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秋白是个疯子。
江淮坐在深棕色的木椅上, 闭着眼睛感受外界阳光钻过铁窗落到他身上带来的暖意。
他所在的房间大概是某个巨型建筑的地下室,房间不大,东西一开始也不多, 连头顶的灯都昏黄黯淡。所幸简秋白是这个地下室的主人, 他从外界搬来东西慢慢填满了这个空荡的地下室。他甚至怕江淮无聊,在床对面搬来了一台旧式电视。
地下室太安静, 电视的声音便占据了整个小房间, 唱戏的咿咿呀呀, 听着倒也算有趣。
江淮睁开眼睛, 眼睛里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他站起身,叮叮咚咚的铁链声在房间响起, 诡异而突兀。外界的阳光热辣显示着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他也只简单的穿了一套白色真丝睡衣, 一根铁链从床边的地上延伸到他的脚上。铁链绕了脚踝一圈,像是一条发着“嘶嘶”声的冰冷毒蛇缠上了江淮纤细白玉般的身体。
——哐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
江淮的视线从脚上的铁链移开, 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男人。
简秋白穿着一身白色道袍,眉眼缱绻,静静地和江淮对视。
“阿淮, 我回来了。”他抬脚走进屋内,伸手将对方揽入怀中。
他将头埋进江淮肩颈处, 低声道:“你父母半个月前还不相信你已经死了,今天却已经给你办葬礼了, 阿淮, 你只有我了。”
“不过,他们也算不得是你的父母, 毕竟……你不是真正的江淮。对吗?”他抬头, 握住江淮的脸, 脸上笑容不变。
他并不用力,只是挑起了江淮的脸,然后低头吻上额头、眼睛、笔尖和唇……
他脱下身上的白色道袍,揽着江淮的腰往前方的大床上倒,两人一起陷入柔软的床中,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电视里的咿咿呀呀还没有停,但江淮仰着头被简秋白裹在被子,只听得到对方的喘气声。
两人裹在被褥中,简秋白抱住江淮,及尽可能地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长久的寂静后,他开口:“他也会这么对你吗”
“你师兄。”
师兄?
江淮闭上了眼睛,“不知道”。
拥抱住他的手猛然用力,然后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
被褥被掀开,简秋白压着江淮坐起身,他冷冷的目光将其扫视,最终停留在江淮如玉般的脖颈处。
“张嘴。”
简秋白不会真的折磨江淮,只不过心中的怒火总要发泄出来,爱欲中的情动总会显得激烈一点。
如果是十八岁的简秋白,少年□□克制又羞涩。只不过江淮遇见的不是十八岁的简秋白,也不是二十五岁的,而是一个重活一世的疯子简秋白。一条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善于伪装的毒蛇。
不过,毒蛇冷血,江淮也不遑多让。
他顺从地张开嘴,神情从容地看着简秋白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放入嘴中,指尖揉捏住柔软的舌尖,又或按压口腔内壁,脸上似笑非笑,好像痛快了,又依旧阴郁着。
简秋白一只手用手指玩弄江淮的口舌,另一只手熟练地脱下他的白色内衬,露出健美的上半身。
江淮被简秋白试探手指数量的容纳极限,透明的口液流出,他轻皱眉头露出自己不舒服的模样。但简秋白并没有停下,反而又加了一根手指,然后俯下身凑到江淮脸颊处伸出舌头轻轻舔舐。
“阿淮,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你对我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我只要知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好。你是为我而来的。”
“我不在乎你是谁,是人是鬼,是善是恶,我不在乎。我喜欢你,你在我身边就好。”简秋白声音低沉,手指慢慢从江淮口中抽出。
“连你心里的师兄,我也可以不在乎。阿淮,你可以把我当做他。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真无邪的稚童。
江淮看着他的眼睛,点头。
简秋白一下子阴沉了脸色,他坐起身下床,用沾满江淮口津的手握住圈着铁链的脚,打开铁链。
沉重的枷锁消失,江淮却什么都没做,相比于和简秋白玩你追我逃那一套,不如直接顺从一点,早日完成任务唤醒无垠。
简秋白转头看着床上的江淮,神色更冷。脑子里似乎有无数个分身在说话,控制不住的各种情绪在身体中四处乱窜。有欣喜于江淮的温顺乖巧,也有痛恨他的冷淡无情……
他踩上床,将床上的人压在身下,解开对方睡衣的纽扣,脖颈下上次留下的红痕还没有消。指尖抚摸,心中的柔软被触动。
这是他的阿淮。
视线往上,江淮依旧只是淡然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他眼里不变的静物,没有生命力,也无法将其触动。简秋白无奈地弯了弯嘴角,然后猛地扯下江淮的睡衣,倾身而上。头埋在其脖颈,牙齿嗫啃。手则环住纤瘦的腰,指尖使坏故意摩挲,勾起怀中人的战栗。
陷在情·欲里的阿淮,脸上会露出好看的怒色、情·色,看人的眼睛带着水花,缠绵勾人。嘴巴一张一合,声音隐忍颤抖,尾音软绵。
简秋白很喜欢。
简秋白是个疯子。
江淮看得出来,不过他不在乎。无论这个人是谁,十八岁的或是三十岁的,他都是简秋白。而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变,完成任务寻找最终的答案罢了。
但是在简秋白扮演的桂树精怪走出的瞬间,江淮记起了一个似乎已尘封多年的画面。师兄,喜白衣,常于桂花树下为他舞剑,衣决飘飘,寒剑争鸣,一剑斩天光。
简秋白和记忆里的人重合起来。
师兄?
陈九月是你,简秋白也是你,对吗?
你所求究竟是什么?
*
四个月前,简秋白疯了。
《密室大逃亡》综艺录制过程中江淮晕倒,他从医院醒来后看着简秋白问:“师兄?”
那一瞬间的江淮是完全令人陌生的,那个江淮柔软而懵懂,像是将所有的真心都倾付在被他称为“师兄”的人身上。
简直是荒唐之极!
江淮是他的,他们生死都绑定在一起,谁也不能抢走他。
他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筹谋规划,就像他动周行凯和宋清的手段一样,谁也不会怀疑他。
江淮一直看在眼里,却一直默认他的动作和手段。或许是因为那恍惚的有关于“师兄”的一瞥,坚硬的牢笼被砍断了一根钢筋骨架,江淮柔软了心肠。不论是十八岁的简秋白和现在疯狂的简秋白,或是陈九月,都是因爱而承受枷锁的人,心上的枷锁不比他脚上的轻。
他包容一切,也是对自己心迷失混乱的茫然。
由情·欲产生的爱·欲算爱吗?
不要做一头被欲望控制的野兽。
在两月后的一天,简秋白和江淮出海游玩,两人落海失踪。十一天之后,简秋白被找到,但江淮依旧一无所踪。
他被宣判海难。
这件事一开始因为简秋白而引起轰动,但随着简秋白的回归,事件热度逐渐减退。大众被各类信息裹挟,哪里记得一个人的失踪和死亡,尽管那是个艺人,且是简秋白的同性恋人。
更甚者,少部分人欢喜于简秋白的归来和江淮的离开。当然,这部分人在网上的言论遭到了攻击、批评和律师函。
江淮没有什么朋友,江父江母尽管憎恨简秋白,认为自己儿子的离去都是简秋白造成的,却又因为简秋白是江淮的恋人而心有不忍,到底没在江淮的葬礼上将其赶走。
葬礼上,简秋白胡子拉碴,神情憔悴,像是因为江淮的死而心力交瘁,在公众面前向来骄傲得体的男人,头一次像一个落拓的失败者,周身的气氛都是萧瑟、悲伤的。
葬礼非公开,但有简秋白的地方就有新闻。葬礼结束,简秋白快速离开现场,失去消息。
地下室内,地上一片凌乱,被褥一半落在床上一半拖在地上。时间已到晚上,铁窗外夜色昏暗,房间中的白炽灯早已熄灭,唯一的光源就是床正对面的老旧电视,上面正在播放简秋白主演的《浓雾》。
电视上,简秋白饰演的穿着民国装的教书先生抱着课本走出小巷,走入早晨浓雾未散的海港。
江淮双手被简秋白一只手握住禁锢在头顶,被动承受着身上·人的吻,对方吻地很凶猛,像是一场猛烈的暴风雨,他被捆·绑在风暴中心,被雨淋湿、冲刷、拍打,只能被动承受。
舌尖勾动舌尖,分开时口津被扯出亮晶晶的丝线。
他手指伸入其中搅动,再拿出,手指抬起江淮的下巴,往下摸索到脖颈,哪里有他不久前留下的牙印,滑动到喉结,揉了揉。黑暗里,他看见身下人的眼神,迷离、撩人。
“阿淮,你说,我是谁?”手指继续向下,他戳动掌下凹凸处,幽幽问道。
江淮不舒服地压抑住喉中声音,胸膛起伏,疲惫地抬眼回答简秋白的问题,“简、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