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权臣【完结】>第66章 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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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子瑜这次倒下得突然,在茅草屋时云月如就给她检查过身体,除了体外伤和蛊之外并没有其他病症。

  探脉片刻,并无不妥。

  这不是伤,也不是毒。

  云月如脸色微凝。

  回到峡安府府衙后院,云月如将人放在床上扯开了衣襟。

  锁骨之下从心脉处蔓延出数道褐色纹路,肉眼可见地延伸扩散。

  云月如脸色微凝,这是尸蛊之血。

  “这不对,分明还没到时间,怎会如此?”

  十年时间未到,尸蛊怎么会躁动?

  云月如来不及再去细想,直接出针刺入白子瑜几大穴位去封印尸蛊,当褐色纹路变淡尸蛊再次沉睡,云月如的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这一次的封印并不顺利,施针之时她明显感觉到尸蛊在拼命挣扎,它尝试转移藏匿,不再安静地一动不动。

  云月如觉得峡安府一定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它。

  傍晚,肖晖被魏玠和秋白拉进了府衙。

  这人浑身被铁链绑住却依旧力大无穷,秋白和魏玠两个人一起拉着铁链往前拖都十分费力。肖晖嘴里不时发出嘶吼,脚上的鞋都被挣脱掉,肖玲儿跟在后面眼睛微微红着。

  这已经不像是正常人了。

  “这样不行,得把他弄晕。”云月如皱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让魏玠掰开肖晖的嘴,将药往里倒。

  等人慢慢软下去,夏颜汐让魏玠等人把肖晖抬进了白子瑜的屋子。

  一道屏风隔开两人,云月如随后扯开了肖晖的衣服,在肖晖的胸口也发现了褐色的纹路沿着筋脉蜿蜒扩展。

  那里皮肤之下一只比白子瑜身上还要大的蛊虫蠕动,随着蛊虫的蠕动,肖晖的身体也跟着无意识地痉挛不停。

  “云姐姐,我兄长如何?可有救治之法?”肖玲儿在旁边问。

  “我在西羌的古籍中见过此物,这应当是丽雅养出的一种蛊,名为点将。”云月如蹙眉,这纹路和白子瑜身上如出一辙,“古籍上并没有破解之法,西羌百年前有土司以一身血肉饲养一母蛊,母蛊与万蛊相生相克,但在母蛊主人死后,母蛊也跟着死掉了,从此留在世间的子蛊既无再生之力也无破解之法。”

  肖玲儿不由绝望,道:“当真只能让他浑浑噩噩下去?”

  云月如没有回答。

  世上蛊虫万千,再无一破解之法。

  白子瑜在半夜醒来,屋子清寂寂寥,微弱的昏芒下她看见云月如坐在不远处的玫瑰紫上阖目休息。

  她心里一暖,云月如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抬眸看过去,“你醒了,感觉怎样,要不要用点粥?”

  白子瑜被云月如扶着坐起,眉眼都是病恹恹的,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她还能活多久。

  云月如坐在床边心口一震,下一瞬故作轻松笑着说:“十年之约未到,你不知道吗?还有好几年呢。”

  她伸手摸了摸白子瑜的头,语气罕见地温柔,说:“你有法宝在身,百毒不侵,不会有事的。”

  “可那不是毒,”白子瑜能感知到她的身体已经坏了,坏得厉害,治不好了,剩下的两年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师叔,即便殿下贤德之名世人称赞,可她到底是女子之身,百年来都是男子发号施令的垂拱殿不会让她顺畅地坐上去,我要与天下迂腐的儒生辩论,在众多宗室子里为她铺就一条光明正大的登基路,这太难了,也来不及了。”

  在城楼之上,她再一次感觉到死亡逼近,让她惊慌失措。

  她不怕死,可怕她这十年之约生命之价皆是覆水东流。

  白子瑜此刻的失落和彷徨让云月如感到心酸,她伸手轻轻抱住白子瑜,说:“小姝不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丽雅精通蛊术,我去降了她来,很快我们就没事了,你还有好多时间可以陪着殿下君临天下,你答应过的,给天下一份海清河晏。”

  云月如忍不住把头往上抬,她不能在白子瑜跟前掉眼泪,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医师,丽雅能造出点将,是这世上最好的蛊师,她们一定可以救小姝。

  白子瑜此次身体遭受重创,虽然云月如不肯说,但白子瑜也猜到和蛊有关系。

  时不待我。

  她不再听云月如说的安心修养,也不再准备按部就班地和京都顽固们口枪舌剑地争论男君女帝,当翌日天亮,她便让魏玠从战场上请来师正杰和程刚、肖玲儿等人。

  峡安府的府衙紧闭了一日房门,金戈铁马的厮杀声在窗外响到深夜。

  在距离夏颜汐回京的前几日,白子瑜撤走了峡安府所有的兵力,她故意放西羌的疯子冲进了那片繁华的京都。

  白子瑜占据益昌府掐断朔北石岭关与京都的直通兵道,同时任由西州继续沦陷,收回的失地再次被丽雅后面的辎重部队占领而他,而她则以帝师之名向姜世岚发出剿文。

  她没有向天下公开夏昭天已死的消息,也没有公开姜青禾河池藏匿的三十万私军,她直接把西羌放进京都直接逼出了姜青禾的真面目。

  冷眼看着姜青禾竭力保留下来的私军和西羌人拼个两败俱伤,白子瑜放任了大邺的江河破碎。

  闲言蜚语甚嚣尘上,她从治世良臣成了乱臣贼子,昔日对她赞誉不已的儒生士大夫对她破口大骂,不忠不义,丧心病狂。可她却只用四个字坐实了她要造反的事实:苍天已死。

  苍天已死,她白子瑜从今以后就不会再仰望那破烂的天。

  大厦将倾,群雄逐鹿,乱世里的无辜人想要的是一个能还给天下海清河晏的明君,而无人在意高堂之上的人姓张姓李。

  可京都成了血腥的修罗场,白子瑜紧靠京都却作壁上观,她看着无辜的百姓四处逃散,冷眼旁观。

  肖玲儿劝白子瑜不要失了民心,可白子瑜却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悲天悯人的白子瑜,她在一场场的春雷里,在无数次临死的梦魇里惊醒,她期盼京都里的厮杀在猛烈一些,当姜青禾藏着的三十万私兵和西羌两败俱伤之时,她终于等到了踏平京都的机会。

  她是乱臣贼子,带着朔北的猛兽来撕咬这天下的主人。

  当夏颜汐赶到京都之时,城门四开,官宅民巷皆是一片火海,门庭坊市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夏颜汐带着闫琦的十万大军往宫门走,一路目光所及不是随处可见的尸体就是火把下闪着幽光的血泊。

  空气里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宫墙之内还在厮杀,而宫墙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

  或许是白子瑜太过自负,宫门竟然只派少许人留守,闫琦带人轻而易举地破了宫门。

  蓬头垢面的俘虏被捆在地上,铠甲在火把里照不出原来的威仪,这都是禁军和羽卫的衣裳。

  “殿下,白子瑜反了!姜大人已经战死,他们朔北军冲进了禁内!”

  远处的喊杀与惨叫声声声震耳,夏颜汐咬紧牙,在夜风里问:“闫琦,这天下永远是夏氏的天下,你认不认?”

  闫琦是燕王的妹婿,燕王一家躲在这片宫殿里避难,他答应过他的妻要救回燕王妃。

  “我是夏氏朝臣。”

  乌沉的云盖住这一片炼狱,一辈子只窝在江南剿过匪的老将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意气风发。

  “儿郎们,今夜和朔北的狼崽子搏一搏,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马蹄阵阵,箭矢如雨,厮杀声撼天动地。

  凤仪宫里尸体横陈,窗棂大开,四处都是躲不开的风。

  自穹顶垂下的层层帐幔摆动,露出佛龛上的佛像。

  魏玠和秋白一左一右走进寝殿,长刀未收,血一路滴进了汉白玉地面上,似葳蕤春花,步步盛放。

  那血停下时,丹落惶恐伏地。

  白子瑜第一次燕居模样出现在宫墙里,只用了一支玉簪束发,披着雪白的大氅进来时,那张如玉清执的脸上还是云淡风轻,让人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在举手之间倾覆江山,狠心地坐看天下血流成河。

  她脚步停在佛龛前,把断掉的香燃上,片刻间烟丝袅袅遮挡住佛像悲天悯人的神色。

  姜世岚坐在玫瑰椅上,她虚汗不止,湿透的发髻贴在脸上,精致华丽的妆容盖不住皱纹上的老态。

  重重的龙凤冠还压在她头顶,可那份不可冒犯的尊荣已经不堪一击。

  “你叛国叛君,民心已散,师家凭什么受你驱使,你有一日会和我一样的下场。”

  白子瑜转身间,清疏的眸底像是被什么点燃了,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无尽烈火,满身的清执独绝都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执着前事的偏执。

  “我会死,但你也不该活。”

  白子瑜看着姜世岚短短时间内从风华绝代的美妇人变得老态尽显,问:“十七年前,南宁府十万难民为什么死?你和姜青禾到底是谁先投靠了皇帝?”

  姜世岚本以为白子瑜会直接杀了她改朝换代直接登基,却不想对方会突然揪扯起那么多年前的往事,道:“你到底是谁?你是玉瑶皇后的什么人?”

  她突然想起,白子瑜挑拨离间,煽动夏颜汐接管明镜司追查玉瑶皇后的旧事。

  “十七年前,你年岁不大,可宁家没有十来岁的男丁。”姜世岚像是第一次打量白子瑜。

  “我不过是宁家的未亡之人罢了,那宁家三百多个冤魂推着我来向你索命。”

  姜世岚胸口伏动,想起苏锐在相府发现的密室,她嘴唇翕动,试探问:“你是……宁姝?”

  宁家这个年纪的只有一人,宁家二姑娘,宁姝。

  “可你密室也立了宁姝的牌位,你是男子,不对不对……”姜世岚下一瞬又开始否认,“怎么可能,你与宁姝长得完全不同,你五官与她没有一丝相似。”

  “娘娘知道被火烧毁的脸长什么样吗?”白子瑜指了指自己的脸,“这里曾有千沟万壑,可被西羌蛊术移花接木,换了一张脸,从头到脚,都不再是我。”

  姜世岚瞠目结舌,喃喃道:“怎么可能?”

  白子瑜看着姜世岚,竟笑着说:“这世上魑魅魍魉万千,谁又能说得清呢。”

  姜世岚像是被吓到,她的肩膀塌了下去,瘫在玫瑰椅里。

  “你果真是她,怪不得……怪不得你一直护着汐儿。”她目光穿透白子瑜,巡睃半天,似乎才在白子瑜的身上找到了宁姝的影子。

  当年那个孩子第一次进宫看见她时,也是安安静静地样子,还没长开的小脸没有和别人一样看见贵人的局促,好像那脊梁是生来就是刚硬的。

  白子瑜在东宫多年,从三元及第第一次入宫就是一直宠辱不惊,那种气魄一直未变。

  “你想要这江山,那你会把汐儿怎么样?”苏锐说,白子瑜进京第一件事就是杀宗室,夏氏的男儿被她杀了干净。“汐儿是个女子,她是你姑母的女儿,你总不会对她赶尽杀绝吧?”

  “女子又如何,娘娘忘了,我也是女子吗?”白子瑜的话清冷,没有起伏,让姜世岚猜不透她的心思。

  “女子,女子称帝,汐儿不是你,她最是单纯,最是没有野心,她最痛恨的就是出生在这片宫室里,她不会威胁你!”

  白子瑜嗤笑,道:“太后对长公主这般关心,倒是对死掉的儿子不曾提起一句,这是为何?”

  姜世岚心里一惊,从脚底倏地窜起一抹凉意,惊慌解释:“天儿已经死了,汐儿是我一手养大,我只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在我看来他们是一般重要的。”

  白子瑜站了许久,只觉膝盖又开始发疼,魏玠看她神色,搬了把玫瑰椅过来,白子瑜坐下去,问:“你害死玉瑶皇后和太子夏禛,却抚养了公主殿下,是为何?”

  “我没有害玉瑶,那时我刚进宫一年,根本不知道皇帝早就想杀了她!”姜世岚捏紧了手,“河池大房一家是构陷了宁家,可那是晋王逼的,那时晋王作为皇帝长子,又一路披荆斩棘跟着皇帝夺得大宝,谁不知道晋王一举一动背后都是皇帝的意思。”

  “我那时知道凤仪宫出事,立刻就赶了过去,从垂拱殿外救下了公主殿下,我从来都无愧于她。”

  “娘娘这些年来是不是都是这样骗过自己的?”白子瑜从袖子里取出封信笺,“要不是七年前得到慧云大师的信,或许今日我和殿下一样要被你哄了过去。”

  “在晋王的手书里,不仅提到了他伪造书信构陷宁家的事,还提到了一桩流言蜚语。”

  “十七年前,先帝本无意召姜家女子为妃,是娘娘趁先皇醉酒在皇后寝宫行了好事,”

  姜世岚敛眸,嗤笑道:“道听途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就是。”

  “我会杀你,但晋王手书有言,先皇并不嗜酒,从来不会多饮,他怎么会醉在皇后的寝宫?”

  “晋王和先皇都对此有疑惑,我若猜的不错,那不是醉酒,而是你们姜家女子惯会用的春风绕。”这是在佛堂那日白子瑜才想明白的。

  “你那日的春风绕下在皇后的寝宫,你与皇后原就有旧情,可阴差阳错和皇帝行了好事,又或许皇后当时就看见了你们,却没有阻拦。”

  “晋王手书有写,先皇从河池行宫回来立刻让他伪造书信,那时候伴驾的就是你。”

  “因爱生恨,你对玉瑶皇后爱而不得,出手杀人后又内疚难安,养着公主殿下为了赎罪,你自欺欺人地做了慈母,去弥补过错。”

  白子瑜盯着姜世岚的神色,一步步去推测当年的真相。

  厮杀声渐近,肖玲儿这时从外面进来,说:“殿下带着闫琦进来了,我抓住了丽雅,云姐姐在后苑宫门等您,我们该走了。”

  见白子瑜起身,姜世岚突然道:“你要走?你当真肯放过汐儿?你肯把唾手可得的江山给她?”

  “你是女子,该知道女子称帝一路会有多不易。”白子瑜的腿发麻,她走地缓慢,“我担下世间骂名,只为逼那个孩子能走到这里,你若是当真对她们母子愧疚,就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把清白还给她们母子,也让公主殿下的皇位没有任何污点。”

  姜世岚恍惚地看着白子瑜出门,她突然追出去,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说出来?”

  殿外狂风骤起,闪电劈开浓重的云,那一抹亮光照亮那一身雪白大氅,刹那间黑与白变得分明。

  白子瑜回首时的眸光平静,姜世岚听见她在风里传来的声音:“娘娘的眼里有悔,我姐姐当年的真心不算完全错付。”

  姜世岚恍然,原来玉瑶姐姐竟……

  从未有过的悔在心里发酵,她精美繁复袆衣在风中摆动,三十多岁杀夫亡子,未曾流过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决堤。

  她迁怒他人,怨怼世道,一心在权势里经营,可最后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是她,害死了玉瑶啊……

  “娘娘,”丹落在姜世岚身边撑伞,担忧地看向突然苍老的人,轻轻提醒,“他们走了。”

  姜世岚抬头,眼前已经没了那抹白色大氅。

  “丹落,帮我换件衣裙,我的汐儿快来了。”姜世岚喃喃道,让丹落扶着她回大殿内。

  玉瑶死的那日,她曾跪在垂拱殿外脱簪请罪,今日她也该脱簪认罪。

  风在夤夜起,雨开始倾盆而下,一片火海里的厮杀变成了漆黑中的你追我赶。

  白子瑜被魏玠等人护着一路往北而行,疾风骤雨打烂了油纸伞,冷雨把白子瑜从头浇到底。

  她走得太急,剧烈的喘息让她脸色乍白,还未到后苑就已经弯腰喷出了一口血。

  师正杰从后面赶来,问:“皇族老少都杀了干净,我死了这么多兄弟,皇位唾手可得,你为什么放了姜世岚?”

  “师将军!”肖玲儿搀着白子瑜,警告师正杰:“殿下的人不能动!”

  这是师正杰原本就答应的,杀了这帮皇族,逼那帮酸腐士大夫支持公主殿下登基,可此时非彼时,皇位垂手可得他把白子瑜当成兄弟才这般舍命相陪,可白子瑜当真要让出京都却让师正杰心里突然慌了。

  “我已经成了杀尽夏氏皇族的反贼,与你一起退出宫城,来日京都的皇帝不会放过我,连朔北的兄长都不能置身事外,我不能走。”

  白子瑜重重咳了起来,手帕顷刻间染了血,她不动声色地把手帕叠起来揣进怀里,回头说:“我以身入局,为的就是天下破而后立,如今不料公主殿下带军前来,是我对不住你。”

  她利用了师正杰,又不得不稳住师正杰。

  “公主殿下与朔北情谊深固,只要把所有罪责推在我一人,她看在师家镇守北方十几年的劳苦功高份上,不会动你。”

  师正杰眼眸薄凉,道:“白子瑜,你当我是傻子吗?”

  只身赴死以天下为先,他以为白子瑜只是说说算了,不想这人是真要做圣人,可他师正杰做不到。

  魏玠眼眸微眯,魏犇伸手拦住师正杰。

  “我把你当作兄弟舍了姓命把皇位摆到你面前,你如今不要这皇位,那我要!”

  师正杰转身拎刀疾走,地上的雨水迸溅,他身后跟着无数人在大雨倾盆里冲向凤仪宫。

  “噗!”

  一口血忍不住喷出,白子瑜眼前发黑。

  她知道她此行仓促,计划里有诸多变数,可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他看着乖顺,实则是个桀骜不驯的,你用他,就该想到他的疯劲儿。”肖玲儿在雨里扶着白子瑜,在雷声里道。

  白子瑜看向厮杀声激烈地方向,半晌后,说:“走吧,他们自有自己的命数。”

  她愧对师家,却已经无力回天。

  当白子瑜在后苑看见丽雅的瞬间,就被丽雅看出了端倪,准确指出了尸蛊的位置。

  肖晖被肖玲儿带到了京都,这时候流星和桂溪把人直接送到了后苑。

  “宫里太乱,怎能在这里解蛊!”云月如斥责肖玲儿擅自行动。

  云月如从丽雅口中逼问出了救肖晖的办法,肖玲儿知道白子瑜的尸蛊是关键。

  “云姐姐帮帮我!”肖玲儿二话不说先跪下。

  雷声阵阵,隐蔽的佛堂里庄严的佛像在闪动的烛光里露出恻隐之心。

  “尸蛊乃母蛊之下子蛊之首,可破百毒,压于心脉。”白子瑜扶起肖玲儿,看向云月如请求道,“按照丽雅的法子试一试无妨。”

  她已经行将就木难免一死,何不如多救一位故人。

  “白子瑜的血或许可以引出点将,但也许会激发点将凶性将肖晖刺激醒。”

  秋白和魏玠上来用几道铁链捆住肖晖。

  丽雅被捆在柱子旁,闻声轻蔑地嘲笑:“胆小如鼠,畏首畏尾,果然是中原懦夫。”

  云月如没有理会丽雅的挑衅,认真道:“肖晖受点将控制,如果白子瑜在城楼上的昏倒是点将发生的作用,那么点将不死,醒过来的肖晖会对白子瑜做什么谁也不知,届时一旦肖晖失控,我一定会杀了他。”

  肖玲儿点头的瞬间云月如手里的针已经落下。

  银针刺入白子瑜的手指,云月如沾了几滴血珠放在肖辉心口,那血珠触碰肖晖皮肤的瞬间就被蛊虫吸收了进去。

  肖玲儿脸上一喜,道:“这法子有用,血若多点定能把虫子引出来!”

  云月如却心中一沉。

  “不行,它吸收血液太快,太凶,闻着血腥味它会把白子瑜身上的血吸干的!”

  白子瑜已经不在乎生死,她决定试一试,直接将手指放在点将旁边。

  果然点将像是闻到了血液里的甜味,在肖晖皮肤下更加卖力的翻涌,肖玲儿见状,直接将肖晖胸口划了一道半寸长的口子,鲜血蔓延的瞬间,那肥硕的蛊虫沿着白子瑜的血液探出了头。

  然而肖玲儿正要去抓蛊虫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肖晖在蛊虫躁动之下睁开了眼。

  绑住他的铁链被瞬间震碎,此时醒来的肖晖凶勇无敌,魏玠等人本就守在旁边,立刻都扑了上去。

  白子瑜被云月如拉着后退,眼睁睁看着魏玠等人瞬间被肖晖一把掀翻。

  “快走!”

  云月如猛地撞开了白子瑜,却被肖晖一把捏住了脖子悬在半空。

  “魏玠!”

  白子瑜瞳孔一震疾呼出声,可魏玠已经晚了一步。

  肖晖手上的力道根本没有停顿,云月如双脚腾空,脸颊涨红的瞬间嘴角已经漫出了血迹,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肖晖甩了出去。

  云月如的尸体重重砸在佛像脸上,跌落的瞬间,鲜血顺着镀金的佛像往下淌,血红的泪让慈眉善目的佛祖变得凶神恶煞。

  白子瑜步步后退,她砸得头昏眼花,最后瘫坐在地。

  白子瑜深寂的瞳孔紧紧盯着那抹白色衣裙,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蛊惑。

  是她害死了世上最好的师叔,拥她入怀的最好的云月如,没了。

  她突然醒悟过来,悔意让她心神难安,心肺跟着呼吸焦疼一片,她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终于流出了眼泪。

  肖晖嘶吼着去要抓白子瑜,魁梧的男人犹如凶兽,力大无穷,魏玠、秋白拼尽全力也按不倒凶悍的他,眼看着魏玠、秋白又快被甩飞,肖玲儿红着眼,猛地拔刀刺进了肖晖的后心。

  当如兽的男人倒下,所有的人终于解脱。

  “杀了那个女子!是她故意的,是她害死了云姐姐!”肖玲儿抱着地上的肖晖,把怒火全部发给丽雅。

  然而不知何时,绑着丽雅的柱子已经空无一人。

  “必须杀了她,丽雅不能活着离开后苑。”

  同样的自责也蔓延在肖玲儿的心里。

  “我发誓,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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