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家一直待到戌时初, 夏崇生这才坐上马车离开。

  坐在马车内,夏崇生想起沈家众人巴结他的丑态,只觉得异常可笑。倒是沈家那位叫春宁的女子, 瞧着不光颜色还过得去, 那小辣椒的性子也让人有些喜欢。

  不过,听沈家人说,沈春宁再过几日便要嫁人为妇, 心中颇觉遗憾。毕竟沈春宁也算是农家少有的好姿色,只是嫁给一个泥腿子, 委实有些可惜了。

  就在夏崇生靠在车厢壁上暗自叹息之际,只听一旁的随从不解的问道:“公子,那沈家不过是些目光短浅的贪财之辈,何必对他们这般和颜悦色。而且沈熙川与他们都已经断绝关系, 如此笼络他们有何作用?”

  闻言, 夏崇生慢慢睁开眼睛, 斜眼瞥着随从鄙夷道:“你懂什么?!便是将他们笼络到手心里,他们才好为我卖命。那沈熙川即便是与这些人分了家关系不睦,可终究还是姓沈。这些人若是闹将起来,有那个姓沈的头疼。再有那个叫沈春宁的小娘皮,啧啧啧,生在他们家真是可惜了。”

  夏崇生想起沈春宁那张含羞带怯的脸,眼睛里闪过一抹淫邪之色。算着自己已经多日未曾沾过女色, 顿时不禁有些心痒难耐。

  “回到镇上别回夏和楼了,直接去镇上最大的青楼。今儿爷做东, 咱们也都去松快松快。”

  听到自家主子这话, 一旁的随从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应了, 转头催促赶车的把式尽量快些。

  恰时, 前方岔路一辆马车也并入镇上的官道。里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从灵璧村回来的夏唯谨和蒲伟彤等人。

  想起方才村子里的情形,夏唯谨脸色便有些难看。即便是蒲伟彤这个陪客,表情也隐隐有些怒色。

  不过,蒲伟彤毕竟是世家出身,便是平时再率性而为,见过的场面也远比夏唯谨多得多。“灵璧村这些养羊的人家敢这般无视你们之约,必定有人在背后捣鬼。般宁,你好好想想,你们平日里可曾的罪过什么人?”

  闻言,夏唯谨摇了摇头。“熙川与我一直与人为善,轻易不会与人结怨,唯一不睦的便是熙川的家人。不过,沈家家贫不可能会让灵璧村那些人于我们毁约。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人从中作梗,且此人定然非同一般。”

  说完,夏唯谨自己又陷入了沉思。

  背后之人撺掇灵璧村人毁约,无非就是想断了沈记食铺的货源。沈记生意若因此有了问题,那收益最大的就可想而知了。若因此推断,此人必定也是生意人,而且极大可能也是做酒楼食铺生意的。

  然而,在唐河县数得上名号的酒楼食铺不过只是那几家,敢这般下血本儿对付他们沈记的,就更屈指可数了。

  想到这里,夏唯谨脑海中猛地想起一家,那便是夏和楼。

  虽然沈熙川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夏和楼,但从钱掌柜和徐捕头,以及众多食客的言谈中也知道夏和楼乃舞阳夏家的产业。有舞阳夏家这么大的靠山,夏和楼收买灵璧村那些人简直跟小儿过家家一般容易。

  而且自从沈记开始做了涮锅生意之后,夏和楼的生意所受影响定然不少。他们出手对付沈记,并不奇怪。

  不过,只要肯出价格,羊肉的货源并不难寻。夏和楼肯定也知道这种情况难不倒他们,故而,眼前的麻烦只是餐前小菜儿,同时,也是他们给沈记的一个警告。

  若是他和沈熙川就此关了涮锅生意,那一切还好说。如果继续,怕是有更大的麻烦在后面等着他们呢。

  沈记食铺沈熙川之和他的心血,他绝不容许有人来损害沈记食铺一砖一瓦!

  夏唯谨思及此,脸色更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看的一旁的蒲伟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人就这般沉默着回到镇上,马车刚刚在铺子门口停下来,早已等候多时的沈熙川便立刻迎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夏唯谨和蒲伟彤先后下车,听到沈熙川的问话,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回道:“大人跟着我累了一路了,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因着先前来了几桌吃涮锅的客人,张峰见店里只有沈熙川一个人在,恐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便也留下来帮衬着。此时,看到夏唯谨和县令大人一起外出归来,便忙去收拾大堂的桌子请几人坐下。

  待几人进门后,夏唯谨阴沉着脸关了店门。

  见状,沈熙川看了一眼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张峰,“厨房里已经备好了饭菜,你去热一热再端来。”

  张峰闻言忙点头应了一声,而后脚步匆匆往后面厨房走去。待他背影消失在门口处后,八斤自觉地去守住门口,夏唯谨这才放心开口。

  “灵璧村确实是有人捣鬼,对方此举应当只是个警告。”

  自从夏唯谨和蒲伟彤离开后,沈熙川也思索了许多。明白自家生意蒸蒸日上,定是争了其他铺子的生意,所以对方才会如此。只是,他想了许久也未曾想出,究竟是哪家要对他如此。

  见沈熙川一脸沉思,似乎并没有什么头绪,夏唯谨抬眸看了他一眼,直接说道:“我怀疑,是夏和楼动的手脚。”

  此言一出,不光是沈熙川惊了,便是蒲伟彤也都愣了。

  这夏和楼和舞阳的夏家,便是他在上京时都是有所耳闻的。而且,夏家专做酒楼食肆生意,不说遍布整个大林,但繁华城镇皆有分号的。舞阳夏家家大业大,会对沈记这家小小的铺子出手?

  见两人脸上都有怀疑之色,夏唯谨又开口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究竟是不是他们,后面应该能见分晓了。”

  夏唯谨这话说得沈熙川心里沉甸甸的,他开铺子从未想过与人结怨。不过,开门做生意,生意好坏全靠个人手艺。对旁人影响大小,这个都是根本无法控制的。若背后捣鬼真是夏和楼,那夏和楼掌柜的肚量确实不怎么大。

  知道蒲伟彤喜好美食,而且又是跟着夏唯谨帮忙跑腿儿。沈熙川自然准备了几道并未做过的菜,尤其那道咕咾肉端出来,直看的蒲伟彤看的眼睛都直了。

  “沈老板,这道菜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当是沿海那边的菜式吧。”见沈熙川点头,蒲伟彤似是已经被惊麻了,脸上已经无甚表情。放下手里的筷子,语气平淡的问道:“别的不说,你就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吧?”

  原本沉默的几人因着蒲伟彤这话笑了出来,沉闷的气氛也因此放松了一些。

  “这个……大人就说你想吃什么地方的菜式吧。”

  几人都不是好酒之人,所以一顿饭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吃完了。沈熙川和夏唯谨将蒲伟彤送到门口,想起今日之事便开口谢道:“今日麻烦大人了。”

  “我当你是朋友,你倒是跟我客气起来了。”说罢,蒲伟彤笑道:“你这铺子若干不下去,我倒是开心的。到时我就可以请你当我的私厨,每个月的工钱绝对给的足足的。”

  蒲伟彤说完,便踩着马凳上了车。在临近车厢时想起先前上京发生的一些事,回头看了眼目送自己的两人,提醒道:“背后那人这几日应该还会有所动作,你们千万留心注意!”

  “多谢大人提醒,我们必定严加防范。”

  见蒲伟彤的马车渐渐远去,沈熙川和夏唯谨这才转身回去。看到站在铺门口已经收拾好准备归家的张峰,沈熙川思量一下,还是将开口说道:“相信你也察觉到了,咱们铺子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所以,后面再送货来,咱们收货时务必小心注意。等到这阵子过后,我再予你涨工钱。”

  张峰当初最难的时候蒙沈熙川和夏唯谨收留,一直心存感激。而且两人待他真诚,从未把他当过下人来对待,所以张峰也愿意投桃报李。

  “东家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家里只有老娘一个人在,今儿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定早些来。”

  闻言,沈熙川忙说道:“我多留了一些菜在厨房,你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去吧。你娘一个人在家,也省的开伙麻烦了。”

  ……

  沈熙川和夏唯谨唯恐对方从他们进的蔬菜和猪肉上动手脚,所以在收货的时候,三人极是小心。如此防备了将近七天,对方却再无动静。

  就在沈熙川和夏唯谨疑惑万分的时候,钱掌柜提溜着一坛老酒上了门。

  此时已是下午,店里正是冷清的时候。张峰张峰跟钱掌柜已然很是熟络,一边招呼着钱掌柜落座,一边开口说道:“钱掌柜可好几日没过来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哎,可别提了。你家掌柜呢,还忙着呢?”

  “马上要到晚饭点儿了,我们东家正在后厨备菜。”

  听张峰这么说,钱掌柜便站起了身。“我去后面瞧瞧去。”

  钱掌柜是沈熙川和夏唯谨信任的人,听钱掌柜这么说,张峰倒了没有拦他。笑着送他到后堂门口,就继续去打扫大堂了。只是,在张峰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一个鬼头鬼脑的人正躲在对面的墙角处向这边张望。

  张峰瞬间警醒,疾步走到门外想要看清对方是谁时,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在张峰转身想要回店里时,只见一个青年猛地撞了他一下。张峰见对方向后跌倒,忙伸手将人扶住。

  “多谢小哥,这要是摔一下,屁股都要开花了。”青年心有余悸的看着地面的一堆小石头,看着张峰的眼神满是感激。

  “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谢。小哥若是以后有空,多来我们铺子里吃饭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就是。”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沈记的招牌,脸色突然落了下来。“原来,你是沈记的伙计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累惨了,一份黑椒鸡肉拌饭吃完啥都不想干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