  产业遍布欧洲市场的傅总做到这一点还是轻松的,找个人而已。

  其实他觉得他都快要走回宾馆了,不过他还是淡淡点头,记下了对方的电话号。

  男人把他送回了宾馆,一路上详细问了刚才发生的事,和车上他们对池白晚想做而没做成的恶行,气的双手攥拳,一拳锤向玻璃车窗。

  池白晚反倒是安慰他:“没事,这不是安全回宾馆了吗?谢谢你们。”

  男人还在气头上,脸通红,不过他只看了池白晚一眼,脸就更红了。

  直到池白晚下车都没能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重新回到宾馆房间,池白晚整个人都觉得恍惚。

  短短几个小时而已,他差点就把命丢在巴黎了。

  ……好吓人啊,睡个觉吧。

  但手机又响了,他今晚注定是睡不着了。

  一条微信发了过来,不过一秒就撤回了。

  池白晚挣扎着张开眼睛,发现这人是傅司寒。

  池白晚看见微信头顶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不停闪烁,至少得有五六次。

  这人是不是有病?

  池白晚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喂……”傅司寒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傅总,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帮我——”池白晚轻声说,不过他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刚才冻得。

  傅司寒一下子就急了:“你怎么了?感冒了还是伤风?要不要看医生?我叫他们把医生带过去找你……”

  “不用了。”池白晚淡淡的打断他,“我这几天都有的忙,没时间打针住院。”

  电话那边的傅司寒没有说话。

  “那我挂了。”池白晚又打了个喷嚏,连带着一个哈欠,实在是太困了,以至于他把手机丢到一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看见手机因为电量耗尽而关机了。

  他也没在意。

  闫芳来找他,“栾哥,这几天温度高,但也要准备几件厚衣服,咱们要出发去法国东南部的尼斯,这届悉沙兰电影节在阿尔卑斯山举办,正好可以多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