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值得看。

  他的人间,就更值得看。

  一个早起的小贩看到了李叱,已经连续好几天每天都能在这个时间看到李叱,所以他很开心,这种感觉就是每一天的一开始就充满了希望和满足。

  每一天都有个一开始,每个人都有个一开始,每件事也都有个一开始。

  宁王到豫州了,豫州人的日子就眼见着过的好起来。

  百姓们亲眼看到了豫州的变化,所以就忍不住去羡慕冀州,因为宁王才来豫州没多久,他在冀州可是有好多年。

  想想看,冀州那边的日子过的会有多好?

  不要说太远,六七年前,豫州这边人人都知道冀州日子过的苦,如果让他们跟冀州百姓换日子过,他们才不乐意。

  现在的话,让他们和冀州百姓换日子过,他们能美的睡觉都笑醒。

  曾经的冀州是战乱之地,北边就是宿敌黑武,冀州就是战略上的缓冲地,历来都是牺牲冀州而保全中原。

  如今不一样,可能整个中原都没有比冀州更太平的地方。

  小贩看到李叱就远远的俯身行礼,李叱就远远的朝着他挥手致意。

  两个人的笑容,让这清晨都变得温暖起来。

  从廷尉府走到松鹤楼大概有四五里左右的距离,这四五里长的路,就是高希宁划出来的战场。

  所有廷尉都放下其他案子,只盯着这条街。

  因为李叱每天都来的早,所以曹猎也就不得不更改了作息时间。

  他习惯了晚睡晚起,只要没有任务的时候,他大部分日子都会睡到中午之前。

  这几天改了作息之后发现,原来形成习惯并不需要多久,很多以为的困难克服起来也没有预想的那么不容易。

  最主要的是,每天早起之后会发现,时间似乎都比以往多了不少。

  可是很舒服的活动一会儿,然后很舒服的吃一顿早餐,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思考。

  松鹤楼的正门打开,小伙计伸了个懒腰出门,拿着扫把出来清扫门前。

  或许是觉得不对劲,他抬起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对面路边居然站着个人。

  在他出来的时候对面还是空无一人,所以此时突然出现的身影把他吓了一跳。

  小伙计居然还认识这个人,以往经常会来松鹤楼吃饭,是豫州城里比较有名气也颇有些威望的一位商人,行运车马行的东家雁北城。

  “雁先生,这么早?”

  小伙计笑着打招呼,手却在背后打了个手势,屋子里的人随即明白过来。

  雁北城能出现在松鹤楼门外,却没有一个暗哨回松鹤楼里禀报,甚至没有人能发出示警,就足以说明问题。

  “你也早。”

  雁北城客客气气的回了一句,他还是站在那没有动,而是看着松鹤楼的正门。

  片刻后,雁北城问那小伙计:“你每天都清扫门前,那你知道不知道,从我这里走到松鹤楼的大门有多远?”

  “五十二步。”

  小伙计回答:“我每天都扫,每天都走,所以知道。”

  雁北城嗯了一声,然后又问了一句:“这五十二步,很难走过去吗?”

  小伙计把手里的扫把举起来:“拿着这个东西很容易走个来回,但拿着别的东西就会很难。”

  雁北城点了点头,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我确实拿着的是别的东西。”

  他把背后的包裹摘下来,打开之后取出来两件东西。

  一把剑一条鞭,剑长三尺,鞭长一丈半。

  雁北城说:“我想试试有多难。”

  走好了是五十二步路,走不好是一步一轮回。

  小伙计已经在后退,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能悄无声息的走到松鹤楼门口的人,他一定打不过。

  雁北城将长剑绑在自己身后,手中握住长鞭开始迈步向前。

  “雁先生。”

  松鹤楼的掌柜段继师走出门,朝着雁北城抱了抱拳:“为什么是你来?”

  雁先生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凡事皆按道理而行,这世上便会少一半犯错的人。”

  段继师道:“雁先生在我们这还存着一坛酒,那可是好酒,三十年的陈酿。”

  雁先生道:“如果我走进松鹤楼,我自己喝掉它,如果我没走进松鹤楼,想请你们帮我洒在地上。”

  他迈步走上大街,从这边走到那边,五十二步。

  他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脚底还没有落在大街上,至少有一百余支弩箭从松鹤楼那边激射过来。

  每一个窗口都有人,每一个人都训练有素。