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运作, 如今苏韵手上已经有了三个挣钱的作坊,一个制香坊,一个酒坊和一个造纸坊。

  制香坊是在原来蚊香坊的基础上进行改造扩建, 因蚊香坊在秋冬时节属于淡季,为保证业务不间断这才另外开辟了香火业务。

  岭南一带的百越人多信鬼神, 他们相信祭祀能带来好运,虽然民间百姓疾苦衣不遮体, 但各大寺庙依旧香火缭绕, 足以见得香火产业还是很有搞头。

  果然随着香火业务的展开, 何氏香坊凭借过硬的质量也渐渐地打开了市场,蚊香淡季这一块也算是能弥补上了。

  苏卿琳接手制香坊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一开始都是由苏韵带着,手把手教导, 不论是技术还是人员管理一块, 如今已经能全部上轨道, 这个制香坊每个月能为她们带来二三百两的利润。

  为了达到激励的目的, 苏韵对这些管理者设定了分红激励制度,除工资之外, 苏卿琳和另外两个小管理者如今也能拿到制香坊百分之二到百分之十的利润分红,这无疑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这些管理者更多的忠心和干劲。

  毕竟自己干得好,作坊挣的钱越多, 自己拿到手的就更多, 这跟大锅饭哪能一样。

  苏韵也不吝惜这点银子,除开苏卿琳是自家姐妹之外,随着以后作坊越来越多, 她一个人也管不过来, 都要仰仗着手下这群人, 不舍得这点东西,人家凭什么对你忠心跟着你干。

  至于酿酒坊这一块,是中秋时候给老宋头酿酒时候得到的启发,苏韵已经研究出了蒸馏器材,稍微复刻完善即可,酿酒坊如今由苏长平负责。

  自从这个酿酒坊建成,老宋头几乎就再也没离开过封乐,一天天围着酒坊转,美其名曰要免费为酒坊担任品鉴师和质量监督员。

  目前酒坊已经在小批量的生产,主要还是以甘蔗为主的朗姆酒,以其其他果酒,还有少量的米酒,眼下缺粮流民四起,粮食大多还是留着吃。

  而来自于现代酿酒工艺的降维打击,酒坊的出产的酒一上市就遭到哄抢,卖价也相对较高,利润十分可观。

  至于已经通过调制阶段的造纸坊,这两日已经开始启动生产。

  苏二爷主要负责整个工坊的管理工作,而具体的技术则交给娄曲。

  娄曲性子沉稳能吃苦耐劳,负责技术最合适不过。

  随着第一批纸品晾晒完毕收入库中,苏二爷捧着这些洁白的纸张,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大哥要是知道咱们能生产出这般洁白如雪的纸张,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样。”

  爱书之人都是这副德性,一起前来验货的秋梦期笑道:“城里棚户区好多孩子无处可去,我正打算办几所学堂,想请苏伯父来城里教书,很快他老人家就能用上这样的纸张了。”

  苏二爷一听高兴坏了,几个月前侄女把他接城里做蚊香,他把兄长一家留在村里种地心里就一直内疚不已,如今兄长一家也能一起上来,怎么能叫他不开心。

  这三家作坊进入正常运转后,苏韵又开始忙着其他的新业务,打算再开一家食品加工坊。

  先前从濛山上救下来的那些女人,除了安排进制香坊和造纸坊,还剩下几十人没有安排上工作,不仅如此,城中也依然还有很多劳动力没有能充分利用,百姓除了在地里刨食就是去给大户人家当帮佣,就没有别的挣钱门路,活路少劳动力富余也在很大程度上降低工资单价,这对百姓来说十分不友好,而食品加工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产业,用来消耗这些劳动力最合适不过了。

  可惜棉花种植还没引进国内,不然苏韵还想再开一家制衣坊。

  食品加工坊原本是想和钟淑娘进行合作,但钟叔娘走的是酒店餐饮路线,食品加工又涉及更多细致的品类,目前苏韵还在寻觅合适的合伙人。

  在没有找到合伙人之前,食品加工坊的前期工坊和设备建设也已经走在了前头,等筹备工作完成,人到位了,到时候直接进入生产。

  造船厂那边,赵蕊的造船业务也是如火如荼地开产,大型的船舶制造带来的利润也更为可观。

  苏韵每每得空,都要去船坞那里走上一番,看看有哪个地方可以用现代的物理学和加工工艺进行改进,进一步提高工作效率和船舶的部分性能。

  至于玻璃坊,则暂时排在后面。

  苏韵忙着开作坊开工坊挣钱,秋梦期主要在前堂走访民生,处理政务。

  她本就是个贪玩的人,但自从心里的大志向冒头,加上苏韵每天忙前忙后的,就无论如何也坐不住,虽然她也不确定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但她也不愿给苏韵拖后腿。

  衙门里碍眼的人就只剩下卢顺义,孔家一事过后,其他蛀虫都铲除了,四面光秃秃的只剩他一个,随便一把镰刀就能将他给轻松收割,卢顺义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妙,这些日子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暗地里也在奔走运作,希望能调去另外一个地方任职,离秋梦期越远越好。

  秋梦期也没太将他放在眼里。

  在牙行的帮忙下,苏韵很快就在城南区置办了一套三进三出的院子。

  秋梦期跟她去看了院子,问道:“两家人住一起,会不会窄了些?”

  “够住了,这两天再买点家具,等我爹上来了,就跟二叔一家一起搬进去,一直住在娄家也不是个事。”

  “先前说好的,就算买了院子,你还是得住衙门。”秋梦期赶紧申明观点。

  苏韵有些为难地道:“要是把我爹接上来,他可不一定会答应我继续和你住衙门。”

  秋梦期瞬间露出一张不开心脸。

  苏韵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个古板的人,肯定不太赞成没有成亲之前就过于亲密。”

  秋梦期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反正学堂那边的事还没定下来,先不急着把你爹接上来,我明天就去新会找郡守大人,求他去给我做媒,等把咱们的婚事办了,再把他老人家接上来,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回去住了。”

  苏韵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都在城里,左右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住哪里还不一样。”

  秋梦期厚着脸皮道:“这不是担心万一衙门有什么大案子我又处理不来的,你在我身边我也好应对嘛。”

  苏韵说不过她,转了话头:“你明天要是去新会,把咱们的一些纸张样板也带过去给郡守大人看看,先前我们蚊香第一笔大单就是他拉的线,后面新会那边来了不少商家也都是他介绍来的,这一去说不定还能帮忙打开新会那边的市场。”

  “那感情好,不过这么好的纸张不愁卖,还是得多抓生产积累库存,免得到时候供不应求。”

  ……

  下午回到宅子,二人正准备着明天去新会盆允请李泰帮忙提亲事宜,却听门房来报,说细狗派人前来传话,柳家二小姐柳月如携妹妹前往县城,看样子是奔衙门找她,不要多久就到了。

  细狗是秋梦期安排在登村监督柳家一家的人,但凡有去登村有什么动静,秋梦期这里也很快就拿到情报。

  听到柳氏姐妹往着衙门的方向来,秋梦期愣了一下,不知道柳月如这时候上门是何意?

  如今登村柳家,大房赵氏因膝下没有儿子,丈夫不给撑腰,被其他几房联合打压,柳月如和柳月柒的处境也尤为艰难,这些秋梦期都早有耳闻,但只要事情做得不过分,她也不会贸然出手。

  但如今柳月如径直前来找她,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她都必须得表个态。

  然而看着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苏韵,她迟疑了一下。

  早些年的那些误会,苏韵和她解释过了,虽然没有剖开来说这个误会具体怎么造成的,都经了谁的嘴,但中间绝对不能绕开的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好闺蜜郝恬,她不知道郝恬为什么这么做,至今也没办法问到答案,如今出现这么一个长得和郝恬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换作她是苏韵,感官上肯定也不会太舒服。

  秋梦期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点一点地挪到苏韵的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讨好道:“这个事还是得摆到台面上来说一下,不管是为了禾家,还是为了藏宝图和开海,往后我们势必是绕不开柳家,柳月如更避无可避,但柳二小姐毕竟也不是那个人,我们只需当她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原住民,和赵蕊钟淑娘她们一样就好,你说成不?”

  苏韵抬起头,若无其事道:“成啊,我也没打算要怎么样,怎么,你担心我会因为郝恬的事情迁怒于她?”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她的出现会影响到你的情绪。”

  “我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

  秋梦期赶忙摇头:“你是最理智的人了。”

  苏韵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秋梦期:“……你不跟我一起见她们吗?”

  “这么晚过来,想必是寻求庇护,你处理就好,”苏韵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肩上的头发道,“我相信这小小的问题你一定可以搞得定。”

  秋梦期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后。

  等见到柳月如两姐妹,秋梦期不胜唏嘘,大半年过去,这两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圆嘟嘟的脸蛋都变成尖下巴了,身上还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实在令人心酸。

  姐妹二人泪眼蒙眬,向她诉说半年来柳家发生的种种。

  秋梦期安排人在登村,多少还是听说了一些柳家的这些破事,但还是低估了柳鄂的耐性和后宅妻妾之间彼此不相容的程度。

  据说柳家人刚到登村,衙门给他们分了村尾的一大片荒地,还留了几袋米和几把工具就走了。

  比苏家人好一点的是,他们好歹还有个破庙能遮风挡雨,就这么安顿了下来。

  谁知初到登村的第一个晚上,就为了哪房的人能睡破庙而大吵了一架。

  按理说妻妾之间本就阶级分明,可由于赵氏这么些年来只生了两个女儿,妾室们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柳鄂又是一副死模样,也没出来说一句话,任由妾室欺负到正室的头上来。

  妾室还不止一房,二房强势,三房见风使舵,四房会拉拢人心……人前互不相让,人后更是给各方使绊子,一天天的闹得鸡飞狗跳。

  一大家子三十多口人,来了这么久还是挤在破庙里,也不会砍木头建房子,过得连乞丐都不如。

  倘若只是这样倒也还好,却不想二姨娘嫌弃家里人多,再加上柳月如已经十七岁了,早过了及笄的年纪,这两日正谋划着要把她嫁给一个鳏夫,据说那鳏夫愿意出八两银子和一头小羊。

  若换做之前,这八两银子对柳家人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可如今,连一文银子都想掰成两半花的柳家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大夫人赵氏说不上话,二姨娘直接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柳月如不得不带着柳月柒出逃。

  看着眼前越发俊秀美好的秋梦期,柳月如再也抑制不住,刹那间泪如雨下,口中哀求:“秋大人救我——我不想嫁给那鳏夫——”

  秋梦期叹了一口气,不管是柳月如也好,还是其他女子,强买强卖的婚姻她当然都不支持,更何况她还顶着一张郝恬的脸。

  “你别急,先我这儿住下来,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至于你父亲那儿,我回头再找时间和他说说。”

  柳月如摇了摇头,泪水簌簌地往下流:“他不会管我的死活,否则就不会任由姨娘那么做,他如今就像死了一般,躺着棚子里,一句话也不说,就算我被打死了,他都不会看我一眼。”

  秋梦期并不认同,毕竟柳鄂私底下的小动作可瞒不了她,但仍安慰道:“你父亲为官数十载,一夜之间突然成了遣犯,心理落差肯定有,你这段时间就安心住这里,等事情解决了我再送你回去。”

  柳月如瞬间如惊弓之鸟一般摇头:“我不要回去,求求大人不要送我回去,我不想再见到柳家的人。”

  秋梦期无奈道:“行,不回,等你有了自主能力再说。”

  柳月如这才捂着心口镇定下来,带着柳月柒再次拜谢秋梦期。

  秋梦期唤来春桃道:“你们姐妹二人往后就住后罩房,苏姑娘隔壁那一间,有什么事情就找春桃,晚些等新作坊建好,我再安排你们去作坊干活,这些日子就暂时跟着春桃一起打理后宅这些事务。”

  后罩房一共五个房间,春桃姐弟和苏韵去了三间,大师兄一间,就只剩下苏韵旁边的那一间。

  柳月如耳朵里滚过苏韵的名字,她忙问道:“苏姑娘如今还是住在衙门吗?”

  秋梦期点了点头,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是她的未婚妻。

  柳月如随即露出羡慕的眼神:“我若是有苏姑娘那样的才学多好,也能一直跟着大人为您出谋划策。”

  秋梦期笑着安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你也会找到合适自己的事情,好了,赶了半天的路,想来也累了,赶紧去休息——春桃,明日带柳姑娘和小柒姑娘去添置一些衣物和用具,以后这两人就交给你了。”

  春桃忙答应下来,带着姐妹二人朝后罩房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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