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定决心接受手术的那天晚上，秋生用一种格外慎重的语气道。
“如果是精市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这话就像一针定心剂扎在幸村犹豫不觉的心上。
他坦然选择了接受手术。
两人在皓白纯净的月色下交换了一个吻。
说是交换吻，充其量不过是幸村吻了吻秋生的耳垂，秋生亲了亲他的脖子。
脖颈靠后侧的温热触感比直截了当的嘴唇上的触感更加令人心绪浮躁。
幸村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信息素的外溢。
清润如水的气息涓涓流淌，在空气中漾开。
在清冷的月辉下，蓝紫发少年的眼似乎盛着一汪幽深令人沉醉的泉水。
“是月光的味道。”
黑发少年凑近嗅了嗅，鼻息打在裸露的皮肤上。
他抬起双臂，熟练地抱住幸村，将头埋进他颈间，蹭了蹭。
“还有湖水的气味。”秋生闷闷地说。
“——真好闻。”
湿润的气息吐在幸村侧颈，蓝紫发少年敛下眼睑，鸢色的眼瞳中复杂得犹如迷宫花园盘结交错的岔路，神色意味不明。
在每个人分化的时候，都会得到检测机构开出的一份检测单，上面标注了信息素的气味，并且检测单上还会特地标明一下该信息素的持有者稀有度，除了本人，谁都不知道上面写了上面。越是稀有的信息素，越难找到与其匹配的另一半，而大众化的信息素虽然气味相对常见，但同样人们对其接受度也高。
幸村记得自己当时拿到检测单时在信息素气味旁边的括号中大红色标注了“极稀有”。
作为信息素持有者，他因为诸多因素，至今没能好好闻过自己信息素的气味，只能模糊感受出一个轮廓和大概。
味道很淡，准确来说算得上是寡淡，比不上浓香型的香味，但是侵略性很强，很有个人特色。
这是某次仁王意外闻到他信息素味道时对方做出的评价。
“明明闻上去味道不浓，但就是能够给人一种‘啊，这就是幸村你的信息素的味道啊’的感觉，很符合你的性格呢。”仁王是这么说的。
幸村其实一直不觉得自己的信息素有多好闻，他自己闻不太出来，也很少受易感期的影响，不像切原那般容易被情绪和外激素所牵动。
他觉得仁王大概是因为对他自带滤镜的缘故，所以会觉得他的信息素味道闻上去不错。
然而，今天他又听见了秋生的话。
“——真好闻。”
好闻？他的信息素吗？
幸村眨眨睁太久变干涩的眼。
他明晰地感受到对方——和自己同为alpha的秋生的气息——随着少年一呼一吸的动作一下下地喷吐在自己后颈的腺体上，让他的后颈始终处于一种微微发烫的状态。
不如说，他整个人都有点发烫。
肾上腺素和外激素同时失调，一齐牵动了他的神经与心跳。
常人难以察觉到的信息素入倾泻而下的瀑布，汹涌流淌在密闭的房间中，掀起一阵阵不息的滔滔骤浪。
alpha对待伴侣都有一种来源与骨子里的强控制欲，再冷静再漠然的人都逃不脱来自基因的本能。
和正常alpha一样，面对近在咫尺的腺体，秋生很想一口咬下去，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将面前的人变为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刻在alpha骨血里的本能。
也是人类尚未褪去的‘野性’。
即便他明知幸村也是一名跟自己一般无二的alpha，而alpha是不会被同为alpha的他标记成功的。
就和部分动物在交.配时雄性会在雌性体内成结一般，通过一些最原始的暴力血腥手段将自己的伴侣留住，某些用来防止伴侣在交.配时逃离的倒刺也是同理。
原始、暴戾、强权下利用暴力天性行动的本能在基因中蠢蠢欲动，蚕食着人的理性。
虽然很想咬上近在咫尺的腺体，但秋生还是忍住了。
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会轻易被本能驱使。
在他放弃咬一口这个念头的时候，幸村也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将人鲸吞蚕食（单纯夸张哈）的冲动。
在分化后，他们的腺体就已经成熟了，A和O之间甚至可以进行标记行为，所以法律会对分化完成但尚未成年的人们进行严格的把控，并且禁止一切成年个体用各种手段引诱、哄骗未成年的行为，一经发现会进行强硬措施，无论成年一方的初衷和有无得手。
但对未成年彼此之间的标记行为，就相对宽松很多了。（但那啥行为还是被严令禁止的！！！）
也是和未成年人互相标记无法成为终身标记有关，哪怕暂时标记了，也能通过时间渐渐消散，但这种行为依旧不被推荐，所有学校的生理课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让尚处于懵懂阶段的学生们避免过早因为彼此间朦胧的爱慕而造成不必要的困恼。
幸村鼻端闻到了浅浅的清香。
在开了空调暖气的房间内，香味并没有很重。
同白日相比，属于阳光的味道消散了不少，草木味浓重了起来，像是身处于一片即将迈入黄昏的森林中，暮色自天边以不快但也绝对算不上慢的速度袭来，橙黄和粉紫色的光晕重叠相加，晕染出绮丽明艳的色泽，成为空中缓缓移动的云层后牢固又虚浮的底色，给寂静的森林添上潋滟梦幻的生动一笔。
属于草木的清香争先恐后涌入全身的细胞，令他有些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闻到了一缕浅浅的花香。
细碎斑驳的的月光随着树影婆娑摇曳的姿态在二人身上印现。
空气都变得轻盈起来。
***
定下手术的时间是春节前，顺利的话结束手术后不久就能办理临时出院手续回家过一个不冷清的春节。
幸村早已受够了惨白的医院白墙和每天穿着一成不变的条纹病服像是在倒数着生命的自己。
即便不时会有几个小孩过来找他玩，但他更向往医院外的世界。
他和隔壁一个病房的男生关系不错。
“你就这么坚定手术会成功？”
“不怕出现意外？”橘发少年问他。
少年的身体很消瘦，穿着病服像个衣架子，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就算是生病后的幸村都自信能轻松将他抱起。
幸村觉得，少年这句话与其是在问他，不如是在质问少年自己。
手术做不做对他有影响吗？
做了手术就一定会成功吗？
他还能够回到正常世界吗？
以及……做了选择了接受手术，他就能活下来吗？
“是啊。”幸村弯起眼，泛着春光的眼中似是翻腾着紫色的浪花，橘发少年一时看呆了眼。
“要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手术能成功，谁又能够相信我能够重新恢复健康呢？”
获得健康的第一步就是要相信自己能够成功啊。
何况，虽然澄清了谣言，但认为神之子已经陨落的人可不在少数。
总得打打他们的脸才算是立海大的正常画风吧。
他不恢复健康、不重新站回球场，又能如何让那群家伙重新回忆起来他这个立海的大将呢？
“你真乐观。”少年评价。
“我当然要乐观，不然怎么实现自己的梦想？”
“有梦想就一定会实现吗？”
“不一定，但我知道，如果不迈出去这一步的话，连实现梦想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渴望生存，那么就连再厉害的医生都救不了他。”
幸村看着他，翻涌着紫色浪潮的眼似乎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不是吗？”
男生没有再说话。
在无言中，幸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是向前看还是停在原地，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会对你的选择说三道四，我只有一个小建议，不要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
……
选择做手术这件事幸村是不后悔的，只是等到真的躺上那张床时，他还是忍不住紧张。
相信没有一个人能够坦然面对一场成功率不到30%的手术。
过了一个年也才14岁的幸村看似波澜不惊地戴上氧气罩，平躺在床上，平静地扫过身边每张脸。
亲人、队友、最爱的人都陪在身边，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他心脏还是砰砰砰跳得剧烈。
幸村闭上眼，企图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精市。”在推出他自己的房间之前，秋生俯下身，凑了过来。
黑发少年贴近了他耳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了句：
“感觉某人的吻技还需要提升哦，定个时间，等你重新回到赛场后我们再练习吧。”
他顶着幸村诧异的目光，眨了眨眼。
幸村不禁发笑，眉眼弯了起来，就这段话，将他心中的紧张感压下去了大半。
好吧，他现在更加有术后复建的动力了。
————
回到现在。
耳畔的风声渐渐小去，取而代之的是被吹得发烫的发丝在脖子后曲张着爪子，时不时挠一下后颈位置。
痒痒的。
幸村很想伸手拨动一下，又生怕影响秋生的的动作。
他乖乖坐着，和平时在球场外教练席的坐姿不同，现在的他的姿态是轻松的、随意的，毫不拘谨的。
暖风吹过他的脖颈正中央的腺体，烫烫的触感令他想到了那天夜里黑发少年呼出的气息。
那道湿暖的气息，同样擦过了他隐匿在脖子后的部位。
在alpha的世界中，对另一名alpha的腺体龇牙或者吐气都是属于挑衅的一种，但二人都很“与众不同”，至少他们对于彼此而言如此。
两个人丝毫不在意alpha的正常社交距离，也不排斥对方将头埋进自己脖颈间，甚至用有些锋利的牙齿轻轻刮蹭皮肤的行为也是被接受的。
——很与众不同吧，我们。
——精市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吗？
——我像吗？
——不像，所以我觉得我们再‘与众不同’也没关系。因为我们就是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双A当然是各有各的强势点啦，侵略性和控制欲是必备的，就算是幸村也会被当成食物盯上，前半段应该不算血腥吧？（咬人什么的，感觉有点像互为fork&cake的设定？）（小声，我感觉fork&cake真的巨适合橘子哥哥和小太阳）
*说起来成年人哄骗未成年那啥，最近的的剧让我总一直怀疑他们是怎么过审的，看了几个吐槽视频，被迫看了一些名场面，辣得我恨不得去看看锅姨和她的高压锅洗洗眼睛。主角长相和年龄什么的暂且不说，至少不能在言情剧里强行麦麸吧？？？那个互动（坐腿上等等）我都没眼看……裤你是真的……想到了我的白月光镇魂，耽改剧俩男主从头到尾就没什么肢体接触，抱一抱还能不让播？双标不要这么严重好吗？！
*小秋的信息素是‘冬日午后阳光晒进草丛的阳光味’，村的信息素是‘满月夜第一缕月光照进湖面’，都不是常见的信息素种类，偏向元素性那一挂，味道淡但是存在感很强，其实我给这群人设定的信息素味道都挺‘高级’的，比如柳和柳生的气味，除了真田是侵略性很强的‘铁锈’味，其他人的味道都没有很浓，食物系例外，还有设定了但是没有出场的浦山一届和宫野一届，全部贴出来给大家看看：
——幸村一届——
冬日午后阳光晒进草丛的阳光味（秋生）
满月夜第一缕月光照进湖面（幸村）
牛奶巧克力曲奇（丸井）
铁锈（真田）
五味子（仁王）
炒茶香（柳生）
雨后竹叶（柳）
烤肉上的蜂蜜（桑原）
——切原一届——
菠萝汽泡水（切原）
枫树叶（一方）
彩虹糖（九条）
琥珀木（三浦）
——浦山一届——
100%橙汁（浦山）
棉花糖（二阶堂）
沙滩上的海风（五十岚）
——宫野一届——
浓稠的油墨味（宫野）
薄荷味（本乡）
桂花香（十六夜）
*本来说要不要设定带酒味的，想想算了，未成年不许喝酒，等我换个设定的ABO世界换一批人再写酒味信息素（比如名柯），实不相瞒我还有个free的ABO脑洞，总裁的信息素就是红酒味，这个男人真的太适合酒味信息素了！（感觉夏也哥哥适合老白干？）
*啊啊啊啊我爱我亲爱滴老婆吞吞，我可以去周末的杭州排O辣！
我要当面亲吻她jpg.
*披萨比心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