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听到水滴的声音，从他的左边流向右边，最后消失在他的身后。
他的视野里一片漆黑，只有左上角的倒计时告诉他，他已经醒了过来，距离他晕倒之前，已经过去一天了。
有声音朦朦胧胧地响起，他试图侧耳去听，什么也听不到。一只手忽然按着他的面具，将他的头抬起，过了一会，他感觉到那只手挪到了他的后脑勺附近，他的头皮一松，一只手轻轻地覆住他的眼睛。有光透过指缝照了出来，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人在说话，可他听不清说话人的声音。他开口，想告诉对方自己听不到，可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仿佛被装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罩中，什么都失了真。
他的脑中一片混沌，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有些头晕脑胀，却又好像神清气爽。一幕幕画面在他的脑中飞快地切换着，最后，定格成楚衍的一张脸。
“哥哥，”他说：“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了，你一定要加油。”
然后，他感觉周围的罩子忽然消失了，川流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杀意：“池枝，阿凌已经昏迷三天了，你最好告诉我你动了什么手脚，不然，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池枝的声音传来，带了些无奈：“我也很想告诉你，但是事实就是系统说得那样，我和他同时晕倒，我醒来就已经在大厅里了，而系统的说辞就是，副本出现bug，我们的那场比赛被判平局。”
他叹了口气：“系统的检查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平稳，只是不知为何醒不过来，同样的话这三天里我也跟你说了无数遍，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三天我也一直都在这里跟你一起等他醒过来，旸旸，你可以着急，但不能不辨是非吧。”
川流很久没发出声音，就在057以为他不打算继续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如果阿凌出了事，池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他的语气平静，可057却硬生生听出了一丝决绝。
动了动手指，057试图让自己“醒过来”。
这个动作显然比他想得要容易太多，因为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双手握住，川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带了些激动：“阿凌，阿凌你醒了吗？”
057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他一睁眼就看到了面前川流疲惫而激动的脸，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川流的面上挤出了一抹笑容，可那笑容看起来更像是要哭出来了。057愣了一下，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川流的脸，开口：“别哭，阿泽。”
川流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带了些狠厉：“阿凌，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如果你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就不会再放你离开我的身边了。”
说是这么说，可他眼中的后怕和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担心。057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无奈道：“阿泽，这次真的是无妄之灾，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一问池枝。”
池枝两个字一出口，川流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他开口：“阿凌，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背叛了自己的朋友，又和你是对手的人的话呢？”
057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我需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阿泽，让池枝过来吧。”
川流又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定他的话的真假。然后，他叹了口气，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一个人形物体。
说他是人形物体丝毫不为过，那人的身体有些不自然地扭曲着，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以至于他都开口同057打了个照顾，057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池，池枝？”
他的疑问得到了池枝的肯定，池枝开口，声音带了些沙哑：“祖宗啊，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你家男人能把我给直接弄死。”057没有接话，而是开口问他：“那个副本之后发生了什么？”
池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晕倒之后，我再醒来，就只听到系统的提示……”
他正说着，系统的提示已经在057的耳边响了起来：“玩家凌芜歧，在副本‘末日恐慌’中遇到系统BUG，会赛结果判平，获得随机抽取道具十连十次。”
看出他听到了系统通知，池枝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等他挑了挑眉，看回池枝，池枝才开口：“看来，你的补偿方案也出来了？”
057点了点头，一旁的川流见状，也赶忙询问：“阿凌，所以你们真的只是遇到了副本BUG吗？”
057点了点头：“是的，刚才系统已经发出公告，并且把补偿方案告诉我了。”池枝看着他，面上带了些好奇：“所以，系统给了你什么补偿？我可以先说我的，我的是……”
“是BUG就好。”川流说着，看了看池枝：“既然是BUG，就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请离开吧，池枝先生。”
池枝看了看川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旸旸，你把我打成这样，又扣着我在这里蹲了三天，就，就这么把我打发走了？”
川流双眼微眯：“如果不是因为阿凌没事，你要遭遇的可就不止这么点东西了，池枝。”他说完，没有再看池枝一眼，而是弯下腰，看着057，语气更温柔了些：“阿凌，你这次醒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057摇了摇头：“没有，这次醒来的感觉很好。”“那就好！”川流的面上满是毫不遮掩的喜悦。见二人已经沉浸在二人世界中，池枝挑了挑眉，转身，走向了旁边的治疗室。
他的伤势看起来很重，但是放在游戏里也就是用一次治疗舱的程度。不得不说，川流在这一点上把握的确实十分精准。见他离开，057开口：“所以，会赛的结果……”
“我们赢了。”川流看着057，温声说道：“虽然你们那边是平局，但是在小分上你赢了池枝一筹，加上安哥他们那边的进展非常顺利，我们也是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话让057长出一口气，他动了动身体，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了，就要起身，却被川流拦住了。川流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阿凌，你的情况，系统的扫描措施都扫不出结果……”
057倒是对此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他只是点了点头：“这很正常，我的遗传病系统也从来没扫出来过。”说道遗传病，川流的面上又闪过一抹痛楚：“你明明才好……”
“阿泽。”看出川流陷入了思维怪圈，057赶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之前恢复得很好，你不是也见到了吗？”
川流看了看他，摇头道：“如果你的很好是指你至今还没有办法离开危重病房的话……”
这话让057有些心虚，他抬手，握住了川流的手，语气轻柔：“阿泽，我真的已经好多了，你等我，好吗？”
看着他的双眼，许久，川流点了点头，将057的手紧紧地攥在手中，开口：“阿凌，我真的好怕。”
他弯了弯唇角，一双眼中满是柔情：“过去的我什么都不怕，可现在我会害怕，害怕我没有办法再看到你，害怕你再一次出事，我知道，你的能力比我还要强大太多，但我只是不希望见到你受伤，你可以理解吗？”
看着他专注的双眼，057轻轻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两只手从交握变成了十指相扣，他轻轻地起身，隔着面具在川流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才说道：“阿泽，我知道的。”
二人又温存了一会，057终于想到了重点，他看着川流，问道：“阿泽，你多久没有下线了？”川流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才说道：“从你昏迷之后，就……”
057的眼神一变，他看着川流，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只问了一句：“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的。”川流轻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会，才说道：“虽然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阿凌，我的职业比你想得要轻松很多，你不用担心我会暴露。”
这几乎是摆明着告诉057，他的工作同游戏息息相关了。057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追问，只是弯了弯眼，眼中满是如释重负：“那就好，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真的是太好了。”
川流看着他啊，忽然舔了舔唇，开口：“阿凌，我想见你。”057愣了一下，开口：“可我们现在不是……”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想在现实中见到你，可以吗？”川流打断了他的话，他将057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地亲吻着，看着057。这倒不是什么问题，057想了想啊，问道：“你之前不是已经可以离开危重病房了吗？”
川流弯了弯眼，开口：“是可以离开了，但是在那之后我不是‘昏迷’了好几天吗？按照叔叔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让我在这个时候转出去的。”
他看着057，问道：“可以吗，阿凌？”057握了握他的手，点头：“如果你方便，也不会影响到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