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宫搂并无不妥。”李冉摇头,目光微闪,“不过,你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阵法?”

  王洲偏头想了想,“你说的是那个镇压国运的阵法?”

  李冉轻轻点头,王洲不解地皱眉,“那个阵法不是已经被我破坏掉了?”

  “阵法未破之时,分宫搂乃是其中一处阵眼。”李冉长叹口气,挥了挥手中的木剑,“而此剑确有杀妖之能,若悬挂至分宫搂前,则能汇聚阵法之力,斩杀朝歌所有妖邪。”

  王洲听得面色一变,“若杀妖失败,此剑焚毁,又将会如何?”

  “当其聚集阵法之力后,便也成为阵眼的一部分,若其焚毁,阵法自破。”

  霎时,王洲脸色黑得要滴水,咬紧牙关忍了又忍,终是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草!”

  他看原著就觉得云中子此行的目标与结果大相径庭,但却没想到竟还有这般内情。

  使劲运了运气,王洲磨着牙,“如今阵法既破,此剑若挂上分宫楼,可会对阿妩他们有害?”

  “毫无半点影响。”李冉答得没有半分迟疑。

  众妖自来了朝歌,一向兢兢业业为王洲效力,大大增强殷商国运,国运又岂会反害于他们?

  剩下那点剑上之力,若众妖仍被困在瓶颈之中,许会因此虚弱几日,然此时众妖进阶不知几回,不过清风拂面而已。

  王洲面色登时好转,狡黠一笑,“待此剑悬挂三日之后,再行焚毁,可会影响何物?”

  李冉立马领会他的意思,轻轻点头,“阵法早破,就算此剑在分宫楼上悬挂三百日,也沾不上半点国运。”

  “好!”王洲咧嘴大笑,唤来侍御官,“将此剑悬挂分宫楼前,其跟脚来历,公告天下!”

  侍御官应诺,接过木剑,前往分宫楼。

  王洲也赶紧找来亲信,分别派往众妖身边看顾,若有不适,立即回禀。

  他是想用进剑之事反将一军,但若会因此连累阿妩等人,王洲宁愿自己背上被妖魅迷惑的名声。

  未至天黑,云中子进剑之事已传遍朝歌,达官显贵、贩夫走卒皆是议论纷纷,而众妖传信,果真并无半丝不适。

  王洲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那高高的分宫楼,如今这出戏,该是由他决定该如何唱了。

  在王洲的期盼下,三日悄然而逝,前朝后宫、朝歌内外,皆无半分异状。

  今日正逢朝议,政事完毕后,王洲心情极好地对朝臣道,“自当日太师荐其同门于孤,方道长先传授铸造冶炼之法、后苦心钻研制得钢铁,使曲辕犁惠及四方。”

  “朱道长数年如一日,制器授徒,钢铁坊、铸铜坊所有铸造人等,皆承他授业之恩。时至今日,曲辕犁制造提速,大半功劳在他。”

  “高道长研制雪盐,与王道长、孙道长一同监造雪盐场。如今雪盐产量已足,预计再有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便能实现雪盐取代粗盐之愿景,功在天下。”

  “王道长更献出宝物,助太师麾下将士御寒,为今春太师之大胜打下根基。”

  “胡道长巡游四方……”

  一一说出截教门人所做的事,王洲脸上的笑意渐渐化作郑重,数完之后,他正色道,“因众位道长之故,孤对修行之人很是钦佩。”

  “故而三日前,有云中子进剑,欲除宫中妖魅,孤虽是不信,仍依言而行。”

  “如今三日既过,风平浪静、一切如初,看来孤这爱屋及乌是错了。”

  他意兴阑珊地招招手,吩咐当驾官,“往分宫楼取下木剑,拿出午门外焚毁。传孤之令,云中子装神弄鬼、罪犯欺君,即日起驱逐出境,不得回返!”

  当驾官领命,匆匆出门,焚剑传旨。

  其时云中子并未离开朝歌,只因虽在三日前,便有传言大王将木剑悬挂分宫楼,然云中子并未见得王宫妖气消减。

  他心中十分不悦,却又不解这位大王为何弄把假木剑,来演这一出戏,便留了下来等待后续。

  这一等就是三日,在当驾官出午门焚剑之时,他正站在远处人群之中。

  冷笑着看木剑化为灰烬,云中子正要慨叹天命、留书示警,就见当驾官取出一纸,高声宣读完毕,然后端端正正贴在午门之侧。

  待他离开,围观者中有人心生好奇,你推我赶,看一眼侍卫,慢吞吞往那贴在墙上的纸挪一步。再看一眼,再挪一步。

  守门侍卫看得心累,索性上前几步,扬声道,“大王有令,往后政令皆会在城墙或宫墙等处张贴,你等要看,便大方去看,不必害怕!”

  侍卫出列之时,几人险些吓得掉头就跑,还是彼此牵制才硬着头皮留在原地。

  待听得侍卫之语,几人放下心来,对着侍卫道谢,便大大咧咧冲去看圣旨。

  “装神弄鬼、罪犯欺君?”

  “大王是说这云中子是骗子?”

  “当日流传的云中子原话,‘三日之内,宫中妖邪必定成灰’。如今三日已过,哪有妖邪?何来飞灰?这云中子自然是骗子!”

  “不过大王当初为何轻信这骗子之言?”

  这胆大又皮实的几人,皆身份不低且受家中宠爱,提了问题,又自顾自答了起来。

  “是因太师同门吧。高道长来了朝歌,我等便有了雪盐,大王便以为这云中子也是好人?”

  “如今诸侯还巴望的曲辕犁,也是因太师同门方道长等人,他们才能盼着曙光。”

  “柏道长几位种植之术超绝,朝歌城外粮食产量一骑绝尘,与他们脱不开干系。”

  “还有孔将军,实乃入仕历练的世外高人,棉花、辣椒、南瓜等等皆是他从境外寻回。”

  “大王身边又这许多忠心又能干的修行人,一时轻信也是正常。”

  “说的也是。”

  ……

  听着好事者的议论,云中子的脸色越来越黑,跟上前去,看向那张贴的圣旨。

  谁知,在他一字字看完圣旨之时,却见那纸上墨字透纸而出,轰然撞击在他身上。

  云中子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眼前的宫墙从大变小,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