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庖厨的双皮奶送到,羊黍来到宫外候旨。

  “快宣!”王洲正襟危坐,期盼地望着门外,不知道闻太师有没有帮他请人?

  羊黍进殿行礼,照例被王洲打断,他急急问道,“信可亲手交予太师?太师如何回复?”

  “臣亲手将信送给太师,太师大为感动,当即便写信为大王邀请同门。”

  知道王洲着急,羊黍笑着补充,“太师命臣转告大王,短则数日,多则月余,定有同门入朝歌听从大王吩咐。”

  王洲眉目舒展,笑弯了一双丹凤眼,“太师果真是孤之股肱,着实是深体孤心。”

  “大王又何不是时时惦念太师?”羊黍面色动容,深深感叹,“此正是君臣相得、盛世可期啊!”

  果然是气氛能手!就算知道他是在拍马屁,王洲也听得眉开眼笑。

  笑过之后,王洲接着问,“孤送的礼物,太师是否喜欢?”

  “太师一心为大王分忧,并未多加注意礼物。”羊黍半真半假地答,省略掉自己回得匆忙,没有留下来关注闻太师的反应。

  王洲也不多在意,大方道,“没关系,给闻太师的回礼孤早已备好,你修整两日,便再往北海走一遭,到时候再问问他就是。”

  羊黍面上露出几分难色,“臣还需要再去一次?”

  “你不愿意?”王洲微讶,随即笑了,“孤欲令人定时往北海送信,你若不愿,便为孤举荐一人吧。”

  羊黍惊慌地看向王洲,大王是要放弃他,提拔其他人?

  “正好年后纸张便要销往各地,你留下挑挑可以负责各方的人手,再从谷茂的人和愿意出差的侍卫中挑选好搭档。”

  王洲认真地告知这位不自信的奉御官,“纸是孤现今最重要的生意,负责送货的你们,与负责造纸售卖的管竹同样重要。”

  他充满期待地问羊黍,“你可愿接下这任务?”

  “臣万死不辞!”羊黍眼睛一亮,躬身应诺。

  少顷,羊黍直起身来,向王洲请示,“大王,可否容臣明日启程,多领些人往北海走一遭,再回朝歌挑选下属?”

  这是先进行一次隐形考验?王洲满意地点点头,“安全为上,侍卫不可少带,谷茂的人也带几个。”

  “臣领命。”羊黍乖顺地点头。

  “你既要明日出发,便速速回去收拾齐整,今夜早早歇息。”

  “臣告退。”

  送走羊黍,王洲立刻命人整理送给闻太师的礼物。

  纸和上次一样装了一盒子,不过书写纸份量减半,造纸厂还没开始出货,送太多难免留人话柄。

  大米按成年人半个月的份量准备,这些日子练习下来,侍卫们动作更加熟练,这点份量几个侍卫不到半个时辰便能完成。

  只是大米时间久了营养会流失,再防止路上出现意外,这个份量正合适。还有唯一的一台砻谷机,这才是王洲最大的诚意。

  再加上挤奶的注意事项和各种经过试验的食谱,老年人嘛,补补钙总是好的。

  木工工具和图纸也送一份,箭枝之类的消耗品不知是否需要现场补充,哪怕只能增加一丝半点效率,也是血赚。

  算算东西差不多了,王洲令人将礼物全部整理打包,欣然回去享用自己的双皮奶。

  ***

  一个懒觉睡到十点钟,王洲心满意足地起床,吃了一顿早午饭,便溜溜达达去了嘉善殿。

  反正工作在那里放着,最后都要他来处理,还不如早点干完再去尽情玩耍。

  这两天需要王洲处理的政事并不多,几位大臣告退之后还能去吃一个不算太迟的午饭。

  王洲自然很大方地赐宴,合着今日看本的大臣一起,六位上大夫和商容、比干、箕子齐齐在座,他便给自己要了几碟子肉干,陪着众人饮酒。

  下酒菜居然没有花生米,差评!王洲愤愤地啃了一口牛肉干,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叫他倒霉地来到了商朝,花生现在还自由地生长在美洲大地上,只有他一个人思念着它们。

  “大王因何不悦?”箕子抬头看着王洲,关切地问道,“可是惦记着春美人腹中的孩子?”

  他打了个酒嗝,双眼迷蒙地半靠在桌案上,“您放心,那孩子可健壮,小小的发热不会有妨害!”

  啪嗒一声,李通的酒杯从手中滑落,酒水从案上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然而不管是李通还是殿内的其他人,都没想过要去收拾,或是低眉垂目,或是拿着眼尾余光,一下下地偷瞄着王洲和箕子。

  眼看酒水就要蔓延到李通的坐席,王洲轻笑着摇头,“这才几杯,王叔醉了,李大夫也醉了。”

  “还不赶紧收拾脏污!影响大家的兴致!”他转头作势斥责宫人。

  李通身侧的宫人连声答应,急忙擦拭酒渍,换上新的杯盏。

  宫人忙碌,王洲继续笑意盎然,“王后仁德,后宫之事向来处置妥当,孤从不需费心。”言辞神色都显露几分得色,随即又轻轻叹气,“孤所派信使今日将将出发,殿上孤与众卿越是和乐,便更怜太师在北海形单影只。”

  此言一出,殿内鸦雀无声,众臣连呼吸都放轻了。

  “哎呀,孤失言失言,自罚一杯。”王洲做作地惊叫一声,一口喝干满满的一杯酒,正色道,“太师征战前线,便是为护佑繁华盛景、大好河山。”他对着众臣举起重新倒满的酒盏,“为不辜负太师,众卿且与孤共饮一杯!”

  比干第一个端起酒杯,“此杯当敬太师与众将官!”

  “敬太师与众将官!”大臣们齐声应和,皆豪迈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殿内的气氛重新热起来。

  不多时,众臣酒酣饭饱,王洲也心生去意之际,午门官来报,“午门外有道者方贵,手执闻太师信函,自称太师同门,求见大王。”

  太师同门?白鹤童子唤姜子牙做“师叔”,烧火童子自称同门也正常吧?王洲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急忙命人恭请道者入内。

  众臣见王洲喜形于色,一头雾水之余,亦是心思各异。

  商容当先出言试探,“臣观大王面色,似乎甚是欢喜?”

  “丞相观察入微。”王洲赞了一句,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却半个字不提高兴的缘由,还仗着没人看得到,直接召出光屏查询原著中是否出现过道者名字。

  众臣面面相觑,也不自讨没趣,只纷纷拿期盼的眼神望向殿外。

  并没让殿内众人等太久,一道者脚步轻快踏入殿内。其人身穿皂服,发色如火,五官灵动,观之可亲。他走至殿中,躬身一礼,“贫道方贵见过大王。”

  竟然真的是方贵!王洲又惊又喜,这位虽然在原著里面没有戏份,但封神之时可是二十八星宿并火部正神。

  “道长快快免礼!”王洲倾身抬手,又急急催促,“赶紧为道长设席!”他只想要一个烧火童子,结果现在来了一位玩火的祖宗,可不得喜出望外。

  他又笑着问方贵,“不知道长是斋是荤?”

  方贵三两步入席,嘻嘻笑着回答,“贫道往日只用果蔬,未曾试过荤腥。”

  看出方贵眼中的几分好奇,王洲吩咐宫人,“为道长上素酒斋菜,再添一份蛋羹和肉粥。”他向方贵解释,“蛋羹嫩滑,属半荤,肉粥鲜美,所用荤腥也不多,道长权且尝试一番。若道长并不排斥,往后再为您准备其他食物。”

  “多谢大王费心!”方贵面上笑意更深,主动说出自己来历,“闻师兄向同门传信,言大王需善火之人效力。贫道自幼修行,长居海外,向往繁华,又属性为火,方自荐而来。”

  他整了整面色,看向王洲,“不知大王究竟需要贫道如何行事?”

  通天教主曾命教众紧守山门,他穷极无聊,往峨眉山戏耍群猴。正遇上赵公明吩咐童子去朝歌,又嘱咐童子不可多留,一年到期即刻回山。

  听了二人对话,方贵得知此次乃是闻太师相借一名烧火童子。他暗想烧火童子能做的事定然极为简单,一年时间亦是眨眼即过,定然不会因此应劫,这才抢了童子的信件来了朝歌。

  结果一入这大殿,纣王处处周到,礼遇有加,与纣王轻视仙神的传言大相径庭,方贵不由得心中惴惴。

  莫非纣王有极大难事需要求他?这可与他设想不符。若果真如此,他可得趁着未受好处,赶紧离开才是。

  “此事于道长定是轻而易举。”王洲笑着恭维。

  方贵笑而不语,仍然凝目望着王洲。

  心念一转,王洲猜到他的顾虑,笑着解释,“原是孤近些时日想出几个新物件,命人制作之时,才发现工具不称手。而若要制工具,所用金属甚多,偏工匠冶炼速度甚慢。”

  “非是孤自负,实则朝歌工匠技艺确已达世俗顶尖。无可奈何之下,孤也只能借闻太师求助方外之人。”王洲无奈叹息,然后诚恳地望着方贵,“方道长,孤想请你协助工匠制器一年,如能指点指点工匠控火冶炼之法,便更是求之不得。”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期盼,“不知道长可愿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