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杀人自然也是要杀这个村子的头头的。
微弱暖黄的油灯照射下，老村长躬着身子不知道在床边找些什么，就连秋应水已经进了屋子都没有发觉到。
秋应水怀中抱着被他所嫌弃的大红袍，他淡定自若地推着自己的轮椅到了桌边。
他伸手敲了敲桌子。
老村长被吓得一惊，连忙将手中的东西藏了藏，这才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老村长的那张脸皮上不知道抹上了什么东西，在暖黄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有些油腻腻的，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好像也因此变得清晰了一些。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秋应水不适地皱了皱眉。
老村长那张油腻的脸紧紧皱在一起，他有些不悦道：
“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他看见秋应水手中拿着的那件大红袍，脸皱得更深，“你还不赶紧把这件祈福会的衣服给穿上，愣在这里做什么。”
秋应水举着大红袍道，“你给我的衣服是烂的，这要我怎么穿？”
老村长大惊失色，“什么？！”
“这不可能！”
他那躬着的腰好似在那一瞬间都直了，迅速跑过来接过了秋应水手中的衣服。
老村长如同对待一件宝物那般小心翼翼的，细细查看着衣服的一针一线。
但查看了没几秒后，他就如遭雷劈，“这里怎么烧了一个洞？！！”
他陡然看向秋应水，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瞬间脱离了老村长的身体。
紧接着，秋应水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粘腻恶心的触感传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干呕，但想了想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老村长的脸后面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但同时又好似深不见底，可惜秋应水现在无法看见。
“你是不是故意烧坏这件衣服的？”
虽是问话的语气，但更像是已经给秋应水定罪了。
秋应水不敢张嘴说话，只得闭着嘴巴闷声哼道，“是我做的又如何？”
老村长的怒气被点燃，那只枯瘦的手瞬间捏住秋应水的脖颈，“你是在找死吗？！！”
秋应水艰难地抬手握住了老村长的手，老村长一顿，“你现在求饶也没有用，我不会再给你胡作非为的机会了。”
老村长抽回了自己的手，在秋应水彻底被捂死的那一刻将自己的人皮又给收回去了。
在空气重新灌入的那一刻，秋应水大口喘息着，并且剧烈咳嗽起来。
——赌对了，即使他再怎么做，老村长也不会杀他的。
从之前的那一顿晚饭就可以看出这村子里的人对他的重视程度了，只要他还没有去那什么祈福会，他就还是安全的。
血迹蔓延在衣服上，秋应水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边的血迹，在老村长动手将他绑起来之前，他突然伸手拉住老村长的手：
“老秋，你真的要把我送出去吗？”
秋应水的眼中噙着泪，可能是刚刚憋了气导致他现在的脸蛋红红的，倒是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老村长一愣，他那张隐约可见五官的脸又变得清晰了一些。
秋应水见状再次加大砝码，他将自己随便带出来的那个作案工具放到了老村长的手中——
他闭上眼睛，一抹泪痕悄然从他的脸上划过，像是一只走到穷途末路的鸟儿自己放下翅膀等待着猎人终结性命的一枪：
“你知道我的性格的，如果你非要送我过去——”
“那你就杀了我吧。”
老村长怔愣地感受着手中秋应水递过来的东西——是一根筷子，是他以前亲手教自己儿子第一次杀人的工具。
屋内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老村长背着光，一张脸整个都处在阴影之中。
秋应水半晌没等到老村长动手，他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老村长的注意力还在那根筷子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放在桌子上的油灯就砸了过来。
“砰——”
精准命中。
油灯的火瞬间将老村长的衣服给点燃，但是老村长并没有任何反应，相反他还疑惑地抬头将脸对向秋应水。
秋应水不敢松懈，在老村长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便朝着他大吼道：
“杀了我啊！！”
“你们想要将我送到祈福会，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
秋应水像是气急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还咳嗽了几声，他转身在房间寻找着小物品，通通往老村长的身上扔去。
老村长沉默着接受他所有的脾气，叹气道，“你又发病了。”
秋应水怒吼，“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是你们！！”
秋应水把精神病和暴躁症演的淋漓尽致，但是在他扔完房间内的所有小物品后，老村长除了衣服破损的不像样子外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
老村长安然无恙，但反观秋应水累的气喘吁吁，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这老家伙没这么好解决。
现在已知，村长是这村子的怪物头头且他很厉害，几乎没弱点，而他又是村长的儿子，曾在村长的教育下杀掉了第一个村民，试问，要如何解决掉村长？
呵，简单。
既然村长没有弱点，那他就为村长创造出一个弱点。
秋应水停了下来，他弯腰捡起被自己摔碎的锋利瓷片。
手指不小心被划到，瞬间细密的血珠滴落下来，老村长像是感受了什么，他握紧手中的那根筷子，“你想干什么？”
顿了顿，他放缓语气道，“已经将近戌时了，我不追究你破坏衣服，你也赶紧去把衣服换掉。”
这语气听着不像是商量的语气，反而听着像命令，秋应水冷呵一声：
“我为了村里的人放弃外面丰富的资源，结果我帮你们改善生活之后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怎么对待村长儿子的，他也不知道，只是能从那个记录杀人的日记本上能感受到村长儿子的绝望。
他继续演戏，“既然你们非要逼我——”
话已然没有了后续，秋应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作势要将那片瓷片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