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真正相爱的人接吻,对方嘴里就像藏了糖,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怎么都吃不够。
池琅环住他的后颈,指尖随着渐深的吻无声收紧,任由简峋在他的嘴里尝着味道,小舌被勾来缠去,摩挲的唇瓣不断唤起激热的欲念。池琅被人细腻地咬了又咬,像咬着心尖上的小软糖,呼吸越来越急,手掌难耐地摩挲着他的后脑。
简峋的发丝比他的性子柔软,池琅手指穿入他的发间,能更深入地触碰到他的体温。相贴的胸口缓解不掉急促的心跳,浅麦色的手掌摩挲着他的后腰,忽轻忽重地收紧,池琅心“咚咚”地跳着,太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温存的吻,一下子像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简峋下班晚了点,他即使困朦朦的,也要费劲地睁开眼,揽住男人的脖子亲一会儿。即使自己和对方经历了一天的疲惫,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可对方的体重收敛地压在他身上,严严实实地覆盖着他的躯体,池琅便觉得再幸福不过了。
那是简峋的温度,是简峋的心跳声,对他来说就是最踏实的感觉。
半晌唇分,少爷的脸蛋会被亲得红红的,依恋地贴着他的唇角,感受着对方接吻结束后略微急促的喘息,总会憋不住笑起来,亲昵地用鼻尖蹭蹭他的,“辛苦了。”
现在也是这样。
简峋胸口轻微起伏着,力道极紧地把他拥在怀里,闭了闭眼,总觉得像在梦里。
池琅细听了一会儿他闷闷的心跳,张唇时才发现有点哑,“对不起。”
简峋面颊埋进他的发间,声音难得带着轻轻的鼻音,“嗯?”
池琅:“……当时我太生气了,误会了你。”
简峋知道他说的是当时吵的那一架,沉默片刻,低声道:“没事。”
“有事。”池琅叹了口气,“很有事。”
简峋正经道:“我已经忘了。”
池琅:“……”
池琅“扑哧”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简总现在撒谎越来越溜了。”
简峋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池琅拍了下他的后背,“别忘。”
简峋:“?”
池琅面颊在他肩窝里蹭了蹭,“别忘,一辈子别忘。”
简峋:“为什么?”
池琅:“你就要意识到我说了多过分的话,让我补偿你。”
池琅顿了下,“然后下回我俩吵架,你就跟我翻旧账。”
简峋:“……”
池琅:“我一生气,你就说‘你上次吵架……’,我肯定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忙服软亲你。你嘛,就看自己心情要不要原谅我,看我做错的程度决定要不要和好,让我好生伺候你几天,把你捧得高高的,让你做我的心肝老公、心肝宝贝。”
简峋:“……没必要。”
“有必要。”池琅:“凭什么总是你原谅别人啊,你偶尔也得学会发脾气。”
简峋欲言又止。
池琅原本笑嘻嘻地给他灌输“恃宠而骄”的歪理,忽然想起了什么,眉毛一耷拉,“你当时……还去池家找我了啊?”
简峋:“嗯。”
池琅:“哪个警卫赶你……哦人早就换了,找不到了,啧!”
简峋:“他们也是按职责行事。”
池琅一想到他每天兼职累得要死,还去池家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每次上前就被人赶得远远的,再联想到简峋当时肯定灰头土脸的像只小狗,就心疼得要命,恨不得回到过去把简峋抱住一顿狠亲。
简峋是很少哭的,池琅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就看过他哭了一次,还是在他发烧脆弱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五年里,男人面对着母亲去世、爱人消失、妹妹厌弃,是怎么熬下去的。池琅想都不敢想,如果这些事一股脑地发生在他身上,肯定早就崩溃了。
……怪不得他当时找自己的时候那么凶狠,就像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怪不得……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那么心灰意冷,都……
池琅一个激灵,联想起具体的时间节点,双眼瞪大地捏住他的左手腕。
简峋反应很快,倏地收手。
池琅见他这模样,震颤的“轰隆”炸开大脑,“你……”
简峋侧开视线,“已经忘了。”
池琅:“……鬼扯!”
“给我看看!”池琅抓着他的手,细看他的掌心只能算堪堪愈合并拆线的伤口,“你躲什么!”
狐狸崽子暴起时不容小觑,奈何他面前是简峋,手臂一用力,还是把他制得服服帖帖。池琅生怕又像电梯那样把他伤口扯着,“啊啊”地捧着他的左手,着急且惊慌失措,“别……别又弄伤了!”
简峋:“已经好了。”
池琅:“好什么?!”
简峋:“昨晚也没裂。”
池琅噎住,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
简峋抬起眼,模样淡定。一句明明可以被人翻来覆去嚼出色情味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今天天气挺好”。
池琅:“……”
池琅微妙:“所以……这些也不能在燕子面前说?”
简峋:“……”
简峋没想到他思维跳得那么快,抿了抿唇,“她还小。”
池琅:“她还小?她都成年了!”
简峋摇头,“她还小,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些事。”
池琅:“……”
池琅:“…………………………”
池琅眯起眸子:“请问,你妹妹在你眼里满五岁了吗?”
简峋皱眉,“22岁了。”
即使他这么说着,可他的眼神给池琅的感觉:她刚四岁半。
池琅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怪不得他每一场活动都会参加,如果有人盯着简燕乱骚扰她,估计早就被他就地擒拿了。
“……不要岔开话题!”池琅发现他这方面现在越发厉害,恼怒地攥着他的手掌,“这手是不是吵架那次受伤的?你撞到哪里了,还是”
池琅一顿,回想起他五年前砸碎杯子的事,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你该不会是……自己弄伤的吧?”
简峋没说话。
简峋只要没说话,池琅内心就警铃大作,狐狸尾巴和耳朵齐刷刷竖起,脸色忽红忽白,“你”
简峋:“收拾一下,去一趟医院。”
池琅这下更为确定是他自己弄伤的自己,咬碎了一口银牙,“是,要,去,医,院!”
该好好看看这个伤口是否愈合了!
简峋似乎很怕他继续往下提这个话题,转身出门。动作之迅速,让人猝不及防就看到闭合的门板。
池琅“嗷”的一声,恶狐扑狼,“好你个简峋,你又自己伤自己!!!!!!!!!!!”
一路上,池琅不断旁敲侧击只大致猜出是那个装戒指的玻璃杯,简峋却始终不予正面回应,闭目养神任由他折腾。若是折腾得狠了,简峋手臂一伸,把他搂在怀里压制,让他只能闷出“唔唔唔”的声音。
简峋不知道为什么避开了zoemax安排的车,而是选择了打车。出租车司机是伦敦当地人,透过后视镜看到他俩贴在一起折腾,笑得不行。
简峋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想收回手。
司机却用英文道:“感情真好啊。”
简峋:“……”
也是,第无数次想起这里是英国,同性之间的关系相对自由。即使在这大街上搂抱、卿卿我我,也只会收获祝福或自然的眼神。
这么想着,他像珍惜着少见的自由,转而轻轻地握住了池琅的手掌。池琅在他怀里一滞,“哧溜”泄了气。
“……”池琅挣了挣,从他的桎梏中钻出来,蔫头耷脑地靠在后座,眼神只盯着他的掌心瞅。
简峋指尖曲起,试图将掌心的伤口遮住。池琅却一根又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掌,小声咕哝,“……真是的。”
简峋手掌收紧,攥住他小心翼翼触碰愈合伤口的手指,“好了。”
池琅:“总是胡来。”
简峋:“嗯。”
池琅:“要殉情就跟我说啊,伤手干什么。”
简峋:“……”
池琅可以想象到他当时是有多生气才砸碎了玻璃杯,丧气道:“……是我不好。”
简峋:“真的没事了。”
池琅捧住他的手掌,轻轻地在伤口落下一个吻,“好了,罚我每天亲它一百遍。”
嘴唇触感落到掌心是湿软的,简峋心一软,轻声道:“好了……”
这话本是想劝他不要往心里去,前面的司机却笑得牙不见眼,“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感情很好呢。”
话音刚落,池琅“噌”地抬脸,“是啊!”
简峋:“……?”
池琅眉飞色舞地用英文道:“这是我男朋友,我和他都谈了好多年了!”
简峋:“……”
司机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是吗。”
池琅:“我和他彼此深爱,我们都快结婚了。”
司机眼睛一亮,“那要恭喜啊!”
简峋:“池……”
“mua!”池琅忽然抱住他的脸亲了一口,热烈地道:“我爱你,宝贝!”
简峋一句话堵在喉间,发愣地看着他和时司机两个人继续狂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琅在不认识的面前更大胆,把他一通夸,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肆意地当着司机面搭住他的肩膀。
简峋喉结滚了下,伸手摸了摸被亲的左脸,心底那处压抑的地方蓦地长出了小苗,刺刺痒痒的,撩得他心里一阵滚热,沉甸甸的。
池琅到了医院才知道他用意是什么,可惜为时已晚,被人不容抗拒地拽去抽血检查。
扎的是手臂,池琅被他之前一连串检查手续弄得稀里糊涂,等抽完血坐在那边等结果,才疑惑道:“查什么啊?”
“药。”简峋:“你昨晚肯定被人下了药,我不确定药的安全性,再查一下确定。”
池琅:“……哦!”
见池琅那副音转了八个调的恍然大悟的模样,简峋就知道他肯定自己都忘了这事,蹙眉帮他按着棉签:“下次也要注意点。”
池琅:“妈的,肯定是池鎏朝!”
简峋:“不一定。”
池琅:“?”
简峋沉默片刻,思忖道:“按他的胆量,不一定能做出来这事。”
池琅:“为什么?他当年都让郑浩给我下药的!”
简峋:“你当时差点被抓是因为毒品。”
池琅:“……”
池琅脑子一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
简峋:“如果他真的下手有那么狠,可以让郑浩下毒品,可他只是使用了诱导性的方式,最后是郑浩选择了催情药下给你的。这一点就说明,他本身是明哲保身型,胆量有限。”
池琅想想有理,“那这个药……”
“我再查查。”简峋见他血止住了,轻轻地拿下棉签,“先别打草惊蛇。”
池琅:“行。”
唉,有老公感觉还是不一样。池琅美滋滋地心想,还是简哥靠谱,现在不用动脑子都有安全感。
等验血结果还要有一会儿,池琅无聊地起身晃了晃,简峋跟在他身后。这一层主要是化验室和休息室,这里的休息室一半是给儿童的游乐设施,一半是图书室和座位,现在人很少。
池琅走到墙边,忽然顿住步伐。
墙上贴了很多留言纸条,大多都是病人的祝福和愿望,有的写了名字,但大部分都没写。或许因为这间医院开了很多年,这片区也没有人及时清理,一张又一张的纸条挤在一起,满满当当的,让人看不过来。
[希望身体健康,医药费足够。]
[wish……]
[love to Eric,marry to him]
[啊啊啊好想回家啊!]
……
一张又一张,有的是抱怨,有的是幸福,但字迹都很认真。透过这些纸条,他仿佛能看到对面一笔一划写下文字的模样,希冀着好运到来。
简峋看他笑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池琅翻了翻墙上纸条,想起来今天是12月22日……也不知道是命运给他的回馈,还是试图通过这些告诉他什么,但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个人了,并且实现了那个没写出来的,却藏在心底深处的微小愿望。
“有个夜晚,我睡得很好。”池琅眼底沉淀着微光,回忆道:“说来也怪,总感觉很多人在告诉我……不要怕,一切总会过去的。”
果然,五年后,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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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第一年》里大家参与的纸条墙吗?丢评论区了,来回顾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