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楼没有见过这种木盒,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个应该是专门用来存放小孩子的乳牙用的。

  因为每一个凹槽,都有对应的日期。

  贺南楼注意到,翻盖的上面还写着一行字——“宝宝成长档案。”

  贺南楼:“……”

  “喜欢么?你看啊,这旁边有日期。以后,你掉的每一颗乳牙我们都放在这个乳牙盒里,这样等你长大以后,再看见这个乳牙盒里,是不是特别有意义?”

  贺南楼:“盒子哪来的?”

  这种东西,应该比较小众,大概率是只有在网上有卖,实体店,尤其是小镇上应该不会有商店出售。

  “当然是~~~”

  乔安年故意停顿了下,拉长了语气,之后才公布谜底:“当然是我变出来的了。年年哥哥厉不厉害?”

  贺南楼面无表情:再变一个。”

  乔安年脸上笑容一僵。

  哈?这让他上哪儿变去?

  乔安年卖惨:“这种魔法呢,很耗身体能量的。年年哥哥变这一个,就花掉好多好多的力气。变不出来了,怎么办?”

  贺南楼:“……”

  是他六岁都不会信的程度。

  应该是提前就下单了,之后就一直放在书包里。

  乔安年见小家伙不说话,摆明没有完全相信的样子。哎,崽太聪明了也不好哇啊,不好忽悠。

  乔安年赶紧转移话题,“这个乳牙盒年年哥哥替你保管,还是小楼自己保管?”

  贺南楼接过了乳牙盒,合上,放进自己的小背包里。

  乔安年笑容得意,他就知道小团子会喜欢这个小盒子。

  …

  “还真的醒了啊?”

  房门被轻轻推开,张倩柔走进房间,温柔地笑道:“你外公说在楼下听见你们两个人讲话的声音了,让我上楼来看看。你们两个人今天都表现得很棒,睡了很长时间。”

  乔安年:“……”

  这就是当小孩子的好处么?

  就连睡觉睡得久这件事都会被夸奖?

  乔安年好奇地问道:“外公找我们有事么?”

  张倩柔无奈摇头,“没有,你们外公是想等着你们起床,让我给你们拿蛋糕吃。他是担心你们要是起得太晚,吃了蛋糕又容易吃不下晚饭。你们现在肚子饿不饿?我现在去给你们拿过来?”

  “蛋糕是不是在楼下?我去拿。”

  “不用。妈妈去……”

  张倩柔的话说到一半,想起母亲说的,她应该试着让年年做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倩柔:“好。去吧。”

  乔安年察觉出张倩柔前后态度的转变,挺意外。他还以为张倩柔又要说妈妈去拿就好。

  这样挺好的。

  之前张倩柔就是因为对原身照顾得太过细无巨细。

  他能够明白,张倩柔是出于愧疚跟补偿心理,但实际上,孩子最想要的是父母的陪伴跟尊重,而不是什么都一手包办。

  何况,一方太过给予,往往时间长了,另一方就会视为理所当然,反而不利于亲密关系的维持。

  乔安年下楼拿蛋糕去了。

  张倩柔看着贺南楼,眼神透着几分关心跟担忧,“小楼,你最近夜里是不是睡得不大好?”

  贺南楼抬头沉默地看她。

  张倩柔耐心地解释道:“我看你这几天白天都睡得挺长时间的,之前在家里,白天很少会见你午睡。是不是因为换了个环境所以不习惯?”

  贺南楼:“习惯。”

  之前张倩柔问小孩儿问题,几乎就没被回应过。

  张倩柔有些惊讶,她高兴地道:“习惯就好,习惯如果有不习惯的地方,就跟阿姨说。”

  贺南楼:“嗯。”

  乔安年站在楼梯口,听着房间里小团子跟张倩柔的对话,唇角弯了弯。

  可以嘛,有问有答的了。

  进步挺大。

  …

  乔安年拎着袋子上楼。

  他把蛋糕跟饮料放在他写字的梳妆台上,拿了一个,递给张倩柔:“您要吃么?我可以跟小楼吃一个。”

  “妈妈不吃,妈妈现在肚子不饿,不太想吃东西。再说,这是外公买给你跟小楼吃的。你外公啊,还等着你们告诉他,他买的蛋糕好不好吃呢,就怕你们两个会不喜欢。”

  乔安年捧起一盒蛋糕,语气笃定:“外公买的肯定好吃!”

  张倩柔忍俊不禁:“外公要是听你这么说,肯定很高兴。

  “嘿嘿,等会儿见了外公,我就告诉他,蛋糕很好吃。”

  乔安年:“妈,您真的不吃么?”

  乔安年现在已经能够比较自如地喊张倩柔妈了。

  他发现,他可能真的在逐渐地适应这个身份,适应现在的生活。

  张倩柔欣慰地笑了笑,“嗯,妈妈不饿。只有一张椅子,你们两个坐着不太方便吧?妈妈去给你再搬张凳子过来。”

  “不用,椅子给小楼坐,我坐在地上就可以了。”只是吃个蛋糕而已,不用这么麻烦。

  “胡说,地上多凉啊。我去给你们拿一张凳子过来,也不重,就那种塑料凳。”张倩柔不由分说地出去了。

  没过多久,她就搬了张塑料凳过来。

  塑料凳比乔安年的写字椅要高,乔安年就把凳子给了贺南楼。

  知道小团子最喜欢吃抹茶味的蛋糕,乔安年就把抹茶的那块给了贺南楼,自己要了草莓的那一块。乔安年帮着把蛋糕盒给打开,又把里头的叉子递给小家伙。

  余光瞥见张倩柔站在原地,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乔安年没急着打开自己的那一盒蛋糕,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张倩柔一愣,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张倩柔张了张嘴,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吃……”

  刚还没说完,张倩柔房间里的手机响了,“你们先吃,妈妈去接个电话。”

  “嗯,好。”乔安年应了一声。

  房间里开着空调,张倩柔关门出去。

  …

  乔安年用叉子吃蛋糕,瞧见小家伙在往外挑什么东西,抬眼一看,只见小家伙把蛋糕里嵌着的小布丁块给挑了出来。

  乔安年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够拒绝得了软糯又可口的布丁!

  “给我。你不喜欢的都挑出来给我,我不挑。”

  乔安年把自己的蛋糕递过去,示意小团子直接把挑出来的布丁放他蛋糕上。

  贺南楼:“你喜欢吃布丁?”

  “喜欢啊。下回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都给我。除了布丁,还有什么不喜欢的吗?”

  贺南楼:“……”

  “你蛋糕里应该还有布丁吧?挑出来记得都给我。”

  贺南楼:“……”

  贺南楼没再搭理乔安年,只是接下来他从蛋糕里挑出来的布丁,都给放到乔安年的蛋糕里。

  乔安年美滋滋。

  过瘾。

  一块盒装的蛋糕,也就是看着包装盒大,包装盒一拿掉,里头的蛋糕也就是几口的事情。

  乔安年吃的速度快,很快就被他给消灭了一大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口味不一样,他的这一块蛋糕偏偏没多少布丁,“小楼,你那还有布……”

  “嘘——”贺南楼嘘了一声,示意乔安年不要说话。

  “怎……”

  贺南楼干脆抬手捂住乔安年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听——”

  贺南楼一头雾水。

  听?

  听什么?

  房间里彻底没了声音,隔壁张倩柔讲电话的声音也就格外清晰了起。

  “我还没有跟他说……”

  “不是,当然不是。年年午睡刚醒。”

  “没有。怎么可能?”

  “是,我是答应过您跟爸……所以我真的没有……”

  “妈,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乔安年把小团子捂住他嘴巴的那只手拿开,贺南楼也就就势松了手。

  张母就在家里,有什么话上楼说一声就行,不会给张倩柔打电话。再一个,如果电话那头的人是张母,张倩柔不会是着急着解释的语气,更不会……夹杂着隐隐的委屈。

  乔安年的手无意识地戳着蛋糕。

  这通电话,应该就是乔家老太太打来的。听这对话,也不像是为“打落”了小团子一颗牙,特意打来电话道歉。

  所以老太太打这通电话做什么?总不至于是倒打一耙,给她儿子抱不平来了?

  又或者是,像是张父所说得那样,因为乔永健没能接他回来,老太太打电话来,想他回去住一段时间?

  “我会跟年年说的。”

  “知道,我知道的……”

  “您放心,我一定会——”

  通话到这里似乎结束了,因为他没有再听见说话的声音。

  “这蛋糕你还打算吃吗?”

  “吃啊,为什么不……”

  乔安年下意识地,话说到一半,低头不经意间瞧见被自己几乎戳成筛子的蛋糕……

  贺南楼:“要吃完,小孩子不可以浪费食物。”

  乔安年微笑:“宝,你说得对。”

  不就是看着没什么食欲一点么,吃进嘴里的味道是一样的就行。

  …

  乔安年以为张倩柔挂完电话,就会过来房间找他,令他意外的是,并没有。

  乔安年吃完蛋糕,把桌子都收拾过后,张倩柔都没过来。

  难道他的猜测有误?乔老太太打来电话,跟他并没有关系?

  “请进。”

  张倩柔推门进来,“年年……”

  没等张倩柔开口,乔安年就出声问道:“刚刚是不是奶奶打电话过来了?”

  张倩柔神情错愕:“你……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您在房间里打电话,我听见了。您之前想说的事,应该也跟奶奶的这通电话有关系吧?奶奶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张倩柔没有马上回答,她蹙着眉心,心绪不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乔安年建议道:“您要不坐下来说?”

  张倩柔这才在床边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出声道:“其实,你们还在睡觉的时候,你奶奶就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她找您什么事?是跟我有关,对吗?”应该是跟他有关,而且可能还提了要求,要不然张倩柔也不会一脸为难。

  张倩柔叹了口气,“算是吧。你爸,你爸……他……”

  张倩柔顿了顿,“你爸他住院了。”

  因为上午才发生过冲突,因此,张倩柔也并不愿意提起前夫,只是此时却是不得不提。

  “住院就住院呗。乔永健住院,奶奶给您打电话做什么?您又不是医生,也看不了伤。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医院里有医生护士呢,您别操这个心。”

  张倩柔眼神错愕:“年年,你怎么,你怎么,怎么直接喊你爸的名字?”

  乔安年:“……”

  喔,乔永健是他“爸”,真是一点也没想起来呢。

  “都一样。”

  张倩柔神情无奈,这怎么会是一样呢?

  不过年年跟他爸爸虽然以前也不是很对付,只不过还是头一次,对他爸爸直呼其名。

  贺南楼问出问题的关键:“乔永健为什么住院?”

  怎么连小楼也……

  乔安年也奇怪,“是啊,怎么就住院了?上午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下午就住院了?该不会奶奶为了把我给骗回去,故意撒的谎吧?”

  张倩柔的注意力被乔安年的问话所转移:“不会”,

  张倩柔进一步解释道:“你奶奶很宝贝你爸,加上老人家迷信,就怕乌鸦嘴什么的。她不可能为了骗你回去,就撒这种谎。何况她是让你去医院探望你爸,也不是让你去的她那里。听你奶奶在电话里说的是,你爸是在从我们家回去的路上出的事故。下雨天路滑,加上风大,他的摩托车打滑,翻车了。摔得好像挺严重的吧,当时人就昏迷了,是路人打的120……”

  “是吗?那可真是太不幸了。”语气里没听出来半点的同情也就是了。

  张倩柔哪能没听出来儿子语气里的嘲讽,“年年,他毕竟是你爸……”

  “嗯,他是我爸,所以我刚才才没说摔得好,摔得妙,摔得呱呱叫”,乔安年又补了一句:“虽然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张倩柔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年年这段时间表现得太乖了,以至于她差点忘了,年年这张嘴要是想要气人,那是真的能把人给堵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张倩柔半晌没有说话,还是乔安年打破了沉默:“奶奶到底在电话里跟您说什么了?”

  张倩柔注视着乔安年:“你奶奶……你奶奶是想你去医院看看他。”

  乔安年点点头:“应该的。”

  “那等雨小点,我们……”

  “不过我不去。”

  张倩柔眼露错愕,“年年?”

  贺南楼看了少年一眼。

  这人大部分时候都太温和了,温和到近乎于温柔。他几乎很少见到这人发脾气,更加很少见到这人……出口怼人。

  乔安年……

  他是真的开始有点好奇,在这张12岁少年的皮下,真正的乔安年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

  …

  “我是他儿子,去探望受伤的父亲的确是天经地义,不过我不去。您就告诉我奶奶,我要在家照顾小楼。算了,不用您给奶奶打电话,这样她容易记恨你吧?我自己给奶奶打电话,反正我是她亲孙子,再怎么样,她也肯定不会记恨我。”

  那天晚上他就看出来了,乔老太太对张倩柔的态度并不好。所以这通电话,还真的只能是他自己打,免得老太太日后借题发挥,找张倩柔的麻烦。

  乔安年去拿放在床边的手机。

  张倩柔去把乔安年手里的手机握住,“年年,你别冲动。你奶奶大病初愈,可经不起你气。”

  乔安年也没想真把老太太给气住院,不过他要是真打了这通电话,那可真就未必了。

  “那行,那这通电话就不打了。您把手机关机吧,这样奶奶就打不进来了。”

  “如果能管家,我早就……”

  张倩柔的话说到一半,没再往下说下去,只是低声道:“这样一来,你奶奶只会更加以为,是我阻止你,不让你去医院看你爸。”

  可见,张倩柔也不是没想过关机躲清静,只是因为乔安年跟乔家的关系,实在没有办法。

  “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您反正现在也不是她儿媳了,您又何必在乎奶奶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想的你呢?妈,她跟您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你们就是曾经有过婆媳关系的陌生人而已。您不能让她还有我爸再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

  张倩柔咬唇,“我懂。可是你奶奶要求去医院看他的人是你,也不是我。当初,当初,你爷爷奶奶答应让我带走你,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以后不可以阻止你跟你爸见面……”

  乔安年沉默了片刻:“您是希望我去医院探望他么?”

  张倩柔语气犹豫,“我,我不知道……他毕竟是你爸,年年,要不,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我们就去探望一眼。探望过之后,我们就走。这样你爷爷奶奶就不会有话说了,好不好?”

  乔安年明白,一个人的思想、性格包括行为模式,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就会改变的。

  乔永健毕竟是原身的父亲这一事实,羁绊住了张倩柔,使得她面对乔家,面对乔永健始终没有办法做得太绝。

  …

  乔安年最终还是同意了去医院,并且坚持要带小团子一起去。

  “小楼这么小,你让小楼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做什么?”

  乔安年理所当然地道:“让乔……让我爸给小楼赔礼道歉啊!他把小楼的牙给打掉了,难道不需要当面给小楼道个歉?”

  并不想要去医院,且并不屑于像是乔永健此类人的道歉的贺南楼:“……”

  张倩柔隐隐有些头疼。

  她怎么觉得,年年不是去探病,倒,倒像是……去找他爸算账。

  “你爸现在毕竟是个病人。”

  “没事。医院护士都在,要是他情绪有个波动什么的,抢救也来得及。”

  张倩柔:“……“

  “还有,如果您真想我跟您去一趟医院,到时候您得听我的,行不行?您要是答应我这两个条件,我就随您去一趟医院。”

  “让我听你的?你想做什么?”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张倩柔:“……”

  因为乔安年坚持要带贺南楼一起去医院,张倩柔没辙,只好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门。至于乔安年提出的另一个条件,张倩柔认为现在的年年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一并答应了。

  张父张母听说小楼也一块跟过去,自然多少有些反对,可因为贺南楼身份特殊,他们也不好强行把人留家里,只好让女儿给一块带着出门。

  张家没有买车,倩柔又早早就让司机回了江城,要去医院,只能打车去。

  …

  乔永健伤得挺重,脑袋、肩膀、手臂还有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跟擦伤。

  张倩柔跟乔安年去时,乔永健正在换药,嚎得整层住院楼都能听见,一只腿被吊着,身体的各个部位几乎都缠着纱布,脸色跟嘴唇煞白。

  见到他们三个人进来,乔永健眼神闪烁了下,尤其是见到贺南楼,神情明显不自在了半秒。

  “叔、姨……”

  张倩柔将在医院里买的花篮跟水果,放到病床床头。

  对老头、老太称呼上的改变,是乔安年在来的路上强烈要求的。

  “您跟我爸已经离婚了,您跟乔家没关系了,您明白么?您姓什么么?您姓张,所以您不能再叫爷爷奶奶爸妈,不能让他们还以为您是他们儿媳,给他们对您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机会。再说了,您现在是在跟贺叔谈恋爱,您再叫我爷爷奶奶‘爸妈’合适么?这也不大合适,对吧?”

  张倩柔其实挺早之前就想过改称呼,只是怕见了两位长辈尴尬,加上习惯了,所以才一直没改。

  经过乔安年这么一游说,她想了想,觉得现在再喊两位长辈“爸妈”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在进病房前,就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该称呼。

  张倩柔原先以为忽然改称呼,自己会不习惯,或者是跟以前一样,一时叫顺口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一下就改了。而且她发现,一旦叫了“叔”跟“姨”,她整个人竟然莫名放松了下来。就像是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那块石头,一下子从她的胸口搬走了一般。

  老太太是下午一点多就给她这个前儿媳打的电话,之后她就一直在医院里等啊等啊,等着倩柔带年年过来探望永健。好么,都三、四点了,倩柔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老太太这才又给打了个电话。

  老太太这是积压了一下午的不满,见到张倩柔带着孩子过来,自然脸色不大好,原本想要出口训个几句,听见张倩柔的这一声“姨”跟“叔”,老太太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喊我跟你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