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陆时雨呆呆望着手机屏幕上夏意的脸, 感觉耳边那刺耳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夹杂着窃窃私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嘲笑她。

  可她抬起头,却发现所有人都在静静望着她, 根本就没人在说话。

  许风吟也和那些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眼神中没有嘲讽, 也没有胜利者的自傲,有的只有冰冷和漠视。

  “你做了什么。”陆时雨恍惚发问, 这一切都转变的太快, 让人没有半点真实感, 以至于她就连愤怒挫败的情绪都来不及积累。

  许风吟冷冷开口:“感觉不可思议对吗,为什么那些资料你刚才明明都检查过,可现在却消失不见了。”

  是啊,她刚才觉得不放心还特意去检查过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刚才是去…..”陆时雨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低头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手机, 然后又看向了许风吟。

  “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许风吟的目光从她脸上慢慢扫过,“了解你的自私虚伪以及敏感多疑。”

  正如许风吟所说, 陆时雨一直都很谨慎小心,尤其是那些千方百计搜来能胁迫这些股东的所谓罪证,她藏得非常隐蔽, 除了她自己几乎没人找得到。

  所以许风吟利用了她的敏感多疑, 从夏意的出现和消失开始,到和温从谨公然高调出现在多个场合,再到今天的姗姗来迟。

  这些事情都在刺激陆时雨敏感脆弱的神经, 许风吟越是镇定自若轻描淡写, 她就越焦躁不安, 不停怀疑自己的计划出现了纰漏,然后就会忍不住不断去求证。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有董思宇一脸茫然,他凑到陆时雨耳边小声问道:“陆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滚开。”陆时雨紧咬牙关恨恨挤出两个字,她眼也不眨的盯着许风吟,汹涌而来的恨意和屈辱感几乎快要让她窒息。

  她不甘心,她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布置了那么久,明明离成功只剩下一步之遥,可却被许风吟轻易毁掉了。

  而她最憎恨的人还气定神闲的坐在那,从开始到现在,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这让她怎么甘心。

  陆时雨深吸一口气死死握紧颤抖的双手,强自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体面:“这次是我输了……”

  许风吟眸光一闪打断了她,启唇冷冷问道:“你是觉得还有下一次吗?”

  陆时雨勾唇笑了笑,此刻的她面容苍白扭曲双眼猩红癫狂,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厉鬼,她的目光依次从许风吟温从谨以及许老爷子身上扫过。

  “别想摆脱我,你们都休想。”

  温从谨被陆时雨看了一眼,感觉后背发凉浑身冒鸡皮疙瘩,她眼底刻骨的恨意就像看不到尽头的黑洞,仿佛要吞噬毁灭掉一切。

  一种不安感在温从谨心底油然升起,她觉得陆时雨不会善罢甘休,尚且还有理智的时候都能找人开车撞她,现在彻底疯了鬼知道还能做出什么。

  一直昏昏欲睡的许老爷子这时站了起来,他懒懒掀眸看了许风吟一眼,眼神很复杂有欣慰有埋怨还有一丝不满和落寞。

  他心里清楚,何止是陆时雨,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被许风吟算计了进去。

  自今日起,不管这些股东对许风吟是服还是不服都不敢再有异心,没人能动摇许风吟在许氏集团的位置,就连他也不行。

  或许,许风吟曾亲口向他们承诺过,一定会彻底销毁陆时雨所掌握的那些东西,可谁又能保证,她没有留下什么呢,没人敢赌。

  从放任陆时雨复仇的野心开始,再到对她和许氏集团争斗的袖手旁观,许风吟一直稳坐钓鱼台,看似什么都没做,实则掌控了一切。

  许老爷子有些感慨,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远比他想象的要优秀,优秀到完全脱离掌控,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他以后真的只能退休养老了。

  “我累了。”许老爷子站在许风吟身后,最后看了眼那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座椅,布满褶皱的苍老面庞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回去吧。”

  许帆舟点了点头,伸手搀扶着他往外走。

  没走两步,许老爷子停下回头看向温从谨,伸手一指:“你……跟我来。”

  正盯着陆时雨出神的温从谨突然被指,茫然的眨了眨眼,事情都还没完呢,怎么现在就要走。

  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直到许风吟转头望向她,轻轻颔首示意她可以放心离开,她思考了几秒这才抬起腿走了过去。

  温从谨跟着许老爷子和许帆舟坐电梯下了楼,三人一起坐上车离开。

  许帆舟坐在副驾驶,让温从谨和许老爷子坐在后排。

  上了车回过神来,温从谨才后知后觉开始紧张,车里很安静,她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喘。

  坐在她旁边的是许风吟的爷爷,前面是许风吟的父亲,就这个阵势只要是个人都难免紧张。

  车开了十几分钟后,一直低头眯着眼许老爷子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句话:“天气不错。”

  “是啊。”许帆舟回过头,笑道:“东西都已经替您准备好了。”

  许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温从谨,居然破天荒的宽慰道:“别担心,她主意大着呢,那个姓陆的不是她对手。”

  他的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温和,嘴角还硬扯出一缕笑容。

  可温从谨却感觉头皮发麻更加坐立难安了,她倒情愿老爷子跟之前一样横眉冷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她措手不及。

  她脑子都快烧干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许爷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许老爷子习惯性的摩挲着拐杖,回答道:“难得天气这么好,叫你陪我去钓钓鱼散散步。”

  昨天许风吟说老爷子一直记挂着要跟她去钓鱼,她还不信,结果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而且说钓鱼就真的是去钓鱼。

  老爷子爱好不多,除了书法下棋就是钓鱼,而且随着年龄增加,他对钓鱼愈发的感兴趣。

  所以他特意在郊外一座山中挖了一片鱼塘,旁边建了个专供休息的度假小屋,平日请人专程负责打理。

  他隔三差五就会进山钓鱼,每次钓到大鱼,还会带回家亲自下厨烹调。

  到了目的地,温从谨跟着许帆舟下了车,去屋子里帮忙把钓具拿出来,在鱼塘边铺上桌子椅子支开遮阳伞。

  许老爷子抽空换了身衣服,往那一坐冲着温从谨招了招手,刚搬完东西的温从谨一溜烟跑过去,二话没说就坐在他旁边。

  许帆舟一直在忙碌,泡茶倒水摆上点心水果,时间到了就提醒老爷子吃药,他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温从谨有些心不在焉,她还在想许风吟现在正在做什么,陆时雨有没有继续威胁为难她,以至于鱼几次上钩她都没反应。

  就这么半个小时过去,许帆舟在一旁倒茶,懒洋洋盯着水面的老爷子主动开口打破寂静:“你们的事以后我不会再过问。”

  温从谨回过神,惊喜之余还有些震惊,震惊于以许老爷子一贯的态度居然肯做出这样的改变。

  不过她听出许老爷子还有话要说,因此并没有急着开口。

  果然,许老爷子很快就又开口提要求:“不过,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做到。”

  温从谨定定的望着许老爷子,目光微微闪动:“许爷爷请讲。”

  许老爷子语气听起来像是命令:“你们必须生下一个拥有许氏血脉的继承人。”

  温从谨愣了一下,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复杂了起来。

  一旁的许帆舟提着茶壶也愣了一下,旋即替温从谨打圆场:“爸,你这不是为难她们吗。”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许老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有心就能做到,就算你们不愿意自己生也可以找别人。”

  不管孩子是从哪来,只要他身上留着许家人的血就足够了,许老爷子觉得自己已经很宽容大度了。

  温从谨知道许老爷子说的找别人是什么意思,她放下鱼竿正色道:“那是犯法的,而且这种事应该由我们来决定,而不是由您来要求或命令。”

  许老爷子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我已经做出了退让,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但这件事你们必须做到。”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温从谨不卑不亢的看着许老爷子,丝毫没有退让,“且不说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这种打算,就算以后我们改变了想法,那也是因为发自真心的选择,而不是当成一场交易。”

  许老爷子听了这些话也不为所动:“许氏集团需要一个继承人。”

  温从谨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许老爷子对她的态度转变,起码说明转变了想法,但结果并不是。

  同时,她也为许风吟感到悲伤,这种情绪来得突然又深刻。

  “在您眼里她究竟是什么。”温从谨看着冥顽不灵的老爷子,轻声质问,“是独一无二的亲人,还是延续家族荣耀的工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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