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元将他抱紧,为他输送灵力保持体温。

  但他仍觉得不够,还是需要生一个火堆为顾宴舟暖身子。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两人,喊道:“君儿,情儿,捡个柴火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快些将火生起来。”他催促道。

  何思君听到后感动得都要哭了,扯着莫有情的衣袖小声诉说:“师尊终于想起我们了啊。”

  莫有情扶额,语气无奈道:“是啊,终于想起我们了。”

  两人一瘸一拐地抱着柴火走来,引起贺清元的注意。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腿怎么了?”贺清元环顾四周,将怀中的顾宴舟抱紧,突然紧张道:“有什么危险吗?”

  “没有危险,”莫有情叹口气,总不能说脚麻了吧,便回道:“是我俩倒霉,摔的。”

  听到此,贺清元才将怀中人缓缓松开。

  随着火堆烧得越来越旺,顾宴舟的气息也逐渐沉稳。

  几人总算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沈星熠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前方不远处有个庄子,灯火通明应该有人住!”

  他看向顾宴舟继续说道:“他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调养才是。”

  “我看那庄子大得很,应该能收留我们几人。”

  莫有情看向沈星熠空无一人的身后,奇怪道:“你没把人追回来吗?”

  沈星熠气到打哆嗦,说道:“我喊他越紧!他跑得便越快!”

  “不追了!”他双手一摆,挥手作罢。

  何思君急忙问道:“那我们都走了,赵侠士又如何找寻我们?”

  “不如……留个信吧?”莫有情看向贺清元,请求他的同意。

  贺清元点点头,将顾宴舟抱了起来。

  莫有情见状连忙站起,招呼着何思君一同将火踩灭。

  随后用木炭在地上留了信:往西,庄内见。

  收拾好一切后,几人便朝西面出发了。

  路上非常顺利,几人很快便走到庄子大门处。

  何思君上前敲响木门上的铜环门栓,喊道:“深夜叨扰,敢问主人家可愿借宿?”

  顾宴舟在贺清元的怀中睡得正香,并未被惊醒。

  院中传来拖沓低沉的脚步,等了好大一会儿,这脚步声才缓缓停在大门内侧。

  沉重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被里面人推开一条缝。

  狭小的门缝中探出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在看到何思君等人后瞬间起了精神。

  他急忙招呼出声:“各位小友等等,我去后屋请示一下老爷!”

  随后关闭木门,搭紧木栓,“踢踏踢踏”往远处奔去。

  何思君回头看向莫有情,问道:“师姐,刚才的老者是不是在骗我们?他其实是被我们吓跑了?”

  莫有情沉声仔细听着院内的脚步,而后答道:“没有,他没骗我们。”

  话音落下,大门也被人缓缓打开。

  “呦!好俊俏的小郎君!”一双带满金戒的肥手从门内伸出,就要往何思君的脸上贴。

  何思君躲闪不及,被来人捧住双颊。

  “轻,轻点……”何思君只觉那人的手劲很大,停留在他脸上的揉搓让他有些缓不过气。

  “老爷……”开门老者出声提醒。

  “哈哈哈,小侠士莫怪,是我老头子太激动了。”钱老爷抽回手,拍了拍何思君的肩膀。

  “快请进,快请进!”钱老爷招呼着几人进门,并吩咐身后的下人,“你们快去收拾几间客房,我要好好招待这几位小友。”

  “对了,”他走近开门老者,在其耳边低声说道:“老吴啊,别忘了把小姐请过来,让她也开心开心。”

  老吴弯腰点头,退了下去。

  钱老爷怕怠慢了客人,急忙继续招呼几人。

  “几位小友,这边请。”他走在前面带路。

  庄子的前院很大,几人跟着钱老爷的脚步在廊下行走,走了有一会儿才来到庄子上专门招待客人的厢房。

  钱老爷看着厢房外手脚慌乱的下人,生气大吼:“一群废物,还没收拾好吗!白养活你们了!”

  他敛起脸上的凶光,转身又挂上了笑,对着贺清元等人说道:“各位,实在对不住,劳烦各位耐心等等。”

  沈星熠从对面厢房跑了过来,说道:“钱老爷,这不是有几间干净的厢房吗?我们几人分配分配挤挤也是可以的。”

  钱老爷的表情变得为难,他走到廊侧挡住几人的目光,不自然地笑道:“我看几位小友都是修行人,怕是不够,还是一人一间比较好,劳烦各位小友再等等。”

  何思君是个老实人,上前一步想要继续劝说,却被钱老爷打断。

  钱老爷躲掉何思君投射而来的目光,快速转身朝着忙碌的下人大吼:“一群废物!还不快点!别让客人等急了!”

  见此,几人便没再多说。

  何思君也被莫有情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贺清元怀中的顾宴舟有些梦魇,似乎被刚才的吼声惊到了。

  “阿舟……”贺清元看着怀中睡眼朦胧的顾宴舟,略带歉意道:“对不住,把你吵醒了。”

  顾宴舟并没有回话,他往贺清元的怀中贴了贴,随后闭上眼睛睡着了。

  贺清元抱着刚刚睡着的顾宴舟不敢动,只能出声招呼钱老爷靠近,“钱家老爷,能否先安排我们进去休息?”

  他低头看着脸色逐渐红润的顾宴舟,轻声笑了笑。

  “瞧!我这没眼力劲的!”钱老爷故作高声猛拍自己的大腿,急忙引路给贺清元两人安排房间。

  “沈侠士,你当真的神医啊,”何思君凑到沈星熠身前,感叹道:“顾侠士的脸色当真越来越好了!”

  沈星熠难压的嘴角高高挂起,但还是谦虚道:“要不是拂云仙尊用灵力灌输稳住了他体内的经脉,怕是……”

  他脸上的表情越发沉重,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幸好,”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当真医者仁心,”何思君感叹。

  沈星熠抬起下巴得意道:“论医术,我可是我们宗门的这个!”

  说着便竖起大拇指。

  谈话间,有下人前来告知房间收拾好了,要为几人领路。

  临走前,何思君抓着莫有情的手交代道:“师姐,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喊我。”

  莫有情反而交代道:“你记得锁好门窗,别被别人骗了去。”

  “唉,”沈星熠从两人中间穿过,边走边说:“羡煞旁人也。”

  至此,除了贺清元同顾宴舟分到一间房外,其余人每人一间,且间距较远。

  安排好一切后,下人找到钱老爷交差,“老爷,都安排好了,听您的吩咐,将那几个人散开了。”

  钱老爷压灭手中的烟斗,用力拍出里面的烟灰,望着寂静的夜空叹了口气。

  “去,弄一桌好菜。”他将烟斗交到下人手中,负手往贺清元的住所走去。

  轻敲房门,小声问道:“不知道长休息了没有?”

  “稍等片刻,”屋内传来贺清元稍显慌张的回答。

  他急忙站起,将仍旧抱在怀中的顾宴舟放在床上,手忙脚乱地帮他盖好了被子。

  突然脱离温柔的怀抱,顾宴舟不适应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将脚边的被子踢到腿上。

  贺清元走到门口时看到这番景象,急忙跑回来帮他盖好被子。

  轻轻掖紧被角,才放心地去开门。

  门刚打开,钱老板便一脸笑意地说道:“招待不周,可有不妥之处?”

  他抬起下巴企图窥探屋内景象。

  贺清元向前一步贴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视野,回道:“多谢钱老爷款待,不知钱老爷深夜到此可有要事?”

  “是这样的,”钱老板缩回脑袋,看向贺清元,“我让人准备了一些饭菜,想请诸位前去享用。”

  “还有,”他伸手示意身后的下人跟上,摊开手掌介绍下人手中的物品,“我见诸位的衣衫已被露水打湿,这是浴桶和几桶热水,还有两身干净的衣物。”

  “还望道长不要嫌弃。”他见贺清元不说话,急忙补充。

  贺清元回头望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顾宴舟,见他鬓间的头发已被汗水浸湿,便应声谢道:“多谢钱老爷。”

  他往后侧身,为送东西进来的下人让路。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了。”钱老爷退下台阶,嘱咐道:“等饭菜好后,我让人来请道长。”

  贺清元弯腰行礼送离钱老爷等人,见他往其他客房的方向去后,才合上房门。

  他走向冒着热气的木桶,将里面的热水倒进浴桶。

  激烈的水声将顾宴舟吵醒。

  顾宴舟撑着手臂坐起,不解地看向屋内的贺清元,问道:“你在干什么?”

  贺清元停住手上的动作,脸瞬间红起,他不敢回头,小声回道:“洗,洗澡。”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表达清楚,又补充道:“帮你洗,洗澡。”

  顾宴舟听到后大惊,直呼:“我自己可以!”

  说完就想下床赶人。

  贺清元听到动静后急忙跑向床边,怕顾宴舟体力不支摔下床。

  顾宴舟看着贺清元涨红的脸颊就来气,隐约之中他总觉得那段羞耻的记忆不是梦。

  他伸出手,将贴上来的贺清元推了出去。

  随后便要下床。

  他扶着床沿将脚探出,刚要使劲却发觉腿脚无力,一个不稳就向前栽去。

  贺清元见状急忙冲上去抱住他,将他紧入怀中。

  急促的跳动传进顾宴舟的耳中,顾宴舟抬头想要看看贺清元的表情。

  贺清元伸手轻轻盖住顾宴舟的眼睛。

  “别看,”他小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