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约成本, 洲渚向李青瓷低价收购了一些蔗种,用“藏种法”先将蔗种贮藏在干燥、地势较高的土里,避免下雨天后, 它们烂在地里。
合适当蔗种的甘蔗是多节且结节长得很密的,因为节密芽多, 这样的甘蔗用去榨糖也榨不出什么来,是以用来当蔗种最合适不过了。
其实据洲渚的了解, 甘蔗一年四季都能种植,但那是后世有很多高科技的辅助下才能栽种出来的,在这里,既没有地膜、化肥, 也没有大棚种植技术,只能老老实实按农时来。
贮藏好蔗种后, 洲渚便雇了一个懂农活的乡人帮她翻地深耕。
翻地的作用是将地里残留的作物根茎给翻出来, 避免它们以后跟甘蔗抢养分。其次, 也是为了将底下更肥沃的土壤翻到浅层来, 有助于农作物生长。最后是将藏在土里的虫卵等翻出来扑杀, 避免它们躲在土里悄悄孵化,等到来年开春, 虫害危及作物。
安排好治田的工作后, 她的重心便都放到了制糖上面。
由于今年李青瓷决定生产七成糖冰, 三成沙糖,所以得小心仔细一些, 若是错了一个环节,很有可能会造成大损失。
有着气候的加持, 制作糖冰的过程比第一次顺利了许多,到年底时, 所沥干的糖冰重量也比五月份那会儿还要重一成左右。
在年节之前,洲渚拿到了十一月及十二月的分红,一共有十一万钱!
说实话,穿越前,洲渚丝毫不会将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可如今,这些钱对她来说就是巨款!
十一万钱就是一百一十贯,足够她买二十多亩肥沃的上田了。
不过她不会盲目地将所有钱都投入到买田里面去,毕竟作为一个有长远规划的企业家,考虑的是可持续发展。
于是她拿出了四十贯,买了五亩上田,再买十五亩下田,加上之前买的那些,她一共有二十五亩田了。
之后,她拿出二十贯钱买蔗种,又花十贯收集草木灰、石灰和牛粪等沤肥,再预留二十贯作为雇农名干活的工钱,最后只剩二十贯钱交给了池不故当家用。
买完年货回来,洲大小姐长吁短叹:“钱真是不经花呀!希望我的甘蔗们,能乖一点,长得又甜又多汁,让我多卖一点钱!”
池不故被她这朴实的愿望逗笑了,然后拿出了一个匣子给她。
“做什么?”洲渚问。
“缺钱的话,这里还有。”
洲渚打开,发现竟然是池不故的私房钱。
“你竟然还有私房钱?!”
池不故本不觉得自己藏私房钱有什么不对,可面对洲渚的质疑,她竟有一丝迟疑:“……嗯。”
洲渚数了下,最后将匣子关上,还给她。
“你——”池不故张了张嘴,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钱肯定是你没日没夜地扎纸人、折纸钱攒下的吧?我不能要。”洲渚道。
匣子里面的交子有些已经很旧了,看得出池不故攒了很多年,她看到这些钱,不仅没有产生任何贪念,反而还有些心疼池不故。
池不故道:“这些钱并非我刻意攒的,是我平日开销少,慢慢地积少成多。”
洲渚故作轻松地道:“你收回去吧,就当以备不时之需。我方才不过是开玩笑,以我的能力,创造财富是轻而易举的事!”
池不故眼神一暗,洲渚竟连她的钱都不肯用么……
虽说洲渚买的那些田地都是在自己的名下,但洲渚所剩的钱财则都寄存在她这儿,这给池不故的内心再添一丝不安。
忽然,洲渚扯了扯她的衣袖,问:“池不故,过年一起守岁好吗?”
过年那几天,漏泽园会关门,池不故也不必天天往那儿跑,除夕那晚晚点睡也没有关系,她点了点头。
——
眨眼便到年节,杜佳云虽然跟杜家闹得很不愉快,但过年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在杜家人的多番劝说下,她到底还是回去过年了。
她不在,夏馆安静得如同当初池不故和洲渚刚搬回来那会儿。不过她们不仅不寂寞,还怡然地享受了几天二人世界。
除夕当天,洲渚拿出了一个铜锅,将它置于炉上,往里头倒了些骨头汤,又将之前买的年货、蔬菜等洗净装在竹篮里端上来涮着吃。
吃完火锅,洲渚围在炉子旁边不肯走,但她吃火锅吃得一身羊肉的腥味,最后考虑到晚上要跟池不故守岁,才忍着寒意,迅速洗了澡。
池不故洗完澡后将她们床上的被褥抱了出来,道:“冷的话就裹着被褥,舒服一些。”
洲渚一下子就躲进了被窝里,池不故要去刷碗,她干脆拉住池不故的手,将她拽进了被窝里。
“明天再洗,你说好陪我守岁的。”
池不故无奈地道:“现在还早。”
“那你可以陪我聊会儿天。”
池不故只好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烧着,好让她们随时都有水喝,然后就如洲渚的意,跟她一块儿躲进了被窝里。
她们坐的是一米五长、一米宽、二十厘米高的矮榻,洲渚脱了鞋袜,光着脚将它塞到了池不故的腿窝处。她看到池不故依旧将脚放在外头,便道:“你也脱了鞋袜放进来呀,被窝里可暖和了。”
池不故的脸上闪过一次犹豫,但还是依言脱了鞋。
“为何不脱袜子?”洲渚疑惑,池不故有时候睡觉也会穿着袜子。
池不故道:“穿着袜子才暖和。”
“可是被袜子捂久了,脚会臭哎!”
池不故:“……”
似乎是纠结了一番,她最终还是脱掉了袜子,迅速地用被褥盖住。
尽管天色昏暗,旁边只有一盏油灯和炉子,但洲渚还是瞧得十分真切,池不故的脚上似乎有疮!
“让我看看你的脚。”洲渚忙道。
“有什么好看的?”池不故反倒忸怩起来。
“快嘛!”洲渚敦促。
池不故现如今已经拗不过洲大小姐了,只能依言伸出脚。
只见一双精瘦的脚上红肿一片,有些似乎有旧伤的地方更是出现了疮口。
“怎么会这样?!”洲渚懵了,池不故怎么会将自己搞的这么惨?难怪她最近总藏着脚,走路也比平常慢上许多。不过她藏得也太好了,洲渚完全看不出她脚上有伤!
池不故轻描淡写:“天冷就会长的冻疮,没什么的,天气暖和就好了。”
洲渚却想到了什么:“是当初流放的时候遭的罪吗?”
池不故没想到大小姐如此聪慧,立马就猜到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点点头。
这一瞬间,洲渚的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池不故,你真傻!”
池不故的孝心和坚守道德底线的坚持,让洲渚都忍不住想骂她愚孝,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受这些罪。
然而,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心性,洲渚才能在穿越之后,找到一个安身之处不是么?也正因为她的这份品格,洲渚才会被她慢慢地吸引,最终爱上她!
洲渚眼眶湿润:“上药了吗?”
“沐浴的时候,用药汤泡了脚。”池不故说着,抬起拇指抿了抿洲渚的眼尾的雾水,心下微慌,“别哭,我不疼。”
“我才没哭呢!”洲渚倔强地道。
池不故没有拆穿她,反而顺着她的话道:“那是我看错了。”
“哼。”洲渚抱着池不故的手臂,又拢了拢被子,道,“新年的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池不故能健健康康,无痛无灾地长命百岁!”
池不故笑道:“这么多愿望,老天都满足不过来了。”
“老天可以分期满足呀,先满足一个,再满足另一个。”洲渚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个愿望,“新年最重要的愿望,希望池不故可以说喜欢我!”
池不故:“……”
她又无奈又觉得哭笑不得,道:“这个愿望你完全可以向我许呀!”
“向你许,你又不会满足我。”洲渚嘀咕。
俩人靠得这般近,她的嘀咕自然清晰地传入了池不故的耳中。
池不故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蛋,缄默了片刻,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红唇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