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从谨现在负责的这个项目, 客户是国际上鼎鼎有名的float集团,他们旗下的连锁酒店在全球范围内有上万家门店,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 他们是直到近期才准备进军国内市场。

  而陆时雨就是float公司新任命的国区总经理。

  之前温从谨关注财经新闻时就曾听说过陆时雨的名字,也听过她的电话采访, 据说她本人的经历非常传奇,能力也极强。

  可温从谨从来没见过她的照片, 自然不会把她和见过寥寥几面的陌生人联系在一起,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把名字和真人对上了。

  确认了陆时雨身份后, 可能是出于好奇,温从谨开始在网上检索她的名字,不查还好这一查她好像又发现了一个秘密。

  陆时雨竟然和许风吟毕业同一所名校,只不过她比许风吟要高上一届, 算起来她是许风吟的学姐。

  两人的交集应该就起于在国外留学的那段时间。

  就在温从谨盯着电脑有些出神时, 唐莘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 看到屏幕上陆时雨的资料, 她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同情的拍了拍温从谨的肩膀。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联想到了什么, 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安慰:“组长你别气馁,其实你一点也不比她差,反正在我看来你比她好多了。”

  温从谨随手关掉网页, 好气又好笑的回了句:“别多想, 我只是好奇。”

  话音才落,温从谨就看到许风吟的小助理抱着文件笔直朝她走来,唐莘也看到人来了, 随意在温从谨桌上拿了几张图纸, 就麻溜闪人。

  小助理走到温从谨跟前, 轻声开口:“温组长,许总监请你去办公室一趟。”

  “现在吗?”温从谨惊讶反问,陆时雨现在还在办公室呢,也不知道许风吟突然叫她去是有什么事。

  和小助理确认过后,温从谨站起身往总监办公室走去,临敲门前她掸了掸衣肩上的皱褶,然后抬手敲响了门。

  “请进。”

  门内隐约传来许风吟冷冷淡淡的声音,温从谨垂下眼帘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光线很好,温从谨进门一抬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许风吟,她低垂着眉眼神情淡漠,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扶在额角,似乎正在审阅桌上的文件。

  而陆时雨…

  她就站在许风吟身后,姿态颇为放松的斜倚在落地窗边,双手抱胸微低着头,幽冷带着几分侵略性的浅琥珀色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许风吟的背影。

  依旧是那种古怪的气氛,而且陆时雨似乎在刻意忽视温从谨,从温从谨进门开始,她的目光一直都锁定在许风吟身上,没有移开哪怕一秒。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的不舒服,温从谨眉头悄然皱起,她抿了抿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办公桌前,低头看着许风吟轻声开口:“许总监。”

  许风吟放下手中的文件,在抬眼看到温从谨那一刻,她那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些许,凝结着一层寒霜的冰冷眸子,霎时间也消散了几分寒意。

  那种不容思考下意识的直接反应,或许就连许风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许风吟薄唇微微翕动正要说话,站在她身后的陆时雨却突然先一步开口。

  “温小姐。”

  陆时雨站直身子,缓缓绕过办公桌径直走向温从谨,她明目张胆的上下打量了温从谨几眼,然后伸出手递到温从谨跟前,微微一笑:“你好。”

  眼见陆时雨主动找上了温从谨,许风吟眉头再度紧锁,她靠向椅背,一言不发不动声色的默默望着面前的两人。

  温从谨没想到一直对自己视而不见的陆时雨,会突然变得这么主动,她盯着陆时雨递在半空中的手,没有半点犹豫大大方方的抬手握住:“陆总你好。”

  双手礼貌的轻轻一握,然后没有半点停顿就各自松开抽回。

  陆时雨深深看了温从谨一眼,幽冷的眸子眯了眯,而后她转身走到许风吟身边,当着温从谨的面,抬手搭在了许风吟身后的椅背上。

  “其实叫温小姐来也没别的事,只是因为我想正式认识一下温小姐。”说话间,陆时雨低头看向许风吟,脸上笑容温柔了几分。

  陆时雨的举动仿佛是在向温从谨透露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她和许风吟的关系很亲密,以至于她可以轻松跨越许风吟的社交距离。

  而且在她的言语中,她甚至把自己和许风吟放在了一起。

  看似随意的举动话语,却显得如此亲密,犹如在隐晦的宣誓主权。

  许风吟怎么可能听不出陆时雨的目的,她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抬头径直看向了陆时雨,四目相对间,她冰冷眼底闪烁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质问。

  刚才陆时雨提议想正式见温从谨一面,只是想了解关于项目合作的事,现在看来她根本就不是想谈工作。

  在看到许风吟眼底毫不掩饰倾泻而出的怒火时,陆时雨有那么一刻愣住了,可旋即她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像是做戏般愈发温柔缱绻。

  在陆时雨的一贯印象里,许风吟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总是一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几乎可以完美的控制自己所有的情绪,哪怕是极致的愤怒或喜悦。

  她不会在别人面前展露过多情绪波动,对她来说这仿佛是一种弱点,就像猫咪把自己柔软的肚皮翻过来。

  哪怕当初答应在一起以及提出分手,她都是那么的平静冷漠。

  可现在,陆时雨只是当着她的面故意宣誓主权刻意挑衅温从谨,她那精致完美的面容上,才终于有了毫不掩饰的愤怒。

  明明昨晚在酒吧,陆时雨的挑衅举动更加过分,许风吟也只是冷冷一笑泼了她一脸酒。

  两相对比,陆时雨几乎快要嫉妒的抓狂,可理智告诉她必须保持冷静,必须在温从谨面前保持和许风吟的亲近,从而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事实证明她的克制果然有效。

  以温从谨的角度压根看不出许风吟眼底的愤怒,也看不出许风吟和陆时雨之间的暗流涌动争锋相对,她只能看到她们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肆无忌惮的展现亲密。

  眼前,陆时雨站在许风吟身旁,垂下眼帘温柔又深情的望着许风吟,而许风吟仰起头毫不闪躲的回望,面容清冷薄唇微抿,修长的天鹅颈展露无遗。

  那么的般配,那么的暧昧。

  温从谨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两人,感觉心口猛得抽痛,像是突然被一把带着锋利倒刺的刀子狠狠捅了一刀,抽出时连皮带肉鲜血淋漓。

  她不知道许风吟为什么要让她来,又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幅场景,是想告诉她自己心有所属,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再自作多情吗?

  温从谨的眼神黯了下去,她快速的低下头不想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对她来说都是难熬的折磨。

  许风吟在陆时雨的眼底看到了赤裸裸的恨意,以及报复过后的满足,她知道这就是陆时雨想要的。

  收回目光后,许风吟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了心情,她抬眸看向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温从谨,轻轻一咬薄唇开口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温从谨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然后迅速转身攥紧拳头,一刻不停快步逃了出去,全程没有看许风吟一眼。

  伴随着房门关上,办公室里静悄悄一片,许风吟看着紧闭的房门,神色复杂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温从谨一走,陆时雨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她讽刺的看着许风吟:“如果你真这么心疼她,为什么刚才不打断我?为什么一句都不肯解释呢?”

  许风吟面无表情的睁开眼,她合上了桌上的文件,没有理睬陆时雨的讽刺,而是冷冷开口:“陆时雨,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陆时雨笑了笑,转身靠在办公桌边双手撑着桌沿,毫不在意的问道:“警告我什么?所以你是为了她警告我吗?”

  许风吟站起身,直视着陆时雨的目光,用最平静的口味说出威胁的话语:“你可以容忍你恨我,也可以容忍你报复我,但你最好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陆时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她冷笑了几声轻飘飘道:“她不是早就被牵扯进来了吗?”

  “她跟以前的我真像啊,天真到愚蠢。”陆时雨明明姿态强硬咄咄逼人,眼眶却悄无声息的红了,她自顾自的摇头否认:“或许我说错了。”

  陆时雨悲凉一笑,声音突然变得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痛苦的自嘲:“应该说…以前的我很像她。”

  此话一出,许风吟眉头紧皱神色复杂,她缓缓闭上眼淡淡道:“当初是你说的,如果在尝试过后我还是没有办法喜欢上你,我随时可以叫停。”

  “没错,这是我说的。”陆时雨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情绪,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她实在没办法平静,到最后还是红着眼咬紧牙关一字一句恨恨道:“我追求了你整整三年,你却只肯尝试三天。”

  “这是我对你唯一的亏欠。”许风吟终究还是愧疚的:“之后发生的事并非我想看到的,也是我不曾预料到的。”

  陆时雨的恨和她爱一样热烈,她分不清自己现在对许风吟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于爱,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不甘心。

  嫉妒和不甘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她的心,才造就了如今千疮百孔执念重重的她,还真是讽刺啊。

  陆时雨到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她出神的望着许风吟,轻声问道:“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你还在欣喜若狂,顷刻间又失去了一切,从天堂掉进地狱的那种感觉。”

  许风吟偏开头没有说话,陆时雨看着她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当我看到温从谨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

  听到温从谨的名字那刻,许风吟的神色微微一动,而这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陆时雨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了。

  陆时雨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很快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副高傲又咄咄逼人的状态:“她应该不知道吧,她在你心里如此的特别?”

  似乎习惯了许风吟的不为所动,陆时雨缓缓走到沙发边,拿起之前放在茶几上的那束花,意味深长道:“那最好不要让她知道。”

  许风吟闻言狭长的眸子微敛,她看着抱着花迎面走来的陆时雨,冷笑着启唇:“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陆时雨摇了摇头,她随手取下花束中一朵开的最艳丽的粉玫瑰,然后将花束放在了许风吟办公桌上。

  “我该告辞了许总监。”陆时雨拈着那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她耸了耸肩略带无奈:“希望这一次,我不会在垃圾桶见到它。”

  说罢,陆时雨微微颔首,也不等许风吟开口便转身离去,许风吟望着她的背影眸子一点点冷了下去,然后拿起桌上的花看也不看一眼,径直丢进了垃圾桶里。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