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聊]涂澜:你今晚有没有空?
周末,江惟刚登上游戏,就看见了涂澜的留言消息。
联赛结束已经过去了快一周的时间,当晚决赛胜利后,归隐五人还被赛事组逮着挨个发表获奖感言。江惟与剑无鞘游刃有余,阮辛臣简单几句话应付了过去,秦宇深和橘子全程发晕磕磕巴巴。
经赛事组数据操作判定后,mvp给到了一苇渡江。归隐全员在竞猜活动中大赚特赚,尤其是阮辛臣。
百万奖金池经官方缴税后也打到了各个参赛玩家的账户上。秦宇深活18年第一次手里拿这么多钱,当即把江惟阮辛臣与程杰三人约出来痛痛快快搓了一顿。
此外,还有限定荣誉称号、特殊外观坐骑、以及一个象征性的实物冠军奖杯——从济海市邮寄过来的,发件人为《娑婆》官方“Youth”游巢网络科技。
说实话,做的有点丑。
娑婆游戏内的时装和坐骑都精致优良,游戏外各种实物周边却丑的千奇百怪,也包括这次冠军奖杯的设计。
不过丑就丑点了,看习惯就好。江惟还是将其端端正正地摆在了书架上,留作难得的纪念。
眼下收到涂澜的消息,江惟看了眼好友列表,对方还在线。
一苇渡江:[什么事?]
[插旗pk,来水月境。]涂澜回复很快,仿佛一直守在屏幕面前。
输掉比赛后,涂澜憋闷了很久。
一想到莲池最后一波团时自己被江惟玩的团团转,他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后牙槽都咬紧了,脑中谋算着怎么把这笔账讨回来。
涂澜知道江惟平时工作日在校上班没空,于是专门等到了周末约架。
江惟正想着怎么回复,队麦内阮辛臣出声问:“在做什么?”
“回消息。”江惟如实答,“涂澜约我去水月境插旗pk。”
阮辛臣十分冷漠:“他凭什么约?”
“也就正常切磋两三把,半小时左右,很快打完。”江惟解释,“不然他估计得一直念叨这个事,挺麻烦的。”
阮辛臣提议:“直接拉黑。”
江惟失笑。
拉黑当然不至于。虽然涂澜这人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但毕竟是相处了大半年的亲友,哪怕后来因为某些不好的事拆伙了,偶尔聊天切磋的情分还是剩着的。
涂澜等了半天,才终于等到了江惟的回答。
一苇渡江:[行。]
一苇渡江:[不过我要带个人。]
他顿生警惕,下意识要问你又要叫谁来暗算我,但听起来像是怂了一样。脑中挣扎了会儿,嘴硬道:[……随便你。]
水月境暨都城内,涂澜开了自动队,抱着枪靠在太平酒馆门口等候。
他本以为江惟最多把明月夜或者上次那个叫剑无鞘的剑仙带来,结果看见了跟着一苇渡江进队的黑衣剑仙。霎时间,比赛时连击全断的痛苦经历涌入脑海,涂澜当场应激了:“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阮辛臣语气平平:“观战。”
江惟温言:“放心,他不会动手的。”
“……”涂澜恼羞成怒,“谁管他会不会动手!”
“那我开红了。”心软长剑出鞘。
涂澜当即也抽枪而起,一苇渡江立刻隔在两人中间。江惟告诫阮辛臣:“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别乱来。”
“他先语气不好的。”阮辛臣声音轻而低,像是蒙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江惟蹙眉朝涂澜道:“有话好好说,语气不要冲。”
心软被一苇渡江挡在身后,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涂澜简直要被气死了,恨不得两枪扎死这个虚伪做作的东西。
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绪,他才不情不愿道:“不用这个号打,你鸿衣号呢?”
指的是惟惟豆奶那个号。
闻言江惟上下打量涂澜,仿佛第一次认识他,疑惑道:“你拿个金字毕业大号,要打我小号,不觉得很过分吗?”
涂澜差点忘了这茬,默了下,没什么底气地生硬道:“……那你想怎样。”
江惟无言以对,心说不是你把我叫来的吗,为什么要问我想怎么样。看到一旁的心软时,又想到了什么,说:“等着。”
江惟和阮辛臣在小窗商量了几句,随后一苇渡江退出了队伍,留心软和涂澜一剑仙一鸿衣在原地对峙。
两人互看不顺眼,一声不吭,气氛剑拔弩张。
过了一会儿,队伍列表多了个鸿衣萝莉的成员头像。
[玩家软软_326已加入队伍]
[玩家软软_326进入队伍语音]
江惟的声音从队麦里传了出来:“用这个号。”
涂澜看见这个id,愣了一下,看向一边的心软,忽然明白了什么,霎时间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理解、到沉默、最后归于复杂。
找个男的当情缘就算了……居然还是有这种癖好的。
江惟到底什么鬼眼光??
涂澜第一次对江惟产生这么深的质疑。
软软326已经传送了过来,涂澜一低头,就见一个粉裙萝莉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头顶的称号头衔他十分熟悉——
[一苇渡江的徒弟]
涂澜:“……”
涂澜:“你什么意思。”
阮辛臣似笑非笑地轻呵一声。
江惟却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他手上没别的鸿衣号,只能向阮辛臣借用一下软软,阮辛臣也答应得很干脆。
“换个有金字的号跟你打。”他随口解释了句,“走吧,去擂台。”
进了二楼擂台房间,心软在观众席抱剑站着。江惟适应了一下软软的角色手感,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向涂澜发起插旗邀请。
倒计时15秒钟,涂澜点开鸿萝的面板瞥了眼,看见武器上镌刻的“梦觉”时又是两眼一黑。
涂澜:“这金字什么东西?怎么又在你们这儿??”
江惟和蔼道:“你伤害高,我两条命,很公平吧?”
阮辛臣:“公平。”
公平个屁!!
说话间倒计时已经结束,两个鸿衣各自迎上。
打的过程中涂澜又发觉不对劲,鸿萝打他攻速慢且伤害低,但他也打不动鸿萝,跳出来的伤害甚至没几次暴击,两个人相互刮痧了五分钟,彼此血量还没掉过半。
涂澜彻底破防了:“你一个鸿衣堆什么肉???”
江惟重复当初阮辛臣说过的话:“怕死,不可以吗?”
阮辛臣:“可以。”
涂澜:“……”
靠!
最后涂澜好不容易把鸿萝的血条磨没了,结果梦觉触发被动,血条反弹的同时刷新所有技能——是江惟故意卖的破绽,趁着技能全刷新,一套连招穿插平a连击直接把残血的涂澜攮死了。
涂澜表示不服,于是又打了两场,结果都是被鸿萝用各种方式攮死。
江惟打得挺爽的,群鸿和独鸿的玩法不太一样,平时看阮辛臣操作是一回事,自己上手体验后才发现真有意思,越玩越上头。
涂澜的尸体倒在地上不愿起来,江惟心情不错地问:“还打吗?换成方士号也行……”
“不行。”心软提着鸿萝往擂台外走,“半小时了,该走了,再见。”
江惟:“。”
躺在地上的涂澜:“……”
之后两三个月,江惟再没有被涂澜喊去插旗pk,大概是给人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经过总决赛夺冠一事,华灯锦绣1区的名号在玩家群体中火了一段时间,甚至还吸引来了不少新人和转区玩家,区服内一片欣欣向荣。
在比赛之前,暗河还隐隐有成为区服第一公会的势头,如今在程杰的牵桥搭线下,一曲舞、明月夜达成共识,将花间集与归隐设为了同盟势力,联合之下再次将暗河压了下去。
而野火的季军名次也吸引了一批新的拥趸,驻地重建,排名迅速攀升,最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兜兜转转了一圈,暗河依旧是万年老三。
“你还要在那个破公会待着?”
刷分时剑无鞘在论道台上再次遇见松竹庭前,打完出来后,两人组队聊了两句。
“子不语那样的看上去就没前途,心眼又小又多,指不定哪天翻车了。”剑无鞘嗤笑了声,“榜上好公会多的很,你随便挑一个也比暗河强。实在不行直接找渡江,你说想进归隐,他肯定会同意。”
松竹淡然道:“谢谢了,但暂时没这个想法。”
他刚开始加入暗河带着目的,子不语想扳倒一壶酒和花间集,他恰好也有这个想法,于是达成了协作。
而等到原花间解散时,他已经对暗河这个公会产生了情感。李不飞、伞下、陈门立雪……除了子不语居心不净,暗河其他人其实没什么可挑剔的。并且子不语的心思也从未用在自己人身上,算是这人唯一的底线。
如果之后子不语对归隐产生某些不该有的念头,他作为暗河的核心成员,也能第一时间知晓动向。
“行吧。”剑无鞘也没太强求,哼道:“以后公会战一直输给我们可别哭啊。”
松竹召唤巨械手:“……到时候我第一个把你拍进河道里淹死。”
月末是冲分高峰期,大批的玩家们都挤在论道台pk。连续打了三四个小时,哭号的排名才终于反超了一曲舞,退出匹配中途休息。
耳机里忽然传来“叮”一声脆响,他握住鼠标的手停顿了下。
[您的师父你娘甜小草已上线]
甜草忙活了半天,终于找回了以前的账号。她登陆进华灯1区,看见自己曾经的角色恍惚了一下,下一刻,屏幕上冷不丁冒出提示:[进入战斗]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赶忙打字解释:[等等!我是有事……]
然而话还没发出去,少女方士就被一枪贯穿了胸口,紧接着就是一套急风骤雨般的连击。甜草下意识想回击,又忽然反应过来:她现在用的不是剑仙号了。
哭号下手毫不客气,一招一式都是往死打,加之甜草根本没挣扎,半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之后哭号又堵着复活点将人来来回回杀了几十次,引得无数人围观谈论。近两个小时的堵杀后,祝方身上的装备碎成了渣,闷头挨打的甜草才终于问:[……消气点了吗?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哭号把她拎进了队,冷冰冰道:“说。”
甜草瑟缩:“那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许打我了。”
哭号很不耐烦:“哪来那么多要求?有什么屁赶紧放。”
甜草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开口。
“……你这个人,真的脾气很大很讨厌,还很臭屁,喜欢一言不合开红打我。”
她低声道:“我以前,真的受够了。”
不止是哭号脾气差,青禾性格也冷淡,如来喜欢避重就轻打哈哈,大多数时候都是甜草在维系充当团队的润滑和粘合剂。
她曾一度厌烦这样不对等的关系,之前看到橘子与归隐内部融洽的相处时,还有些心里发涩。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哭号听完后脸都黑了,“明明是你自己菜,一个平a都接不住……”
“……但偶尔还是挺开心的。”
甜草自顾自地继续说。
“和你,和青禾还有如来,和野火在华灯1区的时候。”
刚碰巧结识的时候、开荒下本的时候、一起建设公会拉人招人的时候。哪怕平时有再多的摩擦与不满,但仔细想来,他们之间依旧有许多值得回忆的共同经历。
“……”哭号神情不属,“你到底想说什么。”
甜草平静地回答:“我准备卖号退游了,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星河1区的紫字剑仙号她已经上架了黑市,春山尽处的会长职位也传给了会内可靠的元老。
上次退游时,她一声不吭就走了,其实应该好好道个别的。
她说完之后,语音里沉入死寂。
半响,才传出哭号的一声冷笑:“你最好是,别又跑去哪个区仰卧起坐。”
“这次不会了。”甜草轻声喃喃,“谢谢,再见。”
她现在玩游戏,除了累,已经感受不到其他东西。
她决定听橘子的。
如来得知此事后匆忙地登上游戏,但甜草已经离线了。他问哭号人呢,后者随口敷衍了句卖号退游了。
如来发愣:“……她真不回来吗?”
哭号语气冷森森道:“要她回来干什么?拖后腿的东西,有她没她不一样?”
如来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现在他成了野火的会长,哭号还是照样的副会长。
当了会长后,如来才发现这事其实很不容易,尤其是在野火这种大家各有各想法的地方,谁都喜欢惹事。他一边要操心公会本身的建设和发展,一边还要负责到处给人擦屁股,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快心力交瘁了。
……甜草之前一整年到底怎么度过的?
哭号忽然问了句:“我脾气很差?”
如来诧异:“你才知道?”
哭号:“……”
他鼠标已经挪到开红选项上了,但脑中忽然响起甜草嘀咕的“还天天开红打我”,硬生生忍住了,臭着一张脸恶狠狠地下线。
“最近红名是不是变少了?”
在商道运镖时,秦宇深嘀咕着。他们今天来回运了几趟镖车,居然一次红名也没遇上。
归隐成员道:“听说好像是哭号和如来不让野火的人开红了,开了就滚出野火。”
程杰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会突然改邪归正?不可能吧?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其他人也半信半疑。
不过总体而言,华灯1区近期太平和谐了很多,所有人乐得清闲。
江惟最近喜欢上了玩鸿萝号,打论道台很顺手不说,他还找到换装游戏的乐趣。鸿萝身上穿的门派校服太朴素,他连买带氪挑一堆漂亮裙子,之前阮辛臣送的钗钗环环也排上了用场,来回换装搭配。
看着屏幕上粉妆玉琢的小萝莉,江惟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慈爱和成就感,感觉像是在养女儿。
心软抱剑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着。
新的一个月,归隐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周末一早,江惟被态度神秘的明月夜喊上了游戏,被拉进多人队后听见一道熟稔带笑的声音:
“哈喽,好久不见了小江。”
江惟顿时愣神。
在游戏里这么叫他的人,只有一个。
一苇渡江跟随传送至暨都某处门庭若市的酒馆中,明月夜与剑无鞘都在队里,一位腰佩长刀的镖客坐在桌旁喝酒,是江惟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角色。
——明月夜的师父,归隐的前任会长。
江惟脱口而出:“惊蛰?”
“是不是很意外?”明月夜笑嘻嘻道,“其实昨晚我俩就联系上了,不过想等你上线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
江惟:“……确实惊到了。”
惊蛰:“没有喜吗?”
江惟无奈:“又惊又喜,好了吧。”
剑无鞘叼着烟哼哼:“你们归隐叙旧,把我拉上干什么?”
“都是疏梅区的老朋友了,别这么见外嘛。”惊蛰态度爽朗,“再说你现在不也是我们归隐的人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年前,惊蛰因为结婚生娃搁置了游戏,如今小孩已经会说话了,终于能分出点精力干别的。
前段时间他一边带娃一边看完了联赛直播,顺带还砸了礼物给归隐队刷弹幕。最近老婆带女儿回了岳父岳母家,他得空上了次游戏,和江惟明月夜久违地打声招呼。
四人唠了许久,从游戏内到游戏外,话题五花八门。
之后惊蛰还把自己跟老婆女儿的合照分享了出来,春风得意道:“怎么样,我老婆是不是很漂亮?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
江惟不吝啬夸赞:“般配,可爱。”
明月夜和剑无鞘牙痒痒,心想怎么好事全让这家伙占尽了。
“我记得剑无鞘也快三十了吧?”惊蛰开始无差别催婚攻击,“老大不小的了,再不找对象就要成老头了,人姑娘都看不上你。”
剑无鞘绷不住了:“……我才二十七好不好?什么老头,你才老头。”
惊蛰转向明月夜,明月夜头皮发麻,连忙表示:“我受过情伤,封心锁爱了,发誓以后要单身一辈子!”
“小月,那都是渣男的错,结果不应该由你背负,哥再给你找条件好的。”惊蛰体恤道,“我们公司里有七八个年轻高个帅小伙……”
明月夜大惊失色:“真的不用!!”
惊蛰颇为遗憾,又问江惟道:“小江呢,有对象了吗?”
“有啊。”江惟坦然承认,“我情缘。”
“你别问他了,现在整个华灯1区都知道他俩在搞对象。”剑无鞘似笑非笑,“哦不止,现在全服都知道了。”
联赛之后,不仅华灯1区爆火了一把,一苇渡江和心软两个id也在论坛里被反复提及,大多数时候还是被并在一起的。华灯1区玩家为证明自家不是男同区服到处据理力争,简直操碎了心。
惊蛰也看见了一苇渡江头顶的情缘头衔,有些迟疑道:“……我说句实话啊小江,游戏网恋不太能行吧。”
“也不算网恋吧。”江惟解释说,“我跟他是大学校友,住的地方也靠的很近。”
“那还行。”惊蛰这才放心了点,“条件怎么样啊,有照片吗?”
江惟相册里存着之前去爬山时登山夫妻帮忙拍的合照,惊蛰对江惟和男生在一起这件事接受良好,看完照片后,甚至还非常满意。
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就是:“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准备去哪儿结婚?”
正在喝水的江惟差点一口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