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诺默默吐出一口气,算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微微紧了紧的心缓缓松懈,“可以。”
车子转了个弯,在江与诺没上班前,抵达了他的公司大楼。
江与诺刚要下车,车子一个拐弯,又开到了那家没吃成饭的餐厅。
“我要去上班了。”
秦斯郁俯身过去解开他的安全带,伸手把他那侧的车门打开,语气不容置喙,“吃了再去。”
他憋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走进餐厅。
面前是摆满了一大桌子的菜肴,除了那份牛排,其他的全是他点的。
江与诺打算随便吃两口就行了,可现在他随便吃两口恐怕是连一半都吃不了。
吃了不到三分之一,江与诺实在是吃不下了,他嘴里包着食物,腮帮子被填的鼓鼓的,有点难以咽下去的胀着一张脸。
他视线掠过手边的一杯橙汁,轻轻瞥过没去拿,打算硬生生咽下去。
秦斯郁早吃好了,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果汁,目光似有若无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看见江与诺宁可噎死也不喝一口他点的果汁,眉头微不可闻的蹙了下,紧接着一杯果汁推到他的手边,秦斯郁拧着眉头,不容置喙道,“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江与诺脸憋的通红,手握着那杯果汁,喝了一大口,喝的有点急,他连着被呛了两下。
肚子被撑的都鼓了起来,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拿过手边的花纹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嘴角。
那头的秦斯郁已然起身,手拿过背椅后搭着的西服外套,转身往外走。
江与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忍不住想,要是他悄悄跑了,会不会被秦斯郁抓回来。
念头一闪而过,根本经不起他的深思,江与诺不是会冲动的人,稍稍把念头压下去,就算他真的跑了,他远在万平市的奶奶和母亲却跑不了。
秦斯郁倚靠在车身边,等着他跟蜗牛似的挪过来,然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一路无言,直到车子再次停在公司大楼下,江与诺才有种活过来了的既视感。
他正欲拉开车门下去,身侧的人忽然出声,“下班后我来接你。”
江与诺摸着门把手的动作微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好。”
直到上了电梯,腿侧握紧的拳头才渐渐松开。
人总要活着的,又不能去死。
何况他还有奶奶和妈妈,她们还需要他。
江与诺从未放弃过离开秦斯郁,只不过形势所逼,他不得不暂时把逃走的念头按了下去。
他随着人群出了电梯,回到公司。
冯经理出差回来了,会议室里传来他响亮的嗓音。
江与诺经过,会议室的门刚好打开,冯经理看见他,眼神都亮了起来,“哎呀,小江啊,还没恭喜你呢,你们组拿下来李总公司的项目……”
冯经理拉着他的手,眉飞色舞的凑近他,“奖金可不少嘞……”
江与诺神色闪过片刻困惑,他那日连给刘总洽谈项目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哪里就把项目拿下了。
他悄悄抽回手,“冯经理,是不是搞错了,我那天……”
冯经理拉着他的手,肥腻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怎么可能搞错,刘总可是很满意你的项目的……”
冯经理在接到刘总的电话时,心里也纳闷,那天江与诺一去洗手间人就没影了,后来刘总跟着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看来是没有得手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过了一天就就成了。
他不由得看江与诺的眼神都意味深长起来,猜测定然是江与诺后来又勾搭上了刘总,指不定两人在背后做了什么交易,这才让刘总同意了那个项目。
冯经理眼神在江与诺脸上扫视了一圈,面上不显,却在心里耻笑江与诺是个靠卖屁股上位的人。
江与诺丝毫不知情,客套了两句回到了工位上,心里还直犯嘀咕。
直到他周围的组员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给他说了,他虽然不解,但刘总公司的项目确实是成了,尾款都打在了公司账户上。
潇潇笑嘻嘻的凑上来,“老大,你不是要买房吗?看的怎么样了?”
江与诺握着杯子喝了口水,他还没把辞职的事情告诉他们,眼神心虚的摇了摇头,“还没去看。”
几人从奖金的话题上,扯到买房上面,又扯了好几分钟,这才回到各自的工位上。
江与诺看着微信群上面的消息,把详细的实施方案给刘总的公司发了过去,那边对接的人挺客气,还说等项目成了后请他吃饭,江与诺客套的说该是他请吃饭。
他看着微信上面的名字,柳明,据说这人是刘总的心腹,他虽然没见过,但从聊天中,看得出这人是个人精,言谈十分圆滑,两人又聊了几句,他就退出了微信,准备把前面几个方案再优化一下。
江与诺忙到三点多,又遇到施工队打来电话,现场出了点问题,他拿着电脑,挤着榕城那条最为拥挤的1号线地铁跑过去。
原先的材料跟客户要求的材料不一样,供应商那边出了问题,材料价格上涨,比原先签合同的价格要高出许多,供应商不愿意赔本卖,便以材料不足为由,打算终止合同。
违约金跟材料上涨所带来的利润而言,根本不足为奇,供应商愿意赔违约金,不然就给他们提供低价的材料。
江与诺带着施工帽,顶着烈日,站在水泥地上,拿着电话跟那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好半天。
在利益面前,任何的道德底线都化作了浮云。
江与诺没办法,给另外一家供应商打了电话,那家供应商是之前江与诺在会展上面结交的。
公司的老板比江与诺大不了几岁,加上两人老家在一处,因而聊得格外投缘。
但他没有把握,别人会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把东西卖给他。
江与诺先给老板打了电话,那头的李总无疑是破口大骂,把对方供应商足足骂了五分钟,然后问他现在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
江与诺提到之前结交的供应商,但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来,他需要能让对方低价卖的筹码。
别人不是傻子,哪里会做亏本的买卖,自然是要得到甜头。
得到允许后,江与诺这才跟那边打了电话。
提出往后供应材料优先选择他们的条件,这才让那边以合同价运输材料过来。
江与诺在工地上等到材料到位,这才松了口气,特意打了电话道谢。
忙完这一切,他回到公司,都已经快下班了。
江与诺把杯子里的水倒掉,把菊花抖落在垃圾桶里,拧开水龙头,手拿着杯子清洗干净,再回到座位上,公司的人都走了大半。
江与诺拿着电脑,捏了捏酸痛的脖子,错过了两趟电梯,又在楼梯间等了一会,这才坐着不太挤的电梯往下走。
出了公司大楼,迎面的凉风袭来,把他脸上的疲惫吹散了些,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提着电脑包往地铁口走。
正值下班点,周围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江与诺身处其中,身体很累,却格外的充实。
他走到地铁口,乘坐扶梯下去。
在刷卡机的面前,猛地像被定住一般,身后的人挤上去,他退到一边,攥起包往上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