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凌云宫里待到了下午,眼看着就要到了晚膳的时候,便有人急匆匆来报,说是羽妃在皇后的宫殿外面晕倒了。
此时皇后正在和温匀霖下棋,闻言,已经连输一下午的皇后,非常自然的把棋盘掀了,“这羽妃也是个实在人,想当年,惠妃怀着龙子时,也玩过这一出,不过她的膝盖都没捧地呢,就直接晕倒了,羽妃居然老老实实的跪了一下午才晕。”
棋盘被掀了,温匀霖也没在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连续赢这么多局棋了,心情十分舒畅,若不是顾虑到皇后的心情,他现在都想哼一首小曲儿。
皇后:“皇儿好像很愉悦?”
温匀霖从容不迫:“母后能如愿换一批宫人了,儿臣这是在替母后愉悦”
皇后:“棋子碎了几颗。”
温匀霖:“无妨,先前儿臣摔碎的更多。”
皇后:“……”
温匀霖:“母后还是快去吧,不然赶不上好戏了。”你们斗你们的宫斗,我逗我的秦医师,各斗(逗)各的,互不干扰!
皇后微微眯眼,上下打量着温匀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笑:“确实,去晚了就赶不上看好戏了。”
“既然是好戏,自然不能独享,皇儿不如也一起来吧。”皇后说罢,便上来推温匀霖的轮椅,温匀霖赶紧伸手卡住:“母后,这种事,儿臣还是不要掺和了吧?”
皇后抚开温匀霖按在轮子上的手:“皇儿手伤未愈,莫要劳累,本宫来推就好。”
温匀霖知道皇后这个是铁了心要推他过去了,只能认命:“怎能让母后做这种事,还是让宫人来吧。”
……
因为皇后并不在自己的宫里,而是去温匀霖的宫中探望,所以当皇后“匆匆赶到”,看了一眼已经提前抵达午皇,又看了一眼正在给太医诊治的羽妃,非常理直气壮地走到了一个宫女面前,抬手就给了对方几巴掌。
“大胆!羽妃何时来此?为何无人禀报!”
羽妃缓过些神来,正准备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拿出来,却听到皇后这句话,当即感到两眼一花。
什么?皇后不在宫里?那这些宫人为何不说?
被皇后打了几巴掌的是皇后宫里的大宫女之一,但她其实是太后安插过来的人,而这次她确实存了点心思,故意没有把羽妃在皇后宫门前跪着的事情禀报皇后,却没想到,皇后早已知晓,并且从后门离开了宫殿,直接来了一个将计就计。
看着从宫外回来的皇后,又看着“晕”过去的羽妃,大宫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赶紧跪地求饶。
她想趁机辩一句“皇后娘娘,奴婢明明已经禀报于您了”,却看见温匀霖坐在不远处,瞬间意识到,皇后方才去了温匀霖那里,而她方才也确实故意没有禀报皇后。
她原以为皇后会像平日那样,独自在书阁里看书,还故意和羽妃说:皇后观书,不得打扰,羽妃娘娘请回吧。
羽妃也是个“实在人”,她就不回,她等着,还是跪着等着,跪了一下午,才“晕倒”。
那大宫女还故意进出宫门几趟,让羽妃以为她去禀告皇后了,而且每次这大宫女出来,都要挤兑羽妃几句,破有种仗势欺人的感觉。
大宫女这般作为,也给了羽妃一种“皇后在故意害我”的错觉,于是羽妃越发下定决心要坑皇后一次。
大宫女和羽妃都想坑一把皇后,却没想到,到头来成了她们俩互坑,皇后人在温匀霖那里,温匀霖又是一个伤患,皇后看望受伤加体弱的儿子,合情合理。
午皇也不是傻的,视线在三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瞬间猜到了一大半。
归根究底,还不是为了温鸣翼那点破事。
羽妃想求情,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拾人牙慧,捡惠妃以前的招数来使使。
然而,惠妃使这招数时,正值风华正茂,盛宠在身,又怀着午皇的第一和第二个孩子,午皇就算看出她是装的,也会偏就着她。
但是现在……
午皇感觉这羽妃是在把自己当傻子。
看一眼皇后,只觉得皇后看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来,做个决断,傻子。
再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温匀霖,发现温匀霖也在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同情,仿佛在说:父皇,辛苦了。
午皇:“……”真是糟心。
午皇揉揉眉心:“羽妃身体不适,回去好好休息,皇后整治宫人不善,禁足三日。”
皇后:“……”
午皇给皇后抛去一个眼神:哼!让你瞪朕,关你三天,瞪墙去吧!
皇后:哼!
两人皆是一甩袖,午皇转身走人,皇后转身进门,“嘭”“嘭”的两声巨响,两扇厚重的宫殿大门,竟是生生被皇后踹上了。
羽妃终于意识到,自己闹了这么久,也就只是让皇后被禁足三日而已,她真正想要的,根本连提都没有机会提。
眼下两尊大佛都走了,羽妃只能将目光投向了温匀霖,一声“九殿下”刚要叫出口,就听温匀霖淡淡道:“羽妃娘娘,凡事应当多多思量,莫要因小失大,多疼惜疼惜自己的亲骨肉吧,别成日为了个外人糟蹋自己,免得到时候像我这般,生来就是个体弱多病的。”
羽妃听得一愣,很快明白了温匀霖所谓何意,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惊恐道:“你什么意思?”
温匀霖:“温鸣翼妒忌心重,连我这么一个废物,他都不肯放过,你看我这头上和手上的伤,皆是他所为,你觉得,他会容得下你肚子里的这个小的吗?”
羽妃一惊:“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鸣翼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休要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来揣度别人!鸣翼不是那种人!”
温匀霖:“位置只有一个。”
羽妃:“……”
温匀霖不再多言,调转轮椅离去。
——————
秦瑾晟刚翻窗进入温匀霖的寝宫,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
一抬头,正对上温匀霖一张阴沉沉的脸,以及……跪了一地的影卫。
“看来秦医师这是把我这当酒楼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温匀霖拿起桌上的茶壶,兀自倒了一杯茶——那是盘子里最后一个茶杯。
而在温匀霖的脚边,已经有了一大片的杯盏碎片。
秦瑾晟:“殿下,我只是出去寻一些药材而已。”
温匀霖:“那这药材可真是稀奇了,竟是带着酒味。”
闻言,秦瑾晟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心想:难不成是别桌喝酒时的味儿太大,沾到我身上了?
温匀霖:“和谁一起喝的?”
秦瑾晟:“我没喝。”
温匀霖:“哦,所以真的约了人。”
秦瑾晟:“确实遇到了几个故人,聊了一些事情。”
温匀霖捏着茶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秦瑾晟:“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温匀霖斜了跪在地上的那些影卫一眼。
影卫们瞬间嗖嗖嗖地原地消失。
秦瑾晟走上前,用脚轻扫开地上的杯盏碎片,道:“殿下若是不放心,下次我出去时,一定先知会一声。”
温匀霖沉默良久,才揉了揉眉心,道:“那么多影卫,没一个人发现你消失了,那一群没用的东西。”
秦瑾晟:“你不想让人知道腿疾能治之事,我当然不能让人跟着我,那药材难得,好不容易才寻到一根,若是被有心之人捷足先登,那我岂不是白寻了那么久?”
温匀霖:“真是药材?”
秦瑾晟:“真是药材,只是那药材被封存在皇城北山的寺庙里,想要借用它,还得殿下亲自出马了。”
温匀霖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要去寺庙借用的?”
秦瑾晟搬来把椅子,坐到了温匀霖身边,“一根阴乌木,是那藏在你心里的小东西的最爱,以阴乌木为引,应该能把它诱出来。”
温匀霖凉凉道:“想来应该是能诱出来的,我只是出去一趟,回来就不见影了,从皇宫诱到了皇城北山上,多大的诱力啊,这阴乌木怕不是都已经成精了吧?”
秦瑾晟:“……哎呀,糟了,我家醋桶又翻了,这可如何是好?”
温匀霖:“桶?桶在上次就翻了,这次是缸!”
秦瑾晟:“那下次我带上我的缸一起去北山。”说罢,秦瑾晟从袖兜里拿出了一个什么,放在了温匀霖掌心。
温匀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淡红色的布囊,布囊上面绣着两个字——姻缘。
温匀霖:“这……”
秦瑾晟:“开过光的姻缘符,听说很灵验。”
温匀霖:“你拿着道家的符,去佛寺里开光?”
秦瑾晟:“……”
秦瑾晟:!!!
难得看到秦瑾晟一脸呆滞的模样,温匀霖忍俊不禁,“这也算是佛与道两家的祝福了。”
秦瑾晟觉着有点丢面,“要不,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寺里求签。”默默把手伸向那布囊,想拿回自己的黑历史。
温匀霖一合掌心,飞快地将那布囊收了起来:“嗯。”去是肯定要一起去的,而这布囊既然被送到了他手上,那他就收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