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医生丝毫不见之前的光洁亮丽，不过他穿着这身破布衣服反倒是让人觉得他本该就是这副样子。
秋应水接过那三根蜡烛，在巫婆婆的带领下为卜幽上了香。
“请您在这儿等着。”巫婆婆说。
秋应水沉默地坐在轮椅上，没有回答，巫婆婆也不恼，转身对着周身的村民说些什么。
秋应水藏在衣袍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握住沾有干涸血迹的筷子。
身后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淡化，他抬眸看向面前矗立的雕像，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色彩，舔了舔干涩的唇，随后勾起一抹讥笑——
——他的死亡节点即将到来。
——卜幽，你当真要弑主吗？
【宿主，你有情绪波动。】
这一次的情绪波动虽然比上一次小多了，但系统的好奇心作祟，它忍不住问了与上次相同的问题：
【宿主，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秋应水依旧没答，只是问道，“你说，其他玩家也和我一样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记忆吗？”
【……游戏app喜欢玩间谍战，或许有？】
“我也觉得有，不然为何冷青鸟的表现如此反常。”
秋应水将自己的轮椅转了个向，轻蔑道：“你说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让他连杀我的想法都没有了，竟然还选择跟我一起行动。”
在他面前，一众村民对着秋应水身后的那座雕像虞城地拜了拜。
蜡烛的微光倒映在秋应水那双黑眸之中，此刻他坐在轮椅上倒更像是他是怜悯众人的神明，而在他身后的那座雕像更像是他的守护兽。
系统默了默，竟然认真地思索了两秒而后道：
【或许……这跟他的主线任务有关？】
秋应水有主线任务，那些玩家也肯定有主线任务，但是他们的任务必定又与秋应水的任务不相同。
秋应水视线越过跪在地上的冷青鸟，转而看向陈家兄弟二人，眯眼喃喃道：
“那你说，他们两人的主线任务又会是什么呢？”
冷青鸟的主线任务很好猜到，从一开始冷青鸟想尽办法想要在古堡中找东西，再到后来冷青鸟发现了他不是真的古堡主人，但是冷青鸟并没有一刀直接杀死他，而是在这之前询问他真正的古堡主人在哪儿。
总结，冷青鸟在找有关真正古堡主人东西。
跟古堡之人挂钩的东西很多，但最重要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他的救命灵药。
但是陈灵和陈绪昂在这个副本中看起来好像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没有主线任务一样。
甚至就连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死亡记忆之后，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像冷青鸟那样发生太大的变化。
“先生，你的精神病症又复发了吗？”
一道凛冽的声音陡然打破他的思绪，秋应水抬眼望去——
只见温德医生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副眼镜，重新戴在了他那张沾了些许尘土的脸上。
不远处的村民们已经祭拜完成，他们似乎是要准备下一道程序，转而在跟巫婆婆商量什么。
烛火闪烁，明明灭灭，谁都没注意到两人的交谈。
“呵。”秋应水轻笑了一声，“还没有呢。”
“神明还没有出来呢，我的精神病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复发，你说对吧，温德医生？”
温德医生耸了耸肩，“原来是这样吗。”
“你跟卜幽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吧。”
不待温德医生继续说话，秋应水就继续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出生在这里的本土鬼吧，成为鬼之后你就一直在为真正的古堡主人打工？”
一个副本的运行，需要没有意识但能成任务指令的npc、有独立意识但为副本主人打工的鬼怪以及操纵这一切正常进行的副本主人三方组成。
npc，简单来说就是工具人，像之前被秋应水惩罚的那个女仆就只是一个单纯凑数的。
但因为npc没有意识无法完成一些剧情，副本主人通常会招收一些有意识的鬼怪，让他们来扮演副本中的角色以此来保证副本的正常的运行。
鬼怪和副本主人相当于上下级的关系，一个给钱，一个收钱办事罢了。
而在这个副本，秋应水猜测真正的古堡主人就是这个副本的主人。
秋应水挑眉，“有没有考虑过换家公司？”
温德医生：“………”
“五险一金，包吃包住的那种。”
温德医生微不可查地心动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叹气道：
“先生，我不是墙头草。您目前还是管好您自己吧。”
秋应水摆了摆手，“谢谢你的关心。”
巫婆婆似乎已经跟村民们交谈完了，她那只枯瘦的手往这边挥了几下，温德医生离开之前跟秋应水说道：
“头一次尝同类的味道，希望先生您是美味的。”
秋应水同样回道，“希望你也是美味的。”
已经跨出一步的温德医生脚步一顿，他奇怪地看了一眼秋应水后，便朝着巫婆婆跑去。
那边不知道商讨了什么的三人正好往秋应水这边走来，与温德医生擦肩而过，陈灵奇怪地嘟囔了一句：
“不是说这个村子里只有我哥唯一一个乞丐吗？”
温德医生的听力并不差，他差点一个踉跄。
陈绪昂也听到了，他当即敲了一下陈灵的脑袋，“不要提这个词语，晦气。”
陈灵撇撇嘴，走到秋应水身前道：
“先生，那些村民们让我们去帮他们一起运送什么东西过来，我们目前的想法是跟着他们去看看。”
秋应水眯了眯眼，他笑道，“当然可以，你们去吧。”
是想要借此机会逃跑吗？
秋应水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偏头看向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的冷青鸟，“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嗯.......让我猜猜，你应该是看到了自己死在运送那不知什么东西的途中吧？”
冷青鸟摇头，“并非，我留下来只是想通过你找到真正的古堡主人。”
随后他又忽而眼神一凝，死死盯着秋应水，“你知道死亡记忆的事情，你不是这个副本中的鬼怪？！”
“.......你是玩家？！”
秋应水‘嗯哼’一声，随后懒散地闭上眼，作势想要休息。
冷青鸟在脑海中不断回忆有关秋应水的片段，没有去打扰休息的秋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