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谈了，”齐悦用力将车门甩上，怒视着表情毫无变化的顾朗，胸脯因为气愤上下起伏着，他一把推开顾朗，“我和你没什么谈的，你早就想离婚了不是吗？还是说这些年你觉得还不够，不够为江夏赎罪，不够偿还我犯的错？”
齐悦视线恍惚了一下，周围的一切如烟般融入寒风，他面前只剩站在车门旁等待回答的顾朗。
刚刚的质问不过是他的幻觉。
他做不出当街质问这种事，也不愿和顾朗闹得那么难看。
一股莫名的冲动从他的心口涌出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反抗，做了想象中的第一步——将车门重重关紧。
然后佯装毫不在意地说：“不用谈了，我今天没心情。”
顾朗上前扣住齐悦的手腕，也被毫不客气地甩开，齐悦只留给他一个侧脸，“我累了，别跟着我。”
顾朗只好放开，看着齐悦一步一步走远，他敲了敲副驾驶的玻璃，于洋探出头来，“顾董？”
“跟着齐悦，”手机铃声打断了顾朗的话，他扫了眼屏幕，皱眉，边接电话边对于洋指指手机，“随时联系。”
“好。”于洋打了转向灯，掉头向齐悦离开的方向驶去。
齐悦裹紧大衣走在路上，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毫无例外都是付湛，齐悦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接通。
可就算接通，齐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确定付湛和今晚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今晚实在太乱了，各种从没应对过的情况让齐悦整个人都是懵的，更何况他还喝了酒，被冷风一吹，酒劲上头，各种想法都乱成了一团麻。
“……你吓死我了，齐悦你怎么样，你说话啊！别吓我！”付湛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震得齐悦耳朵疼。
齐悦停下脚步，抽了抽鼻子，动动喉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干哑。
“我没事，先回家了。”
“谁在你身边？是顾朗吗？你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劲，我用不用去找你……”
“付湛！”齐悦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付湛的关心，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真的没事，顾朗准备送我回家，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完齐悦挂断了电话，或许是刚刚语气太过急促的原因，胃里不适的感觉加重，有东西翻腾着向上涌。
齐悦没忍住，在路边吐得晕头转向，五脏六腑都倒了个个儿，酒精在他的血管里流窜，点燃他体内每一个细胞。
齐悦呼出一口带着浑浊的酒气，摸摸大衣口袋，没有纸巾，他顾不得体面不体面，草草用衣袖抹了下嘴。
沾在衣袖上的不仅有涎液，还有血迹。
齐悦头脑清醒了片刻，伸手一摸，是鼻血。
刚刚呕吐时太过用力，撑破了鼻腔的毛细血管，流鼻血也不稀奇，齐悦这么想着，抬手用衣袖捂住鼻腔，四处看了看，锁定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他走进店里的时候，店员的“欢迎光临”只说了一半，看着齐悦衣服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店员睁大了眼睛，以为他遭受了抢劫，拿起手机就要报警，齐悦赶忙出声阻拦。
好心的店员带他到卫生间清洗了一下，还帮他取来了冰块冷敷。
血好不容易止住，齐悦捂着鼻子坐在椅子上歇息，闻到关东煮的味道不禁咽了咽口水。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走到柜台前，要了份泡面和关东煮。
边吃，齐悦边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得这种地步的。
不满的种子从看到崔彦陪伴顾朗出席上市晚宴就开始生长了，齐家的家宴只是催化剂，齐焕不明目的的邀请彻底让他被急功近利冲昏了头脑，以为能像崔彦一样帮得上齐家和顾朗，没想到却被人看了笑话。
他也没想到许廷泽能不顾所有人的目光追出来。
甚至比顾朗还要在乎他的感受。
齐悦揉了揉眼睛，就着难过和淡淡的血腥味喝光了面汤，热汤下肚，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他向店员道谢，付账时目光瞥到了便利店促销的啤酒，自暴自弃地买了一听。
拎着一听啤酒进门，等待他的只有玄关的自动感应灯。
齐悦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把自己扔进了浴缸，半个多小时后才裹着浴袍赤脚走出来，打开手机，经纪人十几分钟前发来过消息，问他今晚要不要直播，又说有急事跟他商量。
齐悦斜靠在沙发上回了消息，经纪人诺拉立马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Iris，有两件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齐悦听她故作玄虚的夸张声音笑了笑，心想自己还有什么坏消息不能承受的，便说先听坏的。
诺拉说好，随手将合同转给了齐悦。
“咱们公司被大的娱乐公司收购啦，去年七八月份听到过口风，没想到这么快就……我帮你看了眼合同，针对被收购公司的主播有新的考核标准，你今年的直播数据不算最差，但也快垫底了，你要不要年底多加几场直播？”
齐悦点开合同向左划了划，皱眉看完了最后的考核标准。
他原本是个人势主播，没想签什么公司，后来齐允的朋友为了公司冲业绩，把齐悦签到了他们公司旗下，那个公司虽然小，但自由，直播什么的限制都很少，但一声不响就把主播卖给别人这种操作还是让齐悦很迷惑。
“我看完了，按照他的说法，明年依旧垫底的话，就要被开除？”
诺拉嗯了一声，又说，“还得付违约金。”
齐悦两手一摊，心想这是完全把自己卖了啊，看来要找齐允问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诺拉以为齐悦在为直播的事情苦恼，便安慰道:“还有件好事，要不要听？”
她没打算跟齐悦卖关子，不等齐悦回答，继续说：“这周末，新老板要给每一位主播开会，会后还有内部酒会，到时候你就可以和喜欢的头部主播见面了！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听那个专门做O性向助眠的那个主播？叫什么来着……爱德华？”
齐悦不禁笑了笑，“我好久没听过了。”
爱德华是一个用着灰狼拟人的皮套的虚拟主播，专门做O性向的男友助眠，音频的销量很低，齐悦也是偶然发现的，顾朗不在的时候，齐悦就把它当作顾朗的替代品，听着睡觉。
后来他失眠的毛病改了，也就没再听过，齐悦也从来没看过他的直播，得知两人在同一家公司，齐悦还惊讶了好一阵子。
“开会肯定要参加，可是内部酒会就算了。”经过今晚的事情，齐悦莫名对人多的场合产生了一丝抵触，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适应那种环境。
诺拉却不这么认为，“你可以在酒会前邀请别人联动嘛，多聊聊就有话题了，没准谁能带你一把，把今年的数据做上去，先保住饭碗再说。”
齐悦没把不想继续做虚拟主播的这件事告诉诺拉，只说自己再考虑一下。
挂断电话，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齐悦倍感寂寞。
他本就不是擅长交际的性格，平时在宠物医院也不喜欢麻烦别人，请求联动和接受联动哪一种选择对他来说都很难。
齐悦向后仰去，手掌虚掩住了眼睛，心想自己果然是个失败的成年人，无论爱情，还是事业，都很失败。
【作者有话说】：情场失意，职场失意，悦悦宝贝快让麻麻抱抱~
提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