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门开,门关,柏嘉良一把将人按在门背上,抱臂,虎视眈眈。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新任【死亡】被一介凡人堵在门背上站军姿,闻言,连不忙点头,“懂了懂了。”
柏嘉良眯起眼睛,盯着她无措懵懂的眼眸。
秦唯西努力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摇头。
“不,没懂。”
柏嘉良唇角抽了抽,叹了口气,看起来极为失望,又低下头,开始摆弄起了终端。
“啊我懂了懂了懂了!”秦唯西不断点头,表情欣慰。
柏嘉良另一只手又开始解起了自己的扣子。
“……不,还是不懂。”秦唯西默默缩成一团。
柏嘉良将外套丢到了一旁的衣架上,又开始单手解起了衬衫扣子,似笑非笑,“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我一开始以为你说三个小时不够还想和你讨论讨论到底需要多久但你又没有商量的意思我觉得有点不对你又开始点终端我以为你要给我看情况报告但你又开始解扣子了。”秦唯西一口气秃噜出来。
柏嘉良顿时哭笑不得。
“我的确是要给你看战场报告,但是,速战速决。”白色的衬衫落在了作战短靴上,被踢到了一旁,黑色的做训服裤子衬得人双腿修长又笔挺,直直往上,皮带将略显得宽松的裤腰扎紧,漂亮紧致的人鱼线从裤腰探了出来。
秦唯西压根不敢去看再往上那白到晃眼的玩意,只能盯着柏嘉良手腕上的终端。
“大家都没事,一切恢复到了我们预计情况的黑潮,”柏嘉良将手腕上的终端拆开来丢给她,又开始解她的扣子,“精灵蒙特港和兽境雪山是这次超预计黑潮中被黑潮覆盖最多的地方,现在黑潮退去,他们大概都能缓过一口气来。”
秦唯西低头看终端报告。
咔嚓。
扣子被人直接扯开了,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打了几个转儿。
秦唯西忍着骤然升起来的羞涩,深呼吸。
终端上正好是沃尔芙她们发过来的报告。
……
“黑潮退去了,我给联邦政府发去了报告。”沃尔芙已经化为了人形,在终端上敲了两下,又抬头望向黑潮退去的方向,有些迟疑,“是彻底退去了吗?”
这次的黑潮侵袭,长达半天?
真是美好到让人没有真实感。
终端突然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是联邦政府的最新公告。
“啊,不是。”沃尔芙快速瞟完,叹了口气,但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只是退到了之前预计速度应该到达的地方罢了。”
小特米娅站在冰凉的荒原上,抬眸,眺望着极远极远处几处颓塌的斥候塔,良久,微微垂下了眸子。
“凯特,凯特你怎么样?”身后传来沃尔芙小心翼翼的声音,小特米娅顿时转身,快步溜到了依然卧倒在冰原的大猫面前。
沃尔芙紧张地抱住大猫的脑袋,温柔地帮她梳理结成一缕缕的毛,语气愈发温柔谨慎,“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凯特依然没有睁开眸子,尾巴尖儿颤了颤,轻轻抬起,塞进了沃尔芙手里。
“凯特,凯特,”沃尔芙握着掌心里往常绝不可能摸到的毛绒绒的大尾巴,愣了愣,嗓音突然哽咽起来了,“你说句话,别吓我,我可没法和公爵大人交代。。”
“沃尔芙,我……”大猫迷迷糊糊回应着她,偌大的身子直往她怀里钻,声音小得像是在梦呓,“我想吃小鱼干。”
“吃,我给你烤一屋子小鱼干。”沃尔芙紧紧拥着她,赌咒般大声说。
“不,不够吃,”大猫声音朦朦胧胧的,像是在梦呓,胸口绒毛处似乎有什么在闪着光,“要更多……”
沃尔芙鼻尖一酸,低下头,将脑袋埋在了大猫松软的毛发中,嘴唇紧贴着她的耳朵,声音轻而郑重,“我给你烤一辈子小鱼干。”
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大猫顿时跳了起来,活蹦乱跳的蹦跶了起来,在雪原上撒起了欢儿,尾巴一摇一摆,哈哈大笑,“哈哈!笨狗!我可都录下来了!”
她爪子一掏,从胸前毛中掏出了个微型录音机,还在一闪一闪亮着光。
猫爪子一按。
“我给你烤一辈子小鱼干。”“我给你烤一辈子小鱼干。”“我给你烤一辈子小鱼干。”
微型录音机里开始循环播放起了沃尔芙哽咽着的声音。
“你!”沃尔芙愣了会,反应了过来,气得直锤身下坚冰,“怎么会有这样的坏猫咪!”
“我就是坏猫咪呀。”凯特含着笑,凑到沃尔芙面前,挑衅地左右横跳。
沃尔芙握紧了拳头,深吸口气,又分几次缓缓吐出。
当最后一口气吐尽后,她的拳头松开了,头也低垂了下来,过了会,她竟然笑了,自言自语,“算了,你没事就好。”
做了坏事的得意猫咪高高扬起的尾巴突然垂下来了,爪子焦躁地按了按地面,突然一个猛冲,将人摁在了爪下,漂亮的蔚蓝色眸子盯着她。
“怎么了?”被爪尖抵住了大动脉,但沃尔芙依然懒洋洋的,抬手轻轻揉了揉大猫的脑袋,又rua了rua那软糯Q弹的耳朵,“气急败坏的坏猫咪,嗯?”
小特米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沉吟两秒,不动声色地走远了。
凯特盯着沃尔芙盯了许久,突然开始用力舔她的脸,一下又一下。
带着倒刺的猫舌头从脖颈舔到头皮,舔出一道道湿漉漉的水痕,沃尔芙顿时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想把猫脑袋推开。
下一瞬,大猫的重量骤然消失,浑身伤的女人躺在了她怀中,手臂勾住脖颈,唇舌还落在她脸上。
湿漉漉软绵绵的。
沃尔芙呆住,随后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手还按着女人的脑袋,却不知道该怎么动弹。
“笨狗。”凯特略有些不自然地稍离开了些,将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闷着声,“我受伤了,走不动,你背我回去。”
“好。”沃尔芙下意识回答。
“背得动吗?”
“背得动。”
“你右手还伤着。”
“早好了。”
“啧,皮糙肉厚的笨狗。”
“你再骂一句?”沃尔芙挑眉。
凯特不吭声了,只是用力抱紧了她。
最后,还是沃尔芙背着人,一瘸一拐顺着冰原走回了兽境防区。
“之前说的算数吧。”凯特蜷缩在这人宽阔的脊背上,突然低声问。
“什么?”
“给我做一辈子小鱼干。”
“嗯,算数,”沃尔芙轻笑一声,托住她的臀,将人往上掂了掂,“不过,你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
“唔,可以啊,”凯特舒服得眯起眼睛,轻声说,“我可以给你做一辈子南瓜鸡肉泥。”
沃尔芙脚下顿了顿。
凯特突然就紧张起来了,手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脖颈。
“你的心跳好快,”沃尔芙又开始稳健地向前走了,低声说,“是因为期待我的回答而紧张吗?”
“怎么可能?”猫咪嘴比乌龟壳还硬。
“哈。”沃尔芙轻笑一声,过了会,低声问,“所以……不是为了我,那你是为了什么放弃的爵位?”
凯特顿时气鼓鼓不说话。
“不回答算了。”沃尔芙又将人往上托了托,又轻轻拍了一下挺翘的猫臀儿。
“喂!”凯特瞪大眼睛。
沃尔芙只是笑,“我等着吃南瓜鸡肉泥了。”
“你想都别想!”
两人旁若无人的走远,而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小特米娅在怀疑人生。
“我是不是告诉她们了,我们可以传送回去?”她狐疑地望着两只兽境顶尖战力,随后喃喃自语,“应当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
“连长,空壳都退去了。”气喘吁吁的侦察小队茫然地望着窗外。
进攻,停止了。
尤拉西斯蹙蹙眉,慢慢靠到窗边,瞟了一眼。
在黑潮中不知疲倦永不倒下的空壳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大教堂之外,了无生机。
吱呀。
木门框摩擦的声音。
所有人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往门口看过去。
伊莉莎推开了大教堂大门,愣愣望着外面。
“黑潮,退去了。”
下一瞬,大教堂内部响起了终端滴滴答答的提示音,所有人都抬腕看去。
“啊,是暂时退去,”尤拉西斯瞟了一眼就明白了个大概,吐出口浊气,“蒙特港本不应该在一开始就面对黑潮。”
她在终端上敲击一会,唇角渐渐浮起笑意,转身,“大家休息一会,我刚申请了支援。”
许多从头战斗到尾的侦察小队成员顿时长嚎一声,就地躺下,动也不想动。
兰特等人则强忍着疲倦,给每个倒下的战士检查清洁着伤口。
“我们体力还不错,”伊莉莎在大教堂门口站了会,走回了尤拉西斯身边,低声解释,“我想带着他们去参与第一轮搜救,可能还有幸存者。”
尤拉西斯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那些“刚铎余孽”的身上。
“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她语气平静。
“在第一道防线的时候,你不是一直什么都知道吗。”伊莉莎语气变回了硬邦邦,仿佛之前和尤拉西斯并肩作战畅怀大笑的不是她一样。
“我是什么都知道……”尤拉西斯叹了口气,抿抿唇。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和我们一起吧,”伊莉莎声音里还带着刺儿,却已经软了很多,“当个监工,嗯?监督监督我们这些刚铎余孽。”
“我说过了,没有刚铎余孽。”尤拉西斯摇摇头,走到一边,靠着墙坐下,微笑着挥挥手,“拜托你们进行第一轮搜救吧,我有点累,先歇会儿。”
伊莉莎吐出一口浊气,走到这人身边,弯腰,直接将人搭在肩上扛了起来。
尤拉西斯:???!
“小兔崽子!干嘛呢!”人类武圣一个鹞子翻身从伊莉莎肩上跳了下来,又尴尬又恼火,盯着人眼睛,咬牙切齿。
“和我一起去。”伊莉莎眼睛瞟到一边,语气还是生硬的。
“我累了,我不想当监工。”尤拉西斯声音里满满都是抗拒,有些敷衍的回应,“我相信你们,快去吧,让我歇会儿不行吗?”
“我没让你和我们一起去,”伊莉莎慢慢重复,“我是说,‘和我’一起去。”
尤拉西斯愣了愣。
然后就被伊莉莎扯出了大教堂。
在大教堂角落蹲在一起吃瓜的两条龙懒洋洋趴着,冰霜巨龙安妮冰凉凉吐槽。
“你看,这俩就喜欢这样。”
“哪样?”伊娃好奇地问。
“调情。”
“……你是不是对调情有些什么误解?”温温柔柔的光明巨龙眸中都是不解。
“相信我,”冰霜巨龙不屑地呼出一口龙息,“两个没出息的嘴硬玩意儿。”
……
果然,两位龙骑士并没有跟着搜救队去搜寻蒙特港废墟,而是脱离了大部队,慢悠悠走在了一处还算完好的青石路面上。
“为什么叫我出来?”尤拉西斯目不斜视,轻声问。
“因为你有话对我说。”
“哪有?”
伊莉莎唇角扬了扬,不说话。
两人慢慢拐过一个街口,伊莉莎忍不住挑眉。
前方有一颗巨大的古树。
“我想爬上去。”伊莉莎突然抬手。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尤拉西斯目瞪口呆,却还是跟着小家伙飞奔的脚步快速前去。
“蹲下,这棵树有点高了。”伊莉莎跑到树下,又扭头望着跟上来的尤拉西斯,示意她给自己垫脚。
这句话里并没有任何请求的意思,尤拉西斯顿时有些恍惚。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家伙。
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身份尊贵,颐指气使的刚铎小公主。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她慢慢蹲下,托住了小伊莉莎的脚腕,向上。
两个龙骑士,面对一株普通的树,采用了最古老的爬树方式。
没多久,两人并肩坐在了庞大的枝桠上。伊莉莎凝望着远方的大教堂,过了会,低声说。
“王宫里也有一颗这样的大树,很高更高,爬到最顶上可以看见外城的样子……父皇还在的时候,我不能出城,只能爬到树顶端,看一眼外面纷纷乱乱的人群。”
“坐在树顶上,人群……像蚂蚁一样。”
尤拉西斯沉默了会。
“当时谁陪你?”
“姐姐。”
尤拉西斯唇角翘了翘,目光从小伊莉莎侧脸上移开了,同样凝望着远方。
“你应该知道,是我逼死了你的皇叔。”
“嗯,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的妹妹,伊莎,怎么死的吗?”
“你真有个叫伊莎的妹妹?”小伊莉莎有些茫然地扭头望着她。
“我不骗人,”尤拉西斯轻笑一声,低下了头,良久,低语着,“大旱,没有吃的,父母带着我们去逃难,一家人都要饿死的时候,她被路过的一个贵族用两袋米买下,我们就失散了。”
“后来我算是因缘际会吧,进了军队,开始修炼。我天赋还不错,带兵也不错,等爬到了高层,我想方设法找到她的消息的时候发现……她被贵族买下,又进献给了王宫,给你们刚铎家做侍女。”
“然而,她早就被打死了。”
伊莉莎闭上了眼睛。
“我当时就觉得,做这鸟官有什么意思?”尤拉西斯嗤笑,“然后就拉人上山当了土匪。”
“……你没骗我?”
尤拉西斯微微挑眉。
“我骗你干嘛?”
伊莉莎转过了头,良久,喃喃自语。
“那我们之间还真是有血海深仇。”
“是啊,血海深仇。”尤拉西斯淡淡地说,“所以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缺人手,而我,且只有我,能在不破坏联邦政府原本计划的情况下叫来一只队伍,”伊莉莎轻声回答,又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和我说这些呢?”
尤拉西斯望着她,突然笑了。
“我们之间是有血海深仇吧。”她不知为何,重复了一遍。
“是。”而伊莉莎依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尤拉西斯缓缓张开了手。
“那抱抱吧,仇敌。”
小伊莉莎骤然抿紧了唇,眼前一片模糊。
她直接冲进了尤拉西斯怀中,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
“你下次,休想,再用那种话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她低吼着,咆哮着,眼泪却一滴滴往下落。
“知道了。”尤拉西斯骤然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呢喃。
“喂不熟的小狼崽。”
……
“给你确认完了,前线没事,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事。”另一件衬衫叠在了原本衬衫之上,柏嘉良可不像秦唯西那样扭扭捏捏,她目光放肆地落在了那漂亮的弧度上,轻叹一声,“好白。”
“你在说什么呢!”新任死神被自家圣女这样打量,顿时炸了毛,羞恼地低吼。
“我是说,好白,”柏嘉良喃喃重复,突然哽咽起来,“之前是黑色的。”
秦唯西顿时低下了头。
良久,她缓缓抱住了身前人,碎吻一下下落在了她鬓角,鼻尖,锁骨,吻着那滑腻的肌肤。
“为什么这么着急,”她声音莫名沙哑了,“我已经不会跑了啊。”
“谁知道你走进那扇门之后会发生什么?”柏嘉良反手抱住了她,抽泣着,“他都说了你的生命形态在改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秦唯西心神剧震。
好像,的确如此。
其他人大概没什么感觉,但对于柏嘉良来说,她的秦唯西,或许只剩这一天了。
“我知道了……”她轻轻将柏嘉良束起的金色长发散开,又吻住了那水润的红唇,厮磨,呢喃,“我这一天都是你的。”
她开始主动,开始搅住那柔软的唇舌,吻到舌根都微微发酸。
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微微喘气。
“来吧。”秦唯西突然笑了,拿起柏嘉良温柔滚烫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来渎神吧,我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