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裴酌轻声问。
“没事, 就是联邦的王，看起来……有些吓人。”苗柠压低了声音，这下是真的后悔来这里了。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联邦的王啊, 如果知道的话，他那个时候怎么也不会向这个男人——还是会的。
虽然关于联邦的王传言很多，什么心狠手辣, 杀人如麻，睚眦必报……
苗柠不想回忆了, 总之得在他发现自己之前离开。
这样的人可不会轻易忘记欺骗他的苗柠, 虽然某种情况上来说, 他们之间其实是互相欺骗。
裴酌轻轻地捏了捏苗柠的手, “别怕。”
苗柠想, 这他真有点怕。
阴郁冷漠的alpha目不斜视走过去, 那一身信息素的味道毫无压制。
“塞尔伊德。”帝国的王笑道, “来的居然是你。”
塞尔伊德淡淡道，“许久未曾来过帝国了, 想来看看。”
苗柠又往裴酌身后站了一步，他轻声说，“裴叔叔，我想回去了。”
裴酌握着苗柠的手，他低声道，“我叫解玧臣来接你。”
苗柠轻轻点了点头, 他说，“现在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吗？”
裴酌拉着苗柠转身, “我带你去休息。”
“裴上将。”
帝国的王忽然扬声, “你过来一下。”
苗柠僵硬着身体不敢动。
裴酌转过头去。
“你拉着的那人可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你的omega？”帝国的王笑起来，“不带过来我们看看吗？”
塞尔伊德泛着绿意的瞳孔落在那一动不动的背影上, 阴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来，“上将，上次一见还是好几年前，没想到你都有了属于自己的omega。”
他说着，一步一步走过来，“不如让我也看看你的omega如何？”
“……”
仇望津跟过来，“塞尔伊德王，不如我带你去上座，裴将军的omega胆子小，怕是被这种场合吓到了。”
塞尔伊德看了一眼仇望津，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仇望津的心思，嗤笑一声，“胆子小？”
仇望津不知道苗柠什么时候和塞尔伊德有关系的，但是看起来关系不浅。
“胆子这么小裴将军怎么看上的？”
宴会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
裴酌和塞尔伊德对上了视线，他忽然笑了一下，“塞尔伊德，我的omega不舒服，我想带他去休息一下，你若是想和我喝酒，等我送他过去之后再来。”
“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塞尔伊德的视线落在青年的背影上，好心问，“需不需要请医生？我带了随行的医生。”
“我会为他请医生的。”裴酌虽然心中有所怀疑，这个时候却没有多想。
“那怎么行，耽误了治疗时间怎么办？”塞尔伊德问。
苗柠意识到塞尔伊德今天不见到自己是不会罢休了，他平静地转过头去，露出笑容来，“联邦的王，对帝国上将的omega这么在意做什么？”
塞尔伊德听见了自己心底爱恨交织的欲望，他紧紧地盯着苗柠的脸，声音沙哑低沉，“这位omega和我曾经的恋人十分相似，不过他是个beta。”
苗柠心头一跳，他靠近了裴酌身边，声音柔软，“还好我是omega，要不然王要认错人了。”
塞尔伊德看着苗柠的动作，眼底的热意渐渐消散，“omega……”
裴酌适时开口，“对，我的omega。”
说罢，他伸手环住苗柠的肩，“我先带他下去休息，失陪。”
塞尔伊德站在原地，那双绿色的眸子轻轻地转动了一下，然后笑出来。
裴酌的omega……omega。
明明是一个薄情寡义的beta。
裴酌这么维护他，是觉得beta对他动心了吗？真是天真可笑。
塞尔伊德看向仇望津，他唇动了动，“你和他认识对吗？”
……
苗柠心底其实有些不安，离开宴会厅的路上裴酌一直没说话。
苗柠睫毛微微颤抖，“裴叔叔。”
裴酌拉着苗柠进房间，灯都没开就亲了下来，他没说话也没回答苗柠。
苗柠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的勾住了裴酌的脖子。
裴酌亲过后又去咬苗柠的腺体。
在黑暗中他眸光沉沉，似乎是想把信息素都注入beta的腺体中，将beta立刻标记。
但是信息素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苗柠身上停留，他闭上眼松开牙。
苗柠后颈被咬了一阵酸软无力，他声音也哑，“裴叔叔。”
“我想要你。”裴酌按着苗柠的肩，低声说。
裴酌并不是什么不理智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和苗柠在这里面待的时间太久了出去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但是他现在就是无法控制心底的恐慌，从塞尔伊德进入宴会厅到现在，他都很不安。
苗柠抬起头，他看不清裴酌的表情，也闻不到裴酌焦躁的信息素味，只能感受到alpha的急迫，这放在裴酌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黑暗刺激着苗柠的感官，见到前任的紧张被黑暗侵蚀，他轻笑一声，“那么裴叔叔，开始吧。”
裴酌喉结滑动，低下头去含住了苗柠柔软的后颈。
他想标记苗柠。
迫不及待的……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把苗柠标记，让苗柠彻底成为他的omega。
塞尔伊德的话让他惴惴不安，无论是之前的恋人还是beta都让他不安，beta……beta是无法被标记的，苗柠说过他是苗柠的第一个alpha。
塞尔伊德，或许是有意在挑拨离间。
苗柠后颈被咬得难受，说不上多么痛苦，就是让他觉得很酸很疲软。
beta的腺体毕竟已经枯萎，没有办法接受alpha的信息素，某种意义上来说beta过分自由。
也正是因为beta无法被标记，也没有办法标记omega，beta更多的是和beta结合，而不是和alpha和omega。
因为处于易感期的alpha，beta无法安抚，而发情期的omega，beta也无法去标记。
苗柠其实很喜欢自己身为beta的身份，他不用担心被标记，他可以肆意妄为。
他本来就是爱玩的性子，beta多好啊。
就像现在裴酌因为无法标记他而近乎发疯，他却只是软软的叫着，“裴叔叔。”
一声又一声的，让裴酌失去理智。
“为什么柠柠，不能被标记？”裴酌哑着声音问。
……
解玧臣来接苗柠的时候裴酌刚刚结束，他看着怀里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标记的青年没说话。
他从来没有查过苗柠，但是没有人怀疑苗柠身为omega的身份，可是现在他却知道了另一种可能。
青年无辜的勾着他，喃喃着，“裴叔叔，好酸。”
根本无惧别人说他是beta的事情。
裴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omega患得患失，又会在某一天因为这个omega可能是beta而陷入迷茫。
因为beta无法被标记，而苗柠看起来藏了很多的秘密，甚至一开始和他说的“裴叔叔是我的第一个alpha”似乎也是假话。
他陷于苗柠在欺骗他和可能会离开他的可能。
就算是欺骗也没关系，只要不离开就好了。
他把苗柠送上车，他很想抛下宴会厅的一切跟苗柠回去，但是现在还不行。
他对解玧臣说，“照顾好他。”
解玧臣垂着眼回答，“是，裴将军。”
悬浮车开走了。
解玧臣看了一眼苗柠，较为明显的地方都被裴酌留下了痕迹。
苗柠歪了歪脑袋看着解玧臣，“解管家，你在看什么？”
解玧臣低声说，“没什么。”
“解管家。”苗柠问，“你在想什么？”
解玧臣脑子混沌，许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我想帮你……”
苗柠靠近解玧臣，他身上不带任何裴酌的信息素，却又好像处处都是裴酌的味道。
“帮我做什么？”苗柠好奇问。
解玧臣浑身僵硬，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嫉妒还是什么，他说，“你的要求，我都能答应。”
可惜啊，苗柠盯着解玧臣又想，可惜解玧臣是个omega。
苗柠似乎是累了，靠着椅背闭了眼。
解玧臣把车停好，然后弯腰把苗柠抱起来。
怀里的青年自然的把脑袋埋在解玧臣的怀里，他声音轻快，“解管家。”
解玧臣低低的嗯了声。
苗柠声音很轻，“……衣服脏了怎么办？”
解玧臣喉结滚动，他眼底都是一片红色，“我帮你洗。”
“解管家真好。”苗柠轻声说。
他绝口不提自己准备离开裴家和裴酌断了的话，只是撩拨着他眼里的omega。
反正omega也不能做些什么，他这样想着，只是嘴上过过瘾罢了。
总要允许他往后去喜欢不同的人嘛，又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解玧臣抱着苗柠回到裴酌的房间。
他手有些颤抖，“柠柠，我帮你洗……”
“嗯？”苗柠偏头看着解玧臣，他唇弯了弯，“你真想帮我洗啊？”
“嗯。”解玧臣低下头不敢看苗柠，“我帮你洗。”
苗柠轻叹口气，他伸出手指勾着解玧臣的领带，笑容轻佻，“如果你不是omega就好了。”
解玧臣茫然，“什么……omega？”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omega？
“你啊。”苗柠勾着领带踮脚，“解管家，我做不了上面那个，所以真是可惜。”
解玧臣喉头一阵阵的发紧，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把苗柠禁锢在怀里，“我……我从来都不是omega，柠柠，我可以满足你。”
苗柠睁大眼，他错愕了一瞬。
解玧臣……不是omega？
“你一直都以为我是omega吗？”解玧臣低下头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那种错觉，但是我不是，我是alpha，所以我可以满足你。”
解玧臣是alpha？那个梦骗了他还是解玧臣骗了他？可是解玧臣没有理由骗他。
那个梦……
“你想要换一个人吗？”解玧臣问。
看起来冷静的管家，在说什么？
但是很遗憾，他的底线就是在没有和前一任断开的时候不与另一个男人上床。
他勾着解玧臣的领带，声音温柔，“谁允许你有这样的想法？解管家。”
解玧臣心头一跳，生怕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苗柠就生气了。
不过苗柠没有说什么别的话，他只道，“行了，放开我。”
解玧臣乖乖的松开苗柠。
苗柠瞥了一眼解玧臣，低笑一声，“果然很乖。”
解玧臣又觉得心头甜了起来，他在床边跪下来，抬头看着苗柠，“我是最乖的。”
苗柠没搭话，和裴酌的事浪费了他的太多体力，而塞尔伊德的出现又耗费了他的心力，此刻他身心俱疲，便有些困倦起来。
解玧臣看着苗柠的模样轻声问，“柠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按摩吗？”
“不用，别管我。”苗柠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你出去。”
解玧臣没懂，大概是看苗柠昏昏欲睡的模样，他忽然便胆大妄为起来，伸出手去握苗柠的手。
苗柠微微睁开眼看了解玧臣一眼，解玧臣轻声说，“你现在……”
“松开我。”苗柠的眉微微拧起，“你别做这样的事，我不喜欢。”
他之前以为解玧臣是omega所以放任他接近，既然是alpha，那就不行了。
omega不能做些什么，但是alpha对于beta来说，很危险。
……
塞尔伊德站在裴酌对面语气淡淡，“裴上将，能问问你的omega吗？”
听见这边的话，裴砚偷偷地竖起耳朵来。
“裴上将的omega和之前抛弃我的恋人实在太像了。”塞尔伊德似乎是在笑，“能被恋人爱着真是太好了。”
裴酌眸色沉沉，被抛弃？
“明明说好了跟我回联邦，但是却在一个月后说对我没兴趣了，要分手……”塞尔伊德叹气，并不把自己被抛弃的事情放在心上，“真是太任性了。”
“那可真是遗憾。”裴酌说。
“裴上将真是好运气，omega这么爱你，冒昧问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塞尔伊德问，“他是否答应和你结婚了呢？”
裴酌漠然，“莫非到时候您要来喝喜酒吗？”
“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塞尔伊德笑起来，那张阴郁冷漠的脸笑起来显得格外古怪，“我也是为了来找回我任性的恋人，他都答应和我回联邦了，那么无论如何都要跟我回去。”
裴酌道，“就算他抛弃了您？”
“那怎么办呢？”塞尔伊德说，“谁让我爱他，我爱他，就算他抛弃了我，就算他是beta，就算他骗了我，我也要把他带回去。”
“带回去之后你又打算如何呢？”
“自然是把他关起来……”塞尔伊德舔了舔尖牙，语气阴森，“然后日日夜夜宠爱他，让他再也没有力气和心思离开我的身边。”
裴酌手中的酒杯碎裂，他垂下眼看着流血的手掌，在其他人的惊呼声中说，“受伤了，得先回去了。”
塞尔伊德看着裴酌的背影，目光阴沉。
他的……beta。
自私又凉薄的beta，在裴酌家里，被裴酌拥抱和亲吻。
裴酌以为自己会是例外吗？
他闭了闭眼又想起第一次见到苗柠的时候。
他夺权中了诡计被丢在了垃圾星。
从垃圾星醒来后，漂亮又柔弱的beta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们好像流落荒野了。”
在垃圾星这样的地方，这样的beta活不长久的。
“你可不可以和我作伴啊？”beta靠近他。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beta，很懂趋利避害，知道谁能保护他。
“能保护我吗？”beta的呼吸落在塞尔伊德的耳畔，“作为交换，在这里我可以把自己给你。”
他本来可以拒绝的。
但是塞尔伊德看着beta可怜兮兮的模样，冷淡道，“好。”
这个beta是没有真心的，他对他掏心掏肺的好，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给beta，到头来beta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过。
可是那个时候他沉浸在对beta的爱意中，并未发现任何不对劲。
缠着他索取欢愉的beta说，“最喜欢你了。”
他脑子里就只有这句话。
beta说最喜欢他，那么他也会爱着beta。
但是离开垃圾星后，beta薄情寡义的本性毕露，“我和你不是各取所需吗？帝国的人和联邦的人不适合在一起哦～我是beta呢，我不能生小孩，所以回去找一个omega在一起吧。”
在垃圾星的日子，在beta眼里只是各取所需，那些甜言蜜语都像是一场镜花水月。
塞尔伊德又怎么能忍受呢？
他握着beta的手，青年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后恍然，“你想打分手.炮吗？当然是可以的哦。”
好过分，怎么会这么过分的人。
塞尔伊德默不作声地松开了beta，beta眉眼弯弯，“这就对了，ao结合才是天性。”
明明他们耳鬓厮磨，亲密无间，但是最后beta告诉他ao结合才是天性。
薄情至此，他竟然还如此的爱他，舍不得伤害他。
他只想把属于他的beta找回来而已。
裴酌……那是我的beta，他在心里念着，你该还给我了。
……
苗柠咬着枕角，汗水浸湿了他的发。
他握着智脑，低声问，“裴叔叔，在吗？”
裴酌声音低哑，“在。”
苗柠抬起眼来，他眼底都是一片水，看起来尤其可怜。
深色的床单湿了一大片，房间里蔓延着极其古怪的味道。
苗柠恍惚的想，好想……
他声音更哑了，“裴叔叔，你什么时候回家？”
“就快了。”裴酌轻声说，“柠柠乖乖的，下次受不了就别这样了。”
苗柠闭了闭眼，低声说，“裴叔叔，你别说让我乖乖的，我可不乖。”
裴酌没说话了。
苗柠没在意，他挂了视频，因为他知道裴酌很快就会回来了。
果然没多久裴酌就回来了。
年长的alpha听见了房间里的哭声，他推开房门，看见床上爽到崩溃的青年。
裴酌眼睛发红，他一下子关了门然后靠近苗柠。
他伸出手来，声音沙哑，“就这么喜欢。”
苗柠眼泪汹涌，他叫着，“裴叔叔。”
裴酌慢慢地解开纽扣，低下头来，“需要裴叔叔帮你对吗？”
“如果我现在没有回来怎么办？”
被拥抱着，苗柠湿润的睫毛颤抖。
他说，“裴叔叔，好喜欢。”
裴酌的理智半点不剩。
在过度的亲密接触中，裴酌低声问，“柠柠，你是beta吗？”
青年的哭声一下子停止了。
裴酌掐着苗柠的腰，又重复了一遍，“柠柠，你是beta吗？”
苗柠笑了一声，他抬起那双刚才还沉浸于情爱之中的眼眸，看着裴酌，“裴叔叔为什么这么问？因为觉得无法标记我吗？还是因为联邦的王说了那句话呢？”
裴酌眉头一跳，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他也不想苗柠再说下去了。
但是怀里的青年声音沙哑，“对，我是beta，我骗了你。”
“不……”
“既然现在你知道了，应当也清楚了我的本性，我就是爱玩而已，裴叔叔。”
“所以裴叔叔，我们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