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把最后的汤端上桌，几个人吃了一会儿，马老师就道，“唉，小晴，我听威廉说，你们对外部现在打算扩组是吗？”
凌诊晴在心里有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一定要杀了威廉。凌诊晴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扩组是定下来的，小组长也会由原来的两个组的副组长来担任。”
“威廉不是说你们那个新药负责欧洲的组的组长还没定吗？”马老师又问道。
那你让威廉来回答这个问题啊！凌诊晴在心里咆哮道。“宁姐她一开始是不太想担任，但是我这段时间跟她聊，她有点松动。”
马老师瞪了凌诊晴一眼，她笑着看着熊阿姨，道，“杨嘉韵妈妈，我听说你们家杨嘉韵现在正好有空，是吗？要不然让你们家杨嘉韵来帮小晴一下。”
熊阿姨笑着连连摇头，道，“我们家杨嘉韵不去给小晴帮倒忙就很不错了。”
“你说的什么话，嘉韵从小能力就好。到了小晴他们那，肯定能帮小晴大忙的。女儿你说是不是？”
凌诊晴在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马老师和熊阿姨，又看向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的杨嘉韵。凌诊晴心一横，道，“熊阿姨，杨嘉韵来我们公司，凭借她的能力，担任小组长那肯定是绰绰有余。但是，我们公司毕竟是一个药企，即便是对外部也是要和欧洲药监局的人进行沟通的，所以还是需要有一点药学方面的知识的。”
“杨嘉韵那么聪明，那点东西，干个几个月就熟悉了。”马老师连忙打圆场道。
那你怎么不来干个几个月，看看你能不能熟悉啊。凌诊晴在心里喊道。“老妈，你不了解就不要瞎说。上周威廉才给我发了一个消息，美国那边有一家药企出了点岔子，100多个人因此得了脑膜炎进了ICU，能活几个都不知道。”
“我们公司上周就因为这事展开全工厂的自查，市局领导今天专门来我们公司进行检查，我就是因为这事才晚下班的。你哪里来的干几个月就熟悉了啊，真当我们博士头衔是好拿的啊。”
“你们第一个药的那两个组长还有你们的副部长也不是博士啊！”马老师连忙道。
“他们不是博士那是因为……”凌诊晴在说到自家药名字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脸微微有些发红，她快速地看了杨嘉韵一眼，道，“嘉诺特是我一直负责到上市的呀，他们现在只用负责市场，销售和售后就可以了。但是安韵在欧洲还没上市啊，我们的组长是要负责把它弄上市的啊。没有药学背景，怎么和药监局的人沟通啊。”
“杨嘉韵不懂药，她小组里有人懂就行了！”马老师也有点火道，“她负责把这个团队管理好就够了。你妈不是博士，也不懂药，但你妈当过校长，不是傻子！”
凌诊晴在心里无奈地出了一口气，她老妈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最根本的问题是杨嘉韵不想去他们公司啊！
熊阿姨连忙打圆场道，“马老师，您别生气。小晴说的也对，药品跟别的不一样，有一点差错，是会害死人的。”
“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呀。”马老师气冲冲道，“杨嘉韵不懂药，又不是组里就没人懂药了。她自己也说了，上市之后还有什么市场啊，销售啊这些的，不就是杨嘉韵擅长的嘛。”
凌诊晴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是杨嘉韵擅长的，这要是杨嘉韵乐意来，她用得着找那么多理由吗？
凌远道，“行了行了，这些事情你让孩子自己聊。”
熊阿姨连连点头，道，“凌先生说得对，小孩子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聊，我们不管。”
几个人吃完了饭，杨嘉韵刚想要帮着收拾下碗筷，马老师就道，“嘉韵你放着就好，你叔叔会收拾的。”马老师说着看了熊阿姨一眼，道，“嘉韵妈妈，我们两下去散散步。小晴你陪嘉韵聊聊天。”
凌诊晴一愣，她跟杨嘉韵能聊什么啊！
“那我帮你们洗点水果。”凌远道。
凌诊晴叹了口气，她勉强笑着把马老师和熊阿姨送出门，看着杨嘉韵，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干点什么。
“你有事就去忙吧。”杨嘉韵道。
凌诊晴扁了扁嘴，今天是周五，她很不想在周五忙。只是杨嘉韵都这么说了，她不去忙点什么好像不太好。凌诊晴只好笑笑，道，“我就在书房，你有事找我。”
杨嘉韵应了一声，凌诊晴拿着手机和背包进了书房，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看了一眼微信，有点好奇地发现自己和倪火的高中朋友顾晴给她发了消息：小晴，你是学药的是吗？有件事我想要咨询一下，方便吗？
凌诊晴一挑眉毛，回到：我是，是有什么事吗？
顾晴很快回到：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搅你。我先生最近在住院，医生说是得了脑膜炎，我们这边都治不了，想要请问你一下，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好一点的医院。
凌诊晴不由得皱眉想了想，回到：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在纽约一家医院工作，我可以问问她。
顾晴回到：那就太麻烦你了。
凌诊晴一边给道恩发了消息，一边又问道：能不能问一下，你先生是因为什么原因得了脑膜炎的？
顾晴回到：他前几天说是牙疼，去看了医生，医生给他打了针消炎药。回来之后就一直发热头疼，我们还以为是感冒了。后来接到牙医的电话，说是给他打的那针消炎药被污染了，让我们马上去医院查一下。今天结果出来，说是得了脑膜炎。
凌诊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新英格兰公司真是作孽啊。
凌诊晴想了想，直接给道恩发了语音邀请，道恩接了就道，“你消息我看到了，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帮你问问。不过希望不太大，我们医院ICU现在因为新英格兰公司的事住满了人。”
凌诊晴叹了一声，道，“我这位高中同学，他丈夫很有可能也是一个受害者。”
道恩砸了砸嘴，问道，“你跟我说你这位同学现在是在爱荷华？”
凌诊晴应了一声，道恩又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确诊的？”
“我听我同学说前两天就有症状了，进了当地医院，今天可能culture结果出来了。当地医院说是救不了。”
“那她就算现在立刻来纽约，她丈夫脑细胞死亡的部分也没法逆转了。”道恩道，“现在怕是全国医院都恨死新英格兰了，他们这么一弄，所有医院死亡率都往上跳，我这几天都给四五个不得不放弃治疗的病人家属做心理辅导了。”
“病人期待我们给他们带来奇迹啊。”凌诊晴无奈道。
道恩嗤笑了一声，道，“奇迹要是这么容易发生，那就不是奇迹了。”道恩顿了顿，道，“我去问问人，看能不能尽快转院，你也问问你同学，接不接受临终关怀。”
凌诊晴又长叹了一声，说服一个中国人接受临终关怀，她真是任重而道远啊。“我要不把你的微信推给她？我怕你这边出消息的时候我已经睡了，错过了。”
“行。”
凌诊晴结束了语音通话，她把道恩的名片发给顾晴，又给顾晴发消息到：我把我朋友的名片发给你了，你去帮你问一下。你加她微信，有结果了她好直接跟你说。
凌诊晴顿了顿，她还在犹豫该怎么问问临终关怀的事，顾晴就发到：太谢谢你了。
凌诊晴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她只好硬下心来继续发到：我刚刚也问了一下他们医院类似的病例。你可能……要有心理准备。
顾晴连忙回到：医生已经跟我说了所有的后果，我也看了新闻，我就是想要最后试试。
凌诊晴砸了砸嘴，又发到：如果最后结果不理想，你们愿意考虑临终关怀这个选项吗？
顾晴回到：临终关怀是？
凌诊晴想了想，到：就是只给止疼剂或是一些减轻症状的药物，让他最后时刻不是靠着机器存活，而是能舒适有尊严地离去。
凌诊晴等了一会儿，见顾晴没有回答，不由得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如果可以，应该不会有太多人主动放弃治疗，毕竟谁愿意亲手扼杀自己亲朋好友存活下来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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