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莱?”埃丝特面色恍惚地问道,她觉得自己一定还没从昏睡中醒过来,或者是这几个月满心都在想着找到人,所以才做了这么一个梦。

  老太太没有回答,她正在抽长杆烟斗。一缕白烟悠悠自沙发上升起,这帮助他们在一堆花色复杂的毛毯里找到了她脸部的位置。

  “怎么?没想到我是一个人鱼混血?”

  埃丝特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对方的腿部,然后发现对方下半身都被毯子盖住,什么也看不到。也因为看得仔细了些,她这才注意到这位老妇人从毯子里伸出来拿着烟斗的手上有像“蹼”一样的结构,脸颊上隐隐有着鳞片,而且虽然她的声音明显老迈,但仍然特别好听。

  在她观察的时候,埃丝特感觉到老太太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似乎在打量着什么东西。

  赫尔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没有没有,只是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在外面苦兮兮跑了一个月连根头发都没发现,现在目标居然自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小天狼星抹了把脸,放下魔杖,在原地走了两圈,像是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他将信将疑:“你是邓布利多要我们找的预言家莫伊莱?我们怎么能相信你?”

  “为什么我要证明这一点?你们相不相信和我有什么关系?”莫伊莱吐出一口烟,不得不说她这种漠然而不在乎的态度反而让人相信了她一点。

  她慢悠悠说道:“邓布利多?原来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我就说谁还会记得我这个糟老婆子。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想见到我了。”

  埃丝特被这段话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邓布利多校长不会想见到你?”

  莫伊莱对她的态度倒是颇为亲和——尤其是对比起她对赫尔的态度。她耐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我每一次见到他都会给他带来一个不幸的预言。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在霍格沃兹读书,我预言了他家人的死亡。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从学生变成了教授,我在他身上看见了他与曾经的爱人决裂,亲手将其送入监牢的悲惨未来,并且如实告诉了他。我不认为在这两件事都应验后他会再想看到我了。”

  “邓布利多不会因此对你有意见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埃丝特说道,她还是很尊敬校长先生的。

  “是的。可是谁会喜欢一个每次见面都带来了厄运的人呢?”莫伊莱吸了最后一口烟,敲敲烟灰,松开手后烟斗自己飞回到了架子上。

  “女孩,你太年轻,不明白有些悲惨的事情是如何将一个人的心脏活生生撕裂的,那种痛苦会让他不愿意记起任何相关的事物,因为那会是亲手掀开疤痕的刀子。更何况那是改变他人生的两件大事,也许在邓布利多心里,我就和报丧鸟没什么两样。”

  说到最后她轻轻笑了一下,声音让埃丝特想到她和纽特一起放生的那只小人鱼。

  赫尔却关注了另一个问题:“你不知道是邓布利多让我们来找你的,那你为什么会把我们弄到这儿来?”

  莫伊莱的表情神秘如被隐藏在薄雾后一般,像是在凝听其他人无法听到的命运的絮语,这个时候她看起来真正像是一个预言家了,而不是一个怪脾气的老太太:“是命运的指引让我这么做的,它告诉要在那个时候打开我家的大门,迎接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门?”赫尔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看自己掉下来的地方,他分明记得自己是被一个奇大无比的蚌吞进来的。

  莫伊莱平淡地说道:“没错,年轻人,别露出那种见识少的表情,就是你背后那扇木门。我身上有四分之一的人鱼血统,把其中一个家门开在海底下又怎么了?”

  足迹踏遍世界几十个国家的赫尔真不想被一个家里蹲的老奶奶用“见识少”这个词形容。

  “以及,”莫伊莱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回味了半晌才继续开口,“命运同时也告诉了我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邓布利多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们的——这也是命运的指引。”

  赫尔下意识脱口而出:“免费?这么好?”

  莫伊莱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凝视着赫尔。

  埃丝特给了他一个肘击,让他闭上嘴,微笑着说:“他刚刚要么是脑子烧糊了,要么是舌头打结了,别在意。”

  而小天狼星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屏息等待着——他是所有人里面最关心这则预言的人。

  “[勇气的宝物是解除困局的关键,宿敌双方的命运纠缠在一起,他只有死过一次才能继续生。]”

  赫尔等了一会,没等到下面的话,他奇怪地嘀咕:“这就没了?我听说预言不是长的像十四行诗那样吗?”

  “那一定是你见过的太少,至少我的就这么短。”莫伊莱平静地告诉他们,“把这三句话告诉邓布利多,这是他目前最想要知道的事了,他会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好了,该我做的事完成了,你们该走了。”

  “等等,”小天狼星紧紧盯着莫伊莱,他的面色有些苍白,“'死'是什么意思?这说的是哈利吗?”

  莫伊莱的语气毫无起伏,像是在读课本一样:“我相信你不是还没上学,要我教你怎么拼字翻字典的小孩。至于第二个问题,没有一个预言家会对自己的预言进行解答,我们得到以及能看的只是片段的,模糊化的信息,如果擅自按主观意识进行解读,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误导。

  我只能说这就是命运告诉我的,邓布利多所需要的预言。”

  “我只是想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哈利·波特,我的教子。是,或者不是?”

  “我不知道。”

  小天狼星僵持一般与她对视了一会,最终放弃似的移开视线,他长长呼了一口气,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好的,我明白了。”

  他看上去有些沮丧,颓然地耷拉下肩膀,身上有着掩饰不掉的焦躁,为看不见的命运和狗屁的未来——小天狼星本不多么看重所谓的预言,可当这牵扯到哈利时,他无法不在意。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了,他希望把预言带回去后邓布利多能给他答案。

  “呃,我有个问题。”很久没有说话的埃丝特举起手小心翼翼提问,“莫伊莱女士,命运有没有指引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回去?我是想说,您介不介意我们用一下您家的壁炉?”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在回去的路上被食死徒追个不停了。

  “食死徒应该还守在外面等着抓我们。对了,他们不会顺着线索追到您家吧,要是您被牵连……”埃丝特越说越担心。

  “食死徒?那个黑魔王?”莫伊莱冷淡的说道,“他比他的上一任没用多了,脑子还……不用操心,他找不到我的房子的,我能活这么多年,到这把岁数多少还是有点手段的。”

  “至于壁炉,我家没接到飞路粉网。”在埃丝特为这个回答失望之前,莫伊莱话锋一转指了指把他们吸进来的大门,“但你们可以走那儿。”

  她昂了昂下巴:“去吧,我没说错,开门试试。”

  埃丝特疑惑地在门和莫伊莱之间看了看,决定相信这位老夫人,她走到门前,拧开门把手,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礁石与海水,而是一条街道,骑着单车的送报员和来往匆匆的路人从街上走过,对面的墙上被人用红色喷漆画了涂鸦,扭扭歪歪地写着“摇滚万岁”,后面加了一个巨大的感叹号。灰色的天空背景上,大本钟耸立在不远处。

  “嘿,看,外面是伦敦!”埃丝特试探着踏出去一步,确认了门外不是欺骗视觉的幻境,顿时兴致勃勃地指给他们看门外的风景。

  莫伊莱哼笑了一声:“我家的门可不止有一扇。”

  她看着控制不住用亮晶晶眼神盯着那一扇木门,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玩具的埃丝特,叹了口气赶客似的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快走吧,我都快十几年没见过这么多人,早些让我这个老人家恢复正常的独居生活吧。”

  “哇哦,原来十几年只和一个家养小精灵呆在一块算是一种正常生活?”赫尔没忍住嘴臭的毛病,但好歹还记得把声音压低到只有靠近的几个人才听得见的程度。

  一阵疾风刮起,和把他们带进这个屋子的吸力不同,这次是反方向往屋子外的推力,几人踉跄着被推到了街道上,门被“啪”的重重合上,只留给他们冰冷冷的暗棕色门板。

  埃丝特拍了拍赫尔的肩膀:“......你猜她刚刚有没有听到你的话?”

  赫尔整理了一下衣领:“听到了又怎么样,我才不在乎。还有,我必须得说,她真的是个古怪的老太婆……”

  这时候,才合上没有一会的门又嘎吱一声打开了,赫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莫伊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如果见到邓布利多,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就说‘小心……’。”

  她沉默了好一会,突然丧失了兴致一样:“算了,不用给我带话了。你们三个走吧。”

  门再次重重合上了。

  “……我说吧,她真的很古怪。”赫尔回过头看向她们俩。

  “别这么说,那是她的生活方式。而且比起斯普劳妮教授,她正常多了——好吧,我是不是应该跟斯普劳妮教授道个歉?”埃丝特捂住自己的嘴。

  赫尔回忆了一下自己和那位戴着奇怪眼镜的古怪同事共事的一年,耸耸肩:“带上我的那份,因为我认为你是对的,我也这么觉得。”

  *

  随着门的关闭,外界的热闹再次被隔绝,房间又重归波澜不起的宁静。莫伊莱并不留恋刚刚那几个访客难得带来的一点人气味,恰恰相反,多年的独居生活让她无比适应此刻的孤独,这种环境能让她更好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咳嗽了几声,吩咐脑袋上顶着瓜皮的家养小精灵给她铺好床,最好用家务魔法让被子暖和点。于是,等家养小精灵鞠躬离开后,客厅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莫伊莱看着手边毯子上湛蓝色的花纹,喃喃自语道:“就算没见到你本人,这次也还是一个坏消息啊。”

  她匮乏的情绪里罕见地挤出一些悲伤,不仅因为她第三次预见了对方的悲剧,更因为命运允许她窥探的都是既定的未来,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她闭上眼,眼前恍惚出现了湖水,黑焦的瘢痕,高高的钟楼,乌云等等一些意味不明而模糊的幻象。

  房间一时沉默下来,立式台灯的微弱光线把她佝偻的影子打在墙壁上。

  良久,轻轻如呢喃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再见了,邓布利多。”

  【作者有话说】

  预言是我编的,第一个“勇气的宝物”既是格兰芬多的宝剑,也暗指需要小狮子们的努力。后面两句大家都懂,暗示没鼻子有一个魂器(一部分灵魂)在哈利身上......

  抱歉,太扯了,我编东西的能力有限,大家如果有更好的在评论区告诉我啊,我可以改文(痛苦面具

  那个开门通到不同地方的房子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ps.我真的太喜欢哈尔了!

  最后的最后,我要开始考试月了,一个多月以后见,米娜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