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看着那头的正在输入,江苑低头快速打了几个字——
。:你多喝热水。
刘立点了杯奶茶,坐在对面看着江与诺低头一直看手机,那手敲敲点点,很明显就是在打字。
他不免得又想起那天下午的那个男人。
许是他注视的太久,江与诺似有所觉,放下了手机抬起头来,“你怎么不去泡温泉?”
刘立低头咬着吸管,脸上红了一片,“我……我不太喜欢泡……”
“噢。”江与诺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起身打算去点杯喝的,他刚想问刘立要不要喝什么,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好像自他起身他的目光就钉在他身上似的。
他觉得有点尴尬,讪笑了下,“你要喝什么吗?”
江与诺问完,就看到他手边拿着的珍珠奶茶,刘立脸红了瞬,笑着摆了摆手,“我已经点了……”
他走到点餐台,看了看上面的饮品,点了杯七分糖的玫茉奶茶。
刘立坐在他的对面,视线落在桌子上反扣着的手机上。
手机没有开静音,时不时传来振动的声响。
饮品店里开了暖气,跟外面寒冷的天气形成巨大的反差。
江与诺在里面坐了一会,就觉得背心有点出汗,顺手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了背后的椅背上。
他里面穿了件白色的衬衫,偏薄的料子,透过头顶莹亮的灯光,好像可以看见里面清晰的肌理。
刘立慌张的移开视线,手没注意碰到了奶茶。
奶茶倒在桌子上,从吸管里流出来的液体滴落到他的裤子上,他慌忙的起身。
江与诺听到动静,从窗外的景色里收回视线,赶忙把抽纸盒递过去。
可惜他裤子上还是湿了一片,擦干了水渍,还是留下来浅显的痕迹。
打湿的偏还是那个尴尬的位置,刘立顿时脸都红了,“老大,我……我回去换个裤子。”
“好。”江与诺点了点头,饮品店里的客人不多。
这个时间点,来这里的大都是慕名去山庄泡温泉的。
像是江与诺这种,在饮品店里坐了大半个下午的,还真是少有。
到了晚上,公司组织了在隔壁的农家乐里吃东北铁锅炖。
木制大圆桌,八个人围着坐一圈,中间放个大铁锅,下面开着小火,底下的汤汁咕噜的冒着热气,上边围了圈烙饼,食物诱人的香味随着风飘来。
江与诺坐在靠门外边,门口的帘子被风吹开,时不时有冷风灌进来,他挪了挪凳子,把衣服拉紧了些。
刘立起身拿了瓶花生奶,挨着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倒到江与诺时,装作无意道:“老大,我给你换个位置吧,我有点热。”
刘立吸了吸鼻子,脸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火熏得,红彤彤的一片。
江与诺拉开凳子,给他换了个位置,“你待会吹冷的就换回来。”
“好。”
吃完铁锅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江与诺跟着回了民宿里,他住的房间在三楼,整个民宿呈现的是原木风设计,木制推拉门推开,里头摆了张铺着白色棉被的榻榻米。
他关上门,扶着门框在门口的架子上低头换鞋。
踩在毛绒的拖鞋上,再打开空调热风吹一会,待个十几分钟,等到房间整个暖起来,江与诺才的身子才感觉终于没那么冷了。
江与诺不是很喜欢冬天,冷的身体彻底被僵住,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
他在冬天不上班的时候,大都窝在房间里,可以窝上一整天。
江与诺到房间没多久,床上的手机就响了。
这个点,会给他打电话的,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江与诺拿起手机,看着上面闪烁跳跃的视频通话,忍住了挂断的冲动。
点开接听,秦斯郁不满的声音就透过手机听筒传来:“怎么那么久才接?”
“我刚回来。”
江与诺把手机平放在床上,前置摄像头对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
秦斯郁坐在书房的皮质椅子上,看了眼屏幕上满目的白色,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清晰传来一阵衣服摩挲声。
他不由得笑了:“江苑,你在换衣服?”
江与诺刚把衣服从背包里拿出来,解开扣子的动作一愣,他低眸瞥向手机,确定了秦斯郁那头看不到他后,才回应:“嗯。”
“你把手机拿起来,我要看。”
江与诺没理,三两下换好了衣服,才把手机拿了起来。
他的脸在镜头前一晃而过,江与诺顺手把床头柜拉近,把手机半立在了上面。
然而,并没有对着他的脸,秦斯郁那边看到的,是他锁骨以下的下半身。
“你是成心的?”秦斯郁凉凉的笑了下,紧接着道:“也行,你把扣子解开……”
不让他看脸,他就看别的地方。
江与诺没理他,抱着电脑准备找个充电的地方。
秦斯郁半天没等来他的反应,恼了:“江苑,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你跑远了,我就拿你没辙了?”
江与诺充好了电,无语的瞥了手机屏幕里的人一眼:“你的烧退了?”
这话一落,那头的人显然安静了瞬。
拧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轻轻笑了声,“怎么,关心我啊?”
江与诺听着外面的敲门声,敷衍的回应了句,就跑去开门了。
“老大,我们买了酒酿团子,给你房门口了哈!”
王志强大嗓门一喊,把东西一放,还没等江与诺开门,人就跑没影了。
这声音成功让秦斯郁冷了脸,“你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
江与诺听他这话,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低头撕开吸管的包装,把吸管插进杯子里,没有回应他。
“江苑。”
那头的声音平静到有些可怖,江与诺喝着滚烫的饮品,却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我一个人住。”
他坐回了床上,手里握着杯子,宽松的袖口往下滑,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
那头缓了缓,又道:“你现在穿着睡衣,就别出去了。”
江与诺咬着吸管,淡淡“嗯”了一声。
秦斯郁听出来他回应里的敷衍,冷冷笑了下,道:“要是让我知道你穿着睡衣跟别的男人鬼混。”
“江苑,你知道我的性子。”
江与诺攥紧杯壁,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平静的眸子里泛着异样的情绪,“秦斯郁,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决定我跟谁在一起做什么。”
“江苑,你长本事了。”
“你是笃定了我不能过来把你带走,是吗?”
江与诺垂眸,落在倒映着光的地板上,思绪猛地清醒了过来。
饶是他万般不愿,还是不得不承认——
跟秦斯郁硬碰硬,从来都只有他吃亏受罪的份。
这次的逃跑计划,没有人能帮他,他必定要准备的比上一次还要充分,还要周密才行。
因而,一时的服软,跟之后的自由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顿了顿,放软了语气:“我不会跟别的男人出去。”
江与诺这话说出来,异样的别扭和生硬。
可对他来说,那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服软了。
秦斯郁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服软,一时都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你知道就好。”
难得他如此听话,秦斯郁也不会没事找事,扯开了话题。
江与诺喝完酒酿团子,拿着内裤准备去洗澡了。
“你早点休息吧,我去洗漱了。”
他说完就拿起手机,打算要挂电话了。
镜头扫过他手里黑色的内裤,秦斯郁微微弯了嘴角,“别挂。”
江与诺攥着手机的手一紧,不自然的解释:“我要去洗澡了。”
言外之意,他要挂电话了。
“开着,我要看。”
江与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杏眼瞪大,“你……说什么?”
“开着,我看。”
江与诺脑子微转,瞬间懂了,脸色大变,恨不得揍他一顿,“看你大爷!”
他迅速挂了电话,拿着内裤往浴室走。
床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江与诺没接,打算打开静音模式。
那头响了没几秒就挂了,秦斯郁似是料到了他不会接。
江与诺还纳闷,他竟然如此识趣的挂了电话。
然而,没等他把手机放下,就又弹出来条短信——
开视频还是我来找你。
江与诺看到那简短的几个字,气的牙痒痒的,在心里暗骂了句。
无奈之下,只能拿着手机去了浴室。
秦斯郁那头跟有所感应似的,他一关上浴室的门,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放在防水袋里的手机就亮了。
民宿很是贴心的在正对着他的墙上挂了个防水袋,专门用来给客人边洗澡边看电视用的。
江与诺透过防水袋,看着里面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
他擦干手,犹豫了几秒,还是点了接听。
屏幕里显示出江与诺略显无奈的神情,反观秦斯郁倒是得逞的勾起了唇角。
“洗吧,不用在意我。”
江与诺把花洒挂在上面,转过头来跟他面对这面。
面面相觑,两相无言。
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种,打着视频洗澡的事情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从防水袋里拿出手机,往外走。
那头的秦斯郁愣了下,“不洗了?”
“嗯。”
“你别挂了电话,背着我偷偷的去洗了。”
江与诺身子一僵,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早点休息吧。”
“嗯。”
江与诺听到他的回应,心里一喜,顺势就要挂断电话。
没成想秦斯郁又来了句:“电话别挂,一起睡。”
江与诺深吸了口气,又无奈吐出了口浊气,“秦斯郁,你无不无聊。”
秦斯郁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似笑非笑:“是挺无聊的。”
江与诺狐疑的瞥他一眼,对上他那双促狭的狐狸眼,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等他有反应,秦斯郁就手撑着下巴,静静望着他:“你把衣服脱了,做给我看。”
画面静止了一瞬。
秦斯郁知道他听见了,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过了好几秒,画面翻转了下。
手机听筒里传来江与诺的嘶吼:“秦斯郁你有病吧!”
察觉到音量过大,江与诺怕房间隔音不好,稍压低了嗓音:“你有病就吃药,别朝我发癫。”
秦斯郁听他骂完,过了一会儿,江与诺渐渐平静了下来,又听着他轻言慢语的半哄道:“乖,衣服脱了,我教你。”
江与诺气着气着就笑了,“你教我?教你大爷吧你。”
他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把手机倒扣在床上,戴上眼罩,塞上耳塞,蒙头就睡了。
这一觉直睡到大天亮。
有了眼罩的遮挡,他直到八点才醒来。
走到楼下吃了早饭,看着坐在大厅沙发上,举着登山小红旗的曹总,江与诺才去把手机打开。
点开微信,看到了昨晚十点多发的安排。
今天他们要去爬山,以小组为单位,前三组到达山顶的有三千元的奖励。
江与诺这几年身子越发的弱,对这种项目没什么兴趣。
可他一转头,却看见组里其他几个人都换上了登山的装备。
王志强走过来,热情的勾着他的背:“老大,我带了两双运动鞋,要不要借你一双?”
江与诺低头望着脚下的雪地靴,他还真没带轻便的运动鞋。
他正要开口,刘立就从楼上跑了下来,手里揣着双白色的运动鞋,“老大,我这双上次促销新买的,你拿去穿吧。”
梁潇潇叼着皮筋,扎了个高马尾,瞥见往日里对谁都冷淡,还有严重洁癖的刘立,竟然热心的把新买的鞋子借给江与诺穿,不由得投来了饶有兴致的视线。
江与诺腿却了,不好穿别人新买的鞋子。
刘立尴尬的收回了手,有点不知所措。
梁潇潇清了清嗓子走过来,“刘立,你那脚穿得下这双鞋子吗?看起来很小啊……”
两人对视一眼,刘立立马又开口道:“老大,我的脚穿的有点挤,你拿去穿吧。”
江与诺这才松了口,接过了鞋子,走到房间里换上。
泉山不算高,山下以种植桃子出名,在秋夏的季节,漫山遍野的桃子香味随风飘散,饱满诱人的水蜜桃,咬下去满口爆汁,香甜可口。
山顶有座求姻缘很是灵验的寺庙,外地的游客不少慕名而来。
“梁潇潇,你那么积极的参加,该不会是为了去山顶求姻缘吧?”
王志强气喘吁吁的跑到前面,逮着前面人的书包带子,梁潇潇把书包一扯:“你管得着吗?你还不是个单身狗。”
“是啊,你说咱俩认识这么久,不然凑合试试?”
梁潇潇白他一眼:“试你个头,少拿我开刷。”
江与诺跟在后面,爬了每半个小时就累的脸都红了。
“老大,你是不是有点虚啊?”
王志强停下来喝水,又想起经常看到江与诺泡枸杞茶,悄咪咪的埋在他耳边,“我认识个治疗那方面很厉害的中医,改天……”
刘立抱着保温杯走过来,一把扯开了王志强,“老大,你喝水吗?热的。”
“老刘你太贴心了,给我来口。”
“你刚不是喝了半瓶水?”刘立眼神示意他手上拿着的水,顺势挤开他来到了江与诺的身侧。
江与诺爬到山顶,腿都在打颤。
他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跟别的爬到山顶看风景的人不同,腿酸的连起都起不来。
索性下山的时候可以选择缆车,江与诺和刘立去坐了缆车。
江与诺坐在椅子上休息,累得不行,根本没有想过刘立并不累,却跟他一起坐缆车的原因。
到了晚上,公司组织了烧烤。
江与诺望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他的直属领导李总。
他看见曹总拴着个围裙在那边烤,拿了串羊肉走过去,一边烤,一边顺势问道:“曹总,李总今晚也不来吗?”
曹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好像是去见了个投资商,照理说该到了啊。”
“怎么,我烤的肉没你们李总好吃啊?”
江与诺慌忙摆手,“不是,我就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众人吃到一半,江与诺喝了不少酒,大半都是王志强给他倒的。
他起先喝着觉得不错,就多喝了几杯,后来越喝越晕乎。
王志强悄咪咪的坐到他旁边,低声道:“老大,我专门让老板开的,鹿茸酒,可补了。”
江与诺脑子清醒了瞬,“鹿茸?”
王志强兴致勃勃的点头:“对,你得多喝,补肾的。”
江与诺吃了块土豆,顿时觉得身子有点热。
他没好意思解释,他不是肾虚,他是哪儿都虚。
他握着手机沁凉的雪碧,滚烫的手心却并不觉得冷。
江与诺扶着桌子站起来,打算先回民宿洗个澡,他热的有点不正常。
待他起来,人还没走出座位,就晕乎乎的差点栽了下去。
幸好刘立扶住了他,“老大,你没事吧?”
垂眸落下,面前的人双颊绯红,刘立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他也喝了点酒,此刻看着江与诺,眸中逐渐多了点别样的情愫来。
江与诺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他说着往外走,刘立上前去扶住他,“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
“谢谢。”江与诺轻轻点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落到了刘立的肩膀上,刘立试探性的搂着他的肩膀,“你要是头晕,可以……可以靠着我。”
江与诺没听清他说什么,被他半扶着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刺耳的汽车鸣笛声传来——
江与诺久未见的李总出现在了门口,他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随着大门打开,李总身侧的人也落入了他的视线。
待看清出那人后,江与诺的酒彻底醒了。
秦斯郁自然看到了他,在他还没有任何反应时,秦斯郁就把他攥了过去。
江与诺还在发愣,他根本没有料到,秦斯郁会出现在这里。
以至于秦斯郁紧扣着他的腰,在他耳边低语:“玩儿的开心吗?”
他这才浑身激灵,反应过来,顿时像是坠入了万丈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