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园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许嘉言在高中时期对于雕刻的喜欢已经登峰造极,那个时候没有生活的压力,可谓是全情投入,别人都想办法躲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谈恋爱,只有他一个人是去小树林里捡木头的。

  “那次你记不记得,他放学的时候去捡木头,直接捡到了那个三班程志鸣的脚底下,程志鸣当时正抱着隔壁卫校的小姑娘亲呢,他傻了吧唧地还拿着手电筒让人家让一让,吓得人家卫校的小姑娘当场就跑了,气得程志鸣扭头就想揍他。”

  乔木森带着两人去了停车场,等两人上车,自己也钻进了驾驶室。

  许嘉言坐在后排听他回忆过往,捂着嘴笑。

  田小园在高中时期虽然没有乔木森跟许嘉言走得那么近,但也一直游走在他们的朋友圈之内,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程志鸣当时不还带人来咱们班约架了嘛?”

  乔木森说:“是啊,结果咱们这边架都快打完了,人家许老还一脸的状况外呢。”

  许嘉言坐在后面,“我真不知道他是来找我的啊,而且那天在小树林我已经跟他道过歉了,还以为这事儿就翻篇了。”

  乔木森等田小园系好安全带,又叮嘱许嘉言系上,握着方向盘拐出公司,“咋可能翻篇儿,听说程志鸣追那姑娘追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等人家松口准备躲小树林里花前月下,你一个手电筒照过去,直接将那姑娘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跟程志鸣出去了。”

  许嘉言也挺委屈,“那也不能怪我啊,那片树林本来就是公共区域,我已经尽量不全程开着手电筒,甚至不直立行走,就是害怕打扰到人家约会。”

  乔木森说:“你直着走比你蹲着走更可怕好不好?你站直了走人家还能分辨出你是个人,你蹲在那鬼鬼祟祟的,关键时刻一开手电筒一仰脖儿,人家还以为你是个鬼!”

  “哈哈哈——”坐在副驾驶的田小园笑得前仰后合,扭头看了一眼许嘉言,问道:“小言来A市还习惯吗?”

  许嘉言立刻对上田小园的眼睛,“挺习惯的,你呢?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田小园说:“也还行,就是平时训练会比较辛苦。”

  “哦对对。”许嘉言说:“我看过你的采访,里面有记录你们训练的画面,确实挺辛苦的。”

  车里的灯光比外面亮了许多,许嘉言再次看了看田小园的样子,感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啊,比以前白,也比以前瘦了。”

  上学的时候田小园长得就不错,如今当了明星,捯饬了一下,更是变得光彩夺目。

  他隐约记得田小园上学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特别开朗的人,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戴着耳机,如果想要跟他说话,需要先在他眼前晃一晃,示意他把耳机摘下来。

  最近看了他的综艺,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爱说爱笑,也变得活泼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追求梦想多年,终于站在了自己想要的舞台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离开了校园,步入了新的旅程,在旅途当中碰到了不同的风景,那些风景促使他生长,也促使他变得成熟,才会在多年之后再次相遇,可以这样的耳目一新。

  田小园一直保持刚刚的动作看着许嘉言,眉眼温和道:“你倒是没怎么变。”

  许嘉言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都在家里待着嘛,也是最近才开始出来见世面。”

  田小园说:“我听木森说,你暂时放弃雕刻了?店也不开了?”

  许嘉言:“嗯,现在店里的收支不太平衡,已经快裹不住我和奶奶的日常开销了,而且我奶奶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我也得存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田小园说:“那现在的工资能存下吗?”

  许嘉言说:“可以的,乔木森给我找的工作很好,转正之后的工资也很高,试用期虽然存下的不多,但是等我转正以后,应该会改善不少。”

  田小园点了点头,“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许嘉言说:“我朋友家,我在他家租了一间房子。”

  提到朋友,许嘉言才猛地想起,还没跟沈青釉报备,他刚刚只是跟沈青釉说了要晚点回家,但是看乔木森和田小园的状态,今天晚上应该要一起吃饭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又给沈青釉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乔木森带着田小园和他碰面了,三个人准备一起出去吃个饭。

  本以为沈青釉会像往常一样,回他一句“知道了”,却没想两分钟后,沈青釉回了一条,“去哪里吃?”

  许嘉言也不知道,于是放下手机问乔木森:“咱们去哪里吃饭?”

  乔木森说:“小园是公众人物,找个隐私性比较好的地方吧?免得到时候一大堆人过来围观,别再不小心上了娱乐新闻。”

  田小园说:“没事,我这种二流明星,在国内的知名度还没有那么高。”

  乔木森说:“你快别谦虚了,无论知名度高低都要注意一些,要不然找个私房菜吧?对了,我上次从我二叔那里拿了一张云山居的会员卡,咱们可以过去尝尝。”

  许嘉言坐在后面问:“云山居是饭店的名字吗?”

  乔木森点了点头,打开导航导出云山居的位置,又调转方向盘,按照导航的指引,将车子开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晚上七点半。

  沈氏集团的办公大厦灯火通明。

  27楼的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不太寻常的肃杀之气。

  将近五米长的会议桌旁边坐着两组人。

  沈青釉坐在左手边的一张椅子上,林川和公司的某位总监一起坐在他的旁边。

  而沈青釉的对面则是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老总,老总旁边是他的助理,助理旁边则是他们今天带过来的谈判团队。

  这位老总姓姚,年过五十,脖子上面顶着一颗快要谢顶的秃头,手里面拿着一块深蓝色的绸面儿方巾,正在擦脸上的汗。

  会议室里不算太热,一直保持在23度左右的温度。

  姚总这纯粹是坐在这间会议室里被逼出来的冷汗。

  姚总助理见自家老总一直出汗,先是给他递了杯水,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谈判团队。

  说是谈判团队,其实坐过来也没说上几句。

  做生意就是这样,谁的气场强大,谁就能占领最大的主导权,他们也是第一次跟沈家的这位总裁面对面谈判。本以为他年纪轻,好对付,却没想平平淡淡几句话,就将姚总这根叱咤商场几十年的老油条彻底压制得没了脾气。

  眼下大家还渗在这里,主要是想再为自家公司多谋求一些福利,总不能好不容易姚总亲自出门谈一回生意,面子里子都丢进去了。

  姚总助理双手合十,蜷放在会议桌上,斟酌道:“非常感谢沈总陪着我们坐在这里加了这么长时间的班,其实事情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希望沈总能再给我们多加一点点的利润,这一点利润对沈氏的影响不大,但是却关系到我们盛虹的兴衰,还希望沈总再考虑一下,我们也是诚心诚意地跟沈氏合作,不然也不会双方磨了这么久,最后还要请您和姚总出山。”

  姚总助理非常有眼力见儿,见没办法跟沈青釉硬碰硬,转头便打起了感情牌,说他们盛宏建立之初有多么不容易,又说他们盛宏如今在国内的发展有多么的不景气,就好像沈青釉不把这一点点利润让给他们,他们盛宏的全体员工明天就要集体下岗,不可谓不凄惨。

  说到悲切之处眼圈都快红了,林川坐在他正对面怔怔地看着他,差点就要跟他共情,幸好及时看了一眼沈青釉那张不为所动的脸,才赶忙说:“方助理,我们这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如果贵公司有意与我们合作,我们自然非常欢迎。如果觉得我们的条件不符合你们的心理预期,那也可以再看看其他公司。”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算是下了逐客令。

  姚总那边端着水杯不想走,他现在的诉求就是想要跟沈氏合作,但是利润也要尽量争取。

  眼看着双方又一次僵持下来。

  沈青釉的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他瞥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将目光落在了姚总身上。

  姚总没想到他始终下垂的双眼终于在这一刻锁定了目标,心想糟了,这位沈总估计要亲自赶人了,他本想赶紧松口扭转局势,却没想沈青釉竟十分礼貌地问他:“不知姚总可否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哈?

  姚总听完这话当即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唱得哪儿一出,就感觉他的助理在会议桌下面踢他的大腿,急忙起来说:“走走走,瞧我这脑子,光顾得谈事都忘了到饭点儿了,今天晚上我请,不知沈总想吃什么?”

  沈青釉拿起手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去云山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