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徐绩看向姚焕生,姚焕生连忙低下头道:“学生不知此事。”

  徐绩道:“现在你知道了。”

  他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然后伸手把窗子关好。

  “我在冀州为节度使的时候,暗中查到了当初山河印的许多秘密,而这些秘密,当时我没有上报给陛下。”

  徐绩道:“这其中不仅仅有大量的金印,还有一批实力很强的高手。”

  他回头看向姚焕生:“如今这些人就潜伏在长安城中,你回去之后把他们联络起来,若有机会……还是要除掉陆重楼。”

  此时的徐绩已经有些疯了,他这是阴谋诡计不得逞,直接就要用最无耻的手段了。

  “大人……为何在这个时候,还是一定要除掉陆重楼?”

  “威胁……”

  徐绩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满朝文武都算在内,哪怕是高院长和燕青之那样的人,我都不放在眼里,唯有陆重楼是我最大的威胁。”

  “可说起来,这威胁来自何处?还不是陛下么……只是因为在陛下眼中,陆重楼是唯一一个可以取代我的人。”

  说到这,徐绩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若非陆重楼资历尚浅不能服众,我猜着,陛下应该是更想让他做大宁的第一任宰相吧。”

  徐绩道:“你回长安做筹谋,我在外边尽快把事情都安排好,未来五年到十年,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是!”

  姚焕生应了一声,告辞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徐绩一个人,他缓步走到窗口,再次把窗子打开。

  看着外边怡人的景色,徐绩又是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陛下啊陛下……你真以为臣看不懂你要做什么?”

  徐绩自言自语。

  “从一开始你不杀臣,臣就明白,以陛下的性格不杀人,只是因为这个人将来必有大用。”

  “别人都以为这个大用,是陛下必须用臣为宰相,所以当初才会网开一面。”

  “可臣心里一直都清楚啊陛下……当初不杀臣,只是因为那个时候如果臣就死了的话,对陛下来说,利用的价值远远不够。”

  “天下大局已定,陛下创立了大宁,那些功勋之臣必然跋扈。”

  “陛下你才不会亲自出面去和你的功勋之臣出现矛盾,臣,是陛下从多年前就选出来的那个人。”

  徐绩看着窗外轻声说话,好像李叱就站在窗外看着他一样。

  徐绩道:“陛下啊……世人都说陛下仁义,是有史以来第一明君,也是第一仁君。”

  “可只有臣知道,陛下的心肠比古往今来的任何一位帝王都要狠厉的多。”

  “陛下你要用臣来得罪那些功勋之臣,甚至不惜借臣之手来除掉一批人。”

  “如此一来,那些功勋之臣,尤其是那些大将军们,自然不会怪罪陛下,他们会骂臣,说是臣做事太凶狠,是臣想大权独揽,是臣要结党营私。”

  “陛下你这么宠着臣,连各地廷尉府上的奏折都不理不睬,还不是因为你要把臣养大?”

  “臣一直都看的清清楚楚啊……可臣还能怎么办呢?臣只能顺着陛下你的心意办,在陛下摆出的棋局里,靠臣自己的力量杀出来一条活路。”

  “陛下你不想让臣活着,臣就得自己求活,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的话,一定会笑话臣这是以卵击石。”

  “可臣不怕,臣也没有退路,普天之下最了解陛下的人是臣,普天之下最了解臣的人是陛下。”

  “我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方要做什么,而陛下手握国器,当然不觉得你会输。”

  “臣也不想输,所以臣只能真的去做那以卵击石的事,臣还记得陛下说过,背叛这种事,一次不容。”

  “是啊……臣有过一次背叛了,陛下安能容臣常在?”

  徐绩自言自语到了这,第三次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心里的郁结有多重可想而知。

  “陛下,你做了皇帝之后应该也会很寂寞吧,因为天下已经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臣只好来做你的对手。”

  徐绩转身回到书桌那边。

  他坐下来,提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看着这两行字,徐绩沉默了许久许久,然后又提笔在下边写了两句。

  捅破青天顶,拨云看日出。

  他把毛笔随意丢在桌子上,看着这几行字看了许久许久。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徐绩伸手把那张纸拿起来撕成了碎片,细碎细碎。

  “臣陪着陛下玩玩,陛下觉得是天下主宰,臣出一招陛下破一招……那臣就不在别处出招了,只出招给陛下看。”

  徐绩转身离开。

  桌子上还有残阳的痕迹,那张纸却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