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穿书]恶毒师尊修为尽失以后【完结番外】>第88章 朱砂梅并非心头所爱

  寒冬腊月的时节,天地间总是一派苍茫。

  钟意晚守着窗边的小梅花,无聊地数着日月轮转。

  自从他的灵力被封住以后,日常生活都不方便了许多。

  原本躺在床上就能隔空热茶,现在还得拜托随侍的宫人帮他烧好茶水。

  没了灵力护体,伤口痊愈的速度也变慢了。

  而且即便有软毛垫着,两条大粗金链还是磨得他脚踝疼。

  钟意晚无聊地趴在窗边,用手指拨弄掉覆在梅花上的细雪,软榻的小桌上放着本书角卷曲的书册。

  那本杂记都快被他给翻烂了,但还是没有找到解决沈倦体内魔性的法子。

  “四界之外”究竟指的是什么,钟意晚全然不知。

  温存时沈倦说过,天道让他重生,说是要他遇见一个“特殊的人”。

  这之后沈倦就重生了,再睁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钟意晚。

  托腮卧在软榻上的钟意晚满头问号。

  什么是特殊的人?怎么个特殊法?

  是指把沈倦掰弯,让沈倦从男频转到女频搞男同吗?

  完全猜不出天道此话背后的深意。

  还有那个送他浊灾剑的老人。

  对方到底是不是天道化身还真不好说。

  钟意晚倒是想过让沈倦帮他搜集一下与那位老者有关的线索,毕竟事关沈倦本人。

  可对方根本就是一副无所谓了爷摆烂了的姿态。

  目前一整个三年吞并其他三界,五年打上九重天的大状态。

  早在钟意晚被囚禁的第一天,两个人就已经对彼此坦白过一切了。

  沈倦知道系统的存在,也明白了钟意晚此行是为了什么而来。

  同时钟意晚也理解了沈倦为什么会走上弑神灭世的路子。

  没人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

  造物主们吸取三千世界中的生机以供自身存活,却又高傲自大地以三千世界中的生灵取乐。

  沈倦并非无脑报社,他真正想的是切断造物主与三千世的联系,还自己自由,还三千世自由。

  可不出于何种原因,天道总是阻拦沈倦斩断三千世与造物主的联系。

  还在沈倦通往造物主那个世界的路上设下了重重障碍。

  无奈之下,沈倦只好先行带人打上九重天。

  准备先解决天道,然后解决那群愚弄众生的造物主。

  结果没想到天道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重生了。

  正想着沈倦,钟意晚不期然地被人从身后环住,熟悉的温暖热意将他包裹。

  沈倦抵在他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看他:“在想什么?”

  钟意晚笑容核善地扯住他的脸:“想你……”

  话未说完,唇上被人啄了下,沈倦专注地望向他:“真的?”

  钟意晚压下心中那口气,一把打掉了自己腰上那只不老实的手,没好气道:“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脚上的链子解开。”

  “解不开。”沈倦再次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某种大型犬一样贴着钟意晚。

  被他贴着的人生无可恋地半睁着眼,内心骂骂咧咧。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有什么东西正顶着自己。

  他只当是沈倦在用金链戳他,于是烦躁地随手一拨。

  埋在他肩头的人发出声意味不明的闷哼,钟意晚瞬间原地石化。

  “沈倦!”

  钟意晚气急,连忙从沈倦怀里抽身,背靠在身后的小窗上,试图找到些许安全感。

  探头探脑的红梅被他惊落一枝绵雪。

  窗外吹来的冷风稍稍平息了钟意晚脸上的热意。

  他看也不敢看沈倦一眼,偏过头气闷道:“你自己解决,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经不起你折腾。”

  他被封了灵力,就算先前刻意锻炼过身体,此时也不过是个体质稍强了些的普通凡人。

  而凡人一向是脆弱易受伤害的。

  他现在连疗伤的灵丹都不敢服用,生怕一不小心就爆体身亡。

  沈倦担心他被冷风吹出病来,便凑近他些,推开了伸到殿内的红梅,动作小心地关上窗。

  眼见着身旁退无可退的钟意晚即将炸毛,沈倦无可奈何地一笑,抬起他的下巴,于唇间落下蜻蜓点水般一吻。

  “不用管它,我来找你有其他的事。”

  喉结上下滚动,钟意晚感受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别扭地移开视线:“什么事?”

  难道是跟天道有关?

  还是沈倦决定悔婚了?

  沈倦取出条编好的绛色流苏穗子放到了钟意晚掌心。

  “母亲说过,要是遇上了真心爱慕的人,就编一条翠玉环扣的流苏给他。”

  碧环扣檀郎,朱穗祈福祥。

  沈倦捧起钟意晚的手放在心间,眉目温软:“沈家以流苏花为图腾,同时家中弟子多以赤色流苏作为定情信物。”

  “我耳坠上那两条流苏是父母遗物。”

  “母亲走的早,所以我编流苏的手法是把我养大的阿嬷教的。”

  沈倦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这中间隔了太多年,我都快忘记怎么编了。”

  “我试了好多次才编成了这一个,要是你不喜欢,我就再编个更好的给你。”

  钟意晚被他热切真诚的视线烫到,慌乱地垂下眼:“没有不喜欢。”

  沈倦歪头贴上钟意晚的掌心,眉梢眼角被如水温柔浸润,双眸中的阴霾散尽,泛起春雪初融般清冽的眸光。

  “三日后完婚。”

  “依照规矩,之后我不该再来找你。”

  钟意晚小声嘟囔:“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规矩?”

  沈倦嗓音轻缓:“我不想婚前一日见,婚后永不见,我想要每天醒来看到的都是你。”

  钟意晚一向拿他没办法,索性躺平,他抽回手,拿起链子晃了晃:“它捆得我很不舒服,摘掉。”

  沈倦选择性耳聋,跟没听见一样拿起流苏,系在了钟意晚腰间。

  钟意晚下意识地一低头,要移开视线时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某个极有存在感的帐篷。

  钟意晚整个呆住,选择性眼瞎地忽略掉看到的东西。

  随后慌慌张张地打开桌上的功法,模样专注地捧卷阅读,只当身边没有沈倦这个人。

  身后再次贴来温热躯体。

  沈倦将他抱到怀里,粘人精似的搂着他,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眼假寐。

  钟意晚假装认真专注地看书,实则暗自留意着沈倦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肩侧的呼吸变得绵长平顺。

  钟意晚放下书,抬手戳了下沈倦左脸。

  “倦倦?”

  没有得到回应,钟意晚皱了皱眉,把人好好地放到榻上,还贴心地为沈倦盖上条毛毯。

  脚踝上的镣铐有锁孔,类似于花生的形状,瞧着孔眼还挺大的。

  就是不知道钥匙被沈倦放在了哪里。

  反正不大可能在身上。

  钟意晚有些愁闷地想着。

  沈倦这种谨而慎之的性格,绝对不会大大咧咧地把钥匙随身带着。

  可脑海里又有另一个不信邪的声音存在。

  万一呢?

  抱着一丝希望,钟意晚试探性地朝沈倦身上摸去。

  胸口没有。

  袖口没有。

  腰封……也没有。

  难道在腿上?

  钟意晚一手拎着毛毯,一手向下滑去,路上再次碰到了某根烫手的柱状物体。

  钟意晚:“……”

  梅开三度。

  真是可喜可贺。

  他红着脸收回手,最终把目光移向戴在沈倦左手的须弥戒上。

  唯一可惜的是他没有灵力,所以没办法探进去拿东西。

  他遗憾地摇摇头,长叹一声过后靠在沈倦身边犯困。

  跑不掉就算了。

  顶多就是心里膈应点,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不知道纪师兄和燕掌门他们如何了。

  还有摇光峰上的钟太狗。

  钟意晚觉得冷,于是往火炉似的沈倦那边蹭了蹭,随后拉过毛毯盖在两人身上。

  涿阳秘境里的黎惑,以及巫族禁地中的哥哥钟弈……

  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

  雾一样笼罩着,脑袋都是懵的。

  殿内暖烘烘的,一旦放松下来,钟意晚就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很快,他的意识彻底没入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钟意晚睡熟了以后,躺在他身边的人倏地睁开眼,眸底黑沉。

  沈倦坐直了身子,继而动作克制地揽过他。

  看钟意晚在睡梦中还在踢着脚踝上的镣铐。

  沈倦眸光稍滞,抬手松掉了系在钟意晚腰间的流苏。

  他将环扣按在镣铐的锁孔上。

  “咔哒”一声响。

  镣铐被打开,沈倦将人打横抱起,动作小心地放到床上,随后帮他盖好了被子。

  沈倦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他的睡颜。

  要么就说他是笨瓜呢。

  钥匙都放到手上了。

  锁孔还是那么明显的形状。

  这都没能猜出来。

  呆呆傻傻的。

  他拉过钟意晚的手,指尖运起灵力,为他家笨瓜疗愈先前欢爱过后的青紫痕迹。

  血脉中的劣性让他只知道索取占有,完全没有顾及到钟意晚的痛苦和不堪忍受。

  如果他真的走向疯魔,做出这种伤害到钟熠的事情……

  沈倦连忙摇头,再睁开眼时眸中的挣扎已经消失不见。

  没关系。

  他已经哄着钟熠用指尖血点上了红莲印记。

  之后他还会在婚契上给自己打下烙印。

  他不允许自己伤害钟熠,任何时候都不能。

  待钟意晚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痕迹全部消失变淡以后。

  沈倦放轻了动作,侧躺在他身边,用目光细细描摹眼前人的轮廓。

  ——

  三日后,雪后初霁。

  侍候在钟意晚身边的锦鲤精乔乔老欢快道:“小公子~天放晴啦!”

  小姑娘瞧着年岁不大,实际上早已活了数百年。

  见钟意正望着梅枝出神,她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笑嘻嘻地跳出殿门。

  其他宫人嗔怪道:“乔乔,你怎的又去偷懒!”

  “今日大喜,快过来给小公子拿衣服呀!”

  乔乔咯咯笑道:“哪有那么多懒可偷!我是去东边的阁子里找柳儿姐讨几枝梅花。”

  与她搭话的宫人调笑着甩甩帕子:“快些去,别忘了仔细着你的爪子,一会儿可别把小公子的衣服弄上灰。”

  “知道啦知道啦!”乔乔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钟意晚被年轻宫人和老嬷一起伺候着梳洗,还要听他们教导礼节,刚睡醒的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系统认命地充当了备忘录,帮他记下一应注意事项。

  三日前他与沈倦见了这几天来的最后一面,镣铐也被解开了,不过灵力还是处于封禁状态。

  而且沈倦留了话,今天过后还得给他铐上锁链。

  钟意晚郁闷不已。

  三日内出逃了百儿八十次。

  无一例外地被龙骁卫们给提溜了回来。

  现在好了,他在龙骁卫那边有了“案底”。

  哪怕是去如厕都有人跟着。

  烦的钟意晚只想和世界说拜拜。

  红铃守在他身边,为他讲述今日的大致流程。

  姑娘家清脆柔缓的声音听得钟意晚直犯困。

  他现在就是一介凡人。

  四点起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太反人类了,一点都不适合他。

  见他困得睁不开眼,红铃放下手中卷轴,对身后的宫侍拍拍手,立刻有人送来了兔子形状的软糯糕点。

  “小公子,张嘴,啊——”

  钟意晚一激灵,脱口而出:“沈倦你个狗!”

  红铃努力憋笑。

  其他侍女老嬷掩着帕子,各个笑靥如花。

  “噌”的一下,钟意晚的脸变得通红。

  红铃安抚性地揉了下他的脑袋,柔声道:“主人不在这里,但他做了小兔软糕,小公子尝尝?”

  钟意晚僵硬地点了下头,双手接过青玉盘,小口吃着软糕。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不那么尴尬,红铃主动讲起了流传于魔界的奇闻轶事。

  见钟意晚模样乖巧地歪着脑袋听她说话,红铃眉眼一弯:“难怪主人会这般喜爱小公子呢。”

  一心只在志怪轶事上的钟意晚闻言疑惑地抬眼望去,红铃娇笑几声,用帕子为他拭去唇角沾到的糕点碎屑。

  不一会儿乔乔就回来了,小姑娘乐哒哒的,手里还捧着个插有梅枝的月白釉细颈花瓶。

  她将花瓶置于放有铜镜的小桌旁。

  钟意晚果然被那几枝红梅吸引了目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红铃好奇地问道:“小公子喜欢红梅?藏星宫那里栽了挺多绿萼梅的。”

  “公子喜欢红梅的话我们移几株过去?”

  钟意晚浅笑着摇摇头:“多谢,不用那么麻烦,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乔乔疑惑地凑过去:“可方才公子还盯着红梅移不开眼。”

  钟意晚不好意思地握紧袖袍:“那是因为他常常穿着红色的衣服。”

  红铃噗嗤一笑,乐道:“小公子可千万别在主人面前这么说。”

  “不然啊,不止是外头满园的红梅,我这红狐狸皮都要褪掉一层。”

  想到沈倦的醋劲,钟意晚满头黑线地点点头。

  待他稍微垫过肚子以后,侍女们呈了婚服上来。

  钟意晚像是洋娃娃一样任由她们摆置,束好腰封以后他疑惑道:“等会儿不用戴盖头吗?”

  方才他看到自己穿好衣服后,乔乔和她的小姐妹端着放有盖头的漆木都承盘出去了。

  老嬷解释说:“小公子并非女子,成婚礼仪与平常不尽相同。”

  “待将您送入洞房时自会有人为您奉上盖头,到时候再戴。”

  “这样啊。”钟意晚收回目光,乖乖坐在铜镜前让侍女为他束发。

  可没一会儿他就发现有哪里不对。

  他盯着侍女在铜镜中的倒影,心中泛起狐疑。

  这姑娘的手怎么如此宽大?

  虎口处甚至还有老茧。

  一看就是常年舞刀弄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