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穿成黑心莲的沙雕徒弟【完结】>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们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许慕言自认为,他从前是个一拳头能打死老虎的真男人。

  现如今怎么就娘们唧唧的,动不动就掉眼泪,哭鼻子,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可又没办法控制现在过于发达的泪腺。

  没一会儿就泪流满面的。

  玉离笙心疼得无以复加,手忙脚乱地替许慕言擦眼泪,赶紧哄道:“不哭了,言言,不哭了,师尊错了,师尊真的错了,师尊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欺负你了,言言,你别哭了,你一哭,师尊的心都快碎了,好言言……”

  许慕言也不想哭啊,关键师尊的手劲儿也忒大了,攥得他手腕骨好疼。

  他越挣扎,玉离笙就攥得越紧,好似怕他立马长翅膀飞了一样。

  偏偏现在他又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来。

  许慕言的目光在玉离笙身上游走,试图去找自己的扇子。

  他要把扇子拿回来,再将毕生所学的所有脏话,一五一十地骂出来方可解恨。

  不仅如此,许慕言还要告诉玉离笙,关于燕燕,徐烟,还有小道士的事情。

  要原原本本地告诉玉离笙。

  许慕言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憋自己心里,这样对他来说,太煎熬了,也太不公平了。

  “言言,你找什么,师尊帮你找找?”玉离笙低声问道。

  许慕言只好比划了一下手势,告诉他,自己是想寻回扇子。

  玉离笙见状,便将此前染血的扇子取了出来。

  扇面还湿漉漉的,染着鲜血,只有巴掌大的地方还算干净。

  许慕言赶紧拿回扇子,心里默默念道:“玉离笙,你可还记得你年少时,曾经有人真心渡你?”

  然后,他就把扇子展开给玉离笙看了。

  哪知玉离笙看了之后,眼眶更红了,失魂落魄地道:“是啊,我早该想到的,你应该恨我,是我亲手将你逼成现在这般模样的。”

  许慕言:“???”

  什么情况?

  他没有提过半个“恨”字啊,只是在问玉离笙还记不记得从前种种。

  带着满心疑惑,许慕言将有字的扇面,往自己面前一翻,便见扇面上写着:玉离笙,我恨你,恨死你了。

  许慕言大惊失色,即便他恨玉离笙,但此时此刻,他也不会再说出口了。

  难道现如今还有比让玉离笙飞升成神,以及让许慕言回家,顺手拯救一下天下苍生,更重要的事情吗?

  在这等大事面前,他对玉离笙恨也好,怨也罢,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事有轻重缓急,不该仅仅拘泥于爱恨情仇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完成。

  许慕言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该死的,难不成折扇浸泡了水,坏了不成?

  为了验证这扇子到底坏没坏,许慕言心里又默默地道:“玉离笙,我脚凉,帮我穿袜子。”

  语罢,许慕言就赶紧看向扇面。

  果不其然,扇面上缓缓浮现出一句:玉离笙,我脚凉,帮我穿袜子。

  分毫不差,一个字都不差。

  看来扇子并没有坏。

  只不过许慕言没办法,利用扇子同玉离笙心意相通。

  这难道就是玉奉天此前提醒他的,说他绝对说不出口。

  原来如此。

  原来玉奉天早就有所准备了,就是不肯让他和玉离笙相认!

  “脚凉是么?那师尊帮你捂一捂,好不好?”

  玉离笙起身,抓过许慕言的脚踝,一手扯开衣襟,便将他的一双纤细白皙的脚,塞入怀中。

  许慕言的脚是不凉了,但他的心却渐渐凉了。

  他不敢相信,觉得自己一定能同玉离笙心意相通的。

  当即猛然将人推开,翻身下榻,踉踉跄跄地跑去寻找笔墨纸砚。

  许慕言突如其来的反常,吓到了玉离笙,以至于玉离笙慌忙起身,从背后搂住许慕言的腰,哽咽着求道:“言言,不要走,不要再离开师尊了,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给你,哪怕是师尊的心,师尊也剖给你,言言!”

  许慕言火急火燎的,他并不是想逃离,只是想告诉玉离笙,他们早就见过面的。

  想告诉玉离笙,那三段惨痛的过往。

  他还想告诉玉离笙,他们有过曾经的。

  是他用生命,一次次地去渡玉离笙!

  是玉离笙薄了他,一次次地薄了他!

  “啊!!!啊!!!”许慕言因为没办法说话,只能张嘴啊啊乱叫,急得满脸通红,赶紧展开折扇,心里默念,“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玉离笙见状,忙答应道:“好,好!师尊给你准备!地上太凉了,你还没有穿鞋袜,言言,你听话,师尊先帮你把鞋袜穿上,好不好?”

  许慕言深呼口气,心想,不急于一时,主要地上的确挺凉的,冻到他的脚了。

  遂点了点头。

  玉离笙立马面露喜色,打横将人抱回床上。

  之后拿过袜子,手指摩挲过袜子,玉离笙忍不住蹙眉道:“这布料实在太粗糙了,配不上本座的言言。”

  但也知道,小地方就这样,拿不出什么太好的东西来。

  等回了昆仑便好了,玉离笙会用最好的鲛绡给他的言言裁剪新衣裳。

  此刻,也只能暂且先委屈一下许慕言了。

  “言言,你先如今的身体不甚好,切莫大喜大悲,你若真心恨师尊,不想看见师尊这张脸,那么从今往后,师尊都戴上面具同你说话,可好?”

  玉离笙将袜子靠近火盆,直到热了之后,才亲手帮许慕言穿上尚有余温的袜子。

  之后便是靴子。

  从头至尾神色认真,好似在做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玉离笙在焚香弹琴,可他却只是在帮徒儿穿鞋袜而已。

  “言言,师尊抱你过去。”

  玉离笙故技重施,又打横将许慕言抱了起来,径直走至桌案前。

  而后落座,让许慕言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怀里。

  “言言,你若说不出口,那便写出来吧。”

  玉离笙拿过毛笔,放入了许慕言的手中。

  又替他抚平宣纸。

  许慕言缓缓呼了口气,心道,自己嘴不能说,那还写不出来么?

  玉奉天该不会当他是一个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文盲罢?

  可是,让许慕言感到很绝望的是。

  他明明想着的是“燕燕”二字,可一写到宣纸上,却变成了“休书”!

  连写都写不出来。

  玉奉天让他口不能说,手不能写!

  让他残废至此,让他无法同玉离笙相认!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准他同玉离笙相认?

  许慕言不信这个邪,非得往宣纸上写。

  可越写越不对。

  所想非所写。

  明明他只是想同玉离笙相认。

  可写出来的却是一封完整的休书。

  玉离笙看见这封休书之后,先是满脸不敢置信地摇头,随即突然开始发疯,一把抢过面前的休书,瞬间撕成了碎片。

  按着许慕言的肩膀,厉声道:“我不准!!!你已经同我成亲了!已经成亲了!我不认这封休书,我不认!”

  许慕言也有些懵,他本意没想写休书来着。

  可写出来的东西,却又白纸黑字,就是休书。

  所用笔墨,那叫一个绝情狠辣,无比决绝,好似勘破红尘一般。

  写的是什么“从今往后,我与你玉离笙恩断义绝”,还有什么“我宁愿此生都没遇见过你”,甚至还有几句不堪入目的话。

  譬如“你如此肮脏不堪,怎么配我”,“玉离笙,你真是太脏,太令人恶心了”,“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不知廉耻”,“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可把许慕言吓坏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玉离笙脏,从来没觉得!

  这话一写出来,就以玉离笙的脾气,不得当场把他给活剐了啊?

  唬得许慕言一个激灵,顺势从玉离笙怀里滑跪在地,满脸惊恐地比划着手势说:“你不要打我,我没有那么想,我真的没有那么想!”

  可他比划的手势,实在太蹩脚了。

  脸上的急色,以及满脸的泪珠,让许慕言看起来好像着急跟玉离笙撇清楚关系。

  甚至不惜跪下来请求玉离笙放他走,从此以后,一刀两断。

  他们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玉离笙通红着眼睛,也顺势跪倒在地,双手抓着许慕言的手腕,哽咽着道:“为什么?言言,为什么你回都回来了,却不愿意再同师尊有任何牵扯了?”

  许慕言急得脸都红了,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而且,玉离笙抓得他的手腕好疼的。

  “言言,你就那么恨师尊,恨不得同师尊一刀两断,再也不见么?”

  玉离笙知道许慕言恨他,可怎么都想不到,许慕言恨他恨到,居然揭他的伤疤。

  甚至还嫌弃他的曾经,指责他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不知廉耻。

  他的言言不爱他了,他的言言觉得他特别脏。

  可既然如此,当初在昆仑时,许慕言又为什么要扑过去,为他挡下一剑?

  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能不爱师尊啊,言言!”玉离笙状若疯癫,又哭又笑起来,“我本来是没有心的,是你把心还给了我,让我明白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现如今,你又要抛弃我?你若是走了,你让师尊一个人怎么活?”

  “你告诉我,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言言,不走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师尊都给你!”

  “师尊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师尊不要孩子了!就活该师尊此生断子绝孙!师尊再也不要孩子了!”

  “师尊什么都不该求的,什么都不配拥有!师尊从始至终,只想求你一人!”

  许慕言疼得龇牙咧嘴的,看着玉离笙发疯一样,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地掉眼泪。

  听着玉离笙嘲讽他自己,说他此生活该断子绝孙。

  可是,玉离笙年少的时候,又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要让玉离笙从小到大活得这么苦。

  许慕言同样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要被玉离笙一次次地握紧手,再一次次地被抛弃。

  两个人之间,好像真的没办法回到最初了。

  “言言,你要是生气,就捅我几剑,好不好?言言?”

  玉离笙召唤出剑刃,一把抽开,将剑柄塞入许慕言的掌心,急切地道,“你捅我几剑罢,言言,你放心,师尊不会死的,师尊的身体金刚不坏,不死不灭,这世间没人能杀得了师尊!”

  “只要你高兴,你想怎么样都行!”

  许慕言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提不起玉离笙的命剑。

  剑刃才一塞到他的手中,就跟往他手腕上贴了一张千斤符似的。

  以至于许慕言整个人往下一歪,额头嘭的一下就磕在了地上。

  立马磕得他头昏眼花的,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

  眼前蓦然一黑。

  玉离笙当场给他还了一个。

  两个人面对面跪着。

  许慕言误打误撞给玉离笙磕了一个,玉离笙立马还了他一个。

  磕完之后,两个人互相对视。看见对方的额头上都磕红了一块。

  玉离笙满脸心疼,又满心绝望地想,他的言言真的不爱他了,为了离开他,都跪下来磕头求他。

  而许慕言心里想的却是,我滴个乖乖,师尊这个头磕得可真实诚啊。

  古往今来,只有徒弟跟龟儿子一样,恭恭敬敬地给师尊磕头。

  哪有当师尊地反过来给徒弟磕头的。

  他俩这到底算什么?

  夫妻对拜么?

  你磕一个,我磕一个,磕得都很实诚。

  许慕言满脸郁闷,下意识抬手要给玉离笙揉一揉额头。

  哪知玉离笙会错了意思,以为许慕言是要扇他耳光,不仅没躲,还主动凑了上去。

  许慕言的手掌轻轻贴在了玉离笙的面颊上。

  看着玉离笙通红的眼睛,以及额头上的红印,竟然觉得有几分滑稽,忍不住就微微笑了起来。

  玉离笙见他笑了,也跟着牵扯起唇角,露出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嘴角满是苦涩。

  “言言,不要休掉师尊,好不好?言言。”玉离笙抬手,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扯着许慕言的衣袖,哑声道,“不要休了师尊,行么?”

  许慕言有些忍俊不禁,慌乱间摸到扇子,他现在明白了。

  他真的没办法同玉离笙相认。

  冥冥之中,可能早就注定好了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将他往一条死路上推。

  他和玉离笙之间,就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