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试试吗？
姑姑和堂姐不仅留了钱,走之前还点了外卖，让戚兰时和慕少艾这顿年夜饭尽可能丰盛些。
慕少艾看到，觉得自己白吃白喝的,又有点不服气：平时都是她在照顾戚兰时的,她们也只有在逢年过节这种时候才会想起孤苦伶仃的戚兰时。
她把漂洋过海寄过来的快递拿出来,认真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戚兰时正在收拾剩菜，姑姑点的有些多了，两个女孩子吃不了,她想着明天去找保安大叔问问,能不能把菜热热接着吃。
她随口问,“这快递是谁给你寄的呀？”
慕少艾：“是我姐,本来说好过年回来看我的。”
摆在快递箱最上头的,是一件长款羽绒外套,这牌子出了名的就是轻薄，保暖又好看,姐姐给她挑的款式很少女，粉粉嫩嫩的,下摆还做出了花苞的弧度,看着很轻盈。
慕少艾跑出来连外套都没穿，这件衣服可以说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原来你还有个姐姐啊。”戚兰时不动声色地问，“之前没听你提过,她大你很多吗？”
慕少艾摇头,“我们是双胞胎，我爸妈离婚了,她跟着我妈在国外,很少回来。”
双胞胎。
戚兰时之前的猜想就这么被证实了。
有些话题是很难开口的,可一旦开始倾诉,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停不下来。
“我爸妈分居很多年了，但是最近才正式离婚，之后我就搬进宿舍来。我爸妈他们只爱自己，一点都不爱孩子，我妈和她每一任男朋友都轰轰烈烈，寻死觅活，我爸动不动就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过夜。”
“他一直很想要个儿子，但是身体出问题了，注定只能有我和姐姐两个女儿，就把怨气发泄到我们俩身上，好像是我们害他不能生儿子一样，好笑死了。”
戚兰时听着，心情复杂。
和之前的豪门恩怨比起来，慕少艾的经历十分接地气：重男轻女，离异家庭，不负责任的妈妈和独断专行会家暴的爸爸。她只有一个双胞胎姐姐能称得上是亲人，偏偏还因为爸妈离婚被迫分开。
难怪慕少艾成了独狼，她真的只有自己。
这种在现实中十分常见的经历，拥有极强的代入感，戚兰时看着慕少艾，头一次有点不忍下手。
她想要打出be结局，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不论慕少艾有没有错，她都能让剧情随着她的心意发展，毕竟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但是，慕少艾现在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她最想要的也只是有人陪她过新年。
仅此而已。
时隔多年，戚兰时又一次有了词穷的感觉。面对明显在强撑的慕少艾，她只能用苍白的话语安慰道：“现在的苦都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慕少艾吸了吸鼻子，她把箱子里的所有东西都铺在床上，除了那件外套以外，还有裙子和首饰，其中有一个发卡特别标注了是给戚兰时的。
姐姐在装发卡的盒子里留了纸条：头一次听你说交到了朋友，这是做姐姐的准备的新年礼物。
慕少艾跟姐姐虽然是双胞胎，两人出生时间只差了五分钟，但姐姐天生就比她懂事周到，做事情也细致，这发卡就是一个体现。
她将盒子递给戚兰时，说这是她姐送的。戚兰时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接过来。
发卡是最基础的皇冠造型，上头的钻石每一颗都非常闪，还有一颗粉色的宝石在摄像头做点缀，看看就非常贵。
戚兰时哇了一声，对姐姐的印象更好了：不仅善良温柔乐于助人，出手还这么大方，这可真是好姐姐。
“这个应该很贵吧？”戚兰时充满了小心翼翼。
“但这是专门给你买的，你收着就好，不用想别的。”慕少艾还觉得不够，把所有东西都推到戚兰时面前，“以后我的东西你都能分一半……不用以后，就从今天开始。”
戚兰时觉得这话实在是太悦耳了，心情都好了不少。她笑着点点头，“行，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慕少艾：“……哇，好一个恩将仇报。”
高三生的假期比其他学生要短的多，才刚过大年初七就开学了。慕少艾的书本教材还在家里，她只能回家一趟。等到她再来到宿舍，半边脸颊都肿了，嘴角也破了皮。
戚兰时胸腔里的火一下子就窜出来了。
“他又动手打你，他有病吧？”
慕少艾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以为然，“病得还很重呢。”
戚兰时套上鞋子就往外走，“我去给你买点药擦一擦，你在这儿等我。”
“不用了，我都有。”慕少艾早就准备好了。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才能做足这种准备。
慕少艾本来打算自己涂药，但是戚兰时把药膏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敷在她伤口上。
药膏是凉的，戚兰时的手是热的，她皱着眉头，一双眼睛写满了认真。淡淡的药材味道飘在空气里，慕少艾视线不自觉落在戚兰时的睫毛上。她很早就发现了，戚兰时没有一处不漂亮，这双眼睛最好看，睫毛又长又密，浅色的瞳孔也很吸引人。
忽然间，戚兰时抬眼看向了她，问：“疼不疼？”
慕少艾恍然间意识到，她们两个离得特别近，戚兰时一张口，呼吸洒在她的面颊上。她稍微往前那么一点，嘴唇都能贴到一起。
“我在想什么？”慕少艾心里咯噔了一声，在开口时都有点结巴了，“不……不疼。其实就是看着严重，实际上一点都不疼。”
“嘴硬还是你在行啊。”戚兰时将药膏盖子拧好，叹了口气，“我很难受。”
“你哪儿不舒服？”
戚兰时摇头，“从认识以来，一直都是你在帮我照顾我，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现在你受伤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所以我很难受。”
慕少艾因为这一句话笑了下，结果扯到了伤口，又呲牙咧嘴的，“你有想帮我的心就行，不然又能做什么呢？去把我爸打一顿吗？”
戚兰时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来，“也不是完全不行，但不能是现在。等到高考结束的吧……不，还是去大学的前一天，咱们两个打了就跑，再也不回来了。”
这话听着，多像是要私奔去浪迹天涯。
慕少艾这下是真不觉得脸上伤口疼了，她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们打了就跑。不过你得努力才行，要是没能和我上同一所大学，我们跑都跑不到同一个地方。”
以慕少艾的成绩，考上一流学府是理所应当的。而在这游戏里，最好的大学就是戚兰时之前读过的。
她已经查过了，这游戏里不光课程对标清北，分数线也是，她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哦？
“系统，你一定要帮我。”戚兰时试图将压力转移，“主角上最好的学校在游戏里应该是标配吧，不会真的需要我去考吧？不会吧？”
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漠：【我们游戏的核心价值观就是以学习为重，绝对不会有代替玩家高考这种事情出现，你还是自己努力吧。】
戚兰时：“你好狠的心。”
梦想破灭的戚兰时没办法，只能咬紧了牙继续复习，游戏还是要打的，那怕考不上之前的学校，起码要去同一所城市吧？要不然也太丢人了。
戚兰时把游戏时间调快了，对看直播的观众来说只过去三天，就冬去春来，转眼又到了夏天，正值一年一度的高考季。
而对戚兰时来说，她是真真切切在题海里又熬了一个学期，这才终于能解脱。
太心酸了。
“不要紧张，你的成绩已经很稳定了，发挥出你平时的水准来就好。”慕少艾嘱托着戚兰时，还在帮她检查准考证等一系列东西。
这已经是慕少艾第三次检查了。
“你已经看了很多次，真的没问题的。”戚兰时握住了她的手，“还叫我别紧张，我看分明是你在紧张。”
只不过慕少艾不是在紧张她自己，而是在担心戚兰时。
戚兰时一张口就是漂亮话：“我说了，不论经历什么，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慕少艾的心一点点放下来，她反握住戚兰时的手，用力点头，“没错，我们是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
关于高考的记忆，戚兰时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这次在游戏中被迫重温了一回，她终于想起来那年考完试，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什么：
想睡觉。
这次也是一样，只不过戚兰时选择和现实中睡觉，这样等她再次登陆游戏，直接看高考成绩，不用经历中间难熬的等待了。
她跟慕少艾说，她要回去看看姑姑跟姐姐，会在查分数前回来的，到时候和慕少艾一起看。慕少艾勉强同意了，并且在三表明一定要及时回来，不然她就要生气了。
戚兰时笑着说好，随后登上了回程的车。
慕少艾看着远去的大巴，难以言喻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她有点发慌。
……为什么她会觉得，已经不是第一次看戚兰时离开？分明自从她们认识以来，只有她偶尔回家，戚兰时从没离开过。
“可能还是我不太习惯吧。”慕少艾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就像戚兰时会习惯性给她带双筷子一样，她只是不习惯和戚兰时分开。
——
作为一个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戚兰时在把握时机这方面相当精准，回到游戏时，正是查询高考成绩的前一天，她早早坐车回去找慕少艾。
看着不断显示刷新中的页面，慕少艾相当紧张，反倒是戚兰时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出来什么成绩都不会惊讶。
“兰时！你快看！你考了705分！我们可以上同一所大学了！”
戚兰时：“？”
她对自己是个什么水平相当有数，这分数必不可能是她考出来的。
“系统。”戚兰时心说，“你骗我是吧？”
系统相当坦诚：【嗯。】
它振振有词：【不这么说，我怕你不肯好好学。重上高三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我希望你珍惜。】
戚兰时：“……”她都要被气笑了。
慕少艾先看了她的成绩，才去看自己的，没有任何意外，她是今年的省状元，比第二名多了十几分。
“你还发什么呆，快跟我走，出去庆祝啊！”慕少艾整个人都透露着兴奋。
自从认识以来，这是慕少艾表露出如此剧烈的正面情绪，她是真的在为戚兰时感到高兴。
戚兰时也被她感染到，两个姑娘拉着手一起出门去。
她们挑了一家烧烤店，在等菜的时候，戚兰时给姑姑姐姐报喜，慕少艾则是在回复姐姐的消息。等到戚兰时再抬头，发现桌上多了几瓶啤酒。
她皱眉，“你要喝酒？”
慕少艾笑眯眯，“喝一点啤酒，都毕业了，没关系的，今天心情好嘛。”
戚兰时摩挲了下酒杯，点头，“少喝一点，咱们毕业了，不能住宿舍了，你喝醉了我都没办法安置你。”
慕少艾：“怎么会呢？喝啤酒还能醉人吗？”
答案是，能。
慕少艾的酒量差到令人发指，两瓶易拉罐啤酒就晕了，戚兰时目瞪口呆，打算把她先送回家去。
“我不要回去。”慕少艾脸蛋红红，“家里要么没有人，要么只有不三不四的人，我不要回去。”
想到慕少艾那个会家暴打人的爸爸，戚兰时也放弃了这个念头，“那我们该去哪儿？你有地方吗？”
慕少艾喝醉了酒，一双眼睛越发亮了，她点头，“有的有的！”
十分钟后，戚兰时和她坐在酒店床上，大眼瞪小眼。
“你真是……”戚兰时都被她逗笑了，“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慕少艾这时候又显得很乖，“你先，你先。”
戚兰时没准备睡衣，快速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问慕少艾一个人洗行不行？
慕少艾只说行，眼神根本不往她身上落，脸蛋更红了，小模样还怪纯情的。
等到慕少艾也从浴室里出来，她看上去清醒了很多，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丢人，试图解释一下，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慕少艾皱眉看了会儿，还是接了。戚兰时看她越听越不耐烦，正好奇电话是谁打来时，就听到一句响亮且清晰的“我喜欢你”传了过来。
慕少艾沉默了一会儿，蹦出来一句“我不喜欢你”就把电话挂了。
“神经病。”她嘟囔着。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来的快去的更快，只有没有责任心只顾自己的人，才会沉溺在这种没必要的感情里，不得抽身。
戚兰时问：“打电话的是谁？”
“不知道啊，没听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拿到我电话的。”慕少艾说着打了个哈欠，“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她们在宿舍里一直是睡两张床的，出于习惯戚兰时这次也开的双床房。她对天发誓原本没打算发展感情线的，但高中生涯都结束了，机会还是主动送上来的，什么都不做不是太可惜了吗？
戚兰时点头，“可以。”
慕少艾迅速钻进了她的被子里，她们都刚刚洗过澡，被子里香香的。慕少艾只留下一个床头灯，和戚兰时贴在一起，让她有种安心感，刚刚褪去的晕眩和困倦又涌了上来。
她刚要张口说一句晚安，戚兰时忽然撑着床半起身，伸手去拿矿泉水。
戚兰时只穿着一个浴巾，一动就松开了，露出叫人头晕目眩的白皙肌肤，刚好悬在慕少艾眼前。慕少艾的视线不自觉跟着戚兰时的动作走，看着她喝水，嘴唇变得湿润红艳，头发散下来扫在慕少艾的脸颊，好香。
“在看什么？”戚兰时问。
慕少艾脱口而出：“你嘴巴好好看啊，看上去好软。”
说完她觉得这话好奇怪，带着一股子痴汉的味道，她想解释，但戚兰时轻笑了一声，将水放下，双手撑在她的腰侧，一条腿分开了她的膝盖。
这是个同时具有掌控和侵略性的姿势，慕少艾觉得不自在，她想动，但感受到戚兰时的手指游移，挑着她的T恤下摆，抚摸她的腰，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慕少艾大脑宕机了，她呼吸都不顺畅，戚兰时一点点压下来，红润的唇和她只有一线之隔。
戚兰时的声音像是诱哄：“要试试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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