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他怎么想的?以为席夫人还会管他吗?”陶最举着电话在影视城里四处溜达,唇边挂着一抹冷笑。

  电话那头的申毅嗤笑一声:“持宠而娇吧,伯母以前也确实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不管他再怎么闹腾,只要不犯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呵,不犯法就行了吗?这道德标准有点太低了吧。”陶最靠着一根电线杆,冷声道,“警方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证据确凿,他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就算他拒不认罪,公检法也能凭证据起诉,哪怕他买|凶|杀|人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从轻判罚,至少也要蹲三年大牢。不认罪更好,拒不认罪判罚从重,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嘴硬吧。”

  听到陆君浩可能只会坐三年大牢,陶最眉头皱了皱:“三年?顾南都伤成那样了,他才蹲三年?太便宜他了吧?”

  申毅将签好名的文件放到一边,意味不明地笑笑:“顾南的伤情鉴定是轻伤二级,按照刑法,最多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陶最一听就不干了:“还三年以下?他这可是买|凶|杀|人!”

  “华国没有买|凶|杀|人的罪名,都是按共同犯罪处理,最多主使者加个教唆罪,负主要责任,按量刑的最高标准来判,也只有三年。”申毅耐心地解释着。

  “太短了,你们就不怕他三年后出来再起什么心思?”陶最没想到顾南遭那么大罪,始作俑者付出的代价却只有这么一丁点,这让他如何不恨?

  申毅翻阅着手边的文件,语气淡然:“之前陆董特意和我打过招呼,让我不要插手陆君浩的事,全程交给公检法,如何判罚都不干涉结果。当然,他也一样。”

  陶最气笑了:“怎么?陆董还担心你会下狠手搞他的‘宝贝儿子’?”

  申毅听着陶最咬牙切齿地说出“宝贝儿子”四个字,感觉电话里传来的怨气都快扑到自己脸上了:“毕竟朝夕相处了二十年,没有血缘关系也有感情在,如果陆董真的绝情到要整死陆君浩,难道你不觉得可怕吗?二十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陶最哼哼两声,没说话。

  申毅接着道:“说到底,陆董和夫人才是最受折磨的人,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一手养大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偏了哪一个都对不起另一个,能做到放手不管已经很难得了。”

  说到这,申毅顿了顿,嘴角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再说了,他不让我管,没说不让你管。陶总,我这有几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陶最挑起眉,终于露出个笑模样:“那我可太有兴趣了。”

  申毅:“那咱们北市见?”

  陶最:“北市见。”

  挂断电话,陶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转身朝片场走去。

  听到陶最要回北市,顾南眼中难掩失落,小声嘀咕:“我的伤还没好呢……”

  陶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用下巴指指医疗队:“这么多人围着你,还不够啊?”

  顾南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眼正在和席瑛做汇报的医疗队,轻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我才……”

  他话没说完,但顾南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问道:“顾南,你有没有和席夫人聊过?”

  “聊什么?”顾南茫然地看着陶最。

  “聊你的感受啊!”陶最笑着说道,“你不喜欢什么,喜欢什么,不要憋着,说出来给她听。如果她不同意,你就问问她原因,然后再协商。不要顾虑什么,退一万步来说,你们有血缘关系,不需要考虑太多外在因素。而且你真的想接下来两三个月内都被人像照顾瓷娃娃一样看顾吗?”

  见顾南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陶最忍不住撸了把他的狗头,然后在造型师的惊呼声中大笑着跑了:“乖乖等我回来,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

  顾南想追上去,但腿脚不方便,又被造型师摁住重新梳头,只能瞪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笑意散去,顾南看向监视器所在方向,正好和席瑛投注的视线对上。

  冲她点点头,顾南略一思索后,叫来助理:“麻烦帮我在酒店订一桌晚餐,让他们到点送到我房间,谢谢。”

  说完,他操控着轮椅,走到了监视器前,对席瑛和兰舟说道:“晚上我想请二位吃个晚饭,不知道二位有没有时间?”

  ***

  陶最一回到北市便马不停蹄地约见了申毅,两人在一家私人会所顺利接头。

  看着在对面落座的申毅,陶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这是被哪来的妖精吸干了精气?”

  申毅瞪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我就是太忙了。”

  一个人要管两家公司,其中一个是跨国集团公司,另一个处于老板锒铛入狱的混乱期,哪边都不能懈怠,申毅一个人掰成八瓣都嫌不够,忙得日夜颠倒熬更守夜,整个人都削瘦了不少。

  “陆董和陆君汐呢?真就什么都不管了?”陶最给申毅倒了杯茶,疑惑地问。

  “也不是完全不管。”申毅叹了口气,道了声谢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接着说道,“但有些事也确实是故意扔给我做。”

  “为什么?”陶最喝茶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申毅。他原先以为陆董和陆君汐留在海市,只是单纯为了顾南,结果听申毅的意思,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

  申毅苦笑一声,放下茶杯:“因为我对君汐隐瞒了陆君浩的事。”

  见陶最眉头皱起,申毅连忙解释道:“不要误会,君汐这么做不是说她放不下陆君浩。感情是有,但她不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她就是不高兴我有事瞒着她。”

  提到恋人,申毅身上精明干练的味道褪去不少,整个人看着都柔和了几分:“君汐是个非常有主见,能力和性格也十分强势的女性,想靠近她很难。交往之初我就承诺过,此生不会对她有任何隐瞒,结果……”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陶最心中不爽的同时说话也犀利了几分:“哦是吗?那你还把我叫回北市,不怕被陆君汐知道了更生气?”

  申毅挑挑眉:“我只是介绍几个朋友给你,算什么隐瞒?还是说小陶总不想见?那我也不用费那个劲了。”

  两人眼刀互飞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陶最先软了下来:“算了,回都回了,别浪费机票。”

  申毅嗤笑两声,拿出手机推了几个微信名片给他:“就说是申毅介绍的,其余的你和他们商量着来,不用告诉我,需要用钱的话……”

  陶最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钱我有,你不用管。”

  想想《往生》的票房,申毅点点头:“那好吧,希望结果能如你我的意。”

  陶最和申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默契地转移了话题:“星灿之后怎么办?”

  “继续办啊,花了那么多钱总不能关门吧?寰宇不做亏本买卖,就算要卖也得收支平衡后再卖。”申毅说着又揉了揉眉心,眼下的黑眼圈都快垂到苹果肌上了。

  “那谁负责管理呢?你吗?”

  “可不就是我,”申毅再次叹息道,“别的也没人了。”

  陶最点点头,看着申毅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表情,沉吟少顷后起身道:“就聊到这吧,我看你也快撑不住了。你自己开车来的吗?”

  申毅揉揉眼睛,跟着起身道:“没,司机送我过来的。”

  “那就好。”

  走到会所门口,眼看司机开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来接申毅,陶最想了想忽然对正要上车的申毅说道:“如果我是你,趁着现在时间正好,状态也不错,会立刻给陆君汐打个视频电话过去。”

  时间正好?状态不错?申毅反射性地抬手看了下表。上午十一点,快到午休时间但还有点时间,这叫时间正好?而且他这个状态……

  忽然福至心灵,申毅看向陶最,嘴角微翘:“谢了。”

  “不客气,你记着我的好就行。”陶最意有所指。

  申毅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便上了车。

  目送千万豪车离去,陶最转身走向停车场,他的手插在衣兜里摁着手机,唇边带着一抹微笑,眼神却闪烁着危险的光。

  一个月后,陆君浩等人买|凶|杀|人的刑事案件在北市某区法院开庭审理,陆君浩拒不认罪,并数次在法庭上喧哗,认为他的辩护律师是陆家派来陷害他的,法官也被人收买。

  种种蔑视法庭的行为最终导致他数罪并罚,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陆君浩不服接连提起上诉,最终告到了最高法院。不过他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最高法院维持了原判,十年牢狱他跑不掉,挣不开。

  值得一提的是,整个案件因为反复上诉的原因折腾了两年,期间陆君浩曾经托人联系过他身在海外的亲生母亲,穆清。

  穆清也算有情有义,当即就动身回国想要救儿子,结果被申毅逮了个正着,直接交给了陆长安。

  陆长安对陆君浩有养育二十年的感情基础,对穆清却没有任何情义,直接以拐卖儿童的罪名起诉,将她也扔进了大牢里。她在海外的资金也被全部追回,捐给了慈善机构。

  自此,陆君浩和顾南之间真假少爷的风波宣告彻底平息。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陶最拿到申毅给他的联系方式后,连续几天在外奔波,等所有事都谈妥,他终于能将精力转移到另一件大事上——

  顾南和主角受邱嘉泽的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