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风吹过。

  是路青雪眼里的风。

  韵春看不到路青雪眼里的雨意, 那双柳叶眼蕴起了韵春从未见过的神色。

  韵春心里慌了下,上前一步拉近了和路青雪间的距离,透亮的眸轻眨:“我妈来找你, 是让你和我分开吧?”

  “…嗯。”

  “那你是怎么回她的?”

  路青雪撩眸, 哑然失笑:“我怎么回的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小乖。”

  风轻轻。

  却将韵春心里的小型龙卷风撞得颤了两下。

  她想自己的话让路青雪误会了。

  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说:“徐阿姨之前说就算没有婚书,只要我想见你还是能见到的。”

  能见到, 就不算分开。

  能见到, 那张婚书存不存在也没什么关系。

  路青雪细眉稍稍蹙了下, “怎么见?”

  她和韵春并无血缘关系,不像韵月琴那样,只要动动想让韵春见到的念想,韵春就能看见她。

  “开鬼眼。”

  韵春说:“她之前说过只要开了鬼眼, 我就能看见你。”

  “所以我想问你是怎么跟我妈说的?如果你没有答应, 那我们把婚书烧掉,我去告诉她我们已经分开了, 这样她…”韵春顿了下, “她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路青雪默了两秒, 低声:“你很怕琴姨来找我。”

  路青雪这片湖泊已然冷冻。

  韵春站在上面如履薄冰。

  “我……”

  “我只是不想她一直劝我们分开。”

  “之后呢?烧掉它然后和我偷偷在一起?那如果琴姨最后还是知道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又怎么处理?”路青雪平静地反问, 可语气含着几分不容置疑,“而且你知道你一个活人开了鬼眼, 会看到什么吗?小乖,我不希望你涉险。”

  韵春:“我不怕。”

  封冻得湖面好似再也无法包容, 碰到一件事只想让它在上面溜冰, 一直转着圈的询问:“你不怕看到那些鬼祟, 但你怕我对付琴姨是不是?”

  “我给你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韵春轻轻反问了一句,她显然没有意识到刚才的行为带给路青雪的伤痛有多重。

  她低下了头, 睫毛如奄奄一息却还想要飞起来的蝴蝶在拼尽最后一口气振动的翅膀,语气低沉沙哑,难掩心里的苦涩:“我只是不确定,青雪姐。我不是怕你,我只是不想再一次体会失去妈妈是什么感觉了。”

  垂落在腿侧的手死死地攥着,指尖刺入掌心,韵春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要想到韵月琴会离开她,韵春疼得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怕路青雪误会,韵春张了张嘴,继续解释着:“我不敢让这件事有一点的差错,因为错一点,我就再也不会有叫妈妈的机会了。”

  韵春抬起头看向路青雪,睫毛抖擞,眼眶红润。

  她抬起手,双指小心翼翼地揪着路青雪的衣服一角,恂恂开口:“我也不想失去你。”

  太阳一靠近,冰面就有了融化的迹象。

  路青雪心在一瞬间软了下来。她看着韵春纤细而修长的手,心里默默消化着韵春的话。

  韵春呼出一口气,平稳了情绪又道:“我不想你为难,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妈怎么样,可你的职责在那,她如果一直来找你,你该怎么办?一直视而不见吗?那太难为你了。

  “而且…”

  “我也不想我妈每天都想着这一件事,为此难受。我不想我一去见她,她就说让我们分开的话。青雪姐,我不想听。她一直说,我就很烦。”

  说到这里,韵春已经不成声了,她无法再去看着路青雪的眼睛说话,她甚至低下头躲避起了路青雪的视线,那是逃避的迹象。

  韵春在逃避她自己,她认为她很不堪,是个坏人。

  她怕路青雪也觉得她是个失败的人。

  怕路青雪讨厌她。

  韵春缓缓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靠着紧束的感觉给自己安全感,“我不知道我在烦什么,烦自己对这件事无能为力?还是烦我处理不好这件事?或者,是烦我妈。”

  韵春不想哭的,可心头压着的石头好像加重了。

  她哽咽着:“我不该烦她的。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烦过她。她说什么我就听,从来没有反驳过她。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是我唯一不听她的话。换来的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劝诫。我现在都不敢去见她了…”

  一周内她只去了两次,如果放在平时,她工作就算再忙,一天也会去一次的。

  但从米兰回来后,韵春就不敢去徐蓝椋家,不敢面对韵月琴。

  她怕从韵月琴眼中看到对她的失望,她怕自己一再的拒绝会让韵月琴生气责骂她……

  她知道韵月琴是为了她好,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的害怕。

  就像她小时候学习不好,韵月琴从来没有拿她学习成绩说过什么,只是时不时鼓励她好好学习,努力总会得第一的。她怕韵月琴失望,拼了命的自学。

  可她就不是学校的料子,无论怎么学都学不通,成绩是上去了,可距离第一名那么遥远。

  那个时候韵月琴就会说,“努力就够了,第一不重要。”

  她多想此时的韵月琴也能对她说:“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妈不管你。”

  可不是。

  “可明明十七岁之后,我很渴望听到她的声音,很渴望能和她再见面。现在听到了,见到了,我居然开始烦了。青雪姐,我是不是很不孝啊……”

  她眼睛死死地压在胳膊上,眼前一片黑暗,韵春却无法直视她的内心。

  她怕看到一个不认识的自己。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不想生活里没有你。可是无论我说什么,她都用人鬼殊途来劝我…”

  这比让她得第一还要难。

  第一可以不用得,努力就够了。

  但她和路青雪必须分开,无论说什么都不行。

  “我这几天有想过,是不是,是不是我死了,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韵春说完缓缓抬头,她本以为路青雪还站着,可没想到路青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陪着她一起蹲了下来。

  她一抬眸便和路青雪对视在了一起。

  望着那双忽然又开始下雨的眸,韵春擦掉眼前的泪水,直直跪在地上,地面很冷,刺得韵春膝盖冰凉。但她感受不到,心里的疼痛已经让她身体其他部位没了知觉。

  她张开双臂抱住了路青雪,将路青雪圈入了怀中,想要寻得一处安慰。

  嗅着路青雪身上淡淡的清香,韵春忐忑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她暗暗咬唇,说:“烧掉那张婚书,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虽然骗了我妈,但这样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一个。”

  也能让我短暂的当一个‘好孩子’,一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韵春想短暂的逃避,逃避韵月琴的劝诫。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依旧会和路青雪相爱。

  “……好。”

  韵春听到路青雪回她。

  韵春侧眸,湿润的睫毛一如没了气息的蝴蝶,想要颤也没了力气。

  对上的,是路青雪弯起的眸,含着雨丝的温柔水眸。

  路青雪手压上韵春的脑袋,轻声问:“之前我是不是说过,遇到问题要告诉我?下次不要自己胡思乱想,想的都是些什么?”

  听到韵春说想要和她在一起而去死的时候,路青雪冰封起的湖面彻底的碎裂。

  再也无法冰封的那种。

  心里说着韵春是笨蛋,却也知道,两难境地已经把韵春逼上了绝路。

  韵春怔怔地望着路青雪,抱着路青雪的手臂骤然收紧。

  为什么路青雪同意了,她心里却酸酸的?明明这是她提出来的,明明这是当下她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心里就是忽然空了一块,总感觉有什么要流失了。

  路青雪揉着韵春头顶的软发,挑了韵春所有问题中,对她来说压力最大的一个回复:“小乖,你没有不孝,你很尊重琴姨,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对着韵春的眸,她平静地道:“想烧就烧吧,对你来说它也是个枷锁。”

  路青雪想到了韵月琴说的,韵春一个大活人,套上冥婚的名号确实不妥。

  和她在一起,连牵手都要隐秘些。不然会被当成举止怪异的怪人,喝了酒还好些,能当成耍酒疯。

  可韵春以后想和她牵手走路,要喝一辈子酒吗?还是要穿一辈子带有口袋的衣服?

  或许有好的解决办法,但此时的路青雪想不出一点。

  她的脑子看似清醒,却早已乱成了一团。

  唯一清醒的思绪,全都用来安抚韵春了。

  路青雪浅笑着,将韵春脸颊边的碎发撩起,今天参加活动,韵春化了妆。是和平时在家里看到的素面朝天不一样的小乖,看着比平时明艳,骄傲,落落大方。

  就是眼睛哭花了。

  看着是只小花猫。

  不过依旧不影响韵春的貌美,看着反而有种支离破碎的美,令人心疼,为此动容。

  这样的韵春,陪在她身边的应该也是一位优秀的人。

  而不是她这样,连牵手都要躲起来的…鬼。

  她在别墅里对千山说她信韵春会让她赢,其实只要她对韵春说五天之后再聊这件事,韵春必定也会同意。

  可路青雪开不了口。

  她信韵春,却信不了自己。

  她开始怀疑一开始纠缠韵春是不是好的事情。

  因为她自己想要和韵春在一起,却让韵春遭受这样的选择。

  是她把韵春带上了这条不归路。

  好在,还有回头的机会。

  路青雪盯着韵春的眼睛看,一双眸红彤彤的。

  她不敢再说韵春是个小哭包了,遇到这样的事情,常人早就崩溃了。可韵春每天还能装成没事人一样,和她说说笑笑,认真工作。如果不是韵春对她说,她都不知道韵春心里压着这么多的事情。

  路青雪自责地想,她怎么总是让韵春哭?

  看来她并不能让韵春快乐。

  分开也好。

  拇指指腹拭过韵春的眼下,路青雪轻声:“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对琴姨的重视。”

  想着到最后了,有些话不能存于心,路青雪将心里的闷苦用平常的语气讲出:“不过小乖,你该信我,我不会做伤害琴姨的事。”

  “我……”韵春咬唇,“我很想说我信你,但我之前确实对你隐瞒了这件事,我说这句话的分量并不可信。是我不对。”

  听到韵春的道歉,路青雪反过来安慰韵春:“你没有什么不对的,如果是我,我也不会随便对别人说。”

  别人。

  路青雪用了这个词。

  韵春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拳击手重重打了一拳,下一秒面临的是短暂休克。

  可还不等她反应,额间落下了一抹薄凉。

  软绵绵的化解了心脏的不舒服。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出来,静谧的房间,恬柔的光线中,空气中的尘粒漂浮。

  一束光线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韵春的脸上,泛着金柔的光芒。

  路青雪指尖拨开了她的刘海,吻上了她的额头。

  一如吻上了太阳。

  太阳不是不偏倚她,而是它自己被乌云遮住了,无法给她光芒。

  现在好了。

  太阳又一次出现。

  而且她为什么要去怨太阳?明明…是她先动的心。

  她奢望着一个本就不属于她的人独属于她。

  再怎么强扭,瓜也不会甜。

  很轻的一个吻结束,路青雪对韵春笑着说:“让我再亲你一下。”

  韵春没察觉到这句话有什么异常,她松开路青雪,脸颊发热:“一下就够了吗?”

  “够了。”

  “……”

  韵春抿了抿唇,攥紧路青雪的衣服,说:“青雪姐,你不是别人,我只是——”她觉得有必要和路青雪解释一下。

  路青雪打断了她,笑着说:“我知道。”

  她捏了捏韵春的脸颊,柔声道:“我都知道的小乖,是我用词不准确,你不要在心里内耗。”

  她看出来了,韵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心思其实很细腻,很容易把一切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韵春抿着的唇微微松开了些。

  路青雪扶着韵春从地面起来,轻轻拍去韵春膝盖上的土,心疼地皱了皱眉。

  起身后又看到韵春哭红的眼睛,心里的疼更浓了。韵春让她有血有肉,像是一个有感情的活人。

  而她,却让韵春面无血色,像是个活死人。

  路青雪眼睛也润了起来。

  不过她没有哭。

  她捧着韵春的脸,与其四目相对。

  路青雪看着韵春眼里她的倒影,忽然开口:“小乖,其实你只是缺一个陪伴而已。”

  “什么?”韵春愣怔。

  “你说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陪着你的时间比较长,你会错了对我的感情?”

  “当然不是。”

  韵春想都没想就否认,她第一次觉得路青雪说的话错得离谱。

  她说:“我可能是因为你的陪伴,和你的朝夕相处才有感觉的,但那感觉我没有误会,那就是喜欢。”

  “那你那天对我告白,是因为对我的付出过意不去,有所愧疚,还是说——”

  “是喜欢!”韵春打断路青雪,“我是喜欢你!”

  什么叫过意不去?

  如果只是这种心思,她想办法把得到的还给路青雪不就好了?

  虽然她可能一下子还不起,但余生总是能还清的。

  才不是愧疚。

  心里最在意的问题有了答案,路青雪会心一笑:“嗯,是喜欢。”

  庆幸还不是爱。

  喜欢可以割舍,爱难舍难分。

  路青雪抖着睫毛,低头,在韵春的嘴角亲了一下。

  她说亲一下就够了,可怎么够呢?亲多少下都不够。

  这一次不再是很轻很短的吻,而是如同构思服装线条一样,慢慢用唇描绘着韵春嘴角的纹理。

  感受着韵春嘴角的温度,任由韵春眼睫毛刷过她的脸庞。

  时间仿佛在这一吻中静止。

  没有人与鬼的限制,没有世俗常规。

  什么都没有。

  只有路青雪和韵春。

  吻淡淡,可情意浓。

  是不可割裂的天空,是飞鸟划过的日落,是包容一切的湖水自动干涸。

  露出了湖底的沉船。

  不可磨灭的是记忆,不可复原的,是被湖水浸透长着藻类的船。

  它再也找不到停靠的岸。

  唇离开韵春嘴角时,路青雪指腹细细感受着韵春的脸柔嫩的质感,眸子里眨动着温柔的光,“小乖…”

  我爱你。

  “啧。”

  千山的声音响起:“虽然看了场戏,但我怎么不高兴呢?下次麻烦演一场喜剧,我不爱看苦情戏。”

  她用传音说的,韵春听不见,只有路青雪听得见。

  见路青雪不理会她,千山冷笑了声:“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行了,都说你俩有缘无份,人家活得好好的,当然不可能跟你这个死人在一起。快去把那个婚书烧了跟我走吧。”

  韵春还在路青雪柔声的轻喃中愣怔,路青雪放下了手,转身走到了摆放着遗照的柜子前。

  她打开抽屉,拿出了那纸婚书。

  垂下的眼眸深深注视着上面她和韵春的名字,路青雪嘴角抿起了笑。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和韵春一起生活过。

  就当是在一起了。

  离别很难,她有万千言语想对韵春说:

  “小乖,抱歉,我不能再陪你了。”

  “小乖,你真的很好,我很想和你在一起。”

  “小乖,接吻记得要换气。”

  “小乖,其实我骗了你,亲你只是想亲你,不是什么补充能量…你知道了,不会生我气吧?”

  “小乖,家里的灯泡是我弄坏的,我不好意思跟你说而已,你别怪这里的电压。”

  “小乖,你烙的饼,味道……”

  “小乖,要好好生活。”

  “小乖,要记得吃早饭。”

  “小乖,如果不爱喝咖啡,那台咖啡机就卖了吧。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都是皱着眉头喝掉的?幸好你当了模特,要是当演员,演技一点都不过关。”闲祝赋

  “小乖,你说你没有哄我,可你每句话都哄得我很开心,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小乖,我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品牌代言人,我的遗愿也终于完成了。”

  “小乖,我很想说让你别忘了我,但…还是忘了我吧。”

  “小乖……”

  可这么多话,路青雪最后只说了一句。

  她转身,对着站在光里的韵春说:

  “小乖,以后开车要小心,过马路要注意左右车辆。”

  突然的一句嘱托,让韵春的心如坠悬崖。

  失重感袭来。

  “青雪姐!”

  韵春脱口而出:“不烧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直觉告诉她,烧掉这纸婚书,她和路青雪间的牵连,也就一同被烧毁了。

  可已经晚了。

  路青雪手心中冒出了一道幽蓝色火焰,犹如韵春时常在路青雪身上看到的蓝一样,鬼魅妖冶。

  蓝色的火燃起,浮在空中的纸在瞬间被火苗点燃。

  不过当火烧到纸张的那一秒,路青雪眼里露出了诧异,转瞬即逝。

  火如野兽将纸一口吞没。

  韵春跑到路青雪面前时,伸手只接住了纸的灰烬。

  可灰烬也在她的手中化开,她抓不住。

  如同眼前越来越透明的路青雪,她伸手去抓路青雪的胳膊,可抓了个空。所碰到的,再也不是那个除了体温外与活人无异的路青雪。她的手从路青雪的身体穿过,抓住的只有空气。

  韵春抬眸看向路青雪,低低喊:“路姐姐…”

  路青雪低眸笑,抬手揉了揉韵春的脑袋,“傻呀,都烧掉了还接它做什么?”

  路青雪还能碰到她,可是碰她的那只胳膊,也慢慢地转为透明。

  韵春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明明去找徐蓝椋,她就能再见到路青雪。

  可为什么……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

  就好像再也无法见到路青雪了。

  路青雪就像是这烧掉的纸,她接不住,也复原不了。

  那种抓不住的感觉随着路青雪逐渐透明的身影越来越强烈。

  就在路青雪快要从眼前消失的时候,眼里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流了出来,珍珠大的泪水直直地砸在地面,发出啪嗒的声响。

  泪水闪烁的晶莹光芒好像瓷砖也为她们的遭遇流了泪。

  韵春抹了眼泪,看着路青雪一点一点消失。她的喉咙如痛被火烧灼,撕裂的疼痛让韵春几乎发不出声音,韵春哽咽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青雪姐,你在家等我。”

  韵春哑着嗓子:“等我回来。”

  她看见路青雪的嘴动了,可说的什么韵春听不见,如果她会看唇语,那她一定会知道,路青雪说的是:“抱歉小乖,我等不了你了。”

  以后深夜回家就要你自己开门、自己开灯。

  而我再也无法对你说出那句‘回来啦’,也无法纠结你晚回家的几分钟是遇到了什么……

  小乖,如果有缘,我希望下辈子还能见到你。

  有缘无分也可以,只要能够见到你,就好。

  就是希望下辈子能活得久一些。

  小乖,原谅我对你的感情,给你造成了负担。

  以后没有我的日子,要开心。

  要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