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转眼间就到了夏日。
段谨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渐渐熟悉一些府中事务,也与军中一些重要将领熟识起来。
最近几日,酷暑难耐,段谨便少去军营,而是在府中陪着自家父王,每日采荷花。
齐王段衡爱荷花,这是有原因的时候。段谨的母亲出生江南,是个婉约的大家闺秀,独爱荷花。他母亲离世以后,每年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他父亲就会采很多荷花,放在母亲在世时爱待的地方。
“你从回来就有心事,有的坐着想事情,就开始走神。”段衡手里拿着花,从荷塘里爬出来,裤腿挽起,一身的淤泥。
他顺手抹了段谨一脸,段谨这个时候正坐在荷塘边的石阶上,晃着两个脚发呆。
被抹了满脸的泥,段谨一下就蹦了起来。
“不是,阿爹,你养我,是不是只要活着就好,其他都是无所谓。有你这么,养儿子的吗?”段谨连忙拿衣袖擦脸上的泥,结果糊得满脸都是。
“唉!你这是哪里话,老子也是第一次当爹,第一次养儿子。又没有什么经验,你以为这是行军打仗,多整几次就有经验了。所以,老子只能按自己想法来咯!”段衡又很认真的伸出手拍了拍段谨的肩头,将段谨崭新的一件袍子弄脏了。
“所以,爹,你是什么想法呀?”段谨连忙躲远。
“老子高兴为主,你活着为辅。”段衡紧接着跺了跺脚,脚上的泥抖了一地。
“你可是我的亲老子!”段谨忍不住撇了撇嘴。
“那可不,保证亲生。”段衡轻笑。
段谨也无奈,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接段衡手里的荷花。
亲亲的老子,总不能不认吧!
“说说,你有什么心事?”段衡见段谨再一次靠近,索性就把手里的泥,一股脑全糊段谨身上了。
段谨很无奈,挑了挑眉。
“我在锦都遇到了一个暗卫,您给我的暗卫营选拔上来的。”段谨叹了一口气,轻轻开口。
“听阿一提起过,说你很喜欢。”段衡看了儿子一眼,也不多说什么。
老早之前这个暗卫所有的资料,就送到自己眼前。也知道段谨与这个暗卫的事,只是这个时候不说破。
“父亲,我很喜欢他。”段谨突然抬头,想了半天,看着段衡。
“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是他在一个雨夜救了我,抬眸的瞬间,那双眼睛好看极了。”段谨又继续说。
“第二次,是他来到的身边,出于好奇我留下了他。我逗他,他也不害怕,只是害羞。他一害羞,就浑身绷紧,耳朵发红。”
“后来,我发现,他真的很有趣。会写字,会画画,会煮茶,还会插花。他不像一个暗卫,像一个世家公子。可是他出手的时候,又像极了一个暗卫,又狠又毒。”
“他在玉关助了我,过了玉关的时候,我想带他走。那个时候他问我,问我他凭什么跟我走。我一时间没有问答出来,他就跟他的同伴回去复命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段谨有一些失落。他后悔了,后悔那天那天没有说出凭什么!
“他祝我此后一路顺风,鹏程万里!”段谨虽然眼里有些失落,但是面上还是带着笑的。
段衡认真仔细的听完,琢磨了片刻,看着自己的儿子,认真的发问:“所以,凭什么!”
段谨愣住了,半响他笑着看着父亲:“凭我喜欢他,就算他是个男子,我也喜欢他。愿将生死相付,愿将一切相托。”
段衡听完只是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就舒展开来:“那你为什么又没有说?”
“因为我害怕了,我害怕的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他的无情拒绝。还有,就是打扰他原本的一切,给他带来困扰。”段谨立刻就回。
他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除了上过床,他们真的没有任何时候坦诚相见。
“那你现在后悔吗?”段衡又问。
“后悔,也许我可以争取一下,为什么还没有争取,就否定了自己。”段谨很肯定的点头。
“那你以后,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段衡给了段谨一个建议。
段谨再一次点头,下一次他一定不会放手。
夏季是沧江的丰水季,九州航运也因此繁盛起来,各地往来贸易也逐渐频繁。
段谨回了汝南,齐王就上表说自己久病不愈,需段谨尽孝膝前。然后就重兵封锁关前,不接京都来信和旨意,只是一股劲的养病。
老皇帝虽然愤怒,但是段谨已经回了汝南,没有钳制。京都又是段怀造反的大乱,他一时间也奈何不得齐王,只能作罢。
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老皇帝将漠北的兵权收了回来,并且将漠北林家全部斩首。
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段谨终究没有探出来,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沧江上。
他准备去一趟渤海,渤海世子生辰,他准备去贺上一贺。但是,渤海现在查的严,将前去贺喜的人,都挡在外面。
段谨没有办法,只能装作商人,坐上了九州航运之上最大的商船,九州号。
九州号是渤海王府的船,但是渤海王之前交出九州航运辖制之权时,便将这船送给泊船司,供各路商人租用,运送货物。
去年渤海王一怒之下,收回九州航运辖制之权,这艘同时可以运载数千人的大船,就被渤海王拿来运送军需。
现下这艘船,被渤海首富租用,运了一批生丝,前往渤海。段谨废了好大的劲,才混上这艘船的。
甲板上,段谨正想要不要捕几尾鱼上来,吃生腌鱼片。听说生腌这种特殊的烹饪方式,是渤海的特色。
“主子,属下在船上发现了一个人?”阿一出现在段谨身后,出门在外叫世子不方便,便称段谨为主子。
“什么人?”段谨立刻放下自己正想的津津有味生鱼片,回头看着阿一。
“儒王世子,段泽!”阿一沉声回到。
段谨心下一惊,这货不在锦都待着,为何会在渤海的九州号上?
段谨还有没有想完,就听见甲板的一侧有刀兵相接的声音。
段谨和阿一同是警惕起来,按住腰间携带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