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屁。
陶最面无表情地站在摄影棚里，看着顾南在摄影师的指引下摆出各种表情和姿势。
今天要拍的是五大女刊之一芭芭拉的封面，之前顾南上过芭芭拉的电影副刊封面，而这一次是正刊封面，还是特别重要的三月开季封，因此芭芭拉特别重视，不但请了国内知名摄影师掌机，还借到了著名奢牌的超季新款，可谓精心筹备。
值得一提的是，顾南这次上封面，既不是品牌封推，也不是陶最掏钱买封，而是芭芭拉主动邀约。因此桃李娱乐没有花一分力气，直接出个人就行，服装、妆造全部由杂志社搞定，他们就垫了个路费和随行工作人员的人工费。
按理来说顾南现在虽红，却还不至于一点铺垫没有直接上五大刊正刊封面，还是邀封，还是三月开季这么重要的月份。
要知道时尚圈是最难进的一个圈子，许多艺人自掏腰包刷小杂志封面，努力了好几年也没能拿到一个五大封面，这不仅仅要求艺人本身的时尚度，还得有相应的人脉资源和时尚积累。
之前顾南上芭芭拉的电影副刊封面，还是借了《水乡》夺得水城国际电影节大奖的东风，且是和导演吴筝一起拍的群封。今天他受邀拍摄正刊封面却是单人多封，这时尚资源的提升只能用三级跳来形容。
但要真的细究一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首先顾南是标准的电影明星，完全没有拍过电视剧，而时尚圈是出了名的偏爱电影明星。
其次顾南是唯一一个由电影爆出圈的流量，其粉丝的留存度和黏性简直不像是电影明星能有的程度，还有着强大的氪金能力——能买得起电影票的人，自然不会介意二三十的杂志钱，之前的电影副刊爆卖二十多万本便是证明。
最后便是顾南本身的素质了。他气质清冷，长相也是冷峻型的俊美，这使得他可塑性很强，能压得住各种夸张繁复的造型，也不怕色彩艳丽的搭配，因为他的脸就是引人无限遐想的留白。
上次合作由于是电影副刊的拍摄，无论服装还是妆造都偏保守，而这一次芭芭拉似乎想试出顾南所有的可能性，卯足了劲折腾造型和妆面，置景也很讲究，堪比电影拍摄了。
这么做显然效果不错，顾南每换一套衣服就会引来一阵喧哗，摄影师也越拍越激动，时不时就会发出几声赞叹声，听得人脸红。
“很好……太棒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镜头感这么好。来我们换个景……没事你随意走动，想做什么都行……绝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Ben这么激动。”
“可不是，你还记得他上次拍那谁不？脸臭得要死。”
“记得记得！就那个谁嘛，花了大价钱买封，衣服也是借的瓦伦汀高定，结果呢？僵得像根木头，说一下动一下，姿势毫无美感。”
“那天真是什么洋相都见过了，听说Ben后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说总监再让他拍这种人，他就再也不和芭芭拉合作了。”
“也就Ben有这个实力和脾气敢和甲方叫板了。今天他总不至于找总监发脾气了吧？”
“发脾气？我看他都快把顾南奉为缪斯了。”
陶最听着周围杂志社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看着时不时发出惊呼的摄影师，最终视线落在了站在背景前的顾南身上。
今年芭芭拉开季封面的主题是梦，从置景到服装都是极尽夸张之能事，尽力营造出梦境的怪诞和梦幻。体现在服装上便是繁复的衣着和夸张的配饰，叠穿的时尚穿搭贯穿始终。
此时的顾南便穿着层叠的衣服，怀里抱着硕大的由布匹制作的玫瑰，一会抓着花茎把玫瑰抗在肩上，一会又低头嗅闻花香，时不时再拨弄一下花瓣，犹如调皮的顽童，又像是矜贵的小王子，端的一副烂漫率真，浪漫至死的模样。
骗子。
大骗子。
说好的只是抱抱呢？
果然啊，男人说的什么“只是蹭蹭不进去”之类的话都是骗人的，都不能信！
陶最双手抱胸站在阴影处，只觉得腿软腰酸哪哪都不舒服，偏偏他还不能坐，不然某个不可言说使用过度的地方更是要造反。
原本陶最是不想来的，反正是邀封，交给杂志社就好了。可是这毕竟是顾南的第一个五大封面，万一出什么问题怎么办？遇到妆造不合适这种事，助理、宣传可不敢说，还不是得经纪人出马？
所以哪怕被顾南折腾了一夜，陶最还是在中午时两股战战地爬下了床。
乘车前往摄影棚时陶最难受得想死，这个时候更是一点凳子都不能沾，只想站在这，用眼神把顾南凌迟致死。
既然剧情都大变样了，为什么这种事还要遵循原著？大小也就罢了，天生的又不能锯掉一截，但持久性真的不必照搬原著！你他妈不是打桩机，老子也不是真的犁不坏的地儿啊！
臭小子到底哪来的精力？果然年轻就是本钱吗？可他也没多大啊！怎么就这么不经造……
不，他是正常的，千度也说了，时间太长也是病，顾南就是有病！有病就要去治啊大哥！别霍霍人好吗！
就在陶最用意念发功痛骂顾南时，被骂的人似有所感，趁着摄影师审视照片的间隙，怀里抱着玫瑰花转身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顾南原本清冷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眼中染上笑意，面部线条柔和，刚才还是倨傲的贵公子，此时却成了陷入爱河的傻小子，温柔至极，傻气十足。
被顾南这样温柔地看着，陶最几乎是反射性地露出同样的笑容，可下一秒从腰肢传来的酸软就让他垮了脸。一想到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折腾自己的人就是对面那个傻小子后，他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强烈的报复心涌上心头。
于是，仗着顾南在工作，周围人忙忙碌碌，而自己自由自在无人在意，陶最肆无忌惮地勾起唇角，伸出舌尖，舔过下唇后又用牙齿轻轻咬住嘴唇。
这个动作是如此地挑逗，让人瞬间梦回昨晚，那肢体纠缠皮肤相触的美好，肉|体碰撞气息交融的刺激，更是潮水般涌入脑海，一下子就激起了身体的反应。
顾南的神情陡然凌厉起来，就像丛林中发现猎物的猛兽，冷静中孕育着嗜血的疯狂，层叠的衣物下，某处更是鼓胀得难受，好在衣物穿得多，没有让别人看出端倪。
好想吻他，想剥掉他的衣服，把他压在地板上，想抬起他的腿，想……
无数念头在身体里碰撞，欲望蠢蠢欲动，好在顾南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拉住了冲动的警绳。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对劲，他低下头，将下半张脸埋进布制玫瑰的花瓣里，眼睛却舍不得移开，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陶最，专注且盛满了欲望赋予的侵略感。
就在这时，两人视线之间跳进来一个人，摄影师Ben凭着直觉转到了顾南视线正面，而不是让他看自己，并眼疾手快地拍下了这张正面照。
拍完后他立马低头查看刚才拍的照片，心脏跳得犹如参加了八百米竞速跑。
“有了……有了有了有了！就是这张！”Ben激动得手都在抖，看完照片他立刻转头，顺着顾南的视线方向望去，看见的却只有繁忙的工作人员，完全看不出刚才和顾南对视的人是谁。
不管那个人是谁，这个人肯定对顾南很重要，他是顾南的欲望，是他最不可见人的梦境的具象化，是真正切合这个“梦”这个主题的人，而顾南不过是间接向众人展示梦境的媒介。
Ben有预感，刚才他拍的那张照片必将名声大噪，蜚声国际。
拍摄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和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告别，并和摄影师Ben交换了联系方式，陶最一行人披星戴月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保姆车上，顾南看着身旁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陶最，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哥……你腰还疼吗？”
陶最没有理他，甚至翻了个身。
顾南看了眼前后都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的工作人员，又往陶最身边挪了挪：“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陶最没说话，闭着眼睛摸出蓝牙耳机戴上，表明了拒绝沟通。
顾南没办法，只好缩回自己的椅子，咬着唇想辙哄人。
其实吧，顾南觉得昨天晚上的事也不能怪他。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能把持得住？而且陶最年长他五岁，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还那么容易相信“只是抱抱”这种明显骗人的话，难道就没错吗？
再说了，后面陶最不是也挺享受的吗？虽然确实哭得挺惨，也一直在喊不要了，但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啊！特别是男人爽不爽真的是一目了然，遮都遮不住。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顾南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转头看向车窗外。夜幕下的车窗犹如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顾南脸上抑制不住的，因欲望被满足而兴高采烈的脸。
真好，陶最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想到这，顾南拿出手机，登陆问答网站，在【这样算是表白失败吗？】的问题下面发表了最新评论，然后申请注销账号。因网站需要七个工作日审核注销，因此他的提问依然可以查阅和回复。
【这样算是表白失败吗？】
题主[南040801]：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3L答主：啊？啊？？？怎么就在一起了？过程呢？经过呢？具体情况呢？题主你倒是说啊啊啊啊啊！！！
17L答主：题主上次出现是十二月十号，两个月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题主你说话啊！！！
89L答主：新来的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哀嚎？
64L答主：我的电子榨菜你要尽职尽责啊！你倒是一时痛快说完就跑，伤的可是万千答友的心啊！
70L答主：哪来的万千答友？这楼这么糊，活人加起来有二十个吗？233333
56L答主：该说不说题主还算是有心，至少给了一个结果，还是HAPPY ENDING，不错了。
3L答主：我们在乎的是结果吗？是过程啊！是两个人互相拉扯酸酸甜甜的过程啊！！！
93L答主：活人+1，刚爬完楼，能够体会3L的心情，话说你一个人就嚎了十几层楼，不累吗？
3L答主：没有我的心累[瀑布泪]
66L答主：其实题主也没说不说了吧？本来他就很忙，也许等哪天空了会回来补充细节呢？
73L答主：对啊，而且谁说在一起了就是大结局？又不是童话故事，万一以后分手了呢？
3L答主：闭嘴！我的CP不可能BE！
93L答主：不管怎么说，先在楼里安个家，万一有后续呢？
94L答主：安家+1
3L答主：反正我是不会走的！题主，风里雨里，3L等你！
保姆车一路驶进新居的地下停车场，陶最和其他人对了下明天的行程后，才起身下车。顾南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活像一只对着主人摇尾乞怜的大狗狗。
保姆车缓缓启动，助理透过车窗看着陶最和顾南走向电梯间，在进门的瞬间，顾南似乎拉住了陶最的手。
助理一个激灵连忙收回目光，犹豫好一会，他吞吞吐吐地开口道：“顾南和小陶总……”
刚才一路上都在装睡的宣传李升平，这个时候正拿着平板电脑审查公关部传来的文案，确认无误后再转发给顾南，让他找时间在社交软件上发布。听到助理的话，他头都没抬，直接打断道：
“该你看的就看，不该看的别看，最重要的是，守口如瓶。你也做了顾南这么久的助理了，圈里的情况也都清楚，桃李这份工作得之不易，要懂得珍惜。”
助理立刻回想起这段日子或亲眼所见，或有所耳闻的圈内助理工作环境，连忙表态：“我知道了李哥，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懂。”
“嗯。”李升平嗯了一声，心里却叹了口气。
现在还能在公司内部封口，可是日子长了纸包不住火啊！就像今天顾南看陶最的那个眼神，要不是他及时上前和陶最聊工作，绝对会被摄影师发现！
也许该提前想几套公关方案了，还有苏寄秋和那个唐总。李升平想着，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记下这一点，以免忘记。
如果陶最知道手下员工能走一步想三步，估计会高兴得跳起来，不过现在嘛，他只想摆脱某只粘人大狗的纠缠。
“哥，我真的错了……”顾南拉住陶最的手，还没抓紧就被他直接拍开了。
“这里有摄像头你不知道吗？”陶最瞪了他一眼，直接走进电梯拿出卡放在感应口。
顾南连忙跟上，嘴里嘟囔道：“我忘了……谁让哥你不理我？”
陶最懒得听他狡辩，双手抱臂看着电梯门就是不看顾南。
顾南见他这个样子，委屈道：“哥你怎么这样？之前拍照时你那样勾引我，差点害我当众出丑我都没说什么。我就是昨天晚上稍微做得久了那么一点点……”
“你那是一点点吗？”陶最终于忍不住了，转头瞪着顾南，“我他妈闭上眼睛时天都快亮了！”
顾南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那谁让哥你那么可爱，我怎么可能忍……”
“啊啊啊啊啊！你闭嘴！Shut up！”陶最一通大叫打断顾南，涨红着脸恶狠狠地对他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转头盯着液晶显示屏，怎么也不回头了。
顾南看着陶最梗着脖子就是不看自己的侧脸，低头轻笑起来。怎么办？这么可爱的人，叫人怎么忍得住嘛！
电梯里终于安静下来，陶最看着液晶屏上的数字不停跳动，眼看就要到顾南所住的楼层了这人还没有刷卡的意思，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刷卡吗？”
顾南装傻：“什么卡？”
“电梯卡！别告诉我你忘记了！”陶最眉眼一竖。
顾南装无辜：“以前没用过所以忘记带了……下次我一定记住。”
“下次记住有什么用？你今天怎么回家？”陶最说着拿出手机，“今天三个小的没通告应该在家，我叫他们去你那帮你按下电梯……”
“别了吧哥，都这么晚了他们肯定睡了。”顾南连忙抓住陶最的手机，不让他打电话。
“现在才十一点过，那群夜猫子哪那么早睡……等等，”陶最忽然反应过来，瞪着顾南，“你该不是想住我那吧？”
被发现了顾南也不慌，大道理张嘴就来：“哪有两口子分开住的。”
陶最脸一红：“谁特么和你是俩口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顾南：“没事，我可以爬窗。”
陶最：“……”
顾南：“而且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最多摸摸！”
陶最：“……你看我长得像傻子吗？”
最终陶最还是没能阻止顾南，让这人登堂入室进入他四百多平的大平层。
这套房子轮地段来说不如陶最之前卖掉的那套，但景色却要好得多。对面不远处就是公园，视野因此十分开阔，打开落地窗既能看见车水马龙的城市风光，也能看见成片的森林绿茵。
除了难得的美景，房间配置也十分齐全，每个房间都带有专属卫浴间和衣帽间，主卧更是和客厅同享公园美景，还有个椭圆形浴缸十分豪横地摆放在床尾和阳台之间，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看到那个浴缸，顾南两眼都在发光，期待满满地看着陶最，就差打双闪了。
陶最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别做梦了，赶紧洗洗睡了！明天还有工作呢！”
顾南哪里肯就范，缠着陶最道：“就泡个澡而已，本来就要洗澡，在这洗不一样吗？我们俩还省水！”
“省你……”陶最咽下嘴边的脏话，转身进了衣帽间拿了一套全新的换洗衣物拍到顾南怀里，“淋浴更省水，快去洗！”
“哥，试试呗，机会难得……”
顾南还想挣扎，被陶最推了出去：“浴缸又不会跑，难得个屁！你去隔壁次卧洗，快去！”
顾南一愣：“为什么要去隔壁洗？我就在这洗不行吗？”说着他就想拐去主卧浴室，被陶最死命拉住了。
“两个人分开洗快一点！这都几点了别折腾了！”
好不容易把人连哄带骗地送进次卧卫生间，陶最回到主卧关上门，转身看着那个浴缸，忍不住老脸一红。
当初看房顺便签合同时他对这个浴缸可谓相当满意，当时满脑子黄色，思维发散得挡都挡不住。
现在嘛……他还是很喜欢这个浴缸，只是暂时还不想体验它。毕竟生产队的驴也是要休息的，哪怕他不是驴是被拉磨，也急需休养生息。
因此，当顾南洗完澡想进主卧时，就发现自己被无情地关在了门外，里面那个绝情的人打死都不愿意开门。
“哥你开门！我不是说了不会做什么吗！哥！”
“上一次当是我傻，可我不会傻到上第二次！”陶最隔着门得意地喊道，“别叫了，赶紧去睡！明天一大早还要起床赶飞机呢！”
顾南：“哥你开门！你不开门我就不睡觉！”
陶最：“我管你睡不睡，反正我要睡了！”
“哥！你至少开门让我说个晚安吧？哥！哥？”顾南敲了好一会，发现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无奈地相信，陶最真的扔下他睡觉了。
“至于吗……”顾南好笑地低喃道，最终只能认命回到次卧。
躺在柔软的床上，顾南怎么都没有睡意，大脑兴奋地不断回放记忆片段，一会是燃烧的仙女棒，一会是昨晚的抵死缠绵，一会又跳到了摄影棚里那个挑逗的笑。
过了好一会，次卧里忽然响起一声欢呼——
“Yes——！”我有老婆了，我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