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程千帆怎么这么会演戏?
他刚准备开口解释,身边飘过一阵风,刚才还在门口的的段墨寒已经从他身前走过,担心地把程千帆拉到了怀里。
“千帆哥,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那种从心口里溢出来的关心,密密麻麻地在空气中散开,让温阳的心沉入了冰凉的大海。
他想起上次在医院,唐艳丽也是这样栽赃陷害他,段墨寒选择了相信唐艳丽……
那这次呢?
段墨寒那么重视程千帆,甚至可以用爱到深处来形容,他凭什么还抱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可是,如果连他自己都不说出真相,还有谁会帮他?
温阳看着站在门口等着看好戏的唐艳丽,耳边传来的是程千帆的茶言茶语,“墨寒,我真的没事儿,你千万别生温阳的气,知道了吗?”
温阳苦涩地轻笑了一声,伸手只敢捏住段墨寒穿着的黑色西装袖子的一个小角,虽然嘴唇在发颤,但他出口的话却很坚定,“段墨寒,是他说奶……”
奶奶两个字还没说完,只见程千帆虚弱地靠在段墨寒的怀中,软绵绵地说:“阳阳,你继续说。”
段墨寒抱紧程千帆,“唐姐,赶紧打120。”
程千帆拍了拍段墨寒搂着他腰的手,“我真的没事儿,休息会儿就好了,你好好听阳阳说话。”
温阳握紧手,程千帆是那么的从容不迫,说话的语气平静如水,因为段墨寒对他的爱就是他自信的资本……
而他温阳什么都没有,就算他大逆不道的叫了段墨寒的名字,段墨寒的目光都没有从程千帆的脸上移开半分,他的那颗心已经被心疼装满了,都顾不上生气了。
深深的绝望压得温阳喘不上气,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想要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完,胸膛却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推开。
“砰——”
温阳摔倒了那堆碎玻璃渣上,身上穿着的单薄卫衣,被碎玻璃渣刺成了马蜂窝,血染红了整个后背。
温阳吃痛地拧紧了眉心,“疼——”
“墨寒!”程千帆惊愕地捂住嘴,眼中挂着泪地说,“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儿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啊,快送阳阳去医院。”
段墨寒揽腰把程千帆抱了起来,“你的脸都红了,我送你去医院。”
程千帆窝在段墨寒的怀中,“你怎么就……”话还没有说完,人虚弱地昏了过去。
“千帆哥!”
段墨寒担心地吼了一声,抱着程千帆就往外走。
温阳伸手抓住段墨寒的脚腕,忍着疼大声地说:“是他说奶奶的坏话,我才打他的!他必须给奶奶道歉!”
“温阳,你要点儿脸行吗?千帆哥一直在帮你求情,你是聋了吗?这样一个人,你怎么忍心往他身上泼脏水的。”
段墨寒一脚把温阳踢开,温阳疼得缩成了一团,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小滩的血……血蔓延开来,染脏了段墨寒穿着的高档皮鞋。
段墨寒英俊的眉头紧锁着,阴冷地看着温阳,“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到他!温阳,你犯了我的忌讳。”
脚步声渐行渐远,温阳的哭声就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声响很小,无法在任何人的心中掀起波澜……眼泪染湿了脸颊,他明明没有撒谎,段墨寒就不能信他一次吗?
温阳永远不会知道,他只是程千帆的替身,比玩具更廉价更没有尊严的替身!
替身就算和头牛一样任劳任怨,每天洗干净了在床上伺候着,卑微地忍耐着对方的坏脾气,也比不上正主的一根毛。
就像现在,程千帆只是脸颊红了,而他温阳才是急需送去医院的那一个,段墨寒在意的也只有程千帆……在他的眼中,遍地的鲜血抵不过程千帆脸上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儿红痕。
唐艳丽看着段墨寒急匆匆抱着程千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和条死狗一样的温阳,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简直不要太爽。
“昨天在段墨寒怀里装可怜的狐媚手段,今天怎么不用了?”唐艳丽走到温阳身前,抬起脚踢了踢温阳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不知分寸的骚狐狸,等着被段墨寒踢出京都吧。”
温阳失血过多,人已经快昏迷过去,唐艳丽却恶毒地想要去踩温阳受伤的后背。红色高跟鞋刚抬起来,燕闻名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来,“唐姐,温阳可是墨寒的人。”
简单的几个字带着警告,不需要多重的语气,足以让唐艳丽心生惧怕。
唐艳丽淡定自若地看向燕闻名,面不改色地说:“闻名,我就是知道他是墨寒的人,才过来关心他啊。刚准备给120打电话,你就来了,你说这不巧了吗?既然你来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唐艳丽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燕闻名马上退避三舍,刻意往旁边挪了两步,嘴角却弯起一个极优雅的弧度,“慢走。”
一身骚气,他可不想沾上,晦气。
燕闻名的这个举动极具羞辱性,但碍于燕闻名是段墨寒的兄弟,唐艳丽也不好发作,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带着一肚子的火气离开了。
燕闻名快步走到温阳身前,低下身把温阳抱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温阳送去了医院。
看着温阳被推进手术室,燕闻名拿出手机,给他的手下去了电话,“上次少爷住院,唐艳丽是不是和温先生发生冲突了?嗯……,派人去调取病房当天的监控,我马上就要。”
病房里,医用托盘里放着30多个带血的玻璃碎片,全部是从温阳的后背里取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口子布满了整个后背。
好在伤口都不深,只要按时服药,一个礼拜就能长好。
一小时后,温阳醒了,燕闻名问:“要不要喝水?”
温阳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闻哥,我想回家休息,你能送我回去吗?”
燕闻名给主治医生去了电话,确认温阳可以出院了,把温阳送回了家。
燕闻名看着温阳往别墅走去的瘦削背影,不忍心地跟了上去,伸手握住温阳的手臂。
温阳疑惑地看向燕闻名,“闻哥,还有事儿吗?”
“阳阳,程千帆是少爷的救命恩人,什么事儿只要和他扯上,少爷都会失去理智。”
“我知道。”温阳的眼底有些湿润,“我很清楚我的身份,你放心吧……无论他回家后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燕闻名,“少爷他就是嘴硬心软,是他让我送你去医院的。”
温阳苦涩地笑了笑,“他只是怕我死了,到时候就没办法替程千帆出气了。”
燕闻名叹了口气,他没脸否认温阳的话,只能心疼地拍了拍温阳的肩膀,“医生开的药一定要按时吃。”
温阳颔首,“闻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燕闻名开车离开,温阳没有回家,而是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他要赶紧去买避孕药。
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他身前,温阳上了车,去了最近的一家药房。
十分钟后,温阳提着装着药的便利袋从药房里出来,刚走到马路边,一辆黑色莲花跑车在他身前停下。
车窗缓缓下移,段墨寒俊美的侧脸映入眼帘,温阳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段墨寒没有看温阳,只是冷声说:“上车。”
副驾驶的车门自动打开,温阳上了车,紧张地咽了一下喉咙。
“买了什么药?”
温阳连忙把方便袋打开,拿出药给段墨寒看,“买的胃药,你要是不相信我拆开给你看。”
温阳说着就把塑料外包装打开,从里面抽出两板药,“你看。”
段墨寒没有看药,而是伸手圈住温阳的腰,“你上次不就是在我眼皮子底子买了避孕药吗?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故技重施。”
温阳马上把外套的口袋翻出来,“没有。”
说完,他大气不敢喘一下,紧张地看着段墨寒……
“看来是我多想了。”
段墨寒收回手,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桃花眼和温阳对视着,看的温阳心发慌。
“砰砰——”
刚关上的车窗再次被打开,一个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车外,看到段墨寒后,恭敬地弯下腰,“少爷,我已经问了药房老板了,温先生是去买避孕药的,但刚好药店的避孕药卖完了,温先生就和老板约好两个小时后再来拿药。这是药房的监控视频。”
段墨寒伸手接过保镖的手机,修长的大手经过温阳的头顶,把温阳掩藏在阴影中,身上的龙井香窜入温阳的鼻内……温阳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整个人僵硬的一动不动。
手机里传来他和药店老板的对话,是那么的清晰刺耳……
是他低估了段墨寒的卑劣程度,他万万没想到段墨寒竟然会安排人一直跟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咣当——”段墨寒把手机丢到了温阳的腿上,语气幽幽的,“不想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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