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看看远处与小孩讨论流浪者的丹羽,再默默收回目光瞧瞧身旁一声不吭被交流的那位流哥,倏尔挑眉,手肘撞了撞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对方:“呦,流哥~”

  “……”流浪者收敛了宕机表情,压着唇角看向满脸打趣的空:“把嘴闭上。”

  “为什么呀流哥?我又没说什么~”

  流浪者瞥了空一眼,他双手抱臂情绪明显不高,随后转身:“回去了。”

  “好啊。”空跟上已经往回走的流浪者,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消失在黑夜中后,丹羽才抬眼朝那边看,却已经见不到人影。

  他站起身,送走关门回家的报亭母子,随后又不慌不忙的往公寓的方向去。

  ·

  “文件应该就放在办公室桌上。”手机对面的声音喧杂:“儿子,老爸可就靠你了,一定尽早送过去。”

  丹羽将平底锅里的鸡蛋摊好,右肩衔着手机问:“我下午没时间,晚上过去拿怎么样?”

  “那……”那边的丹老爹嘶了一声:“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先不关办公室的门。”

  “好。”

  丹羽将煎好的鸡蛋放在豚骨面上,单手端着面碗去餐厅,又与家里人聊了一会儿才挂断。

  周天的午饭很简单,他一个人也没心思做什么大张旗鼓的菜。

  只是稍在厨房呆一会儿就有些热,他伸手将白色高领内衬下拉了些,随后去阳台上,外面的天依旧雾蒙蒙,下了一天的雨,现在也只是才停。

  天气有渐凉的趋势。

  午饭结束后他简单小酣半小时,下午与熊星约了聚一聚,一直到晚上才结束聚会,他身上携着些清酒味,与众人告别后,只身陷入风中,将酒的气味吹散了不少。

  丹羽不怎么喝酒,他不喜欢大脑被酒精掌控的感觉,稍喝一些倒没什么,但他从未尝试过多喝。

  从聚会地点搭车回到学校,他直径去往生科院。

  他爸工作的地方是生科院教务处,丹羽对那地方十分熟络,轻车熟路绕过走廊找到电梯上乘到五楼,再走几步转弯第一个办公门进去。

  已经是下班许久的时间,室内早已没了人,丹羽将要拿的文件携带上,转身顺手带上门,沿着路返回。

  须臾后,狭长的走廊上听得到些动静,垂眸看手机屏幕的丹羽抬起眼睛,走廊深处的某个教室灯光敞亮,只那一间还开着灯。

  大学里学生泡在专业楼学习的情况不少见,能在寝室门禁前回去都不打紧,丹羽没多在意,直到他再往前走几步,依稀听清了那声响是人的声音。

  “可莉听话,今天晚上让凯亚哥哥给你讲故事。”

  “哥哥有些事需要做,明天早上你就可以看见我了。”

  “早饭想吃什么?要牛奶吗?”

  断断续续的声音,丹羽慢下来的步子干脆停下,他站在教室后门,从这里的角度看去,可以瞧见一个浅白发男生手里拿着试管,那男生身边的桌面上摆满了试验试剂以及笔记本子,从中依稀看得见发光的手机,开着免提的电话里传来女孩的声音。

  “那,那可莉想要甜发糕,就一个!”

  “可莉不打扰阿贝多哥哥了,阿贝多哥哥加油!”

  可莉和阿贝多……

  丹羽半掩着眼帘,随后双手抱臂靠在门边观察里面的人。

  阿贝多很认真,挂断电话后便一直专注于手上的东西,很久之后,不知道究竟研究出了什么,只听对方不怎么惊讶但又出乎意料的声音。

  “原来只是这样……”阿贝多放下试剂,他翻看了笔记本上的资料,随后托着下巴自言自语:“与炼金术不能混为一谈,不能一概而论……”

  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毕竟这里所学的东西是研究事物,而不像炼金术那般可以造就事物,丹羽脸上携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看了一眼手机,丹爸回了消息。

  -实验室的东西?安全范围内的可以自行使用,有规定的当然不行。

  丹羽将实验室的门号发给他爸,对方回应说没什么问题后才安下心。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的灯突然灭了,收拾好东西的阿贝多站在前门,丹羽这才发现对方已经忙完准备离开。

  前门的阿贝多身侧带着速写板,他看着丹羽,平静的点点头:“你好。”

  “你好。”丹羽抱臂的双手松开,他朝漆黑的室内看看:“这么快就收拾完了?”

  “东西不算多。”阿贝多抬眸:“你也是这个院的学生?”

  丹羽摇头,他点了点手上的文件:“我来拿文件。”

  两人的对话开启得很自然,结束得也不唐突,擦肩离开后没有多值得在意的地方,只是丹羽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似乎还不少。

  周末两天时光如影流逝,新周一,从学生会出来的丹羽只身前往田径场,历史学院的军训场地划分在田径场左侧,整个学院的学生合分两大方阵,几班的学生排在一起训练。

  丹羽寻着段雨洁发的位置找到三班的休息棚,远远就瞧见棚里坐着几个人。

  除了段雨洁,还有三位不能参与训练的学生。

  “早上好。”丹羽将手里提的热可可放段雨洁的桌前:“辛苦你先来。”

  “小事儿,你学生会那边的早会也很重要。”段雨洁欣然接受了那杯热可可,捧着杯身笑吟吟道:“谢啦。”

  丹羽笑了笑,他转过身,后面排排坐的三个学生目光蓦地都看向他,莫名逗人可爱。

  “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买了同你们段师姐一样的热可可。”他将另三杯挨个递给三个学弟,待他们都拿好杯子后,才又将提着的包装袋递给坐在左边角落的男生:“阿帽同学,你的帽子。”

  对方才拿稳了热可可,这会儿又被点名明显滞缓了一下,而后伸手接住袋子。

  “谢谢。”

  这回是很清楚的声音,不同于上次低哑,尽管依旧带着口罩,但已经能听出来那声音真是流浪者。

  看来已经愿意在他面前说话了,是好苗头。

  丹羽微笑着看对方:“不客气。”

  “诶?阿帽你认识丹羽学长啊?”

  说话的是中坐在中间的男生,他是三个人中看着最小的,皮肤很白,不同于流浪者,这位学生的皮肤一眼就能让人分辨出他身体不好,是病白的肤色。

  “学长你好,我叫易烨,是阿帽的同班同学!”

  易烨很活泼,他伸手轻拍拍阿帽的手:“我身体不好,开学那天阿帽帮我搬的行李箱,他人可好了!没想到你们认识,我来学校之前就听说丹羽学长你了!”

  丹羽应答着对方的话,随后去前面帮段雨洁处理出勤表。

  第一天上午训练的东西不多,基本上定位在站军姿,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倏而大了起来,前几天阴霾的天气退去,将久站在田径场上的学生晒得满脸通红。

  时间久了,逐渐有体质不行的学生扛不住,丹羽和休息区的人一起帮忙,将好几个学生带回休息处。

  “导员发消息说买的水到了,”段雨洁从休息棚那边跑来训练方阵旁找丹羽:“但是田径场不让进车,得从后门搬过来。”

  因为清晨天气冷,丹羽内里穿的高领内衬,这会儿他脱掉外套,长袖已经被薅至手臂上。

  他垂眸想了想:“他们三个身体不好,我去吧。”

  “可是要搬的水很多。”段雨洁有些担心,她跟着丹羽往后门去:“要不然我去隔壁班休息区借点人?……虽然她们好像都是女生来着。”

  “不能让女生来干重活。”丹羽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他迎着阳光笑:“我来吧,别担心。”

  “但是……”

  段雨洁眼看着丹羽已经扛起一箱水,还要再说什么,旁边突然闪过个人影。

  “阿帽?”她惊讶道:“你来干什么……哎呀怎么还戴着口罩呀,你这样要中暑的!”

  念叨了阿帽一上午的段雨洁都快被气笑了:“这么热你戴这玩意干什么呀?大家都这么熟了就别害羞……你干什么?你扛什么箱子??”

  阿帽很轻松就扛起水箱,他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耳边唠叨的段雨洁,只扫了丹羽一眼:“我能帮忙。”

  丹羽微微惊讶,而后突然失笑:“身体还行?”

  “没事。”

  流浪者他没说,他的身体其实一直没什么问题,只是到现在还没适应人类身体习性,纳西妲担心他不会合理照顾自己才让他申请不军训。

  但现在的身体情况除了不能像以前那般蛮打蛮干外,其他要干什么都没问题,至少流浪者他这样觉得。

  丹羽也不清楚流浪者身体哪里不好,既然对方想做那便由着,只是……

  他瞧着已经走远些的男生与追着叨叨的段雨洁,心里同样有些担心。

  “看来得好好看着他才行。”

  丹羽提前在心里提醒自己注意是没错的,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依旧是烈阳日下,军训强度增加的同时,在休息区协助军训的几人同样也闲不下来,穿着宽松体恤的丹羽看着远处帮忙的阿帽,那口罩之下的脸已经有些闷红了。

  “……”

  他沉下些脸,在心里掂量事情轻重时,又被身后忙的不可开交的段雨洁叫去。

  同一时间,流浪者双手抱臂站在军训方阵右侧,他只静静的看着右一排第三个学生,那家伙很倔,身体明显已经站不稳军姿却偏要顶着,不愿意下场就只能拿人在旁边看护。

  “阿帽!能帮我拿瓶水来吗?!”

  远处呼啸而来的是易烨的喊声,流浪者抬眼扫去,对方坐在隔壁班的休息区不知晓在忙什么,病白的脸连这热天都闷不出些血色。

  流浪者收回目光,再次落在方阵中那位学生的身上,须臾之后他松开抱臂的双手,几步上前单手将往后仰去的人接住,随后提着对方肩膀把人带回了休息区。

  休息区里另一个帮忙的学生赶紧拿来了消暑的药物,流浪者则转头寻觅四周,发现丹羽和其他班助站在田径场讲台前,似乎在商议什么事。

  他收回双眼,垂眸随便拿了瓶矿泉水去隔壁找易烨。

  “嘿嘿,你最好了。”接到矿泉水的易烨笑眯眯的感谢他,随后他又拍拍身旁的空位子:“来来来,坐这里休息一会儿嘛,我看你一直在忙。”

  流浪者扫了一眼周围,易烨身边坐着几个不认识的学生,都抬着头打量他。

  “我给导员说过啦,可以到这里来。”易烨双手合十眨眨眼道:“毕竟我的身体真不能做太劳累的事,这些事本来就有班助在,我们也不用太操心。”

  他说着又看看远处的丹羽:“你性格也太老实巴交了,干什么都得跟着他们,像我这样不好吗?”

  流浪者看着一直叭叭的易烨,他倏然双手抱臂,开口说出这两天来对陌生人说的第一句话:“你废话很多,喝水就喝水,没事别揣测别人老不老实。”

  “……”

  “……”

  他一句话说完,不仅易烨,在座的其他人都满脸不可思议。

  易烨睁大双眼看着流浪者,半晌后他尴尬的笑了笑:“阿帽你原来是这种性格呀?你一直不说话,我以为你人是那种温柔的类型诶……”

  “烨子刚还跟我们说,这阿帽同学人很好……”说话的是坐在易烨旁边的男生。

  “什么话啊!阿帽本来就很好!”易烨闻言反驳那人:“他帮了我很多事!是我不了解他而已,看来是我这个朋友做得不称职……”

  流浪者环抱着双手听几人叽叽喳喳的吵闹,随后似没了耐心,转身回了自己班的休息区。

  他不喜欢朋友这个词,曾经不喜欢,现在依旧。

  朋友承载的含义太多,分量也太重,用在他这里,容易沾染晦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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