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凤凰酒店有饭局, 何关莲过来应付了一下,中途借口上洗手间,离席了十几分钟。
其实包厢里有洗手间, 她就是想到外面喘口气, 不曾想在中庭碰见张清让, 小立领的白衬衫,细条纹西装裤,马尾束在脑后, 除了胸口的那枚胸针, 再无其他配饰, 妆容也很淡雅, 整体简约又不失大方, 她身边跟了好几个人, 拥护着她往前走。
家世和才干都不缺,很难评她将来能走到哪一步, 但不管怎样,打好关系总是必须的。
何关莲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笑着走过去, “这么巧,能在这里碰见张部长。”
“何主任?”张清让表现出惊讶,让其他人先下楼, 视线往何关莲与人吃饭的那间包厢扫了一眼,才轻笑道, “有日子没见了, 何主任最近挺忙啊。”
何关莲忙谦虚笑着说没有没有, 都是瞎忙,左右不过是互相恭维的场面话, 等差不多了才进入正题。
@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让乌桃冒险取鸡冠蛇的蛇毒为的是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脑血栓、中风、偏瘫,中西名医都聚在一起会诊过,疗效极微,说难听点就是无力回天,时也,命也。
知道蛇毒对这位大人物的病症起作用也是碰巧,左拐右拐的拐到桂区,拐到从钱祖绍等人身上提取到的微量蛇毒,结合乌家庄山林的重重奇异现象,联想到是鸡冠蛇也是迟早的事,要蛇毒容易,前提是能找得见这条蛇,借用科研组的组员身份进山那么多次都没有碰见,那边又已经拖不得了,上头才给何关莲下指令,让她务必想办法弄到蛇毒,这个事还要瞒着不能让外界知道,但肯定瞒不住张家,只要是在桂区活动,都别想逃过张家的眼睛。
何关莲清楚张清让能留下来跟自己聊,并不是因为昔日的交情,是在等她主动交代,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反正张家也知道。
张清让确实知道,甚至比何关莲还早清楚情况,不过她在意的不是旁人,是乌桃,何关莲不该把乌桃牵扯进这个漩涡。
眼见她神色不对,何关莲只得硬着头皮苦笑解释:“没有更好的办法,让我去办这件事之前他们肯定都了解过,只有乌桃在场,鸡冠蛇才会现身。”
张清让垂眸,调整着呼吸,何关莲派人送东西过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不是没想过让桃桃拒绝,但就像何关莲说的那样,那些人已然了解过情况,这次不成,还会再通过别的渠道找上乌桃,因为那位大人物太重要了,不惜一起代价都要让他清醒过来。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乌家庄,研究、探索……巨大的利益和各种新发现,不符合常理的可以归为是大自然的神秘,可一旦有人被牵扯进去,这件事就变得棘手,桃桃会很危险,各种意义上的。
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发现桃桃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比如很受小动物的欢迎,毒物在桃桃手里都变得特别乖巧,还有,桃桃家的农作物检测出的特殊成分比其他村民家的高很多。
这些都不寻常,只是迫于某些原因,还没有人去揭开。
离开酒店,张清让在车后排维持同一个动作很长时间,副驾的秘书只敢偷偷从后视镜瞄两眼,部长的脸色有点吓人。
手机屏幕亮起,张清让不动声色划开,沉着的情绪刹那间消散,眉眼又重新染上暖意,恢复以往。
秘书悄悄松了一口气,呼……
驱散冷意的是乌桃发来的图片,两只狗子被蜜蜂蛰成了猪头,排排蹲坐在地上,双眼无辜又委屈,乌桃扶着墙笑到直不起腰。
李水琴也是哭笑不得,转身进屋里拿药油给两只调皮捣蛋抓竹蜂的狗子涂上,一边涂一边心疼,“之前挖地蜂就被蛰了,还不长记性,不知道疼啊。”
想揪狗耳朵教训它们,又看它们肿成那样,怪可怜的,实在下不去手,轻轻戳两下肿起来的地方作罢。
这下好了,晚饭特意给它们留的肉骨头都啃不了,张嘴就疼得嘤嘤直叫唤,乌桃弄了点肉粥倒在狗碗里,又放了灵泉水,饿得不行的两只狗子才哼哧哼哧吃起来。
晚上村里的微信群还在讨论七伯被蛇咬的事,一般的蛇也就算了,那可是银环,剧毒,现在人在医院,是救回来了,但这个事也成了乌夏林发愁的点,村里一直都有毒蛇出没,万一哪天被游客碰上,岂不是要出大事,所以他在群里问大家伙有没有办法。
“这能有什么办法,以前还能抓,现在抓了会挨罚,到处都是山、田,蛇躲在草丛里谁看得见啊,今晚上我家还爬进来一条眼镜蛇,丢老母,躲在墙角,还是我家的猫发现的,别说游客,我都丢老母的心慌。”
“我听人说有一种药可以防蛇,像老鼠药那样的,要不买点回来撒在路边?”
“不行的啊,现在村里那么多鸡鸭鹅牛羊,误食很麻烦的,而且那个药也未必管用,蛇这种东西就是防不胜防。”
“别带游客去有草的地方就行了,七伯是因为下田才被咬的,游客又不下田。”
“鱼塘上面老有水蛇游来游去,也挺吓人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这边就是出了名的蛇多,碰见毒蛇的概率还是小的,一般能看见的都没毒。”
“明天先安排人把村路两边的草铲一铲,其他的等以后再说,现在能想出来个刁毛办法。”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乌桃没有发表意见,看了几条就退出了,她明天要进山找鸡冠蛇,思量之后还是决定跟张清让说了一声,之前进山张清让都会嘱咐她万事当心,做好防护,这次也一样,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她撑着下巴,盯着张清让的眼睛,“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张清让没有急着说话,其实她有些看不透桃桃的,这个人看似无害,好像很天真,只要能卖钱就都是好事,别的都不在乎,但这些又好像游离在世俗之上,她不止一次见过桃桃发呆时眼底流转的情绪,是看不上这个人世间的漠然,面对外面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又表现得那么温情。
“嗯,是有,我不想你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像这样不合理的要求,其实不用答应的。”
这个没法跟张清让解释,她其实也是在答应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显摆了,这不是好事。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她向张清让保证。
事已如此,说多也没用,张清让轻叹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取蛇毒,总要先把它抓到……找人跟你一块,别自己去,太危险了。”
“人多反而不好抓。”要是有陌生人在场,鸡冠蛇不会靠近她的,她也不会把鸡冠蛇怎么样,只要对方往瓶子里喷点毒液就行了。
张清让皱起眉头,难得的不尊重她决定一回,“不行,不能自己去。”
乌桃抬头看屋顶,放空自己,摆明了这件事没得商量,不同意她也要自己去。
“桃桃。”无奈的语气。
乌桃转转眼珠子,就是不吱声,等张清让又叹气,她才重新看向屏幕,“真不能带人,鸡冠蛇怕陌生人,我带一只耳去就可以了,张部长,别担心行不行?我跟它打过好几次交道,知道怎么应对,真不用太紧张。”
“那是一条毒蛇,不是人,没法讲道理的,不是让它不咬就不咬。”
“就是不咬啊……”乌桃小声嘀咕。
张清让没听清,“什么?”
“知道啦,我会注意安全的,不说这个了,”立马转移话题,“再过几天就端午了,村里有划龙舟,你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对了,把你弟弟带上,他都跟我念叨好多天了。”
不听话,又拿她没办法,张清让摇摇头,只好顺着她的话继续,“好,带他去,琴婶这回打算包多少粽子?你哥哥姐姐他们回来过节吗?”
“他们说请假都要回,我妈那人你知道的,每次都搞特别多,去年冬至也是,吃都吃不完,冰箱里全是粽子。”
“端午还包海鲜粽?”
“肉粽海鲜粽都包,甜粽也包,我大嫂爱吃甜粽,”她伸了个懒腰,“眨眼今年就要过去一半了,真快。”@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是啊,去年这个时候我们才刚认识。”
“刚认识你就对我图谋不轨。”
“我更愿意称之为一见钟情。”
“图谋不轨的一见钟情。”
张清让笑倒在椅子上,“如果这个形容更符合我给你的第一感觉,那也行,随你高兴。”
什么叫随她高兴,“本来就是图谋不轨。”
她也是没能守住底线,不过遇到像张清让这么优秀的人,很难不心动的吧,她终究是个俗人,难以抵挡这个俗世的情爱,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她可以慢悠悠的享受恋爱的感觉,在平淡的生活中度过时光。
…
第二天晨起,鸡鸣犬吠。
烟囱升起袅袅炊烟,被清晨微凉的山风带走散在远处的马尾松上空。
邵悦她们几个小姑娘非常爱早上挎着篮子去禽舍捡鸡蛋,有的小母鸡不在禽舍下蛋,就得在果园、竹林转圈找,经常有漏掉的,发现时蛋都臭了。
早之前李水琴拿走的六颗鸵鸟蛋还真孵出六只小鸵鸟,放在后院单独养,等大点再移到禽舍,那七只大的喜欢在果园游荡,偶尔也会跟着鹅鸭去三岭塘,长得很快,有六七岁的小孩那么高了。
捡回来的鸡蛋放十几个进蒸屉,跟现摘的糯玉米一块蒸,旁边还有包子和馒头,锅里烙着葱油饼,这是邵玉君几个老人做的,她们还做过油泼面和手擀面,李水琴也喜欢吃,这两天在研究自己做。
因为要进山,乌桃今天也吃包子,顶饱。
吃过早饭,她收拾好背篓,带上取毒的器具,召唤一只耳跟自己进山,谎称采摘灵芝,李水琴也没有怀疑,只是嘱咐她要小心。
@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一只耳的脸还没有消肿,但比昨天好很多,它跑在前面开路,乌桃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