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本来以为秋柔云会生气拒绝, 没想到对方给了个让她十分意外的回答。
陈薇的目光在那双笔匀称的双腿转过一圈，不知秋柔云想到什么，她腿软地往后靠了靠, 依在扶手边上。清澈透亮的眸子如同水洗过，浸润着柔软湿润的光泽, 生动形象地表明什么叫媚眼如丝，那情丝丝丝缕缕地往陈薇身上缠绕, 像是如果能换做拟态, 就会直接挂在陈薇身上。
停顿片刻, 陈薇唇角弧度很浅地笑了下，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让秋柔云不禁感到身体发颤，只觉得整个人都软了, 没了力气。
她匆匆撇过脸, 清了清嗓子：“我已经迟到很久了, 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如果陈薇硬要拉着她胡来又该怎么办？她好像很难拒绝陈薇, 而且陈薇的天赋也太高了，花样还很多, 作为一个刚接触这种事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太过刺激。
唐氏集团公司就在市中心，这几年景市发展也在朝外扩展, 最开始唐家有意往首都发展, 就连分公司都派了几个得力心腹过去。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忽然又变得保守起来，所以唐氏的核心成员基本上也都还在景市。不过随着秋柔云的介入, 最近唐氏公司很不太平。
陈薇还没有学车, 所以这次去唐氏集团也就是陪着秋柔云坐车过去, 充当一个吉祥物的角色。
秋柔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唐氏的公司，只是和前几次的身份不同，分量也不同，去的时候很多唐氏的员工看她的目光都满是敬畏和好奇，就连唐氏的高层看到她都得点头哈腰，谄媚的样子让下属看了都觉得惊奇。不过想想也正常，谁能在一个月的时间能以外姓进入到唐氏的核心权利？
就连他们这些所谓的“老功臣”和心腹，那也都是从底层做起，并且还得给上面卖命好几年才能获取一定的信任。毕竟唐氏本来就是一个庞大家族，光是分支就有好多个，想要和唐家做到平起平坐，那往往得是付出更多的精力。
秋柔云能打破这一切，就足以说明这个人的能力。
要不然就是唐镇老了糊涂了，才会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进入唐氏，还掌握了那么多权利——那甚至都不能算是女人，因为不管是从年龄阅历、还是那张过于漂亮的脸，最多也只能称得上一句女孩。
光是因为这件事，就有不少人在背后嘲笑唐镇老不死、不要脸，年龄都这么大了起都起不来，花花肠子多得也不比唐家的年轻一辈，花样还挺多的。也不知道和秋柔云年龄一样大的唐家人该是怎么想的，恐怕撞见都会不好意思。
当然这些话其他人也只敢悄悄编排，唐镇年纪虽然大，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唐镇对公司权利的把持也越发丧心病狂，稍微一个不满意就给发配到非洲搬砖去。所以哪怕唐镇再荒唐，明面上是没人敢说什么的，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姓唐。
公司外姓高层夹着尾巴做人，唐家的小辈就要肆无忌惮一些，不然之前于遥生日宴会上，那群唐氏子弟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去讨论秋柔云。
陈薇把秋柔云送到唐氏就准备走，她对这边也不太熟悉，对那些公司项目也不太熟悉，她看过一眼巍峨高楼就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秋柔云又把她给叫住。
陈薇回头，她表情有点懒散，在铅灰色的云层和高楼间，眼神显得有些淡漠，她神情中有一丝好奇：“怎么了？”
陈薇的外形是毋庸置疑的，唐氏的员工都早就来上班，也就秋柔云可以晚来一会儿，但即便是这样，经过大厅来往的员工和前台在看到陈薇时，还是无法避免的被惊艳到。上次让他们这么惊艳的，还是秋柔云过来的那一会儿。
最主要的是，两个人还是不同类型的美人。
秋柔云仿佛没有注意到那些不断打量的目光，实际上她注意到了，甚至还隐隐感到不满，就像是自己一直苦心谋划的宝藏不经意间被其他人看见，哪怕只是喟叹欣赏的目光也依旧让她心生不悦和不安。只是她面具戴久了——也只有面具才能掩饰她的各种情绪，带给她安全感，所以哪怕是再不满，她脸上也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参观我的办公室？”秋柔云的声线有些柔弱，大点声声线就会有些颤抖，索性她接触的很多场合都不需要她太大声的说话，所以很少会有人发现这一点。
至于陈薇为什么会知道，这可能要得益于她的某种天赋——也不知道是秋柔云太过敏感，还是她太过分了。
“你可以在我办公室里休息。”秋柔云似乎很想留下陈薇，她尝试着用一些陈薇会感兴趣的东西来挽留对方，可当她想要这样尝试的时候才发觉，陈薇的兴趣爱好似乎单调得可怕，甚至能用无欲无求来形容。
她绞尽脑汁：“你回去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陈薇当然也注意到大厅来往员工和来自前台小姐的打量，那些目光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被这样一直看着还是让她或多或少会感觉有些不舒服。在为陈爷做事的时候，他们更需要的是隐蔽和不被人所注意。只有这样，在完成陈爷安排的任务时，他们才能不引人注意地去安排。
当然这些人和陈爷的“合作伙伴”没有一丁点的关系，那目光也不会是防备的。陈薇略一思索，大概就明白过来那样的目光，她直觉理解为这是对秋柔云的故意轻视，因为某种身份、某种关系。
再一对上秋柔云的目光，以及秋柔云略显支支吾吾的话，陈薇大概就明白过来了。
秋柔云和她说过她来过唐氏，以及唐氏的人对她并不友好和尊敬——这些话本来只是秋柔云为博取陈薇怜惜故意说的，没想到陈薇会当真，也没想到陈薇会在这个时候误会，误会成秋柔云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来公司会紧张，加上打量的目光不断朝两人身上扫。
陈薇理所当然地以为，秋柔云这样说只是想让她留下来给她壮胆子。
只是稍微那么一思索，陈薇就答应下来：“好。我和司机说一声。”
本来以为只是把秋柔云送到门口，所以司机并没有把车开到停车场，陈薇转头和司机说过一声，就又朝秋柔云走过去。秋柔云几乎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陈薇误会了什么，但她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为什么要解释？根本就没这必要。
当陈薇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时候，秋柔云感觉心脏都在紧缩，等陈薇走到她身边时，犹豫再三，秋柔云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挽住陈薇的胳膊，而陈薇并没有推开她。
秋柔云忍不住笑起来，对啊，这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她和陈薇订婚的邀请函都已经发出去了，很快她和陈薇的关系就会被更多的人知道。至于唐家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想，那又有什么关系？
唐震没死，唐家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当然，就算死了也没关系，最多就是马上要到手的利益被分割出去，她还能依靠陈薇。
陈薇是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她望着直达顶层的电梯按钮出神，随即唇角勾了下，半带玩笑地说：“我现在该叫你什么？秋总？”
她眼睛微微下垂，充满掠夺的眼神被遮掩掉后显得侵略感没有那么强，秋柔云心悸一瞬，她本来想要再端庄一点的，但被陈薇看得发软，轻轻笑起来：“你想叫什么都行。”
电梯一直没上人，陈薇的站姿忽然又松散下来，她望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没说话，半晌后轻笑：“我是你的俏秘书？”
秋柔云心神一动，脑海里不出所料蹦出一系列的画面——尽管之前她很少接触这样的事，但在学习人体模特画的时候，也曾经听别人说起过一些事。这群人本来只是在讨论自己遇到过人体比例如何如何完美的人，突然延伸倒其他的地方，那些举世闻名伟大的艺术家，他们的私生活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正人君子，说起来更是惹人想入非非，其中女人和女人更算不得什么。
画家和助手、和模特的故事当然也不在少数，秋柔云从没有这样想过她和陈薇的关系，因为陈薇从来没有给她当过模特——不过以她们现在的关系，如果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应该不算是过分。但就算是陈薇答应下来，她也要等这段时间忙完以后，再重新拿起画笔。
在完成画家和模特的即兴角色play之前，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老板和秘书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称呼和职业被陈薇说出来，就缠绕上一种靡靡色气的感觉，让她站在电梯这种公共场合都忍不住想入翩翩。
于是在安静的电梯里，对于俏秘书陈薇的话半天没有反应的秋柔云，忽然蹦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来：“我的办公室有一间隔开的休息室。”
陈薇本来还在走神，她在想着自己在县城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来这样富丽堂皇、只有城市白领才会从容路过的地方时，猝不及防就听到秋柔云说了这么一句话——对于这个她还确实不知道。
毕竟你让一个生活在县城、从小给灰色产业链的陈爷做事的和小混混没什么区别的陈薇，去猜猜城市里那些大老板的办公室里有什么，这着实有些为难她了，她能没出丑就该谢天谢地。
完全没能理解这句话潜在含义的陈薇点点头，神色淡淡道：“是吗？那我困了睡那儿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工作。”
她本来以为这是非常正常的交流，只是说完这句话后，秋柔云一直在看她，眼睛水润，微微有些发红，像是在某些地方被她逼着叫出来的可怜模样，让人兽性大发的那种。
陈薇静默两秒，忍不住想到底是秋柔云在暗示她，还是她自己太变态了，只是一个休息室都能联想到这么多。
等到秋柔云的办公室后，陈薇就没办法再想那么多。让她没想到的是，秋柔云这才第一天上班竟然会有这么忙，她只是在沙发上刚坐下，秋柔云的秘书就进来了，拿过看上去像是一沓的文件放在秋柔云面前，还说这是需要秋柔云及时签字的文件，今天下午就要要。
秘书出去给她泡咖啡，秋柔云已经开始翻阅起文件，都是已经讨论过的项目，只粗略看过就能签字。
大概是秋柔云的脸蛋还太过年轻和稚嫩，坐在宽大的老板椅和办公桌前，依旧会显得有些过于幼齿。但当她开始办公应对下属时，那身上位者的气势陈薇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
人靠衣装很多时候都是一句非常正确的话，脸就那么大，现代人近视眼又那么多，很多人看人都是看一个整体装扮和气质的。至少这副模样的秋柔云，陈薇是没有见过的。
在视频会议的时候，秋柔云是有领导气质的，不过比起现在要更加温和一些，可能和合作对象也有关。陈薇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心道没了她，秋柔云也能过得很好。
这也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在处理完一堆文件后，秋柔云抬眸看了陈薇一眼，那眼神就像是一柄千年寒霜的剑顷刻间化成一滩水，瞬间又变成陈薇认识的那个小女孩。
系统忍不住出声：“现在也就宿主你把她当做小女孩了。”
其实系统现在也是忧心忡忡，虽然黑化值现在已经是个位数了，但它总有种反派已经黑化完，而宿主也跟着近墨者黑地越来越坏了。
秋柔云：“薇薇你饿吗？秘书说周边会有一些网红店，我让她去买一些东西，等会儿就会过来。”
陈薇笑了笑：“还好，我只怕我会打扰你。”
秋柔云心中又是一阵熨帖，哪怕这些话很多人都对她说过，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她都会觉得虚伪和反胃，但如果是陈薇说的，那自然而然就是真的关心她。
“你要是想睡觉的话，休息室就在旁边。”
她指了指那个看起来和墙壁融为一体的地方，像是个一个无缝门，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里有一间休息室。
陈薇歪了下头：“我感觉还好。”
她在心里对系统道：“除了一些该得到惩罚的人以外，秋柔云有针对过谁吗？”
系统认真想了下；“好像……没有。”
陈薇看着埋头工作的秋柔云微笑：“那你就不要再叫她反派，她明明是我的……”
停顿片刻，陈薇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索性没有再说下去。
等到秘书把东西带上来，陈薇吃了几口就给放到冰箱里去，说自己想要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实际上她是觉得在办公室那里待得有些烦躁。
秋柔云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忙一些，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进来汇报工作情况，她觉得观察那些下属瑟瑟发抖的样子很有意思。但在看到某个女员工的时候，她突然就没了兴趣，你猜她为什么笑不出来。
当然如果老板换成秋柔云，或许她还挺乐意的。
休息室不算太大，毕竟只是拿来临时休息，又不是拿来当公寓出租的，所以室内相当逼仄，感觉像是提前感受下坐牢的感觉。陈薇躺在床上玩手机，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声音有些吵，她躺在床上没动，耳朵竖起，隐约能听到一点人声，甚至还有些耳熟。
秋柔云朝休息室那边隐晦地看过一眼，声音有些小，她微笑道：“我以为即便我们现在没有了任何关系，你们也不会这样在唐氏的大厅里大吵大闹着要见我……”
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秋柔云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恼怒，再抬头时脸上又是盈盈笑容，她双手十指交握放在办公桌上，状似天真道：“你们不是还有个亲生女儿吗？”
说着她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周蓉面前，围绕她转过一圈，语调轻松写意：“我记得她男朋友是秦家的太子爷，你们还为她专门举办过一场生日宴……”
语调停了停，秋柔云温柔道：“还顺便对外宣布了我和秋家的关系。”
周蓉苍白的脸色一僵，她惴惴不安地朝秋柔云看去，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只是刚开口就又被秋柔云给打断，她好奇地问：“说起来也是，怎么只有您和秋先生？”
秋凌云坐在会客沙发上脸色铁青，如果不是走脱无路他根本不可能来找秋柔云，更不会和周蓉在唐氏公司的大厅那样丢人现眼。明知道就算见到秋柔云肯定还会受到嘲讽，可为了秋家又不得不来。
送“女儿”的事都能做出来，只是拉下脸讨好一个曾经的女儿，秋凌云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秋凌云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他脸色流露出恰当的憔悴和愧疚：“当初秋家的情况，你当时不知道现在也应该能理解了，我们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周蓉在秋柔云先前的嘲讽下早就溃不成军，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看上去要比秋凌云诚恳得多，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流出，偶尔还会发出细碎的声音。
秋柔云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看到那天被放弃的晚上，周蓉的脸上也是现在这样满脸泪痕，因为愧疚甚至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而现在，对方为了秋家，也可能是为了秋凌云和她的两个子女，又一次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让秋柔云一时间分不清，是周蓉在乎的太多，还是说，她演技精湛，面对任何一个人都能流露出同样的表情来博取同情。
秋柔云一瞬间只觉得有些嘲讽，心想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对待所有人都以软弱和心软来博取别人的同情和好感，以曲折迂回的办法获得自己想要的。而也正是自己表现得软弱无能，所以她才会被当做是牺牲品一样被送出去。
没有什么是比一离开鸟笼就丧失生存能力的金丝雀更好掌控的东西了，秋柔云自嘲。
片刻后又摇摇头，或许哪怕自己表现得再能干，她依旧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是一无所有好，还是得到过再失去会比较好了。
她冷下声音：“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轻飘飘地扫过周蓉一眼，片刻后又挪开视线，目光落在二十层往下的景色，声音听上去有些闷：“秋夫人如果只是为了来我的办公室哭一场，那么哭完就请离开吧。”
“以后还请不要再来唐氏吵闹。”
说到这里秋柔云的目光变冷，唐氏的那群蛆虫，大厅的安保肯定是没问题的，秋凌云和周蓉能闹着上来，肯定是唐氏那群蛆虫默认的，摆明了想要看她笑话。
想要看秋凌云和周蓉后悔，看秋家人在她脚边痛哭流涕说自己后悔，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可真到这一刻她还是觉得不够，她甚至能看到秋凌云虚伪面具下对她的嘲弄，也同样看不清周蓉泪流满面下的真心。到最后，就连秋柔云都分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
秋凌云还有些不甘心：“我们养了你十七年，十七年的感情你是一点都不管不顾的吗？我承认是我做错了，但我一点都不后悔，你根本不知道秋家当时的难关，如果不是唐震出手帮忙，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坐在这里寻求你的原谅了！而你大哥也会跟着我们一起过东躲西藏的日子，说不定天台上站着的人也有我一个？”
“你姐姐也早就和人订婚，不管是从婚姻还是从事业来说，你姐姐已经为秋家做过太多，”秋凌云的声音沉重，像一把斧子一下一下砸在心头，发出沉重的声响，“我们对于遥亏欠得太多……你就忍心看你妈妈天天以泪洗面？看你大哥变成残疾，看你姐姐卖身给别人吗？”
说到最后他声音顿了顿，像是一瞬间苍老很多：“你要恨，就恨我一个吧，所有选择都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他看了一眼周蓉，“你妈妈一直很惦记你。”
“哪怕没有那层血缘关系，你在她心里依旧是她的亲生女儿。”
像是说准周蓉的心里话，周蓉的哭声又大了一点，仿佛都要哭断肠，听得人都有些不忍心。秋凌云等了一会儿，又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们，也不原谅我，但这些话我还是要说给你知道……”
偌大的办公室响起打火机的声音，片刻后又飘出烟味，秋凌云吸了一口烟，声音也跟着沙哑：“你的房间，你妈妈一直安排人在打扫，你随时回来随时都能住。”
“生日宴那天，你妈妈本来想之后给你补一场生日的，因为发现抱错以后，我们查到过你真正的出生日期……你妈妈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所以那天我们才没有给你发邀请函，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跟着唐家的人来。”
随着秋凌云说得越多，办公室里的烟味也越来越浓：“本来想之后再找你的，后面发生的事太多，就一直耽误了……秋家最近很不好过，我已经找了很多人，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才来找你的。你妈妈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因为她觉得亏欠你太多，没有脸来见你。”
秋柔云没说话，笑了下，笑声有些讽刺。
秋凌云脸色变得难看，忍了忍才勉强忍住，他下意识就想把烟摁灭在烟灰缸，忽然想起现在手里拮据，这根烟最后又被摁灭夹在指间：“不求你原谅我，但希望你看在秋家养了你十几年的份儿上，看在这份情谊上，和你哥哥姐姐的情谊上，能帮一点是一点。”
周蓉似乎有些忍不住，最后只能拿纸巾按在脸上，眼眶地方的纸巾很快就被打湿，看上去有些滑稽，时不时还发出鼻子堵塞的声音。
最后秋柔云没有赶，他们自己就走了。
周蓉似乎还想说什么，被秋凌云拉着离开。
直到门发出声响，室内恢复安静后，还残留着浓浓的烟味，秋柔云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大概几分钟后，有两道熟悉的身影从唐氏集团的大门走出来，他们开着一辆略显破旧的车子离开。
因为离得太远，秋柔云其实看不太清他们的动作，更猜不到他们会说什么。
一直到破旧的车子隐没在车流中，秋柔云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按铃让秘书进来收拾那些东西。
看得出来，在她的刻意针对下，秋家确实不太好过。
办公室内响起声音，秋柔云以为是秘书在收拾东西，直到一道人影站在她旁边半天不说话，她略显不耐烦地抬头就对上陈薇的目光。
陈薇的目光总是深沉的，情绪都像是被她隐藏在深邃的眼眸下，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就像现在，秋柔云也只能呆愣地看着她，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你睡醒了？”秋柔云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其实这会儿她挺想休息一会儿的，或者发会儿呆。
陈薇终于动了，但也没离开，她靠着办公桌，眼眸垂下看她，眸光里似有柔情流动，她声音有些轻：“你看上去快哭了。”
秋柔云一愣，下意识伸手摸摸脸，并没有发现眼泪之类的，刚要说话就被陈薇给打断。
“需要把肩膀借给你吗？”
她的声音似乎还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又好像什么都变了，秋柔云呆愣愣地抬头看她，有些傻傻地说：“可以吗？”
刚问出口，她就被陈薇给抱到怀里，熟悉的温暖的气息让她一直飘着的躯体像是终于有了休憩的地方，她感觉眼眶也热热的，好像沉重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秋柔云想说什么，又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觉得有点累。
这样的情绪涌来，让她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像是只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过去很久，秋柔云终于想起来要抬手抱住陈薇，她声音闷闷的：“明明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结果，但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灵魂似乎并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感觉变得更加沉重，她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然而事实上，在看到秋凌云和周蓉的样子后，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露出开怀的笑容，甚至感觉到更加疲惫。
好像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可如果就这样算了，像秋凌云说的那样去帮助秋家，她又不甘心，也根本做不到。
陈薇搂着她晃了晃，像是哄小朋友那样，等她絮絮叨叨说完以后，亲了亲她的乌发，声音轻柔怜惜：“可以试着不用去背负那么多人的情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秋柔云将脸埋在陈薇怀里闷闷地笑，不以为意：“我现在就已经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陈薇没再说话，似有若无的叹息从秋柔云脑袋上飘过。
不小心闯入目睹这一切的秘书面不改色地抱着文件进来，眼睛低垂恍若没看到自家上司在工作期间谈情说爱，将新抱进来的文件简单解释过一遍后，又道：“肖总说，安保系统的保安他已经训斥过了，像今天闯到您办公室的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陈薇松开秋柔云，上一秒还像脆弱陶瓷人偶的秋柔云，下一秒又恢复事业女强人的模样，只是她和想象中的女强人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她太漂亮了，给人的感觉也很柔弱。
“肖总这么热心，我改天一定会好好谢谢他的……我记得他负责的项目，刚好合作的那位楚小姐我也认识，”秋柔云笑了笑，“这位楚小姐很喜欢我的画。”
秘书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根据她知道的情况，那位楚小姐非常地不近人情，还有些难搞。光是搞定这么一个项目，肖总前前后后花了将尽一年的时间。
不过像这种公司派系的纷争和她这样的小人物没关系就是了，她颔首：“前台那边我也会好好叮嘱的。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秋柔云就被叫去开会议。
她收拾收拾东西，询问陈薇：“要和我一起吗？”
秘书诧异地不动声色地朝陈薇看过一眼，随后面不改色地整理起等会儿需要用到的文件，至于这么重要的会议秋柔云带外人过去合不合理，这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反正公司那群老家伙不管什么事都要和秋柔云吵一番，会议才会正式开始，这件事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陈薇显然也没有“恃宠而骄”的意识，不过也没有秘书那样如临大敌，秋柔云的态度随意，她的态度也跟着会随便，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可以吗？”
秋柔云笑起来，似乎有些高兴：“当然可以。”
陈薇想了想，点点头说：“那就一起吧。”
站在一旁的秘书顿了顿，体贴地询问：“需要给陈小姐也准备一份文件吗？”
这些东西她又看不懂，陈薇刚想说不用，秋柔云就已经笑着吩咐：“当然是需要的。”
秘书了然地点点头，还好她多准备了一份备份。
于是三个人就径直朝会议室那边走，开会的楼层在下面，坐电梯的时候又进来一个秃子和另外两个大腹便便的人，西装革履依旧透出点油腻的味道。
当电梯打开时，那几个正在聊天的人突然停顿下来，脸上的笑容则是越发灿烂，看向秋柔云的目光是毫不掩饰地□□，像是要透过目光剥掉秋柔云的衣服。他们走进来后目光依旧流连在秋柔云身上，开口说话语调也轻佻得很：“秋总，好巧。”
秋柔云皱眉，旁边的秘书立刻就要挡在她前面，挡住那群人的视线。没想到陈薇比她更先一步，她眸光冰冷地看着那几个人，看似在笑，那笑意却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是挺巧的，就是不知道你们在看什么。”
被陈薇盯着的人冒出一脸的冷汗，只是习惯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他脸上轻佻地笑容依旧没有收敛，甚至在看到陈薇时眼睛里还流露出惊艳，消息灵通的他很快就联想到什么，笑容越发下流：“哦，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秋小姐的入幕之宾……”
他话说到一半，另外几个人就明白过来，也跟着发出恶心不堪入目的笑声来，他们早就看秋柔云不爽很久了。他们兢兢业业为唐家打下的江山，凭什么被一个爬上唐震床的小丫头给分去一大半的利益？并且对方还隐隐有要架空他们势力的意图。
当然，再有能力放在他们眼里，也只会觉得秋柔云是靠着床上功夫才有现在的权利。但是唐震现在还躺在医院，只要再拖久一点，他们照样能将唐氏拿捏在手里。
秋柔云？一个小女孩而已，压根就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你也想进唐氏吗？不过我劝你最好换个人跟，又或者……”他目光朝陈薇后面看了看，笑容暧昧，“和秋小姐一起……”
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下面受到猛烈攻击，像是蛋碎，脸色唰得一下变得苍白，冷汗瞬间冒出，钻心的疼痛让他像是一下就把人掐住喉咙，再发不出声音，他弓着身像个虾米一样弯下腰，咬着牙发出细微的声音：“你、你……”
陈薇收回腿，狭窄的电梯虽然不好发挥，但给出致命一击还是挺方便的，她像是自言自语轻声道：“果然还是手动禁言比较方便一些。”
她眸光冰冷地扫过弯着腰的男人，另外几个人见他这样连忙去扶，一叠声地询问他怎么样了，而对方正捂着下面说不出话，光是那幅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发疼。
“我已经警告过了，要是再这样，我不介意帮你们这些小忙。”顿了顿，陈薇朝后看了看秋柔云，像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惹出麻烦，只是看她的态度似乎也不在意这点小事，她语调随意道：“应该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会议吧？”
秋柔云站在她身后，闻言温柔的脸上露出微笑来：“不会的。因为这次的项目他们只是作为股东参与，影响不怎么大。”
站在秋柔云旁边的秘书则是有些恍惚，她心道上司的对象这么能打吗？不过想想也是，像上司这样温柔的人似乎就应该找一个比较强势的对象。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有从旁边下来的人在看到他们这边电梯的情况后，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不管是秋柔云还是陈薇，都没有在意电梯里另外几人的情况，她们从电梯里出来，秋柔云柔声询问：“几位还好吗？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和其他人说明情况，几位就不用过去了。”
陈薇轻飘飘地朝电梯里看去，被她扫过的几人同时夹紧双腿。
“医药费我会负责的，你们可以直接联系陈氏的陈雅。”
丢下这句话陈薇转头就走，秋柔云面露歉意，也带着秘书转身离开。
一直挡着电梯的一人开口询问那满脸冷汗的秃子：“你还去会议不？”
秃子满脸恼怒：“去你大爷，送我去医院！”他现在动一动都觉得疼痛难忍，他现在家里只有三个女儿，还没有儿子，要是这一脚出问题，他就相当于绝后了！如果真影响到，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秋柔云和陈薇的！
这次的会议属于公司机密，所以参加会议的人并不算多，由于在电梯那里耽误了一会儿，秋柔云和陈薇过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会议室里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人。
当两人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秋柔云从容不迫地坐在主位，秘书则是坐在她旁边，随时给她讲解和递文件。
陈薇扫视一圈后，拿起文件就准备坐到最后面去。
她刚要过去，秋柔云就伸手拉了她一下，她看过去，就见秋柔云对着秘书抬了抬下巴：“去把后面的椅子抬一张过来。”
在电梯遇到的那几个人没过来，刚好空了好几张。
秘书愣在原地，她想说陈薇作为什么都不懂的外人参加这场会议就很不合理了，现在还要坐在最前面，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但也只是犹豫过几秒后，秘书果断选择听秋柔云的话，立马就去后面搬了张凳子过来，就放在秋柔云旁边。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看着，直到陈薇施施然地将文件放在桌上，坐在凳子上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了。
“秋总，这位是？”
秋柔云似乎早有所料，又像是就等着这群人来问，她深呼吸微笑道：“这是我的未婚妻，陪我来听会议的。”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安静一瞬，随后就嘈杂起来，熙熙攘攘的和菜市场似的，但也只敢小声和身边的人抱怨，没有人敢直接质问秋柔云。
秋柔云微笑：“没有疑问那我们就尽快开始吧。”
话音落下，还是先前的那个人：“让她进来是不是不合适？我知道她，是陈氏的二小姐，陈氏和我们也是竞争对手。”顿了顿，他又道，“秋总这么拎不清私人和公事，我觉得这次的项目还是换个人比较好。”
秋柔云脸色不变，她像是有些好奇地朝对方看去：“张总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不等对方回答，秋柔云就没什么耐心地开口：“那不如您现在去和唐先生商量商量再来参加这次的会议。”
她面上依旧是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也只有在没什么耐心的时候她才会扯出唐震这面大旗，毕竟和唐震扯上关系也会让她不舒服，但在面对集团的这些蛆虫的时候还挺好用的。
果然这话一出，那人就安静下来。
秋柔云：“没什么异议的话，就请开始吧。”
这次没有人再开口，会议顺利开始。秘书给陈薇准备的那份文件和秋柔云的一样，只是上面标注了很多外文陈薇看不懂，看样子和秋柔云前段时间忙的项目有关。
陈薇简单观察了会儿，发现先前还剑拔弩张的几人，在听完项目负责人的讲解后，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表情，显然这次合作的项目能让唐氏更上一层楼，甚至现在就已经可以展望下年末的分红了。
会议结束后秋柔云就又开始忙碌起来，在说到海外的拓展业务时，她似乎有些纠结，最后拍板说到时候她会亲自过去，不过那得订婚仪式之后。
陈薇在秋柔云的办公室睡了个午觉，醒来没看到秋柔云，反而接到陈雅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去订婚场地看看，又询问了她订婚礼服穿什么之类的问题。
陈薇：“礼服秋柔云还在看，选好以后会跟你说的。”
陈雅倒是没想太多，在电话那头点点头：“让小云快点选，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要选配套的……或者你让小云把我们所有人的礼服都选上就行了。”
商量完订婚宴的事，陈雅又问：“小云没和你一起吗？”
陈薇扫了办公室一圈，估摸着秋柔云可能是有什么事出去了，正巧秘书从外面进来，说秋柔云又去开会，等会儿才过来。
她对陈雅道：“那等会儿我过去，如果小云要一起来我再给你打电话。”
陈雅应了一声就要挂断电话，陈薇想起什么又叫住她：“要是有人问你要医药费，可以好好刁难对方。”
陈雅停顿片刻，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陈薇简单把今天电梯遇到的事给说了一遍，她倒是不担心陈雅骂她，反正这种人今天错过机会，以后想要再教训就不好说了。
被陈薇的话逗笑，陈雅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再对这件事做评价：“对了，今天我看到秋凌云了。”
陈薇有些意外：“他干什么了？”
陈雅：“还能干什么？他在自取灭亡。”
挂断电话后，陈薇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随后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秋柔云终于从外面回来。陈薇没有说陈雅看到秋凌云的事，而是问她要不要去订婚宴场地看看。
秋柔云有些纠结，她今天需要忙的事太多，暂时抽不出时间来。偏偏订婚宴的时间，因为陈家父母之后又要出差的原因，所以显得有些急促。
最后是只有陈薇过去，到时候拍几张照片，或者秋柔云有空的话打个视频通话。
订婚宴场地也在市中心，不过选的是另一家酒店，在景市的上流社会也是相当有名的，陈薇直接坐的陈家的车过去的。
邀请函基本上都发出去，就连她们学校的同学都发了几个。场地非常大，装潢也很富丽堂皇，说是办结婚酒席都已经足够了，像鲜花这类都需要当天运送，还有宴会上的酒也是空运过来的。
陈雅像是今天专门抽出的时间过来的，她虽然没有订婚宴的经验，但这些东西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酒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是细节上的要求。
看到陈薇时，陈雅刚刚交代完对方有关场地两边的花篮的事，她抬手招呼陈薇过去。
“因为是你们要求要让景市的记者也能来，所以这次特意留了一部分角度比较好的位置出来，专门方便跟拍和那些记者拍出一些比较好看的照片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请这么多记者，但对我们来说也不全是没有好处的。”
说对这里，陈雅看向陈薇的目光似乎流露出一丝怜悯，她拍拍陈薇的肩膀：“反正你要想好，以后要是辜负秋柔云，你可是会被骂得很惨，出门都有可能被人扔臭鸡蛋这种。”
陈薇倒是不觉得像这样的订婚宴会有很多人关注，她觉得陈雅可能想得有点太多，大众才没有这么闲，最多就是感慨一下她们的订婚宴排场很大很隆重，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压根不会想起秋柔云和她的脸，更不会有扔臭鸡蛋这一出。
这完全就是取决于陈薇上网冲浪得来的经验，这里的人和她自己世界的人没什么区别。
陈雅笑了笑，拍拍陈薇的肩膀，笑而不语。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美貌也是一种生产动力。
秋柔云要办得这么隆重，就注定两个人以后的生活很可能会被透明化，毕竟两个人的颜值完全碾压圈内的一些明星，直接被人扒出青梅青梅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再叠个豪门buff，直接快进到上妻妻综艺爆红全网了。
到时候不只是她在养陈薇了，秋柔云也会养陈薇，陈薇直接可以从富二代晋升到霸总的家养小娇妻……
咳咳，不过这些话就不用再和陈薇说就是了，陈雅眼神飘忽，片刻后又拉着陈薇去看看场地：“你再看看吧，毕竟这次多少有些赶时间，场地可能会有些潦草，有需要改的地方现在就说，还来得及。”
想了想，她又道：“不过你放心，你和小云的婚礼肯定不会这么仓促的。”
虽然说是仓促，但其实像这样规格的活动也经常有，所以时间虽然赶，但实际上场地也并没有怎么敷衍，反正从陈薇的角度来说，她已经觉得非常奢华了。
不过秋柔云到底和她不一样，所以她又给秋柔云发去照片，秋柔云这会儿似乎有时间，索性就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秋柔云略显羞涩地和陈雅打了个招呼：“姐姐好。”
陈雅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珠乱转，她潦草地点点头：“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的了，有什么事你和陈薇说就行。”
秋柔云也没拒绝陈雅的好意，点点头含情脉脉地看向陈薇。
陈薇没有举着手机就把场地先展示给秋柔云，一边举着手机到处拍，一边问她；“几点下班？我来接你。”说是她去接，实际上也还是司机开车过去。
秋柔云面露忧愁：“今天可能要加班……”停顿片刻她又振作起来，微笑道，“不过忙完这会儿，到时候就能休息几天，你和我一起去欧洲那边吗？这次项目需要出国……”
她没说完，眼睛如同小鹿一样期待地看向陈薇，很少能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眼神，至少陈薇做不到，况且她也没别的事。
“当然可以。”
订婚宴场地还有几处让秋柔云不满，但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做太多，只能这样算了。秋柔云没少在陈薇耳朵边嘀咕，说结婚的时候肯定会办得比这隆重得多，而且她不想在景市这边办，而是去到别的地方，比如海边婚礼或者某座古堡举办。
陈薇基本上都听她的，于是秋柔云的不满就更少了。
在陈薇去接她下班的时候，这点不满更是烟消云散，反正只是订婚宴而已，以后还有更多机会。
晚上陈薇在想事情，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秋柔云已经穿着一双白色的蕾丝长袜过来，她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径直坐在了陈薇的腿上，双手搂住陈薇的胳膊，柔软的地方压在陈薇的脸上。
陈薇发誓那只是她的下意识动作，仅仅只是为了防止秋柔云从她身上滚下去——总之，那只手就刚好落在那精致柔软的蕾丝花边上面，指腹刚好触碰到细腻的皮肤上。
秋柔云将脑袋垂在陈薇的颈侧，就像是天鹅优美地垂下她的脖颈，那画面属实有点唯美。
秋柔云也没说话，但那副姿态写满了“请享用”几个字。
陈薇本来没有想折腾秋柔云的想法，她觉得秋柔云今天上了一天班肯定很累，她本来想让秋柔云多休息一会儿的。甚至想到可能秋柔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是她自己太龌龊了，是自己想入非非，才觉得秋柔云是故意这样的。
按在秋柔云腿上的掌心火热，陈薇本来还有些问题想要问秋柔云的，可只是轻轻地把手搭上去，脑子里的问题就已经全没有了，只想把人按在床上。
就像之前那样，秋柔云整个脸都埋进枕头里，泪水打湿睫毛，打湿枕头，最后是湿淋淋的床。
也不知道秋柔云是不是察觉到她心里的那些想法，她落在陈薇怀里的身体微微发颤，像是怕冷，又像是想起那些深入骨髓的触碰。
就在陈薇脑海里做着天人交战时，秋柔云动了动，她抬起腿踩在陈薇的大腿上，依稀能透过半透明的白丝看到下面的青紫痕迹。
好一会儿，陈薇才开口：“这丝袜什么时候买的？”
秋柔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将脸重新又埋回陈薇的肩膀，隔着丝绸制的睡裙，能明显感受到掌心下柔软的腰肢。
“就……之前买的。”秋柔云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她就把这口好色的锅怪罪到陈薇身上，“这不是你自己喜欢看这些吗？”
陈薇：……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看，但不得不说，穿在秋柔云腿上，确实很好看。
她很想做点什么，抱着秋柔云到床上，将人按在床上揉搓。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秋柔云就已经双眼迷离，整个人软成一滩水，只等着被陈薇享用。
那身裙子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长袜也有一只半褪到小腿。
陈薇蠢蠢欲动，忽而又停在半空，她直起身神色郑重，随后匆匆对秋柔云道：“你先等会儿，我去洗个手。”
秋柔云：……
笼罩在身上灼热的气息被风一吹有些发冷，秋柔云甚至来不及阻止，陈薇已经起身去到卫生间。秋柔云忍了忍，本来想说有指套的，没必要特意洗手。
但是想起陈薇一本正经地说不注意卫生她容易生病，秋柔云就忍不住又心软了，虽然这很破坏气氛，但等上一会儿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她本以为一两分钟陈薇就会回来，结果没想到一等就是很久，久到她身上的燥意都已经消退，颇为不耐，因为身上湿哒哒的觉得很不舒服。
她软绵绵地靠在床上往卫浴间的方向喊：“陈薇，你在干嘛呢？！”
陈薇像是把门打开了，伴随着越发清晰的声音，还有水声。
“什么？你说什么？”
秋柔云大概是意识到什么，她问：“你不是说洗手吗？你在洗澡？”
陈薇声音似乎顿了顿，然后解释道：“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觉得身上有些不干净，洗手的时候就想着顺便把澡也洗了，干净些……”
秋柔云躺在床上有些发懵，半晌脸色又羞红起来，忍不住对着陈薇细声细气地喊：“你什么意思？！我还比不上洗澡对你有吸引力？”
陈薇：……
陈薇忍不住想了下，气氛正浓，正要大举进攻的时候，对象突然说要去洗澡，确实会容易让人怀疑自己对伴侣的吸引力……只是，她都洗到一半了，总不能顶着泡沫出来说“我们继续”吧？也是她没有考虑到位，就该在秋柔云说要洗澡的时候，她也去洗洗，这样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毁气氛。
正当陈薇想要找办法弥补时，秋柔云已经走到浴室门口，满脸怒容在看到陈薇时忽然顿了下，脸颊又慢慢爬上红晕，如同晚霞渐渐布满颈侧和精致的锁骨。她抓了抓裙摆，先前还很生气的声音软了很多，像是羞答答淋湿的玫瑰。
“让开一点，我要洗澡。”
陈薇下意识让开一点，反应过来后又说：“你这样直接进来裙子会湿透的，你不是洗过了吗？”
她提醒得有些晚，秋柔云已经踏进来，她没有穿鞋，进来的时候水流直接浸湿她的双腿，再靠近一点时，四溅的水花又蔓延到她的双腿，很快就连她裙子也被水打湿，洇湿一大片光滑的布料紧贴在身上。
秋柔云声音被掩盖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又在浴室里回荡：“被你弄湿了不舒服，只能再洗一下。”
陈薇没有再说，但也不是很敢朝秋柔云那边看。
她匆匆洗完擦干身体出去，穿好睡衣后，想了想又去衣柜里翻一条新的睡裙。拉开抽屉时，陈薇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有一个抽屉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长袜，还有腿环。
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也确实是因为她不怎么关心自己的衣柜里有什么，她刚开始翻找的时候还在纳闷这是什么东西，一直到那柔软的触感和特殊的样式，才骤然反应过来。
她把抽屉关上，冷静片刻又拉开另一个。
片刻后，她面红耳赤地将抽屉里的东西重新放回去，样式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也想象不到的。但是稍微一脑补穿在秋柔云身上，她又觉得血脉喷张，最后连带着胳膊都泛起绯色。
她应该将抽屉给关上的，但是忍了忍，陈薇没忍住，抬手拿起一件薄薄的几乎盖不住任何东西的蕾丝握在手里，总觉得这东西取悦作用大于实用，但是想想又确实很让人兴奋，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
这时候秋柔云也从卫浴间出来，她身上围着浴巾，湿哒哒地朝着陈薇走过来：“还说让你帮我拿下衣服的……你在看什么？”
秋柔云刚出来，身上还有着水汽，水汽将她蒸腾得如同娇艳欲滴的桃花，湿润的头发垂在肩头，水珠顺着莹白的肌肤往下滑落，隐没在白色的浴巾。
当她看清陈薇拉开的抽屉时瞳孔一震脸一红，随后她先发制人地羞恼指责：“陈薇你太变态了，竟然给我买这些！”
陈薇：……
陈薇：？？？啊？是我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