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走吧，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让我死呢。”
陈灵吐出一口污血，他捂着受伤手臂，抬头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女子。
他的左臂有一处极深的伤口，几乎都能看见白骨了，在他身后，靠在墙壁上，同样是伤痕累累的陈绪昂。
“想好了吗？”
女子身着一身黑衣，一双眉眼如画，仅是瞧上一眼便能令人无限沉沦。
但陈绪昂现先前的淤泥心思早已消失不见，他咬着牙，咽下喉咙中的一股铁锈味，用近乎沙哑的嗓音开口道：
“月，用我的命，别动我弟。”
“不！我来！别动我哥！”
陈灵挡在陈绪昂身前，盯着面前女子的动作。
下一刻，女子动了，他轻轻一抬手陈绪昂便出现在了女子的手上。
女子的手掌缓缓收紧，陈灵几乎是立刻便冲了过去，他想要救下他哥，但是他忘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是你们一开始选择进入这个副本就明白的道理，不是吗？”
女子冷淡地开口提醒道，冷漠地看着陈灵一下又一下被弹开。
“是这样没错！但你别忘了是我们救了你，和你弟。”陈灵狼狈不堪，足足跌倒了两三次才从地上爬起来。
“你还敢说！”霎时间，只见女子周身有黑影浮现，顿时将躺在地上的陈灵也拎了起来。
陈灵和陈绪昂都被掐住了脖子，一张脸苍白无色，但两人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痛苦，反倒像是解脱了一般。
而这个副本的回放恰在两人被掐死的时候停止了播放，099系统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完——
背后钳住他的人忽然就加重了力道。
原本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屏幕上，只有少量的注意力在抱住他的001系统身上。
先前被刻意忽略的那些东西气势汹汹朝他涌来，099系统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
激烈的声音中，混杂着001系统有些暗哑的声音，随之传入耳边，“还记得当初你与我说的人类的感情与一个由数据的感情不同吗？”
099系统的思绪并没有特别清醒，但听到此话他还是反应过来了，“是你！唔……你更改了他们的记忆？！”
秋应水与099系统此刻的链接还没有被打断，秋应水只能听到099系统突然有些变调的声音，他难免有些关心：
“小厨神系统，你与001系统现在待在一起？”
099系统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紧。
001系统已经适应了他情绪的变化了，他贴近099系统的耳朵，将气息全数喷洒在耳朵上，轻声道，“是我更改了他们的记忆，毕竟你说人类的情感，我们这群做数据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比拟不是吗？”
“不过或许有一点你是对的，在自己深陷困境的时候居然还来担心你。”
099系统闷哼一声，却又咬紧牙不敢发出过多的声音，只道，“继续。”
闻言，001系统嘴上故作玩笑般道，“这么欲求不满么？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没有动手过？”
099系统发狠地咬了一口001系统的锁骨，留下一个略微带血的齿痕。
但这个动作反而却好像取悦到了001系统一般。
动作都变快了些。
画面继续播放，099系统勉强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画面当中去。
如001系统所说，这一幕被他直接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
原本爱上那位女子的陈绪昂直接动手杀了女子，陈灵则是拦着冷青鸟死活不让他去救他的姐姐。
这是他们被篡改后的记忆，而真正的发生的事情却是——
冷青鸟刚刚赶到便见到他姐姐自杀了，陈绪昂带着陈灵头也不回地往副本的出口跑去。
路过冷青鸟身边的时候，陈灵拉了一把冷青鸟，一双眼睛盯着冷青鸟：
“跟我们走！”
但不过顷刻冷青鸟便化作黑雾，陈灵没有抓住他，被陈绪昂带着逃离了副本。
“那是一个高级副本，冷青鸟和他姐姐有自己的嗯唔……意识。”
即使099系统尽量在稳住自己的声线，但时不时还是会发出其他特别的声音。
“宿主……在那个副本中冷青鸟的姐姐是副本之主，你知道的——唔！”
话并未说完，099系统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真辛苦。”001系统弯下腰将晕过去的099系统抱了起来，轻柔地放到床上，为他掖好被子。
而另一边，秋应水喊了几声小厨神系统都不再有回应，他只得放弃。
轰隆隆——
组成采育医院这个副本的一切都在飞快消失，还活着的玩家们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陈绪昂眼神也开始逐渐变得涣散，但却一直都没有去看漂浮在冷青鸟身边的那位黑影女子。
陈令先前的眼镜早已破碎，只堪堪搭在鼻梁上，但他却像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审判一般。
秋应水的视线最后落到冷青鸟的身上，在他身边黑影环绕，而其中一个黑影便是那位王大妈。
原本这副本的主人是师青觉，但在师青觉深陷自己制造的幻境时，副本的权柄便被王大妈夺去，而在他们玩游戏前，副本权柄应该再一次发生了变化，现在《采育医院》的副本主人应该是——
冷青鸟。
秋应水与冷青鸟分别在长桌的两边坐下，对于周身飞快消失的一切像是丝毫未察觉一般，一个比一个稳重。
秋应水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身边四个家伙剥好的瓜子还有一些水果，他们四个合力是能够将秋应水完好地带出去的，因此他们也并不着急。
099系统给出的所有碎片信息，总的来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
冷青鸟和他的姐姐来自于一个高级副本，他们是NPC，但却是由数据捏造而成的NPC，他们不是系统，却诞生于与系统相同般的自主意识。
他们想要离开副本，但数据NPC是不能离开副本的，没有灵魂，没有肉身，无法离开。
而这时冒险进入高级的副本陈灵和陈绪昂便成了他们的目标，冷青鸟的姐姐有意接近陈绪昂，成功俘获陈绪昂的心。
但后来被陈绪昂发现了，陈绪昂不想杀死冷青鸟的姐姐，于是就有了后来陈绪昂带着陈灵躲开冷青鸟两人，之后便是冷青鸟的姐姐自杀，他们的记忆被001系统篡改，陈绪昂和陈灵成功逃离副本。
这其中还有个别细节，099系统没说清楚，但不重要了，有这些信息足够了。
【系统提示：距离副本《采育医院》彻底崩坏还有一分钟。】
耳边戏谑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秋应水同时手中夹着的一张写有‘院长’两个金色字的身份牌，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冷青鸟笑道：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