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琢祈的朋友们来的不算早,十点半开始才陆陆续续到达。

  花重锦开了门,看着完全陌生的面孔,确认自己猜测无误。果然,傅琢祈的朋友们都不是瑾城圈里那些人。

  “嫂子好!”来人不管是谁,都一脸开朗笑着打招呼。

  “啊,你好。”花重锦装作有些羞怯的模样回应。

  “今天让嫂子受累了。”

  “没有的事,你们都是祈哥哥的朋友,应该的。”把人迎进客厅,花重锦就进了厨房。

  站在半开放式的料理台边,花重锦竖着耳朵听这群人跟傅琢祈的聊天,时不时还瞄一眼那边的人群。

  傅琢祈竟然会有这样一群性格迥异的朋友。意外。

  “嫂子,需要帮忙吗?”来人里唯二的女性朋友简单说了几句话后走了过来。

  花重锦立刻摆手:“不用不用,你们都是来做客的,去那边玩儿就好。”

  看着他完全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两人还是进了厨房:“这么多,嫂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

  “没想到嫂子是这种性格。”其中一个人一边帮忙,一边随口聊着,“之前你跟傅哥婚礼,我们都没来,嫂子别见怪。主要是我们这群人都是普通人,你们婚礼上全是些上层人士,大家都不太好意思去。”

  “没关系的。倒是我们两个,早该招待你们来家里玩玩的。不过我跟祈哥哥结婚之后,家里公司也一直有很多事,这几天才刚抽出空来,希望你们别介意。”

  “嫂子太客气了。”

  花重锦见两人健谈,决定多打听些信息:“你们跟祈哥哥,是同学吗?”

  “恩,我们都是大学时候的同学。”其中一人点点头,“傅哥上学那会儿,看起来跟我们一样,后来发现他其实是大公司的太子爷,我们还都吓了一跳呢!”

  “谁说不是呢!不过傅哥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也不像有些暴发户一样老爱瞧不起人。”另一人附和,“当时听说嫂子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我们还挺担心的,没想到嫂子你跟傅哥一样,人都这么好。”

  “啊……也没有。”花重锦露出一副被夸后娇羞的模样。

  傅琢祈一边跟老同学们闲聊,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厨房的方向。

  有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笑道:“傅哥你这眼都快黏在嫂子身上了吧!”

  “哎呀,你懂什么!咱们傅哥这是新婚燕尔,正腻歪期呢。也真是谢谢傅哥愿意抽时间来应付我们这群狐朋狗友了。”

  傅琢祈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没什么。其实早该请你们来家里坐坐了,毕竟之前婚礼大家都没来。不过最近事多,这两天才抽开身。”

  “嗐!都这么多年朋友了,说这些。”

  “我还以为傅哥只是单纯不想让我们见嫂子呢,毕竟嫂子长得这么好看。”

  “说真的傅哥,接到你结婚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还以为你四十岁之前不会结婚呢!”

  傅琢祈浅浅一笑:“哦?为什么。”

  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由上学时候跟傅琢祈关系最好的人开口:“你上学那会儿……心里不是有个白月光吗?”

  花重锦跟两位女同学往客厅端食材过来,恰好听到这句被压低了的话。

  女同学第一时间扫了花重锦一眼,赶紧笑着说:“都多少年了,还提过去的事呢?”

  几个人也顿时有些紧张地看向了花重锦。

  说话那人赶紧说:“嫂子别误会啊!我们傅哥绝对不是会乱搞的人!”

  “大家不用紧张,都是以前的事儿了,说说也挺好的,追忆青春嘛。”花重锦弯腰放下盘子,直起身后笑着说,“不管祈哥哥以前心里装过谁,反正现在跟他结婚的是我。”

  “嫂子大气!”

  “不愧是嫂子!”

  傅琢祈眼神有些幽邃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笑着,没有说话。

  等到三个烤炉都被摆好,所有处理过的食材也都端了上来,花重锦才在傅琢祈身边坐下。

  有人带了啤酒过来,每人面前摆了一听。

  在递到花重锦时,对方问:“嫂子能喝吗?”

  “少喝一点还可以。”花重锦低头笑了下,“多喝不太行,没什么酒量。”

  电烤炉滋滋作响,烧烤的香气很快飘满整个房间。

  一群人一开始多少还有些拘谨,但看花重锦一直都没有流露半点不高兴的样子,也就渐渐放开了。

  酒过三巡,有人借着酒劲儿问花重锦:“嫂子,你好不好奇傅哥上学那会儿的事儿啊?”

  傅琢祈也没有拦他们。

  因为,他很想看看,小狐狸知道自己心里有个白月光,会是什么表现。

  花重锦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酒劲儿,红着脸点了点头。

  “傅哥上学那会儿,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帅哥!”

  “还是学霸呢!”

  几个人顿时七嘴八舌开始给花重锦八卦。

  “那会儿我们学校,不管是我们学院还是别的系,女孩子们目光全被傅哥夺走了!搞得我们那时候谈个恋爱老费劲儿了呢!”

  “说你干嘛?嫂子愿听你的事吗?说傅哥的事儿啊!”

  “我们那时候就喜欢赌,赌是哪个学院哪个系的美女能俘获傅哥的心。”

  “所以,祈哥哥那时候喜欢什么样的?”

  看着小狐狸眼神里写满了好奇与期待,傅琢祈有些失落。果然,小狐狸依旧没有丝毫动心。没有喜欢的忐忑,没有更进一步的占有欲,有的只是对信息的期待。

  “不知道。”几个人摇着头,咋舌,“傅哥那时候一心学习,有来表白的一律拒绝,什么风格的女孩子都入不了眼。”

  “还是后来有一次,傅哥喝多了,醉醺醺的时候说吐露嘴。”

  “我记得是喊的‘胡’什么的吧?”有人说,“不过那时候我们学校也没几个姓胡的女同学,大家就猜是不是以前中学的同学什么的。”

  胡?花重锦绞尽脑汁,在瑾城这群人里搜刮了一遍,也没找到能对上号姓胡的男的女的。

  一旁两个女同学见傅琢祈安静地自斟自饮,总觉得说的有点多,于是开始打圆场。

  “我看傅哥也不见得真有什么白月光,当初咱们学校女生追不上,纯属是赛道错了。”

  “确实,那些同学性别就不对。”

  然而有人大概是醉了,并没有领会对方打圆场的意思,依旧笑嘻嘻地冲着傅琢祈八卦。

  “傅哥,真的吗?今天当着嫂子的面儿说句实话呗。真没白月光啊?”

  傅琢祈没有看说话的同学,反倒是直直看向花重锦。

  被他盯着的花重锦有些莫名,但还是小心试探着看了回去:“祈哥哥?”

  “我要是说,有呢?”

  啧!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说这样的话,是在劝自己别费心机吗?还是想说,自己不管多努力讨好,都比不过那个姓胡的白月光?

  花重锦逆反心一下就上来了。

  你劝退?那我还偏不退。你心里有白月光?那我偏要抢了你白月光的位置,要你以后眼里心里都只有我。

  “有……也没关系。”花重锦收回视线,手里玩弄着桌上空掉的啤酒罐,“我出现的太晚,没能参与到祈哥哥的过去,但还好,祈哥哥的现在跟未来,我都可以拥有。”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鼓掌有人拍桌。

  “嫂子不愧是嫂子!”

  “太会说了嫂子!不怪傅哥会忘了白月光,栽在你身上!”

  在热闹喧哗中,花重锦察觉傅琢祈依旧没有移开的视线,迎着看了回去。

  怎么?温吞怯懦的小废物勇敢表白,是不是很惊喜?

  吵闹声中,门铃响起。

  花重锦有些诧异。他今天完全没有点外卖,快递也都是写代收点,从不写家里——难道是傅琢祈还有朋友刚到?

  可刚刚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人提过还有人没来啊!

  算了,看看就知道是谁了。花重锦起身,起得有些猛,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晃。

  傅琢祈见状拉住他的手腕:“我去吧。”

  他自然知道,门外来人是谁。毕竟今天说了要来却迟迟未到的,就只有云婷一人。

  果不其然,门一拉开,戴着遮阳帽跟墨镜的云婷出现在门外:“抱歉,有点事儿,来晚了。”

  听到门口人声,花重锦赶紧迎过去:“婷婷,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玩啊。反正今天没课。”云婷进门后,目光便飞快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怎么,不欢迎?那我走?”

  “没有。”花重锦见她打量傅琢祈的朋友们,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个点儿过来?我们都吃完了。你吃午饭没?”

  “吃了。没事,我蹭晚上那顿。”云婷毫不客气地摘了帽子墨镜挂在玄关衣架上,走进客厅。

  客厅里鸦雀无声。

  他们都好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年轻女孩是什么人,尤其是,对方从进门开始就表现出来的怪异态度。

  云婷坐在了两位女同学旁边,十分自然地跟人群打招呼:“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阿锦的好朋友。”

  一群人这才纷纷打起招呼:“你好,我们是傅哥大学时候的同学。”

  但是在最热闹的时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出现,还是比自己小着不少的女孩子,气氛总归是没法再回到之前那般热闹。

  不过还好,午饭已经吃完,花重锦收拾了残局后,端了洗好切好的水果出来。

  “家里有游戏,大家要一起打会儿游戏吗?”

  “嫂子你别忙活了,快坐下休息会儿。”女同学拉了下花重锦,立刻松开手,“傅哥,有什么游戏啊?看看呗。”

  来者是客,云婷看着花重锦一直忙里忙外,也不好说那些人,但是看向傅琢祈的眼里全是写满了嫌弃与指责。

  傅琢祈察觉,却当没看到,只是去拿了家里有的桌游,还有游戏机过来。

  花重锦已经察觉了云婷的不悦,怕她一个不高兴再跟傅琢祈阴阳怪气起来,赶紧拉着她去找两个女同学。

  “我们来玩游戏吧!婷婷,你之前不是说很想玩狼人杀的吗?”

  察觉气氛怪异,两个女同学对视一眼也赶紧说:“巧了,咱们前两天不是还说要约着一起玩吗?一起吧。”

  云婷对这两个看起来很会为人处世的姐姐没什么意见,只是看向傅琢祈:“傅哥不一起来玩一把吗?今天应该没有工作要忙吧?”

  “没想到云小姐会愿意跟我一起玩游戏。”傅琢祈浅笑着坐过来,“既然云小姐邀请,那我也不好拒绝。”

  傅琢祈又喊来一个同学,开了六人局。

  一局狼人杀玩得三个同学像在看什么谍战片。明明傅琢祈跟云婷都拿了神牌,最后却掐起来,让花重锦跟另一个同学的狼阵营赢得轻轻松松。

  就算他们再迟钝,也察觉了他们“傅嫂”的这位朋友,正在跟傅琢祈较劲儿。

  “没想到傅总商场上如鱼得水,玩起游戏倒是个大黑洞。”云婷有些咬牙切齿。

  傅琢祈倒是不愠不恼:“平时见云小姐举棋若定,没想到玩起游戏倒是靠感情至上。”

  “那是队友不对。”云婷嗤笑一声,“团队游戏最怕队友不靠谱。”

  “再来一局,刚刚太快了,不过瘾。”同学赶紧打圆场。

  “嫂子太会玩儿了,这把手下留情啊!”

  花重锦轻轻拉了拉云婷:“婷婷,你要是不想,我让祈哥哥去玩别的。”

  “不用。”云婷反过来拍拍他的手,“我有分寸。”

  花重锦:……

  你要是有分寸,我就不这么担心了。花重锦在心里叹了口气,也知道云婷是因为自己今天看起来太卑微,才抓着傅琢祈给自己出气。

  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恋爱脑的卑微人设,演得太到位了。

  第二局游戏,两个人依旧在较劲。不过准确来说,更多的还是云婷单方面较劲,傅琢祈只是被动接招,看起来有几分大人让着小孩的意味。

  最后,傅琢祈所在的阵营胜利。

  看着云婷一脸愤愤,傅琢祈心情大好地勾了勾嘴角:“承让。”

  这次队友是不熟悉的人,云婷也不好再甩锅队友问题,只能自己憋着这股气。

  花重锦看她还打算跟傅琢祈较劲儿,拉了拉她,小声说:“我想去玩别的游戏了,你陪我去吗?”

  “你要玩什么?”听到花重锦不想玩这个,云婷问。

  花重锦指了指那边空下来的游戏机:“去看看吧。”

  总算把云婷拉走,花重锦回头看向傅琢祈:“祈哥哥,你们继续。”

  小狐狸不玩了,傅琢祈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思,起身坐到一旁,一边跟那边打牌的同学闲聊,一边用余光关注着小狐狸打游戏。

  花重锦跟云婷在一堆游戏里,选了任○堂的马○奥派对,又加上两个同学,一起随机了几个游戏。

  玩着玩着,其他人就都凑了过去。

  “哇,嫂子玩游戏好强啊!”

  “嫂子上学时候不会偷偷翘课去网吧打游戏吧?”

  “傅哥好福气啊!嫂子不仅长得这么好看,做得一手好饭,打游戏都这么厉害。”

  听着身边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花重锦微微低下头去,似乎是有些害羞。

  傅琢祈却微笑着接下所有对自己的羡慕夸奖。

  大概是云婷也安静下来打游戏,不再跟傅琢祈对着干,气氛也就逐渐热闹起来。

  不知道是谁又cue起了傅琢祈那个白月光。

  “傅哥,如果早点认识嫂子,那你心里的白月光会换人吗?”

  云婷精准抓到了重点:“白月光?”

  “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旁边有人赶紧解释。

  “你可真敢问,这可是送命题啊!”有人笑道,“虽然嫂子大度,但也不带这么坑傅哥的啊!”

  “傅哥可是真男人,真男人怎么会怕这种问题呢?是吧,傅哥。”

  即便被问了这样的问题,傅琢祈依旧不愠不恼:“一定要答?”

  同学们准备见好就收,云婷却抓着不放了:“一定要答。”

  她倒要看看,傅琢祈这老男人,还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不会。”傅琢祈回答。

  云婷的火一下就拱了起来!就算真的不会,这老男人连句好听的、哄人的场面话都不会说吗?!她看他不是不会说,是不觉得有必要说吧!

  说白了,傅琢祈这老男人,还是没拿花重锦当回事!

  之前那晚的所见,云婷已经抛之脑后——毕竟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哪儿比得上眼前的所见所闻来得真切。

  “傅总还真是……专一坦诚啊。”云婷阴阳怪气。

  花重锦赶紧接话:“祈哥哥这一点,我最喜欢了。”

  这下不仅是云婷,连傅琢祈的那些同学们,也有些绷不住了——这么爱吗?

  他们扪心自问,就算是玩笑话,在听到自己新婚对象这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心里也难免会生气难过。

  可眼前的花重锦,非但没有生气难过,竟然还是如此乐观的态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都耽误嫂子打游戏了!继续继续。”

  “你们玩儿,我去买点料酒,突然想起来,家里料酒昨晚都用完了。”花重锦放下游戏手柄,站起身。

  云婷也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

  傅琢祈打断了她:“来者是客,我跟阿锦去。你们玩。”

  花重锦只是因为收到了姜月的短信,所以打算出去联系一下,自然不想有人跟着。

  “祈哥哥,只留客人们自己在家也不太好。”花重锦拦住傅琢祈,“你在家里陪客人吧,我自己去就好,就在小区门口,不远的。”

  最后,傅琢祈跟云婷都被留下。

  花重锦一个人出了门。

  在去超市的路上,花重锦查看了姜月发来的消息。

  【傅琢祈想合作建设福利院,你怎么看?】

  【你们聊过了?】花重锦问。

  【没有。只是他的助理联系了我,约我下周一见面谈。不过你要是不想的话,我直接推掉。】

  花重锦摸了摸耳后的痣,拿不准傅琢祈是个什么态度。

  之前傅琢祈澄清绯闻的时候,打官腔说过要跟这些外来的青年企业家们积极合作,但花重锦没想到,傅琢祈第一个合作会选姜月。

  是为了政府那边吗?

  不……花重锦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傅家企业跟政府已经有很多深度合作了,不需要一个福利院来继续。

  难道是因为……姜月?

  【别推。你先探探他的目的。】花重锦回复。

  要是傅琢祈的目的是为了私人情感,那倒是好说了。花重锦想,即便自己最后钓不到傅琢祈,至少姜月也能帮自己拿捏住他。

  回复完姜月的消息,花重锦随便拿了瓶料酒,结完账往回走,却在走出超市不远处,遇到了不速之客。

  “这不是傅太太吗?”刘纯静跟她的表哥叶奕辰一起走过来,“傅太太还要自己亲自出门买东西啊?我还以为,只要一个电话,就有人送到家里呢。”

  花重锦懒得搭理这两个花鹤瑄的狗腿。

  毕竟花鹤瑄都蠢成那样,他的狗腿更是蠢到自己搭话就是浪费生命的程度。

  无视两人,花重锦绕开继续朝小区门口走去。

  然而叶奕辰却快走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几天不见,傅太太不认识我们了?”

  街上人太多,不好动手。花重锦环顾一圈,发现有人看过来,干脆摆出一副茫然的姿态:“你们是?”

  “傅太太贵人多忘事。”刘纯静抱胸道,“或者,我跟着鹤瑄叫你一声大哥,你就认识了?”

  “抱歉,不认识。你们认错人了。”花重锦穿着居家的棉T恤跟休闲长裤,看起来十分乖巧。

  再度拦住绕开的花重锦的去路,叶奕辰笑得有些油腻:“傅太太今天怎么没去上学?一个人在家里等傅总吗?”

  “麻烦让一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了?”

  “看着像是睡了人家女朋友,被人家找上门了。”

  “啊,抓奸夫啊!抓女小三的我见多了,这抓奸夫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耳边不断传来那些离谱的话,花重锦觉得自己拳头都痒了。这两个人,跟花鹤瑄倒真是绝配,一样的喜欢犯贱。

  等到结束,一定要好好打这些人一顿出出气。

  不过当下嘛——

  花重锦改了策略,突然朗声说:“都说你们认错人了。你们要找的花鹤瑄,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跟弟弟相认才不久,你们跟他之间有什么纠葛,我不清楚。你们要找人就去找他,一直纠缠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弟弟现在在哪儿!”

  两人都没想到花重锦会突然这么说,呆住了。

  “你……”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婚礼上,我弟弟确实带你们一起来过。但是我跟你们不熟,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再来我就报警了。”花重锦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勾了勾嘴角。

  周围窃窃私语的话题果然跟着变了。

  人类本就是一种善变的生物,尤其是在群体中,羊群效应不管在哪个行业、哪个地方,都是一样的。

  “我们找花鹤瑄干嘛?”本来就是花鹤瑄派他们来附近打听花重锦的事的。

  可惜小区门禁很严,他们进不去,才只能在附近超市这边溜达。真没想到,一下就给他们遇到了花重锦本人。

  叶奕辰再次见到花重锦,那点儿不入流的心思便立刻按不住。

  尤其是今天的花重锦跟婚礼那天不一样,头发没有做任何造型,只是柔顺地垂下来,刘海微微遮住眼,露出那祸水一般的半张脸。

  “既然相遇,就是缘分,我想跟傅太太单独……”

  “你想跟我太太单独做什么呢?这位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叶奕辰转头看过去,就见同样穿着家居服,一副off状态的傅琢祈,正含笑看着自己。

  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傅……傅总。”叶奕辰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祈哥哥,你怎么出来了?”花重锦立刻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

  傅琢祈晃了晃手机:“家里酒不多了,出来买酒。你要先回去?还是跟我一起去买?”

  其实他是想先回去的。但看看眼前这两个狗腿子,花重锦还是说:“我跟祈哥哥你一起去!”

  “走吧。”傅琢祈冲着花重锦伸出了手。

  看着那支带着银白色素圈戒指的手,花重锦舔了舔后槽牙,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傅琢祈到底在想什么?花重锦发现自己越观察,谜团就越多。

  归根结底,还是傅琢祈这个男人太割裂了。花重锦想,真不知道,他对着那个姓胡的白月光,会不会也这样。

  两人又去超市买了啤酒,傅琢祈看了看,最后又拎上了两瓶梅子酒。

  结完账出来,花重锦无声地跟傅琢祈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个,祈哥哥……”

  “恩?”

  “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婷婷叫来。”

  听着小狐狸对云婷的维护,傅琢祈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随着对小狐狸的无心薄情了解越来越多,傅琢祈发觉,自己对云婷的羡慕也越来越深,深到快要变成嫉妒。

  “哦?我还以为,她是我邀请来的呢。”傅琢祈轻笑一声,“原来你也邀请了。”

  恩?什么意思?

  花重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琢祈会主动邀请云婷来参加他的朋友聚会?太阳打西边出来?转念一想,花重锦大概明白了。是云婷主动去问了傅琢祈,傅琢祈没拒绝的可能性更大。

  “祈哥哥……怎么想着邀请婷婷?”

  “既然是朋友聚会,也不能光有我的朋友。”傅琢祈语气有些不走心。

  但花重锦却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或许,他该去查一下,傅琢祈大学以前身边出现过的姓胡的人。

  *

  打了一下午游戏,晚饭又是烧烤,不仅有海鲜,花重锦还买了鲜羊肉和其他烧烤食材,简单腌制后端上了桌。

  “傅哥好福气,娶到嫂子这么好的人!”

  下午的游戏拉回了氛围,再加上酒气,晚饭的气氛又热络起来。

  “对了,嫂子现在在做什么?”

  “还在上学。”花重锦小声说。

  有人顿时咋舌:“傅哥,老牛吃嫩草啊。”

  “怪不得嫂子出现在傅哥生活里这么晚呢。感情是出生的晚。傅哥,可以啊!”

  听着同学们的谈笑,傅琢祈心想,一点儿也不晚。小狐狸恰好出现在了最合适的时间。

  “那嫂子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话题,花重锦只跟云婷聊过。现在当着傅琢祈的面儿,他得琢磨一下怎么回答才行。

  “暂时还没想好。”花重锦说着,娇怯地瞥了傅琢祈一眼,“我的专业应该也帮不到祈哥哥的忙,应该会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吧。”

  “嫂子你也太贴心了吧!”

  “我家那位要是有这么贴心就好了,傅哥,我好羡慕你啊!”

  面对这些言论,云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酒足饭饱,热闹到晚上十点,微醺的花重锦跟傅琢祈一一把人送上了出租车。回到家,就见云婷还一个人坐在那,面前摆着两听刚打开的啤酒。

  看他俩回来,云婷递了一听过去。

  傅琢祈毫不犹豫接过来。

  “你们还要喝吗?”花重锦问。

  看云婷铁了心要继续,花重锦只丢下一句“你们……别喝太快,对胃不好”,就进了洗手间。

  等花重锦一离开,云婷便开了口:“傅总,您真是好福气。我们阿锦自小就体贴会照顾人,性格也软,今晚你那些朋友们也都羡慕傅总羡慕得要死。可是我们阿锦呢?谁来体贴照顾我们阿锦呢?又有谁会羡慕我们阿锦过的日子呢?”

  傅琢祈垂着眼,没有回答,只是闷着喝酒。

  看他这副架势跟态度,云婷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要是不喜欢他,就早点跟他离婚,放他自由!要是你喜欢他,那就别总把他当做给你赚面子的工具。你傅总,傅大公子要什么面子没有,非得折腾阿锦做什么呢?!”

  “婷婷,你醉了!”花重锦从洗手间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赶紧过来拦着云婷继续喝酒的手,“我叫司机来接你,回家休息吧。你明天不是有集体活动吗?”

  “阿锦,这个贱,咱们非犯不可吗?”说着,云婷竟是快要哭了。

  “对不起,婷婷。”从她手里夺过剩下的酒,花重锦半拖半抱地把人往外带去,“我叫司机来接你回家。”

  “云家司机这个点儿应该也下班了,让她自己坐出租车回去也不安全,要不让她留在这住一晚吧。”

  听到傅琢祈的提议,花重锦有些诧异。

  难道,他真的就一点儿也不在意云婷说的那些话吗?

  “好啊,我倒要留下看看,你傅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醉酒的云婷倒是一口应下。

  花重锦觉得有些头大。或许喝醉的不止云婷,傅琢祈大概也醉了。

  不过醉酒的云婷有些难办,花重锦费了好大劲儿,才给小祖宗放到自己那间客卧的床上,安稳睡去。

  等安顿好云婷,花重锦翻了枕头被子出来,准备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但洗漱回来的傅琢祈却站在门口,瞥了一眼沙发上的人:“进来睡吧。”

  “不用了,祈哥哥。”花重锦小声说。

  “今晚云小姐在这里,外面的卫生间让给她,你跟我用主卧这间吧。”

  不得不承认,傅琢祈想得确实比自己周到。花重锦看着刚放下的枕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来,跟着傅琢祈进了主卧。

  这是花重锦第一次进傅琢祈的卧室。

  里面装修跟他预想的倒是差不多,雪白的墙,黑白相间的衣橱,简单又不失艺术性的吊灯,以及一张看起来挺宽的双人床。

  看到床这么宽,花重锦松了口气。

  傅琢祈把床上的枕头从中间挪到了一侧,让出另一侧给身后的人。

  把自己的枕头摆上去,花重锦蹑手蹑脚上了床,贴着边儿。

  但傅琢祈床上不知道是香水还是香熏的淡淡青草香,却充斥在花重锦的鼻间。花重锦突然有种错觉,有种他现在不是窝在被子里,而是被傅琢祈给圈在怀里,就像自己发烧那天。

  疯了吗?大概是疯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的缘故,花重锦发现,自己现在的情绪竟然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就在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花重锦突然感觉到,身后有热源贴了过来。

  热源贴过来后却并不老实,一条长臂直接连带自己的薄被在内,全被拦腰圈住。而那只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擦着自己那里过去,最后搭在自己小腹偏下的位置上。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隔着薄被,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花重锦可耻地发现,自己……冲动了。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花重锦自觉自己在这方面的谷欠望很低,低到平时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与冲动,只有偶尔的晨||勃,昭示着自己还是个健康的男人。

  但现在,他竟然有了感觉。花重锦想,肯定是酒精与外界触碰的双重刺激的问题!

  即便平时谷欠望低,但一旦谷欠望涌上,想要什么都不做自我平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现在,自己身后那个似乎已经睡着的男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脑袋都靠了过来。

  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耳后跟颈间,花重锦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些位置,竟然这么敏||感!

  不行,他得先从傅琢祈怀里逃出去!

  花重锦轻轻抬起那条压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刚刚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掀开被,还没来得及下床,手腕便被抓住了。

  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力气有些大,大到竟然直接将自己拉躺回了床上。

  花重锦朝那边看去,刚好迎上傅琢祈有些迷离的视线。

  “祈哥哥,我想去下……”

  话刚说到一半,花重锦的嘴就被堵住了。因为被亲的时候还在说话,傅琢祈的舌尖便毫无阻碍、顺畅地侵入了他的唇腔。

  花重锦努力试图将傅琢祈的舌头推出去,却被对方顺势缠了上来。

  花重锦:???

  花重锦:!!!

  不仅仅只有一个来势汹汹的吻,傅琢祈的手也顺着薄被边缘钻了进去,精准地朝着他冲动的地方进攻。

  花重锦抬手去拦,却被傅琢祈另一只手给紧紧压住。

  脆弱又敏||感的位置落入了他人手中,花重锦顿时绷紧了身体,想要反抗,身体却已经诚实地放弃了。

  傅琢祈终于结束了他猛烈却有些杂乱无章的亲吻,却又在花重锦脸上轻轻落下几个啄吻。

  “小狐……”

  小胡?听到傅琢祈唇齿间呢喃出的那个称呼,花重锦心像是被重重砸了一下。

  ——傅琢祈这是醉到把自己认错了?!

  想到自己努力这么久,傅琢祈的好感度却一直摸不透,一种屈辱感顿时涌上心头。花重锦想要逃离,然而傅琢祈手上动作却又加重了几分。

  草……

  陌生的刺激让花重锦下意识弓起了腰背。

  傅琢祈,他怎么这么会?!

  察觉对方撤离的意图,傅琢祈又逼近了几分。

  呼吸喷在花重锦的脸侧,带着淡淡的酒气与青草香。

  “不喜欢?”傅琢祈似乎有些疑惑地问。

  现在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吗?花重锦呼吸不受控地越来越急促,似乎全身的触感都集中在了那一个地方,感觉变得更加敏锐。

  发现身边人终于没有要再逃的打算,傅琢祈微微偏过头去,含住了花重锦圆润饱满的耳垂。

  花重锦小时候村里去过一个相面的老头,那老头说,花重锦这耳垂,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后来花重锦每经历一件事,就忍不住在心里嘲讽一次,那老头学不到家,竟然也敢出来给人看相。

  如今,耳垂被含在温热的唇腔中,花重锦脑里却只剩下陌生又熟悉的快||感,以及残存着的一点理智——他得逃。

  然而りせい终归败给了ほんのう。

  当花重锦身子微微ふるえる,在傅琢祈手中到达的时候,花重锦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原来……还能这么爽的吗?

  花重锦以为到此就结束了,然而傅琢祈却又再次吻了上来。

  口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掠||夺,被子下,两人相碰处传来的しょっかん,让花重锦脑海中警铃大作。

  “……好喜欢。”傅琢祈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小狐……”

  再次听到那个称呼,花重锦心里不再是屈辱感,反倒激起了些许斗志。

  对于其他人ふれる的抗拒,似乎也被斗志给压制了下去。花重锦伸过手去,轻轻ふれる傅琢祈的。

  “祈哥哥,知道我是谁吗?”

  傅琢祈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呢喃着说:“……阿锦。”

  叫出口的名字,不再是那个白月光小胡,花重锦心里竟觉得松了口气。

  花重锦ゆびさき微微动作了几下,听着傅琢祈呼吸逐渐乱了章法,心里冒出几分得意。

  “祈哥哥,喜欢吗?”

  七分醉三份装的傅琢祈,差点因为心上人压低声音的这句话而崩断最后的弦,好在紧要关头还是绷住了。

  没有回答,傅琢祈只是又再次亲上了那张红润的唇。

  搭在花重锦腰间的手,压着他的腰朝自己挺了挺,傅琢祈手指在他的腰窝上打着圈:“……喜欢。”

  又何止是喜欢。

  花重锦勾了勾嘴角,学着傅琢祈之前,加快了几分。

  酒气在两人呼吸间蔓延,最终还是被另一种银靡的味道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