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中秋灯会结束了, 镇子里的游客们陆续开始离开,温从谨和许风吟一路慢悠悠的走了回来,顺利找到了在一家咖啡店等她们的裴绪安和安娜。

  温从谨和许风吟刚一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 捧着一袋小饼干的安娜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不等开口, 就赶紧把许风吟拉到了一旁。

  “你没事吧?有没有遇到坏人欺负你?”安娜抓着许风吟的肩膀,皱着眉头关切的打量着她, 这里摸一摸那里碰一碰, 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许风吟掀唇淡淡一笑, 不动声色的拉开安娜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手,轻声回道:“别担心,没人欺负我,我没事。”

  “没事就好。”安娜长舒了口气, 随手抓起一块饼干就塞进了嘴里, 嘟嘟囔囔着:“你怎么自己乱走,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

  说完, 安娜像想起了什么,瞪了眼旁边笑而不语的温从谨, 开始兴师问罪:“小温,你不带我去找风吟就算了,干嘛还把我丢给那个坏女人。”

  安娜口中的那个坏女人就是裴绪安, 她此时正在不远处买单, 恍然不知安娜正在跟温从谨告她的黑状。

  温从谨偷瞄了许风吟一眼,见安娜口口声声称呼裴绪安为坏女人,忍不住小声辩驳:“安娜, 裴姐姐她人很好的, 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偏见?”

  安娜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饼干碎屑, 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哪里好!她都不许我吃东西!”

  许风吟闻言无奈摇了摇头,她垂眸扫了眼安娜鼓起来的小肚子,幽幽启唇道:“我想裴小姐不许你吃东西,应该是怕你吃太多晚上积食。”

  今天晚上从进入古镇开始,安娜看到什么就想吃什么,肚子里已经装满了零食,原本平坦的小腹都肉眼可见的鼓起来不少。

  见许风吟也在替裴绪安说话,安娜更加不开心了,她闷声吐槽:“怎么连你也替她说好话,她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开心,而且她还故意把你弄丢了呢。”

  许风吟眉头微微蹙起,她知道裴绪安的确是故意将她留在海边,但她却并没有说出这件事,而是佐证了裴绪安的说法:“安娜,我和裴小姐是不小心走散了,没有故意弄丢一说。”

  温从谨已经对这件事没了半点怀疑,她笑吟吟的看着安娜手中的那袋猫爪小饼干,好奇的询问道:“你说裴姐姐不许你吃东西,那你的饼干哪来的?你自己买的吗?”

  安娜刚要解释,身后就传来裴绪安的温柔低语,替安娜回答了温从谨的疑问:“这是一位小朋友送给安娜小姐的。”

  还没看到人,安娜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赶紧让开了两步,用行动证明了她对裴绪安的偏见。

  裴绪安对安娜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目光径直落在了许风吟和温从谨身上,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一边漫不经心的解释:“因为安娜小姐一直盯着那位小朋友手里的饼干。”

  安娜脸微微一红,她也不是故意要抢人家小朋友的饼干,主要是真的太香了,她看了很久,本来凑过去想问问饼干是哪里买的,谁知道那位小朋友非要把饼干送给她。

  许风吟抬眸看向站定眼前的裴绪安,眼波流转微光闪动,她启唇轻声道谢,语气颇带深意:“裴小姐,谢谢你。”

  裴绪安闻言心下顿时了然,她听出许风吟这句道谢中的意味深长,除了感谢她照看安娜之外,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

  旁边的温从谨看似在认真听两人说话,可目光却一直盯着许风吟,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眼睛里闪着的光似乎也比平时更加明亮闪耀,明明在场的不止许风吟一人,她却只能看到许风吟。

  明显到不加任何掩饰的偏爱,真让人羡慕啊。

  裴绪安偏开目光,若有所思的垂眸一笑,只是那笑容难免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她真心的替温从谨高兴,心底却也难以控制的有几分失落。

  不过转瞬而已,裴绪安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用轻飘飘的口吻和开玩笑的语气,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用谢,我也常常会替出差的朋友照顾她们的宠物。”

  安娜本来专心致志的吃着自己的饼干,不打算再开口了,谁知道裴绪安又开始挑事,她猛得抬眼怒瞪着裴绪安:“你!你说谁是宠物!”

  难得见安娜在一个不太喜欢的人面前屡屡吃瘪,许风吟差点轻笑出声,不过顾及着安娜的情绪,她也只是抿了抿唇,顺着话题随口问了句:“裴小姐喜欢宠物?”

  “我喜欢活泼可爱的狗。”裴绪安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温从谨,而又瞥向气鼓鼓瞪着自己的安娜,意有所指的继续道:“但对脾气不太好的仓鼠不太感冒。”

  裴绪安是个温柔且聪慧的人,初次见面时许风吟就对她有些好感,两人聊起来竟也是格外的合拍,裴绪安甚至还主动留了她的联系方式。

  两人又聊了几句,直到温从谨看了眼时间提醒她们已经很晚了,几人才终于准备打道回府。

  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许风吟和裴绪安并肩而行低声交谈,她们聊得很愉快,话题从财经到政治最后到艺术,温从谨在她们身边绕了好几圈,几次想要插入话题,竟然都被她们默契的无视了。

  温从谨插不进她们的话题,只能长叹一口气老老实实的牵着安娜,她本想跟安娜聊一会儿,可安娜似乎也有心事,一直低着头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就这么快走到停车场了,安娜终于想明白了,她一把扯下温从谨手里的牵引绳,解开之后愤愤的丢进垃圾桶,然后瞪着裴绪安的背影,咬牙道:“她居然说我像老鼠。”

  温从谨没想到安娜居然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并且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憋着笑拉住了想要找裴绪安理论的安娜,轻声安慰道:“是仓鼠不是老鼠,仓鼠可比老鼠可爱多了,裴姐姐是在夸你可爱呢。”

  安娜闻言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放慢脚步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她会夸我可爱?我才不信呢。”

  回去的路上还是温从谨开车,只是这一次坐在副驾驶的人换成了安娜,裴绪安和许风吟坐在后座,两人依旧意犹未尽的聊着。

  这倒是让温从谨颇为欣慰,其实之前她就有想过,等许风吟见到裴绪安之后,她们应该会相处的很愉快。

  裴绪安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当年她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又因自身的优秀,如愿申请到了世界前十名校的入学机会。

  之后她不顾家人反对,只身一人去了国外留学,没有问家里要一分钱,凭借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在没人可以依靠的陌生国度生存了下来。

  裴绪安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同时也无比的坚韧,她就像水,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却蕴藏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以温从谨对许风吟的了解,她一定会很欣赏裴绪安,而事实证明她想的果然没错。

  接近凌晨两点,温从谨终于开车到了家,爷爷和奶奶都已经睡下了,只有何伶素还在客厅等着她们回家。

  和裴绪安告别后,温从谨和许风吟安娜三人就抓紧时间洗漱休息,明天一早她们就要开车赶回市里收拾东西,之后还要赶去机场坐飞机回S市。

  温从谨洗完澡后,回到自己房间躺下,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对面传来关门声,她才悄悄爬了起来,然后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摸黑上了楼。

  温从谨站在许风吟门前,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的灯还没关,她想伸手敲门,又怕声音会惊动其他人,就这么踌躇了好一会儿,她转身还是打算离开。

  都这么晚了,温从谨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许风吟休息。

  然后没走两步,温从谨身后的房门突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从房内透出的光线晃过她脚边,照亮了漆黑的客厅。

  温从谨愣了一下立马回头,然后一眼就看到倚在门边的许风吟。

  许风吟已经卸下了妆容,不施粉黛的面容更显清冷妩媚,她穿着一身丝质睡袍,丝滑轻薄的布料勾勒出纤细完美的身形,白皙修长的天鹅颈下是精致诱人的锁骨,微微敞开的衣领间,雪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一眼望去,温从谨的眼睛都快看直了,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过于冒犯,赶紧偏开目光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角,试图用小动作来掩饰自己此刻的慌乱。

  许风吟的手扶在门边,她轻飘飘的扫了温从谨一眼,眸底好似快速闪过一丝浅浅笑意,她薄唇微张淡淡开口:“有事吗?”

  刚才那一眼已经让温从谨心跳加速,原本准备好的话也说不出口,她低着头干巴巴的回了句:“没事,我就是想来跟你说声晚安。”

  许风吟闻言抿了抿唇,侧身轻轻靠在门边,狭长的眸子微阖,自口中悠悠吐出两个字,满足了温从谨的要求:“晚安。”

  “晚安,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回去睡觉。”温从谨干咳了一声,快速丢下一句话转身急匆匆的就要离开。

  “温从谨。”身后的许风吟突然开口叫住她,等她停下脚步后,似笑非笑轻声嗔道:“你大半夜偷偷摸摸站在我门口,就只为了一句晚安。”

  温从谨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住躁动的心口,她低着头转过身没来由的说了句:“你今天和裴姐姐聊的好开心啊。”

  许风吟思忖片刻后似乎恍然大悟了,语气中略带着一丝戏谑笑意:“所以你这是吃醋了,来找我兴师问罪。”

  “不是,我怎么可能吃裴姐姐的醋。”温从谨赶紧摆了摆手,抬头看着许风吟解释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其实很开心,你能喜欢裴姐姐我很开心,你能喜欢我的家人我也很开心。”

  许风吟没有说话,她轻轻一歪头,肩头的衣裳便着她的动作不知不觉的往下滑落了一些,半露的雪白香肩在光芒映照下,仿佛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犹如上好的羊脂玉。

  许风吟知道温从谨的话还没说完,她静静等了几秒,而后眸光一动勾起唇角柔声问道:“还有呢?”

  温从谨直勾勾的盯着许风吟,感觉心底好像有一团火正在燃烧,烧得她浑身发烫,在许风吟的追问和引导之下,她红着脸一字一句道:“你能喜欢我,我更开心。”

  话音落下,许风吟突然瞥见楼梯口方向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于是她眼疾手快的一把将温从谨拉进了房间,然后关上门将她按在门后,顺手将房间里的灯也一并关上了。

  何伶素睡觉时喜欢戴着眼罩,不戴眼罩她就睡不着,但今晚她没在自己包里找到自己的眼罩,想起之前在楼上客厅沙发上翻过包,于是她上楼来找。

  果不其然,何伶素在沙发缝隙里找到了眼罩,她松了口气,旋即又用手机的灯照了下许风吟的房门,刚才上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了温从谨和许风吟的声音。

  何伶素迟疑着走近了两步,又仔细听了听,只不过她似乎什么也没听到,或许真的只是听错了。

  漆黑的房间里,温从谨被许风吟抵在门后,两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温从谨都能感觉到许风吟的心跳声合着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震耳欲聋咚咚作响。

  许风吟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她垂眸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弱光芒,那光芒又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消失了,耳边传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温从谨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她甚至屏住呼吸没敢喘气,因为哪怕只是呼吸时胸口的细微起伏,都能让她感觉到胸口处许风吟那极致柔软的存在。

  黑暗中许风吟似乎舒了口气,她放松了下来,极为细微的动作却也让她的身体,在温从谨身上若有似无的轻轻蹭了一下。

  就那一瞬,温从谨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开了,一股暖流抑制不住的窜过大脑,然后一股脑的从她的鼻间涌来了出来。

  许风吟还未意识到温从谨的异常,她拉开一些距离垂下眉眼,似嗔似怨般轻声道:“你胆子真够大的,就不怕你妈妈发现?”

  话音落下,黑暗中的温从谨没有半点动静,许风吟眉头微微一蹙,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像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温从谨,然而她的手才一抬起,一滴粘稠温热的液体就啪嗒一声砸在她指尖。

  许风吟愣了一下,清冽的眸子逐渐染上了几分困惑和复杂,她迟疑着开口:“你…怎么了?”

  许风吟下意识的想要去开灯,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温从谨按下了,温从谨的声音急促的在耳边响起,闷闷的像是捂住了口鼻:“我没事。”

  说完,温从谨似乎急切的想要离开,哪知道她一转身又撞在了墙上,闷响合着温从谨的痛哼,让许风吟又急又气,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准确无误的按下墙上的开关。

  伴随着灯光亮起,许风吟终于看清了温从谨此时的状况,她弓着腰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捂住口鼻,源源不断的鲜血正从她指缝间溢出。

  四目相对,温从谨眼里仿佛泛起晶莹的泪光,也不只是羞的还是痛的,她身上但凡能看得到的皮肤都涨的通红。

  温从谨偏头避开了许风吟的探究的目光,声音颤抖着弱弱解释:“许总监,如果我说我是刚刚被撞到才流血的,你信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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