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白境虞跟陈幻说今天晚上有应酬,不知道几点能结束,等结束完之后她可以自己回家。

  陈幻在公司加班,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手机里没有半条微信,白境虞还没说要往回走。

  陈幻忙完了,惦记着白境虞,给她打电话:“还没回家?”

  白境虞那头很安静。

  “没。”

  一个字,尾音带着不属于白境虞的绵长,陈幻一下就听出她状态不对。

  “你喝酒了?在哪儿呢?”

  “MAR。”

  白境虞声音冷静得过分,但又透着只有陈幻能察觉到的迟缓。

  “你待那儿别动。”陈幻已经在拿包了,“我现在去接你。”

  “嗯。”白境虞声音闷闷的,“我等你来。”

  急速切开夜色,陈幻一路心慌着到了MAR。

  从进大门开始,整个视野狭窄得只容得下一个聚焦,埋头找白境虞在哪儿。

  正好撞见了魏轩和顾洋。

  魏轩看了眼陈幻,说:“白总在顶楼露台。”

  陈幻说“谢谢”的时候,长腿已经迈出了好几步。

  顾洋回头看陈幻的背影,神色复杂。

  魏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做好咱们该做的就行。”

  顾洋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出了俱乐部。

  陈幻推开顶楼露台的门,月色如银霜,落了满地。

  花架上的重瓣莫奈开得正烈,白境虞一袭白裙坐在花墙前,轻晃着手里的黑领结手工杯。

  在看到好端端的白境虞那一刻,陈幻的视野又重新打开了。

  陈幻双手叉腰,“吓死我得了,还以为你遇到什么事了。”

  平时白境虞习惯斯文地捏着手工杯的高脚,永远保持优雅的仪态。

  此刻却是很肆意地张开五指,扣着杯口。

  桌上有葡萄酒瓶,桌下也有,甚至沙发上都放着一瓶。

  三瓶酒看上去都空了。

  素净的白境虞坐在由重瓣莫奈构成的色彩旋涡前,美得惊心夺目。

  总是清明的双眼,十分难得地酝酿着媚态。

  清晖之下没有一丝浮沉,白境虞看向陈幻,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陈幻在灰蓝的色调中靠近,揽住白境虞的腰,感受到她身子发沉,和她摄人心魄的眼神一样沉。

  陈幻:“怎么自己喝这么多酒?”

  白境虞:“我在计算。”

  陈幻:?

  白境虞:“计算我的酒量。”

  水仙的香水味和酒精融合在一起,难分高下。陈幻想将白境虞抱起来,还没发力,耳尖就被白境虞咬住。

  “看着就好吃。”

  白境虞也不圈她脖子,反而舔了舔还带着酒液的红唇。

  陈幻:“……你找下酒菜呢?这也是计算的一环?别闹,幸好还没抱起来,不然该摔着你了。”

  白境虞拍了拍双人沙发的另一侧,示意陈幻坐下。

  陈幻回眸看了眼门外的侍应,侍应本来是来送酒的,将白境虞要的酒放在门边,随即微笑了一下,将门关上。

  露台只剩她俩。

  还有天与地,风和香气。

  陈幻将酒瓶放到茶几上,坐到白境虞身边,以为白境虞有话要跟她说,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下一刻,白境虞靠到另一侧的沙发扶手边,一双修长的白腿交叠着直接架在陈幻的腿上。

  陈幻:“……”

  白境虞说:“东二环商业街项目会在下个月开始竞标。时间很紧,但我相信你没问题。”

  陈幻:“……”

  喝成这样还能谈工作,一开口冷酷和理智灌陈幻一脸。

  说起来,即便喝了四瓶葡萄酒,除了语调和眼神的变化,白境虞看上去没有半点邋遢的地方。

  从指尖到发梢都是熟悉的精致。

  这个女人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失态。

  喝多酒的时候也不能。

  陈幻已经看过白境虞发给她的项目文件。

  “这个项目商业街加湿地公园,占地四百亩,这种级别的肯定会被国企拿下,我那个小工作室够呛。”

  白境虞:“未必。潘烟桥非常欣赏你,从当年你获得白鸽奖时她就对你念念不忘。我只给她看了你的H-MALL,她就能单凭作品的气质认出出自你之手。”

  陈幻:“这,是有点神奇。”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能记得她。

  白境虞一根手指戳在陈幻的心口。

  “给我争。争不到别来见我。”

  陈幻:“行。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只有一个,就是听你的话。”

  白境虞拍拍她的脸,“乖。”

  说着又要再喝酒。

  陈幻握着她的手,纤长的手指将她的手背和酒杯一起包住,往下压,压回茶几上。

  “不许再喝了。优雅的白境虞女士,你想晚上抱着马桶吐吗?”

  白境虞肯定是遇到事儿了,这事儿还跟陈幻有关,太明显了,都不用猜。

  不过白境虞似乎不太想说,陈幻只管看着她,不让她伤着自己。

  都做好白境虞跟她耍横的准备,没想到白境虞不仅没耍横,还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这么关心我?”

  陈幻:……

  陈幻:“这又是撒哪门子的酒疯?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去啊?”

  “嗯,好好保持。”

  白境虞想站起来,一伸长腿就踹倒了一个酒瓶。

  酒瓶咣当当地转着圈往外滚,白境虞也差点摔倒。

  陈幻赶紧拉住她胳膊,“祖宗,我抱你行不行?别摔着了。你这金贵的骨头一折就断,摔一下得在医院住两个月吧。”

  白境虞嘴上说着“我身上这是骨头还是饼干?”,准备被陈幻抱的姿势都摆好了。

  陈幻无语地笑,将她横抱起来,坐电梯下楼。

  穿过MAR的大堂,切开所有人暗暗诧异的目光,将白境虞稳稳地抱回车上。

  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突然听她说:“你会永远这么在意我吗?”

  绕过她的身体的手臂动作顿住,陈幻看向白境虞,在她平静的眼眸里看见了月光的倒影。

  清冷得像一汪泉眼,安静地涌动着惊涛骇浪,从陈幻的心口狠狠碾过。

  陈幻揽着她,深深印下一个吻。

  “我保证,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是第一个到你身边的那个人。”

  午夜的光影偏黄。

  整个世界在酒精的作用下摇晃着往下坠。

  只有陈幻托着她的力度是向上的。

  从来没有这么累过,陈幻已经很注意保护了,白境虞还是在颠动中将自己弄伤。

  白境虞思绪都混乱了。

  不知道是被酒精控制,还是被陈幻控制。

  听见滴答的水声,白境虞发着颤时都还在想,陈幻为什么要替别人坐牢。

  这世界竟有那么一个人,让陈幻愿意为她付出三年的自由。

  那个人只可能是姚聆。

  师生情、再造之恩,这些是陈幻无法割舍的情义。

  那又如何。

  无论是什么情感,都曾经凌驾在她的爱之上。

  三年,彷徨、思念又痛苦的三年。

  ……

  林恃出差了三天,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全都由舒泉做决策。

  公司里的员工很多年纪比舒泉大,甚至还有大上一轮的。

  林恃离开之前跟舒泉说,你就把他们当小孩,做得好了夸一夸,做不好了骂一骂,没人会看轻你。

  夸人舒泉可以,骂人她真不会。

  林恃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舒泉没少夸人,当然也有看林恃不在工作不好好做的。

  舒泉不会骂人,但是板起脸还是会的。

  都不用专门去学,家里就有个现成的模仿对象。

  舒泉学着林恃开会训人时的表情,冷下一张脸的时候还真有点唬人。

  舒泉白天在公司顺利进入到老板的角色,冷脸一整天,到下班的点钟脸都僵了,得揉半天才能缓和。

  老板也是不好当,特别是年轻的老板。

  三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更何况舒泉工作繁忙,所有事情亲力亲为,忙的她水都来不及喝。

  但是自从和林恃睡在一起之后,每天晚上林恃都要抱着她才能睡着,她也渐渐熟悉了林恃的气息,熟悉醒来之后身边有一个即便睡着的时候都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的人。

  舒泉终于明白什么叫“另一半”。

  林恃渐渐成为她生命难以割舍的另一部分。

  一旦被迫分开,分离的日子极其难熬。

  今天,林恃终于要回来了。

  傍晚时分,公司里员工基本都走了,只剩下刚入职的员工小曾,和在办公室里的舒总。

  小曾弄错了一大组数据,正留下来加班加点地重做。舒泉点了外卖,两杯奶茶和两份芋泥千层,给小曾各留了一份。

  小曾感动得嗷嗷叫,“谢谢舒总!和谐社会需要更多像您这么可爱又可亲的老板!”

  舒泉这段时间被叫“舒总”叫惯了,笑道:“别客气,早点将工作做完,早点回家吧。”

  小曾有点丧气道:“这个表格本来下午就要交给经理的,可是被我搞砸了。舒总,你说经理会不会生气,不让我过试用期啊?”

  小曾比舒泉还小一岁,是刚刚进入职场的新人,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小曾如今的忐忑,舒泉全部都经历过。

  舒泉说:“只要是人都会出错,我刚刚工作的时候更是一团糟。试用期的考核也不是只看一次的表现,别怕,好好工作,你没问题的。”

  舒泉声音温柔,笑起来亲和力满满,小曾吃着她买的点心又被她温暖的话治愈,感觉自己还再抢救一下。

  舒泉回办公室了,她还有些事要处理。

  林恃的飞机还有两个小时降落,舒泉计划着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就去机场接她。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小曾正在全神贯注工作,身后的门滴的一声,开了。

  小曾纳闷地回头,这个点钟谁会回来?

  “咦?是你……”

  进来的人对小曾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舒泉的办公室里有专供休息的大沙发、冰箱、咖啡机和淋浴间,这是林恃特意为她安排的。要是舒泉心烦不愿意别人打扰,只要将门和百叶窗一合,完全不用出去,在里面待多久都行。

  舒泉将工作速速收尾,去喝了一杯咖啡,打算补个妆就去机场。

  全屋音响系统播放着舒泉特意要来的林恃喜欢的歌单,她站到镜子前刚拿出口红,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舒泉一惊,还没抬头便闻到一阵熟悉的花香味。

  镜子里,她纤软的腰肢被一双手臂用力扣着。

  林恃浓密长发像海藻一般从舒泉的肩头往下覆盖,像这几日难以言说的思念一瞬间将她紧紧纠缠。

  “林……”

  舒泉才刚想唤她的名字,下巴就被她抬起,脸往后折,唇被带着浓烈思念和侵占的吻封住。

  身体有种被抱离地面的晕眩感,不过数秒钟,舒泉便让这暴风一般的浓情卷去了意识。

  热吻之时,舒泉被压到沙发上,林恃什么也没说,只往她身上挤。

  热汗一下就沁出来了。

  咔咔咔——

  小曾全神贯注地修改Excel表,忽然,听见了一丝闷哼声。

  嗯……

  声音很急促,像是难受又舒服的感受同时爆发到极致,克制不住漏出来的声响。

  矛盾的情绪将这一声塞得满满的。

  完全没谈过恋爱的小曾举目四望心茫然。

  这是什么声音。

  昏暗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人。

  恃总刚才进了舒总的办公室里,这会儿门窗紧闭,完全没有人声。

  一股阴森的冷意从她后面扑过来。

  不会是……鬼吧?

  小曾自己吓自己给吓得脸色铁青,速速将最后一点工作做完,连滚带爬地打卡跑了。

  连空调都没记得关。

  舒泉的办公桌一直被她收拾得很整洁利落,此刻却被林恃彻底打乱。

  舒泉圈着林恃的脖子,指骨和膝盖红透了,扣着林恃蝴蝶骨的指尖攥了又攥。

  被舒泉的滋味灌溉的林恃持续失控,直到听到舒泉声音里带着些破碎的沙哑,林恃恍然回神。

  “难受了?”

  舒泉晃了晃脑袋。

  那就是太多了。

  林恃亲了亲舒泉潮湿的额头,帮她舒缓。

  被抱在办公桌上的姿势实在太过放纵,舒泉想从桌上下来,桌子太高,脚尖一时点不到地。

  林恃帮她把裙边归位,将她整个人抱下来,躺回沙发上。

  舒泉环着林恃的腰,歇了好一会儿,又喝了水。

  林恃看她眼睛里湿漉漉的,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太过可爱,忍不住又来吻她。

  舒泉像被一只大型食肉动物不断纠缠的食草动物,血脉上的压制不知体现在肢体上的控制,更是精神上的诱引。

  林恃沉迷于舒泉给予的再清晰不过的反应,舒泉沉醉在从未体验过的惊风之中。就要过载,却又不愿停下。

  食髓知味,便不知餍足。

  纵情之后实在太累,舒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林恃怀里睡着了。

  忽地醒来,发现林恃正用指尖卷她的发梢,一边卷一边欣赏她的睡颜。

  交往了半年的时间,即便身体已经在打开成年人世界大门之后,那难以克制的一夜夜中被熟悉透了,可是此刻被林恃那双太漂亮的眼睛凝望,舒泉还是会有些紧张。

  林恃见舒泉抬眸看她的眼神有点儿紧绷,便在她还未消肿的唇上亲了亲。

  舒泉专心被她吻着,随后问:“怎么提前回来也不跟我说?”

  “想给你一个惊喜。有被我惊喜到吗?”

  “有啊,不止惊喜,快要成惊吓了。”

  “我有这么吓人?”

  舒泉躺在她怀里笑,“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要是我手边有武器,你脑袋可能会被敲破的。”

  林恃揉着她的脑袋,“出差这么久,一回来就要敲我?那给你敲,你来敲敲。”

  这一揉又有点上瘾。

  舒泉被她一碰,温度再一次不可控地飙升。

  和林恃出差之前相比,反应更敏锐了。

  “林恃……”

  林恃懂了,“我也很想你。”

  ……

  一向不喜欢多言的林恃,终于在恋爱上找回了节奏感。

  舒泉也是个话少的人,心意相通的时候,她更喜欢在沉默中精神共振。

  一身清爽回到家时,已经是漫天繁星。

  姚聆在护工的陪同下在社区里遛狗,舒泉和林恃换了身衣服便去找她们。

  夏日夜间的山水澜桥的水岸边蛙声一片。

  还有人在夜钓。

  挂着灯的船在倒映着灯火的湖面上穿行,时不时能听到船桨划开时的水波声。

  舒泉和林恃牵着手走在一片星光和祥和之中。

  她人生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转了好几个急转弯。

  要是一年前,跟那个为生活、工作和母亲的病焦虑万分的她说,一年之后你会和空降的新上司恋爱,之后会拥有自己的事业,甚至住进山水澜桥,和林恃在清静的湖边散步,那她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相信的。

  无法相信舒泉能获得这么多幸福的人,除了舒泉自己,还有她姐姐舒敏。

  之前舒泉将姚聆接走后,舒敏并没有直接上门兴师问罪,但一直在暗中打听舒泉租房的位置。

  舒敏知道姚聆这个病是会持续恶化的,舒泉将她接过去照顾,完全是给自己找罪受。

  她能受得了一时,也不可能一直能忍受下去。

  钱花完了,姚聆的病也不可能彻底治好,只会越来越严重。

  久病床前无孝子,到时候舒泉肯定会受不了姚聆,两个人的关系只会因为病情的恶化而恶化。

  那时候舒敏再出来指责她没能将母亲照顾好,顺理成章。

  舒敏带着看好戏的心态时不时到舒泉楼下转悠,没想到她居然看见林恃频繁在这儿出入,两个人有时候甚至还会牵着手。

  这件事让舒敏整晚整晚睡不好觉。

  她一直在猜测林恃和舒泉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处搜索她们的踪迹,看看有没有恩爱的痕迹。

  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但是她心里还是很不安。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就算舒泉真的钓到林恃,林恃那种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待她?不过是没玩过她这种普通女孩,尝过了新鲜很快就会甩掉。

  像舒泉那种单纯到蠢的性格,被这么一甩肯定得崩溃。

  舒敏就等着看她崩溃的样子。

  继续在舒泉楼下徘徊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人。

  陈幻。

  陈幻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开着一辆非常高调的豪车,经常到舒泉这儿来串门。

  舒敏在看到陈幻的那一刻,本能地缩到墙角,瑟瑟发抖。

  她居然和舒泉又联系上了。

  她们是什么时候接了头?陈幻都说了吗?当初的事她不会全部说出来了吧?

  陈幻是舒敏的梦魇,比舒泉和林恃疑似在恋爱还让舒敏惶惶难安。

  更让她崩溃的是,一直在关注舒泉的她发现,舒泉居然从启丰国际离职了!

  舒泉在启丰当上了项目负责人,居然舍得离职。

  与此同时,林恃也离职了。

  她们是一起走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林恃将舒泉和姚聆,甚至连同那只狗一起接到山水澜桥的独栋别墅里住着。

  舒敏上网查了一下,那栋别墅上个月的成交价是三千五百万。

  三千五百万……

  舒敏眼前一黑。

  舒泉居然住在三千五百万的豪宅里。

  这一下,彻底冲垮了舒敏最后一丝防线。

  此时她正在竞争一项极其重要的商业街项目,出了最初的一版设计稿,公司内部审核过关之后就能去竞标。

  舒敏所有注意力都被舒泉、陈幻和那栋豪宅吸去了,加上日思夜想,睡眠不足。她出的设计稿交上去之后,被审核的总监直接叫到办公室里劈头盖脸一顿骂。

  总监骂得毫不留情,说她马上三十岁了,迄今为止没有顺利参与过像样的商业空间项目,现在看来不是她时运不济,而是她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就这种东西你觉得潘烟桥能看得上?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就鬼迷心窍给你了?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下次再给我把这种垃圾交上来,你就给我滚蛋!”

  舒敏挺不服气的。

  虽然她心思的确不在,可是这设计稿她可是综合国内外好几个设计师的风格,再怎么样也不能称被称之为垃圾吧?

  舒敏红着眼睛,低声说着:“知道了,我会努力的,您别生气。”

  总监看她这副模样,也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太重了。而且拿年龄说事,挺没品的。

  总监缓了缓脾气,说:“你该知道这是你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必须得好好准备。不然的话,你这辈子在商业空间设计领域将毫无建树,无论是公司还是项目,都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明白吗?”

  舒敏点了点头,感谢总监提点后,离开了办公室。

  她还有一条退路,最后一条路。

  她一直保留着陈幻当初在博旭的设计稿,主题正好和这次的项目吻合。

  舒敏将设计稿从移动硬盘里找出来,面无表情地添加上自己的名字。

  陈幻,这是你欠我们家的,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