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里长一行人走近元静云家的时候,房屋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议论纷纷。元静云的家是一间简陋的小屋,墙壁上斑驳的泥土和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门口堆放着一些木柴和破旧的农具,显露出他们贫困的生活状况。

  里长迈步走到人群前,穿着一袭青色长袍,他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目光扫过周围的乡亲们,声音庄重地说道:“诸位乡亲,我听说此处有些纷争,特来调解,不知哪位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众人看到里长的到来,立即向前靠拢,其中一个中年村民上前一步,稳稳地站在里长面前,他身穿一身粗布衣服,脸上留着络腮胡须,透露着一股威严和正直的气息。他抱拳向里长行礼,然后开口说道:“里长,此事实为曲直之辩,小民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里长。”

  中年村民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他将整个事件的经过娓娓道来。众人听得入神,纷纷点头称是,对于元静云母子的遭遇感到愤慨。

  元静云见状连忙上前躬身作揖,恭敬地向里长道:“里长,小生便是元静云,“说完指向王二娘道:”这是我的母亲王二娘,我们本来在屋内闲坐着,苗三娘却跑来无端指责和侮辱。我自幼是各位叔伯看着长大,作为村中的孩子只求一个公平,我娘平日勤劳善良,大家也是看在眼里,岂能容忍她们这般侮辱?我们希望里长能给个公道。”

  苗三娘见元静云先开了口,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连忙道:“里长,你莫要听这黄口小儿胡言乱语,我所为只是为了我们元家的声誉!岂容让他们母子玷污了我们的清名!”

  里长脸色微微一沉,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元静云和王二娘,两人身上衣衫破旧,脸上皆是羞愤之色,王二娘紧紧攥着手中的衣角,目光坚定而不畏惧,而苗三娘和元朗则气势凌人,面露不屑和轻蔑之色。

  里长环顾了一圈围观的村民,他们或站在元家二房这一边,或站在苗家那一边,各执己见。大多平日里厚道老实的村民都站在元家二房一边,表达对他们的支持和同情,而一些好事之人则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元家那两个扎眼的木箱,心生好奇和猜测。

  里长郑重地点头,声音庄重地说道:“诸位乡亲,我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作为村里的长者,我将会公正地裁决此事。”

  众人听了里长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安心的表情,他们对里长的为人深信不疑。正因为里长处事公道,在邻里间颇有声望,他们元家岭不被外人欺负,也都有里长的功劳。

  与此同时,翠蝶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她虽然担心着老爷和小姐的反应,但也知道里长的存在将会给这个纠纷带来一个公正的结果。原本想站出来解释的她,却见元静云悄悄给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先不要出头,她只好先静静地站在人群中,注视着里长和元静云母子。

  微风再次吹过,轻拂着众人的衣袍,带来一丝凉爽。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投下了长长的影子。大地上的麦浪在微风中起伏,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也在诉说着这个村庄的喜怒哀乐。

  里长面容庄重,他站在众人面前,目光坚定而温和。他环顾四周,脸上带着庄重的微笑,语气沉稳地说道:“既然此事关系到村民的利益和村风民俗,我决定开展一场公正的辩论,以求得真相。”

  元静云颔首道:“那好,姨娘,你认为我母亲与他人私通,请你拿出确凿的证据。”

  苗三娘脸色微变,她原本以为凭借嘴皮子和几句诽谤就能压制住元静云母子,没想到这混小子现在竟然这般强硬的要她提供证据。她心中一紧,但又不愿承认自己的无理,便强撑着道:“证据……证据,这元家岭的人人皆知,王二娘和其他男人有染。”她试图用这番话来搅乱人心,让大家对元家二房产生怀疑。

  元静云嘴角微微一扬,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冷漠,她凌厉地反驳道:“言之凿凿?人人皆知?这样的话难道就能成为定论吗?苗三娘,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诽谤对我母亲和我家的影响?这些年我娘的为人处世都是各位叔伯嫂嫂看在眼里的!谁能说我娘亲半个不是。”

  苗三娘听着元静云的反击,心中一阵愤怒和羞愧交织,她脸色变幻不定:“你便是最大的罪状,她没有偷男人,哪里来的你!”

  众人听了苗三娘的话,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表现出怀疑的神色,有的则对元家母子投以同情的目光。翠蝶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她一个外人都听得清楚这些都是苗三娘无中生有的诽谤之词,也不知为何这元家岭还有站在苗三娘一边说话的人。虽然早就想开口帮上一句,但她也明白,元静云让她先不要开口,定是有她的打算。

  元静云冷笑一声,不屑地道:“苗三娘,你连证据都没有,如何妄下定论?你敢与我打赌吗?你若有证据,我愿意将那村口那两亩地送给你;若无证据,你就立即公开道歉,赔礼道歉。”

  苗三娘被元静云的话气得面红耳赤,身后的元朗悄悄到苗三娘的耳边说了几句,她看了一眼那三人手上抱着的木箱,不甘心地说道:“你当真看清楚了?“

  “当真,那木箱里可是有几大块银饼。这元二家里莫说银饼,一年到头连块碎银都存不住,莫不是卖身,哪里来这么多银钱?”元朗故作高明道,实则也眼红那三人手里捧着得木箱。

  听了元朗的话,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三人手中的木箱。那木箱普通朴素,却给人一种厚重和贵重的感觉。盖子上还铺着一块锦绣绸缎,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众人心中疑惑,不知道元家怎么会突然间有这样的财富。

  苗三娘听完咬了咬牙道:“好,我就和你打个赌!如果我拿出证据,你们母子俩不仅要将地还给我们,还得滚出元家岭;如果我没有证据,我愿意当众道歉!”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表示支持元静云,认为苗三娘无理取闹;也有人对元静云抱有一丝怀疑,觉得她无风不起浪。

  苗三娘面对众人的目光,心中愤怒和焦虑交织。她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此刻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又不愿轻易认输。她冷静下来,伸手指向牧家三人手里的木箱道:“只要打开那木箱一看便知。”

  她不能完全断定这是王二娘的卖身钱,但也觉得元朗说的有道理,况且若自己弄错了,大不了道个歉,她也没什么损失。

  “好,”元静云唇角上扬,走上前轻轻掀开盖子,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几块银饼。银饼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散发着诱人的财富气息。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些银饼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元静云笑道:“寻常婚娶都有聘书,而这两个木箱仅仅是银钱,若是姨娘觉得这是我母子二人的卖身钱,可有本事拿来卖身契?若是再信不过,这主人家可会帮两个卖身之人说话?我与娘亲人微言轻,这位牧姑娘便是牧家商行的主事丫环,不如让她替我与我娘说上两句?”

  里长目光扫过牧家三人,知道这便是这起事的由头道:“好,那便请这位姑娘向我们说一说此番来元家岭的目的。”

  翠蝶微微欠身道:“里长,各位乡亲大家好,这番冒昧前来实在是我们考虑不周,惹得大家误会了王二娘清白,这两箱谢礼乃是我家老爷令我前来送给元静云小郎君的。”

  “什么?”元朗大声道:“这病秧子什么都不会,哪里来的谢礼,你们就是贼鼠一窝,想吞了我们元家祖产!”

  元朗的声音刺耳而凶狠,他怒目圆睁,全身充满敌意。

  “是的,我儿说的没错,无缘无故哪里要拿出这么多银饼作为谢礼,这小子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功德?”苗三娘嗤笑道,说是给元二的谢礼,不仅苗三娘,村里大部人人都不相信。

  原身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为人内向,和村里人说话都时常红脸,莫说一技之长,离了王二娘能不能活都不知道,这下子说是给王二的谢礼,自然无人相信。

  就连里长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三人道:“不知可否细说是何事赶来送礼?”

  翠蝶面对元朗的指责,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从容的微笑面对众人的质疑,却毫不动摇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前几天这位小郎君来我们店售卖了一份脂粉的制作方子,没想到一经面世就受到哄抢,实在是帮了小店的生意,这才寻来想找这位小郎君继续合作。”

  周围人皱眉道:“一副方子难道这般值钱?”

  翠蝶轻轻摇了摇头,面带微笑地解释道:“不错,这方子的确不凡。其中蕴含的秘方和特殊草药组合,可以制成一种独特的脂粉,效果极佳。许多贵妇闻讯而来,愿意用巨额银两来交换这方子。我家老爷见机而作,便决定奉上这些谢礼,以示感激。”

  听到翠蝶的解释,众人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虽然他们对脂粉不甚了解,但凭着翠蝶自信的态度和绸衣上的细腻花纹,似乎也有些道理。

  “你方子定然是你偷的!”苗三娘赤红着眼,给元二的谢礼,她如何也不会信,就这么一个整日窝在家中的病秧子,哪里能一下赚到这么多钱!

  元静云深吸了一口气,他感受到了众人的疑虑和怀疑,心中不免有些不安。但此时局势已经如此,他不得不坚定地回应道:“正是,那是我平日闲着无聊在屋里钻研而出,若是不信,村里谁能拿出一样的方子,我便将这两箱谢礼交予他。”

  苗三娘和元朗左右张望,真希望此刻有人能站出来将元静云的罪状列举出来,只可惜他们等了半柱香的功夫也没人挺身而出,哪怕是眼馋银子的,也实在不知怎么编排出一个方子,他们连什么方子都不知道,只能眼红的看着那木箱子,只叹这元二走了大运。

  眼前的场景陷入了沉默,众人的目光在元静云和翠蝶之间穿梭,犹豫不决。突然,一声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哈哈哈!这真是个有趣的局面啊!”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带着自信的微笑,一头黑发在阳光下闪耀。她眉目如画,举止风雅,正是一直坐在马车上未现身的牧遥。

  牧遥特意穿了一身男装,衣着黑色锦缎长袍,配以银色绣花腰带,更显飒爽英姿。她细心地摸了脂粉于脸庞,将病容掩饰得宛如桃花般娇艳动人。众人看到她的出现,立刻被她的飒爽风姿所吸引,暗叹好俊俏的小郎君。

  牧遥走到翠蝶身旁,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自信而坚定地扫视众人,深情地说道:“诸位乡亲,翠蝶所言非虚。元静云小郎君确实是创造了一种珍贵的脂粉,元家岭离县城并不远,若是不信,不妨去县城一问便能得知真相。”

  “你又是何人?”里长问道。

  “我乃是牧家少东家。”牧遥微笑着回答,微微侧身,展现出挺拔的身姿和自信的气度。

  苗三娘心知自己无法拿出证据,这场赌约对她来说势必将是一场败局。她略微迟疑了一下,趁着人群的关注都集中在牧遥身上,便拉着元朗匆匆地转身离去。

  众人目送苗三娘狼狈的背影,其中一人忍不住大声咒骂道:“怎么说好要当面道歉的,竟然溜走了!”一旁的人们也纷纷附和起来,对苗三娘的行为感到愤怒和不满。

  里长连忙拦住那人,微笑道:“待人以宽,你说呢,静云?”说完,他目光转向元静云。

  元静云微微一笑,拱手道:“静云只求一个公道,天道昭昭,因果不爽。”

  里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到了元静云母子的坚强和正直,也看到了苗三娘的狡诈和无理。虽然苗三娘没有亲自道歉,但这件事不消半刻便会传遍整个元家岭,恐怕苗三娘母子近日只敢躲在屋内,否则这闲言碎语怕是能将他们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