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觉怎么会来,还有温予潇,那不是电视里的人吗?

  但是霍觉是嘉世影视传媒的大老板,温予潇确实是嘉世的签约演员,和霍觉一起出现不算稀奇。

  影帝出现在家门口这件事过于惊悚,池白晚握着手机的手一僵,门外霍觉的声音又不知死活地响起来,“开门啊?可别装不在啊,晚晚,晚晚?”

  池白晚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电话那边,傅司寒一字不漏地听见了霍觉的声音。

  “晚晚?”傅司寒低声重复道,“你让他这么叫你的?”

  “我没有……”池白晚咬着下嘴唇,担忧的看着门外,“我,我等你来……”

  傅司寒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半晌才道:“等我来?来听你叫﹉﹉床吗?我可没有这样的爱好,祝你们玩得开心。”

  傅司寒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会再来了。

  池白晚颓然地看着手机屏幕,通话时长两分钟,好像跨越了五年的时间,他们只剩下了这两分钟的缠绵风月。

  他的心脏好像被一把锤子拼命敲打,不知不觉间已经千疮百孔。

  那是他深深爱着的人,他也早已不觉得失望,早知道傅司寒从没把他当回事儿,虽然他也从不把别人当回事儿,池白晚垂下眼眸抿起嘴唇,觉得好像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就是这样一遍一遍的麻痹自己,否则,他真的不知道如何继续再去爱他。

  门被霍觉敲得更响,“晚晚?”

  “来了。”

  池白晚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有些失落,抬手打开门,让门外的两个人进屋。

  霍觉拎起几兜子食材展示给他看,“今天晚上让我尝尝你的厨艺,赏脸吗?”

  池白晚笑不出来,勉勉强强扯起嘴角,“霍总,今天我可能没有这个心情。”

  霍觉不是好推辞的人,他有千百种理由让池白晚留他在这吃饭,但对付池白晚这种逆来顺受的金丝雀,说话办事也不用太谨慎,他能跟傅司寒那么多年,剩下的爱意有几分,霍觉心里大概有个估计。

  他承认自己目的不纯,因此,他握住池白晚的手,另一边拉着温予潇的,“介绍你认识一下,温予潇,今年金渝奖影帝得主,刚拍完的片子正在电影院放映呢,票房大概有几十亿吧。予潇,这位是我,好、朋、友,名叫池白晚。”

  霍觉很聪明地没有透露池白晚的身份,池白晚看了他一眼,霍觉眨了下眼睛,笑的很温和。

  “这位就是你的朋友?霍老板,你不是在骗我吧?他真不是你刚签约的艺人吗?”

  温予潇的声音很低,很醇厚,细细听来,像是能够震到人的胸膛,和他帅气的外表截然相反,单独听他说话会觉得是在听cv配音。

  温予潇本人比起电视更加帅气,黑色的皮衣下是丝质的打底,牛仔裤里包裹着两条不像话的大长腿,裤腰边缘隐约看得见腹肌的模样,看起来他本人有常年健身的习惯,完全松懈肌肉的状态也能看出来肌肉的形状。

  霍觉一笑:“真不是,小晚不是圈子里的人,他就我一好朋友。”

  温予潇含笑看他一眼,没有点破,只是用力的回握池白晚的手,“初次见面,霍老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要是有心来娱乐圈发展,我可以帮忙带带你。”

  池白晚没那个心思,想要把手抽回来,怎奈温予潇手劲儿太大,紧紧抓住他的手指根本取不出来,这样的力道当他不由得想起傅司寒来,心里的刺痛就又加深了几分。

  “嗯。”池白晚没说什么,把菜拎到厨房,洗洗手系上围裙,开始做饭,他洗好了葱,切好姜蒜之类的调味品,再去查看霍觉带来的食材,发现都是昂贵的材料,价格高,也不常见,看起来不像是随手买的。

  霍觉斜倚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做饭,惬意地说道:“你平时在家就这么围着围裙给傅司寒做饭的?你对他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池白晚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温予潇的方向。

  霍觉知道他在想什么,压低了声音给他解释:“放心吧,我没告诉他你们的关系。”

  池白晚回眸看了他一眼,眼底也没有霍觉所想的感激情绪,只是兀自垂下眼眸,安静的开始做饭。

  霍觉就这么欣赏着他的背影,那握纤细的腰如今就在眼前,还有那双漂亮笔直的腿,就连娱乐圈也少见,傅司寒就这么把他赶出家门,可真是暴殄天物。

  池白晚没有回头,“你不出去吗?”

  霍觉不想放过欣赏美人的机会,非常绅士地说道:“其实我没有看人做饭的爱好,我讨厌油烟味,和凌洛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去饭店吃,我家也是佣人做饭,所以,严格说来,这是我第一回 见男人做饭。”

  池白晚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很疲惫,这餐饭他之所以会给霍觉做,仅仅是因为那晚饿到深夜才吃到的鹅肝面。

  尽管傅司寒因为这碗面把他赶出门,但那是他的事,对于池白晚来说,这点恩情足够他度过那个失了温情的冷漠夜晚,所以他是想报恩的。

  一餐饭做好也就一个小时左右,霍觉期间回了一趟客厅和温予潇闲聊,聊的都是一些圈子里的八卦,看起来就算是娱乐圈的人,彼此之间也会因为别人的八卦而谈得来。

  池白晚做好了饭端上了桌,擦了擦手,却没有解下围裙,“厨房里还有汤没做好,我等一会儿再吃。”

  他这话是对霍觉说的,但是温予潇的眼睛却一直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先是盯紧了他那双桃花眼,再是看了他的腰和腿,最后回到了那条有点温馨的围裙上。

  池白晚注意到了,但他习惯于不去打探别人的想法,况且,他和温予潇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对方怎么想都无所谓。

  但是很明显,温予潇对他上了心,不动声色地问道:“池先生,你有没有女朋友?”

  池白晚在跟傅司寒之前的情史简直是一片空白的,他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同性恋,但也没喜欢过女生,所以,他只能摇头:“没有。”

  温予潇一笑,“那你该不会是有男朋友吧?”

  男朋友?

  池白晚摇摇头,“也没有。”

  温予潇毕竟和他不熟,点到为止,没有把话说全,其实他想说,他认识几个gay男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漂亮,温柔。

  池白晚一看就是喜欢男人的,但是比起那些gay,池白晚太干净了,干净到温予潇不舍得挑明了问他,而且,他脸上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他肯定遇到了什么事。

  再多的话说起来也可能讨个没趣,接下来的交谈多数围绕着温予潇和霍觉在澜郡路影视基地的重建翻修上,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三个人边吃边聊的时候,门再次被敲响了。

  这一次的力道明显有别于霍觉刚才敲门的力度,冷漠,笃定,怒不可遏。

  池白晚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门外的人会是谁。

  如果这是自己家的门,傅司寒已经一脚踹开了,他根本不屑于敲门。

  可他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池白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过去开门的人是温予潇。

  “傅总?”温予潇明显一愣,不过很快,良好的临场反应能力让他笑了笑,伸出手:“从前只在群星晚宴上看见过你,没机会说上话,这也算是我们俩第一回 见面了,虽然场景很意外,但是总体而言,我很荣幸。”

  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谦谦有礼,温予潇眼底的笑意显得他更加英俊,站在傅司寒面前竟然像是一对荧幕双子星,一个热情的像是火焰,一个冷峻的像是冰山,要是他们俩合演一出综艺节目,相信收视率会冲起一个新高点。

  然而傅司寒的眼睛却只盯在池白晚身上,看着他坐在餐桌旁,身上还围着格子围裙,上衣的袖子挽起了一点,露出一截雪白到几乎透明的手腕,就用那么一双勾人心弦的桃花眼怯怯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在傅司寒心里点燃了一把火。

  不是欲﹉火,而是怒火。

  “温先生。”傅司寒道。

  和圈子里不一样,傅司寒不需要给温予潇面子,准确的说来,这一整个上城,没人敢不买他傅司寒的面子。

  因此,傅司寒完全没有必要和他客气,冷淡地同他握了手,没什么温度地说道:“温先生最近不忙?”

  温予潇勾唇笑起来,“托您的福,要不是您投资了我这部电影,我还真没想到它能爆成这样,这份恩我可记得了,有机会一定不要片酬义务帮您拍一部电影,题材您定,只要不是同性恋题材就好。”

  傅司寒终于肯平视他一眼,温予潇笑笑解释:“我怕露馅。”

  池白晚在一边听的真切。

  这四个字说得轻巧,露馅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是gay怕露馅,还是因为他是直男怕演不好?

  池白晚在心里寻思着,虽然这问题对他而言一点意义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

  仿佛只要去想这些没有用的事,他就能忽略傅司寒带给他的窒息感。

  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傅司寒一眼都没看他,就当他不存在。

  池白晚的心揪成一团,他本能的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而他的预感一向好的不灵坏的灵。

  霍觉走过来拍拍温予潇的肩,“怎么的,怕被掰弯啊?我告诉你,能被掰弯的直男本来就是gay,不存在弯掰直,你大可以放心。”

  温予潇没有回答,礼貌的请傅司寒进来坐。

  傅司寒走进来,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微蹙眉头,但没有说话。

  他同霍觉和温予潇站在一起,显得更加锋利尖锐,强势霸道,向来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气质呼之欲出,他完全不需要迎合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围着他转。

  池白晚张张嘴巴,终究「寒哥」两个字没叫出口。

  他生怕惹傅司寒生厌,嫌他故意在外人面前拉近关系。

  温予潇不愧是影帝,笑起来简直是好看得体,英俊的脸庞仿佛熠熠生辉,“您是冲着霍总来的,还是冲着什么来的?”

  傅司寒淡淡说道:“我有事找这位池先生。”

  被点名的池白晚浑身一震,像是受惊的兔子,蹙了蹙鼻尖,没敢说话。

  温予潇看起来很意外,“看起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池先生方才说他是单身,是不是在开玩笑?”

  温予潇有意无意的询问让傅司寒稍微冷了脸,他仍旧没有看池白晚,冷漠的说道:“他是单身。”

  温予潇「哦」了一声,“真可惜。”

  真可惜傅总都没给过他一个好听的名分。

  温予潇不是看不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是只睡不爱,还纠缠不清,对试图入侵这段关系的人充满敌意。

  不是男朋友的话,那就只有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了。

  不过,真就一点爱没有吗?

  温予潇看着他们俩之间的气氛,紧张,一点就燃,传闻里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傅总眼里那抹似有若无的偏执神色过于特别,温予潇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只是没见过彻底长在他审美上的这个人而已。

  叫池白晚,是吧?

  温予潇也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时机,体贴地解围道:“这年头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多麻烦啊?处对象也够累的,我赞成单身。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霍老板,你跟我回公司取个钥匙吧,我没开车,你送我一趟。”

  温予潇搂着霍觉的肩膀,明知道霍觉是不想离开的,但他还是问道:“我手机没了,你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找找。”

  霍觉不得已把手机给了他,温予潇打开通话记录,眯起眼睛,将最上面那一行电话号码背在心里。

  “成了,走吧。”

  傅司寒默默看着霍觉和温予潇上了电梯,沉默着关上了池白晚的公寓门。

  池白晚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双眸失神地看着傅司寒:“寒哥,你怎么来了?”

  傅司寒扯了扯领带,丢到一旁,端起桌面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望着那张一夜不见就想的不行的脸,滔天的怒火漫上心头。

  一个情人而已,真学会拿乔儿了是吧?

  傅司寒冷漠道:“你不欢迎?”

  “不是,我喜欢你来啊。”池白晚抿着嘴唇坐过去,乖顺地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我只是看外面雨下的这么大,没想到你真的会过来。”

  “嫌我耽误你的好事了?”傅司寒的语气听起来冰冷至极,像是真的动了怒。

  “你跟我五年了,是想重新体验被人追求的感觉?用不用我叫几个人来满足你?刚才要不是我来,温予潇已经对你动心思了,你到底怎么勾的他,让他敢觊觎我的人?”

  他扯掉池白晚身上的围裙,团成一团丢在脚下,“就用这副貌似贤惠的样子勾的人?”

  “我没有,我只是做了饭而已!”

  池白晚整个人的脸色变得苍白至极,难以置信那是傅司寒会说出来的话,像是一条随时会跃起咬人的毒蛇,直把尖牙和毒液往他心里扎。

  傅司寒毫无耐心地掐着他的脸颊,“我养了你五年,不是让你给别人做饭的。”

  池白晚的眼珠变得死沉沉的,像是毫无焦距,变成了木偶一样,他忍着脸上的疼,拉着傅司寒的衣袖,小声说道:“司寒,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来,雨下的太大了,我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像从前那样抱着我睡觉,一整夜都不松开……”

  “你不值得。”傅司寒用虎口掐着他的下巴抬起来,语气阴冷可怖,“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回家,这笔账回去再算。”

  池白晚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突然捂着脸,颤抖着肩膀,说不出话来。

  “司寒……”池白晚放下手,露出一双令人心碎的桃花眼,已经含满了眼泪,顺着眼睑滑落下来,“你不喜欢我了,对吗?”

  如果喜欢我,你不会对我这样说话。

  五年痴痴不求回报的爱恋突然就这样变成了不要颜面的痴缠,池白晚真的真的要坚持不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喜欢傅司寒,或者说,他有点丧失了胆敢喜欢傅司寒的勇气。

  他是上赶着给傅司寒睡,喜欢他不求回报,但他到底不是没有脸皮的鸭子,刚才傅司寒亲口说出「他是单身」四个字的时候,池白晚突然觉得很受伤。

  池白晚没有等来傅司寒的回答,可是这一刻,不管什么回答好像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如果五年前他就知道傅司寒今天会这样对他,那他也许一开始就不会和他上﹉床,哪怕被狗咬死,也不会再把一颗心捧上去任他糟蹋。

  可命运的轨迹就是让他爱上了傅司寒,哪怕是现在。

  他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爱傅司寒是一种习惯,离了这份毒﹉药,他已经无法过活。

  “我不回去,我也没有和他们睡,一个都没有,我说过,我只和你做﹉爱,只愿意被你一个人睡,我心甘情愿的。”

  池白晚那个倔劲儿又上来了,语气是温柔的,态度是坚决的,“我没有说我永远不回家,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一静?”傅司寒重复道。

  “行。”

  他大步走到门口,拔下房卡,走到客厅的窗户那里,打开窗户,一扬手扔了下去。

  池白晚彻底愣住,根本都来不及阻止傅司寒。

  无比的嫉妒冲昏了傅司寒的头脑,他似乎完全被刚才眼前的景象激怒了。

  傅司寒望着天上越掉越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摄人心魄的声音。

  他冷冷说道:“去捡,捡不到就在外面浇着,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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