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栖和傅从深井水不犯河水的在一个屋子里睡了几日。

  临近除夕,家家户户都慢慢忙起来了,但是府里傅从深日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每他回来时玉栖就已经睡了,而玉栖醒来他也早就走了。

  玉栖有心和府里的下人打探打探傅从深最近是在做什么,但是想了想,她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她与傅从深本身没有什么关系,更别说他们现在最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就够了。

  所以府里的下人就见玉栖日日趴在亭子里看书,嘴里也不知道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

  下雪的时候玉栖便待在书房里,她拿着宣纸和笔“划拉”,不知道在写什么。

  有一次她的贴身丫鬟进去给她送吃的,丫鬟远远地看见玉栖写着一堆她完全看不清楚的东西。

  玉栖不知道,傅从深找来的这两个丫头其实都是读过一点点书的,但是她们一点也看不出来玉栖在写什么,字体不太一样,而且别说其他,就连玉栖握笔的姿势都不大对劲。

  不过幸好两个丫鬟不是碎嘴的,傅从深没有问过,她们也没有主动和傅从深说过,只是日日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玉栖。

  不过说到伺候,坦白说她们二人其实觉得还不错。

  玉栖不习惯使唤她们,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两个丫头一开始以为夫人是故意在为难她们,但是后来渐渐发现玉栖其实是有点儿憨憨的。

  她没有什么坏心,人又心软得很,有时候傅从深回来晚的时候,两个丫头原本是在外间守夜的,但是玉栖常催促她们早些回去休息。

  还有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她也惦记着两个丫头,和她们分着吃。

  久而久之这两个丫鬟对玉栖是越发贴心,慢慢的三个人也开始搭话了,相处起来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别扭了,比起其他府里的主仆关系她们要更和谐一些。

  毕竟都是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她们年纪相仿,和玉栖的相处是越来越自然。

  过了几日傅从深难得回来得比较早,玉栖正好在后院抓着一只从隔壁窜进来的猫儿撸。

  傅从深一脚踏进后院的时候,玉栖还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傅从深现在就回来了。

  二人也好几日没有见过面了,玉栖怀里抱着一只猫,手还抓着猫的一只爪子,傅从深走过来,“大冷的天怎么还在外面,丫头们都是做什么的,身上只穿了这么一件衣裳,不冷吗?若是染了风寒又要喝苦药了……”

  玉栖恋恋不舍地看着猫,心里却想到之前喝的中药,腹中顿时开始翻腾起来,她只能将怀里的猫放到地上站起来。

  只是因为在地上蹲得时间太久了,眼前黑了一下,险些摔倒。

  傅从深一把搂住她的腰,二人这多日未曾离得这样近过,忽然这么一接触,俱是一僵,尤其是傅从深,他盯着玉栖的脸,眸中有些晦暗。

  “嘉许?”玉栖挣脱出来,她们几日不见,莫名的有些生疏,更别说玉栖还一心想着远离傅从深。

  傅从深心思重,又聪明,哪里看不出玉栖的勉强。

  只是他不问,玉栖也不说。

  二人正尴尬时,旁边偷看的两个丫头不慎踩到树枝,傅从深和玉栖几乎同时看过去。

  两个丫头:“……”

  “仔细着夫人的身子,若是染了风寒,就将你们发卖了!”傅从深说完就出去了。

  玉栖正猜测傅从深又去哪儿了,就见两个丫头飞快地跑过来。

  “夫人您没事吧?”

  “还好。”玉栖看不出两个丫头眸中的担忧,心里还想着别的事情。

  傅从深又出去了,只是这一次夜里他也没回来,不仅如此,过了几日府里的下人有一次说漏了嘴,玉栖才知道傅从深离开的那一夜去了上京的一处青楼。

  下人说这话的时候,玉栖和两个丫头在一起正头对头的看其中一个丫头在那儿绣小猫。

  玉栖听完下人的话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但是两个丫头心下却是一惊。

  在她们看来夫人和公子眼看着就要选个良辰吉日成婚。虽然这些时候她们早就从玉栖的“胡编乱造”中得知他们二人之前成过亲,只不过因这孝中没有太过招摇。

  所以说未婚妻也不算是很对,只是不管怎么说总归比起夫妻来也差不了多少。

  差的也只不过是一场酒席而已。

  所以她们在听了下人的话时便担心地往玉栖的脸上看了一眼。

  玉栖这么好的夫人,公子却还去逛青楼,她们听着就觉得替玉栖不值。

  但是玉栖可没想这么多,傅从深不管是逛青楼还是做什么,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只是她唯一觉得有点诧异的是,按照傅从深一贯的表现来看,他应当是忙着治国平天下,哪有功夫去逛青楼呢?

  但她转念一想,毕竟是男人嘛,总也该有那方面的需求,所以她最后还是将此事抛之脑后。

  可是她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两个丫头见玉栖一脸平静,只以为她是生气了,所以忙不迭的就要替傅从深转圜。

  “夫人,公子去青楼应当是有事情要办吧,这上京的达官贵人们最爱在谈事情的时候,去那不干不净的地方……”

  “就是,公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去逛花楼呢,一定是去谈事情的。夫人可不要多想,等公子哪日闲下来,不妨问一问,也免得夫人和公子之间生了龃龉。”

  玉栖听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撑着下巴小声说,“青楼不过也是一些女子无奈之下谋生计的地方,说不干净倒也不至于,只不过个人愿求不一样。”

  她此话一开口,两个丫头一时竟也看不出来玉栖是真的不高兴了还是故意讽刺。

  不过瞧着玉栖的那张小脸,两个丫头只觉自己是想多了,玉栖这样好的人怎么可能会阴阳怪气呢?所以她们想着哪日再和公子说一说,总不能让公子白白误了这么好的夫人。

  三个人又开始继续忙手底下的事情,但是那下人却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之后有一次冷不防的语就将此话给传出去了。

  傅从深听到这话的时候,还诧异了一瞬,任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玉栖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忽略其他的事情,玉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胸有锦绣之人,可是再结合先前她劣迹斑斑的那些往事,傅从深又觉得有些矛盾。

  心中的那个揣测越发的接近,他一时不知道想了多少事情。

  只是时过境迁又过了许久,某次在和相熟的人在酒楼喝茶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提起了这事情。

  坐在傅从深对面的朋友一开口就让傅从深一怔。

  “傅兄,尊夫人这是完全不在意你去逛青楼啊!”

  傅从深略愣:“那又如何?”

  对面的朋友更是一拍桌子,朗声道:“尊夫人不介意你去逛青楼,这说明了什么?”

  傅从深更加迷惑:“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不在乎啊!”对面的友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看着傅从深有些心塞,又有些无奈,“你这真的是……你自己难道就不反省反省吗?尊夫人竟然都不关心你去不去青楼,那么这就说明她与你感情出现了问题……你们才新婚燕尔就已经落到这种地步,傅兄你可真是……”

  傅从深彻底愣住了,不是因为他听进去了对面人的意思,而是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和玉栖现在是在假装夫妻,若是二人之间出现了问题……那无疑是给别人送上了借口。

  这不行啊……

  傅从深这边开始有些惆怅,但是他微微蹙起的眉在对面人看来就是已经感受到了“婚姻危机”。

  所以对面的人给傅从深又倒了一盏茶水,意味深长开口道。

  “不过傅兄你也不要太过着急……幸亏发现得早,尊夫人现在应该只是闹脾气而已,估计也就是在等着你去解释……”

  “不过傅兄你也真是的,之前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

  到这儿那人难免觉得给傅从深施加了压力,于是转言又道:“不过现在去解释也来得及,但是这一次你便要好好将自己的姿态往下放一放,起码要让尊夫人不会觉得你是在假意敷衍。”

  “另外,上一次去青楼的事情你最好也交代清楚,不要留下什么误会才好,说到底你们二人以后还要相伴到老,以后要经历的事情还多着呢,所以若是现在就留下了龃龉,那么等到以后再出现别的事情,怕是会出大问题……”

  对面的人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傅从深听得一脸懵,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就是去了一趟青楼而已,竟然还能被他说出来这么多。

  只是听到相伴一生那四个字,傅从深又在心中摇头,这怎么可能呢!他与小嫂子之间关系不可说,倘若真的要相伴一生,那才真的是荒唐。

  只不过他没有意识到的是,想通的那一刻他心中猛得一跳。

  心中忽然间像是什么地方缺了一块,那种什么东西远离的感觉有些生涩,叫他一时也没有立刻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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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傅公子:完蛋,夫人不爱我……

  玉栖:……

  ps:傅从深去青楼是有原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