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来的有些急。
一点点, 一片片,沙沙作响,最后连接成完整的雨幕。
从学校出来时还是夕阳西下, 晚霞漫天,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天边又橙又黑, 奇特的宛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啊……下雨了啊……”
刚吃完拉面,几个人挤在屋檐下抬头看着雨幕感慨。秋月潮汐从房檐下伸出掌心, 感受着沁凉的雨滴落在手心的感觉。
“唔, 感觉明天又要大降温啊。”雨水被风斜斜的吹到衣领上,冷的渡亲治缩了缩脖子。
几个人从来都没注意过天气预报,但是深秋的一场雨基本就是入冬的信号, 现如今说话时都有哈出的白色热气缓缓向上飘。
“这怎么办?”
“我记得这附近有家便利店来着…?”
及川彻说的很不确定,他经常来这家拉面馆,但是周围有什么店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过,只有一点点仅存的印象,因此又扭过头看了眼岩泉一, 寻求他的意见:“对吧小岩?”
“…是吧……?”
“少爷不应该派专车来接我们吗?”
矢巾秀故意撞了撞秋月潮汐的肩膀, 满脸揶揄地调侃。
从大款变少爷, 秋月潮汐的眼皮跳了跳, 很是无奈地接过话茬:“少爷家道中落了, 快资助我东山再起。”
“哈哈哈哈,那少爷是不是该分我点股份。”
“分你个鬼啦!走呗,去买伞。”
矢巾秀笑嘻嘻地按回秋月潮汐想外走的动作:“少爷还要去参加国家青年队合宿,别着凉了。”
说着他拽过一旁站着没有吭声的京谷贤太郎:“学弟们都有合宿要参加, 当然还是小狂犬和我去最合适啦。”
“我大概知道在哪, 一起去吧。”
岩泉一也跟着搭腔, 京谷贤太郎臭着脸,大概是吃人嘴短也没有反驳。三个人没等秋月潮汐开口就一起走向雨幕,那些话梗在喉咙里,盯着他们的背景秋月潮汐好无奈地吐槽。
“拜托,合宿还有一个月啊……不用那么夸张啦……”
“秋月……”
几人走后渡亲治喊着他的名字,慢慢踱步他旁边,眉毛都快打结搅在一起,脸上的纠结显而易见。
“嗯……?”
插在兜里的手指快把布料都扣烂了,咬着下唇五官皱巴巴拧在一起,声音小的都快被雨水砸的听不清。
“就是……你能帮我问问,乌野的自由人,西谷夕,最近有没有时间吗?他真的很厉害,这段时间我想跟着他学学。”
也不怪他纠结,这种事听起来就不太地道的样子,打赢了对方还要找他学习。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参加春高了,县内自由人比较强的就是西谷夕了,其他也没什么机会给他学习了。
这个提议说出口让秋月潮汐愣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渡亲治眼见他似乎是为难又接着补充:“他们训练完也行,我可以去乌野等他们训练结束的!啊……啊!”
渡亲治脑子里转的飞快,方案里的漏洞尽全力弥补,嘴巴极其伶俐地接着补充:“要是怕我看到什么特训,我也可以在校外等的,或者他来定地方也可以,实在麻烦的话给我个联系方式,我自己来说也行。”
这一大长串说下来,渡亲治连气都不带喘的,脸颊通红一片一路蔓延到脖后梗,羞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
“也不是啦,没事回去我帮你问问,渡亲学长不用这么郑重啦,回去帮你问问飞雄。”
听到他答应下来渡亲治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胛骨垂落下来,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感激:“太谢谢你了,秋月!”
“没事没事,小事而已啦。”
说着说着,去便利店买伞的小分队也回来了,手里攥着不少伞挥手冲他们打招呼。
“走啦走啦!”
“明天见!”
稀稀拉拉的人群三三两两结伴回家,挥手对着大家遥遥告别。
雨滴打在透明的伞面上,溅起一圈圈透明的水花。
岩泉一单手插在兜里,从拉面馆里分开后和及川彻一路回家。他的刺猬头发梢被雨水打湿微微弯曲垂下,低着头看着地面水坑路灯倒影的光影被雨水嘀嗒的支离破碎。
“如果要是秋月早来一年会不会……”
说着说着,尾音被他吞没在喉咙里,在雨声里岩泉一的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模模糊糊地传到及川彻的耳朵里。
以前国家队对于高中生来说,还是一个过于遥远的目标。但身边有人触碰到了这个时机,这比从杂志上看到的消息更加触动人心,也让岩泉一很难不想到及川彻。
“哪来那么多如果。”
及川彻对他人情绪的感触要灵敏的多。从秋月潮汐进国家队的消息后大家若有似无的视线早就感知到了,大家都在替自己惋惜。
湿漉漉的空气涌进肺腔,及川彻用着在平静不过的语气说道:“有没有这个机会,我都会一直一直打排球的,再说,那时候也是确实没赢过牛若啦。”
“大家还是全心全意为小潮汐高兴吧。”及川彻语调里都含着笑意,秋月潮汐一些体贴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格外明显:“那家伙,今天可都没在我面前显摆啊。”
一个会跳飘都能在他面前炫耀来炫耀去的人,今天整个聚餐都没有自己提过这个事,这让及川彻都有些无奈:“大家,也太把我当成什么易碎品对待了吧?真是的……”
“别不知好歹啊及川!”
“啊啦,小岩是嫉妒我的人气高吗?这是羡慕不来的哟~~”
……
12月的某天,一年级的合宿都要开始了。
从宫城县出发,秋月潮汐一大早来到乌野学校门口,背着背包站在门口等影山飞雄。
这还是那天帮渡亲治询问影山飞雄得到的,他也入选了国家青年队的选拔合宿的消息。
秋月潮汐在门口笑得温柔,穿着青城的校服在乌野校门口相当显眼,他微微弯着腰很配合的和乌野的女学生合影。
本地月刊采访这张脸经常出现,在学生群体里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校园明星。
被国见英戏称看铁柱子都深情的双眼湿润,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直直看着镜头,透过镜头极具存在感。
余光瞟见等在这的某人已经过来了,稍稍松开虚搭在女生肩膀的手,笑的温和指了指来人:“我等的人到了喔,谢谢你的喜欢。”
“加油!春高我会看直播的!”
“谢谢。”
眼睛笑弯的弧度和声音一样柔和,惹得拍照的女生又抓拍了一张侧脸的照片。
秋月潮汐的表情管理的很好,像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后面来人火辣的视线。这种灼热感,都不用想他都知道会是乌野的谁。
“哈喽啊,飞雄,好久不见。还有乌野的大家,早上好啊。”
抬起手一个个打着招呼,视线所及就发现乌野的大部分人都来送影山了,只是不见那个很有活力的日向翔阳还有月岛萤。
估计失去参加条善寺举办的合宿了吧。
这种想法在他脑子里过了一下,并没有过多关注和在意。
乌野的金色短发经理触及到秋月潮汐的视线后退一步,田中龙之介表情凶狠的上前,完全挡住了谷地仁花的身形,以及他看向清水洁子的目光。
好像又被她讨厌了……
秋月潮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了,单手屈指挠了挠脸颊,触碰到下颌拐点的红痣。
“那就麻烦秋月了,影山就交给你了。”
泽村大地显然十分了解田中龙之介的秉性,赶紧开口转移注意,让秋月潮汐的目光落回自己身上。
“没关系,不用那么客气啦~我和飞雄也是朋友啊。”
“需要我给你们写个地址吗?”
“不用啦谢谢老师,我去过东京,知道路线的。”
“那真是太谢谢你特意来等影山了。”
小武老师又一次很真诚的感谢,成年人之间的专有推拉话术秋月潮汐也十分擅长,笑得相当真挚地应答:“没关系啦,还要谢谢西谷前辈愿意教导渡亲学长呢。”
“没关系没关系,互相进步啊,入畑教练已经特意道过谢了。”
“哈哈,我还是要感谢一下的。”
影山飞雄背着行李,睡眼蒙松的站在一旁,一脸的状况外,直到秋月潮汐单手拉了拉他的手腕,再次回头招了招爪子和大家告别他才反应过来,跟着他的动作一起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啊,下次见啊。”
“嗯,影山安全到了记得给我回个消息啊!”
小武老师挥着手大声给他提醒,有个人能和影山同路让他放心了不少,路途遥远,他还一直害怕影山别摸错了路。
这一个个不放心送着影山飞雄的大部队,像极了送幼稚园的小孩第一次上学去的一堆亲戚,秋月潮汐差点幻视给他们一个个加上泪眼朦胧的表情了。
那秋月潮汐就是被托付交接的幼稚园老师。
“飞雄,看来你在乌野过的很好啊。”
虽然不知道秋月潮汐为什么突然感慨,影山飞雄还是接话: “啊,是挺好。”
七拐八绕,又换乘了几班车,他俩终于成功抵达了味之素综合体育馆中心,此次合宿的体育馆,也是职业运动员经常训练的地方,足以看出全国对这次合宿的重视。
“好久不见啊~潮汐。”
浓厚的关西腔,意味不明的语气,秋月潮汐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这让他后脖颈寒毛竖起,秋月潮汐心虚地转过身来,对着身后喊自己的人招了招手:“宫侑前辈……好久不见……”
金灿灿的短发被风吹的微扬,宫侑的面上还保持着微笑,一步一步走过来,和影山飞雄面对面而站。
“怪物快攻”的原版主人公之一,因为秋月潮汐一句话而激起好胜心的宫侑终于见到了正主。
“影山飞雄,我认识你哦。”
这种高傲的语气,像是能被他记住名字都是种恩赐。
当事人有些呆呆的没意识到宫侑话里的锋芒,在宫侑面前看着竟有点乖巧的点头,很认真地打招呼:“宫侑前辈,你好。”
这种纯良的语气,让被托付的幼稚园老师秋月潮汐仅剩的良心遭到暴击,单手捂脸心虚地目移不敢看影山飞雄。
没有完成家长的嘱托,我有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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