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感十足的音乐, 昏暗闪烁的五彩灯光,拥挤在一起推杯换盏的男男女女。

  酒吧里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其中还混杂着各种不同的香水味。

  温从谨生无可恋的坐在皮质沙发上, 感觉自己的鼻子眼睛耳朵都在受刑,或许还有精神…..

  张云起醉醺醺靠在她肩头, 喋喋不休反反复复的控诉:“我对她那么好,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围着她转, 可她居然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张大哥。”

  说着, 他抓起酒瓶又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心动了, 我想把她娶回家当老婆,可她怎么能让我当她哥。”

  就这几句话,温从谨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估计旁边躲得远远的那些人也是。

  温从谨无奈长叹了口气, 拍了拍张云起的背, 余光瞥见四周人源源不断投来的异样眼光:“你别哭了, 那么多人看着呢。”

  张云起闻言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摇摇晃晃站起来环视一圈,开始虚空索敌随机发疯:“你们看什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男人失恋吗?”

  温从谨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立马举着个我不认识他的牌子挡在脸上, 她实在忍不下去, 拉着张云起就往外走:“行了行了,你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没喝醉。”张云起一边踉跄着跟着她,一边口齿不清的抱怨:“我就是想不明白,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长得那么帅又那么有钱, 她……”

  话音戛然而止,张云起突然停下脚步,任温从谨怎么拽也拽不动,她疑惑转头却见张云起眼睛瞪大,正直勾勾盯着不远处一个腿长肤白的美女。

  “小温。”张云起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正常,完全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他撞了撞温从谨,然后偷偷一指那个女生,“你觉得那个女生怎么样。”

  温从谨嘴角轻轻抽动,她看着一扫萎靡精神振奋的张云起,咬着牙艰难吐出四个字:“挺好,加油。”

  张云起压根没醉,一看到对他胃口的美女就走不动道,把念叨了一个晚上的安娜抛之脑后,立马就有了新目标。

  温从谨不等他催自己,立马识趣的离开,脚步仓促得像在逃命。

  从酒吧走出来,她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还在嗡嗡作响。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十二点,她拢了拢外套沿着人行道往前走,酒吧门口打车的人太多,她打算去前面的路口。

  独自走了一会儿,四周慢慢安静下来,温从谨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等待接通期间她抬头看了眼天空。

  又是一个不算美好的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许风吟的声音,带着戏谑笑意:“温组长,应酬完了?”

  温从谨闻言苦笑摇头,几乎是用劫后余生的语气感慨:“可算是结束了,要是再让我陪他一会儿,我估计我都要聋了。”

  说完,她迫不及待的追问:“你呢,回去了吗?”

  许风吟沉吟着回道:“还没,不过马上回去,你先给我发个定位,我过去接你一起回家。”

  恍惚间,温从谨觉得好像回到了当初刚在一起时,每天都和许风吟一起上下班的感觉,她低头抿着唇笑了笑:“好啊,那我就在这等你。”

  挂断电话,温从谨给许风吟发了个定位,为了不让许风吟接她时绕一大段路,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去马路对面等。

  绿灯恰好亮起,温从谨双手插兜踩上斑马线,走到一半时她随意瞥了眼,发现对面开来一辆黑色轿车,车牌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自从知道被陆时雨找人跟踪后,温从谨对周遭经过的人或车都格外敏感,总是忍不住去留意几眼。

  只思考了一秒,温从谨温从谨就想起来,她从酒吧出来时好像就看到过这辆车。

  真奇怪,明明前面是斑马线加红灯,那辆车却好像没有减速的迹象,是要闯红灯吗?

  温从谨警惕的放慢了脚步,她又看了眼那开来的黑色轿车,就差一小段距离了,可开车的人不仅减速甚至好像在加速。

  发动机的轰鸣声嗡嗡响起,仿佛就贴在耳边,一个叫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在温从谨脑子里一闪而过,人类残留在兽性本能在此刻发动。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温从谨站在斑马线中间,两边几乎是同样的距离,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几乎没有,那辆车加速笔直地朝她冲来,轰鸣声响彻整个空荡大街。

  遇到生命危险时,有的人会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停止思考,这是人类的应激反应,就像受到惊吓的羊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好在温从谨并不是,她的身体本能反应是躲避危险,她并没有向两边的马路跑去,而是转头冲向了马路中间的护栏,往斜对向马路跑去。

  伴随砰得一声巨响,在极快的车速下,护栏就像脆弱的纸张一样被撕烂冲散,铁屑残渣四散飞溅。

  温从谨还是没有逃过,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腰侧擦过,然后将她整个人掀倒,后脑重重地砸在地上。

  只听一声闷响,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疼,温从谨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前先是发白而后发黑。

  黑色轿车一路带着半截卡进车头的护栏在不远处停了下,然后缓缓的往后倒,仿佛在调整位置对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温从谨。

  温从谨分不清自己到底哪里疼,只能感觉到疼,好像浑身都在疼。

  她眼睛动了动,慢慢看向了那辆犹如死神索命的黑色轿车,耳边再次传来隐约的轰鸣声。

  她很想逃,可她动弹不得,身体像是被牢牢绑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她拼尽全力动了动的手指,摸到了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

  鲜血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溢出来,浸透了外套继续往外蔓延,像一朵盛放在冰冷柏油上猩红温暖的花。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眼前的光也慢慢暗了下来。

  在温从谨放大的瞳孔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正呼啸着冷冰冰的向她急速碾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